也就可以推断:风一笑说到益州衙门领尸首之事,绝不能让人尽信。
会不会是闻到我正在抓捕他的风声,提前而逃?
可我办事严密,他又从哪里嗅到风声?
莫非,在抓捕何曾锋时,他看见了?
嗯,这种可能性应该存在。
只是存在不等于事实。
好,待我证实一些事之后再分析。
桑无痕思此问道:“前辈,在“天云”山庄您待了几天?”
“与你见面后,第二日就全部返回总坛。”阴寒心一句出囗,随即反问道:“桑捕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聊聊,随便聊聊。”他笑答。
“那周一天抓住没有?”
“他出门在外,还没回家。”
案子之事,桑无痕不可能讲实话,自然敷衍对付。
不过,没等对方再言,他提前一步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前辈,您认不认识风一笑侄女?”
她摇摇头,道:”风管家以前的确提过,可惜没讲姓名。我也没见过她。”
看来,风一笑这个借口很真实。
可他侄女被杀之事是不是真实的呢?
想要弄清楚,自己务必尽快赶回益州。
若一切属实,什么都好说。
主意一定,桑无痕便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这匆忙之举,自令阴寒心有些意外,但也不好过问太多,只得随他。
。。。。。。。。。。
日落西。
黄昏。
桑府院中。
几棵盆景花树旁。
桑无痕低着头,神色凝重,反手靠背,正不停走来走去。
原来,他回到衙门后,不仅没听说这几日城内有女子被人杀死,而且风一笑也根本没到衙门来。
这一情况,自然令人失望透顶,心烦意乱也就不奇怪。
此时,依依静站一旁,脸也呈满焦虑。
“无痕哥哥,是不是阴寒心说了谎?”
“说谎?不可能,她真骗我,理由有千万条,何必要拿我很容易就能证实的事情。那岂不太蠢。”
”嗯,对,算我瞎测。”依依双眸凝视他:“想必风一笑真的知道你正在抓捕他,对阴寒心说了个借口而逃走。”
“我也这么在想,可有个疑问却无法解释。”
“什么疑问?”
“听阴寒心讲,自从与我见面后,第二天全部回了总坛。那风一笑又是如何得到这条信息的呢?”
“会不会是有人递信给他?”
“不排除,只是“寒心”教诫律太严,能知道它总坛的外人少之有少,如递信这件事成立,那么在益州境内能嗅到我正抓捕他的唯有一人。”
“江枫子。”
“对。”
“那我们快去“天云”山庄问问情况?”
“问情况?若真是他做的,明知违法之事,会讲出来么?”
“好像不会。”依依幽幽吐出四字。
“什么好像,是绝对。”
桑无痕抓住她柔柔手腕,看着她含愁紧眉的面容,不禁心里一酸:“依依,我知道你在“太和”粮油店没得到你娘太多线索而心情不好,不如这样,我们现在抛开一切,什么都别想,到外面消遣一下,清晰清晰大脑如何?”
“消遣?”她睁大双眼。
“你晚上吃饱了么?”
“没有。说真,没一点胃口。”
”我们出去,首先享受一下街边摊点上的牛肉面,然后再开开心心散散步,吹吹风,好不好?”
和自己心爱男人在一起行如此浪漫之事,可以说天下没有任何女人拒绝。
依依自然脸色大开。
。。。。。。
夜临。
街心哪怕热风阵阵,却也阻挡不了休闲之人的脚步。
自是一二成伴,三五成群,手拿折扇边摇边聊天边观街景。
桑无痕和依依从巷子一出来,由于熟悉,两人手挽着手慢步向面条摊点而行。
可能天热缘故,也可能人们刚吃完饭不饿。
街道一家面条摊点生意极差。
差的两张小桌及条凳摆放的周周正正。
一位老者和一名婆婆正无聊地弯着腰收拾或清洗着碗筷。
“张大爷,李婆婆,给我来两碗牛肉面。”
老者闻得声音,一抬头,咧嘴露出笑意:“桑捕头,依依姑娘。谢谢你们来照顾生意。”
“邻里之间不必客气。”
桑无痕一边说一边和依依走到条凳坐下。
不一会。
两碗极为烫手,且上面覆盖一块块薄薄肉片、散发着一股浓浓香味的面条呈现在眼前桌上。
两人同时用筷子在碗里搅了搅,第一,可以把味道调均匀,第二,可以把面条温度降低一点。
这道理,人人都懂,文字写多简直废话。
搅了差不多一分钟。
桑无痕挟起一块牛肉片,便往嘴送。
这时,一个男子声音传进耳朵:“他娘的,今天怎这么背,想到衙门报一个案,领一点赏银,竟然没看见半个人影。”
“陆兄,大人和捕爷们还不是要休息,谁知道你夜晚去报案?算了,别发牢骚,肚子还空着呢。到这里吃碗面条再说。”
第130章 尸体()
第三十八章:尸体
桑无痕一抬眼:两名汉子正从街心向摊点走来,其中一个认识,叫陆一峰,曾经指引他到绵竹镇“明月”山庄挖掘过肖一海和杜无花的骸骨。
他们刚走到面摊前,准备叫张大爷下面条。
“陆一峰,你想报什么案?”
一名汉子闻得声音,眼一斜,立马脸堆笑容:“桑,桑捕爷,原来是您,您在此吃面啊。”
随即,走到桑无痕对面长凳坐下,整个身子往桌边一靠,胳膊朝上一放,笑眯眯地又道:“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免得我明儿去衙门。”
“不必废话,说,想报什么案?”语气一点都不严厉。
“是,是,捕爷。”陆一峰脸色一变,稍沉:“我和黄唯兄弟今天下午用网去捕鱼,看见了一具尸体。”
“尸体?具体在哪里?他杀还是溺亡?”
“离东门大约二十几里路,官道旁边有一水潭,尸体就在水面浮着,我们一见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就返回想报案,谁知衙门没人。至于他杀还是溺亡真不知道。”
桑无痕听到这一番话,不由朝依依看一眼。
其中含义:本想今夜开开心心和你一起散散步,吹吹风,但有事发生,自己想去查看,怕你不高兴,征求一下意见。
依依聪明的很,自懂,立刻道:“无痕哥哥,想去就去呗。”
“好,吃完面条再说。”
一碗面条本不是太多,没几下,已然见底。
桑无痕站起来,朝正在狼吞虎咽的陆一峰和黄唯看了一眼:“那个水潭我知道,若所说属实,你们明日一早到衙门领赏银。”
“捕爷,像这样之事哪敢说谎,您尽管去。”陆一峰站起来,嘴里塞满面条,含糊不清连忙回道。
嗯,量想他也不会报假案。
桑无痕收回目光,从腰间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桌上。
“无痕哥哥,我们走还是骑马?”
“当然骑马。”几字一吐,脚一迈,又道:“赶快回衙门去取。”
依依知他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自不再言语,玉足一动,紧跟而去。
。。。。。。。。。
风,已经黑定的夜不再是黄昏时的火风。
它柔柔和和,让一前一后骑马前往水潭的桑无痕和依依惬意无比,舒服之极。
约行十几分钟。
桑无痕马速渐渐放缓。
“到了么?”
“是的。”二字一答,一翻而下,一站定,便朝官道坡下瞅:由于月似镰刀,当然看不清什么,隐约只见有一片很大白光。
他从腰间抽出两支火把,用打火石点燃,递给依依一支。
“下去。”
依依点点头。
官道坡度虽不是很陡,但杂草却深,足足有半人之高,所以两人牵着马匹,不得不闻着浓浓的青草气息缓慢而行。
可能水潭并不远。
没多长时间,杂草尽褪,呈现空旷,从火把照射的光亮中看到了水面。
一阵微风吹来,一股强烈臭味直刺鼻子,令心里一阵翻腾。
依依不禁放下手中缰绳捂住半边脸。
“不适应么?”前面的桑无痕一扭头。
“有点。”
“这是尸体腐烂之味。”他从口袋拿出一小块东西。带着命令口语:“把它含在口里。”
“是什么?”
“用几种药材混合泡过的姜片,它能有效压制心里不适,让你鼻子很快适应这种气味。”
依依接过,依言而做。
不出二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发觉真的好了不少。
“无痕哥哥,原来你早有准备。”
“身上必备之物,以前你没遇到过这样场景,当然不知道我有这种东西。”
桑无痕一句说完,手中火把一扬一扫:便看见前面不远的岸边水面,有一件黑乎乎物体飘浮,臭味正来自那里。
他脚步一移,走近一瞧:的确是一具人尸体,一具整个身躯浮肿相当厉害的人尸体。
死者面部朝下,头发有些脱落,身穿紫色长袍,不过,长袍已被什么东西划的稀七八烂,不时有蛆虫从内爬出来。
“是男是女?他杀么?”站在旁边的依依不忍细看,双眸扫向远处水面问道。
桑无痕暂没理会,定眼朝向那些划痕,接着脸色一沉,口中吐出一句:“男性,他杀,这些划痕被剑所留。”
“谁会在此地将他杀死?”
“在查都没查之前,这个问题岂不是白问?”
桑无痕伸出手,用力将死者拖到岸上,然后一掀,对方整个面部显现出来。
可惜,由于浸泡水里时间过长,面部肿相如桶,根本让人瞧不出真实面目。
看来,已经高度腐烂。
“这,这怎么能辩认是谁?”
“仔细看看再说。”
桑无痕俯下身,把火把凑近死者,发现前胸衣服基本被剑或者刀划烂,露出极为肿胀、且已经模糊的肉体。
凶手好残忍,招招致人死地。
他一思,眼瞟向肩头和胳膊,倏地站起。
“怎么啦?”
“你瞧。”桑无痕指了指。
依依顺着手指位置,当看见四五处窄窄伤口时,大叫一声:“这些伤受枪法所致。”
“不错。”
“也就说,此人遭到围攻而死?”
“从眼前判断,凶手至少三至四人。其中有一个会枪法。”
“无痕哥哥,你盯住这个不放,莫非怀疑使枪之人用的是“寒心”枪法?”
“对。放眼江湖,使枪高手根本就不多,更别说有人一招之内可以快速袭击对方四五处穴位。”
桑无痕长出一口气,深邃的目光望向黑夜深处又道:“我虽没见过真正的“寒心”枪法,但冷前辈的叙述中已经想得到,它真的厉害无比。”
“就算肯定凶手之中有人会“寒心”枪法,也不知道他是谁呀?”依依一句吐出,像想起来什么,惊骇一声道:“难道你怀疑是阴寒心做的?”
桑无痕摇摇头,道:“堂堂一教之主,岂会围攻自己属下?只不过,这里出现“寒心”枪法,让我们找出真凶范围会小很多。”
“话不错。”依依三字一吐,又有点惊讶道:“听你前面一句话,似乎知道死者是谁了?”
“其实,从第一眼看衣服,再看身高,我已经有了对象?”
她瞪着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着他,表示不相信,口吐一个字:“谁?”
“风一笑。”
第131章 拨雾()
第三十九章:拨雾
“风一笑?”
桑无痕不再言语,弯下身子,伸手在死者腰间一摸,紧接着一扯,一块黑色小木牌已然到得手中。
他反来复去看了看,脸露笑容一递。
依依接过一瞧上面雕刻:“心源”管家风一笑,这几个红色小字时,不由脸色一开:“真是啊。”
“有时候人的预感超出想像。”桑无痕笑了笑。
“既然死者身份已经证实,说明阴寒心对你没撒谎,他的确来了益州。”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将阴寒心排除在外。”
“那你看不看的出来,风一笑什么时间被杀?”依依话题一变。
“从蛆虫分析死亡大约三天。按阴寒心说四天前动身来看,可能风一笑沿途没休息,日夜兼程。”
“如此推算下来,完全可以断定,他行到这里时,遭受了凶手的袭击。”依依指指上面,又道:“也就说:凶手有预谋地在官道四周进行了埋伏。”
“聪明。”桑无痕赞叹二字,补充下去:“搏杀中,风一笑不慎中凶手的刀剑,从而滚落到水潭边,又经过一番厮杀后,他终于丧命。凶手临走时,将尸体踢入潭中。整个过程大致就是这样。”
“对的。”依依赞同,又有点焦虑道:“虽然凶手作案过程,我们可以分析出来。但想揪出他们应该从哪儿入手查呢?”
“有一点难度。会“寒心”枪法的人,在我们掌握中只有死去的周一天和阴寒心。不过,顺着这条线索就看自己怎样去查。”
依依点点头,表示认可。
桑无痕似乎思索地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双眼定着她,话峰一转,问道:“你认为风一笑对阴寒心说要到益州衙门收侄女尸首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
“应该不假,仔细想一下,若不是在风一笑心目中发生大事,他会日夜兼程前往益州城?至于他侄女被杀的真伪,从最近益州城内情形看,大有可能没这回事。”
“嗯,你前一半和我看法一致。”桑无痕稍停顿,突然叹一口气,像悟通了一些事,一字一字说道:“风一笑侄女被杀,未必有假。”
“为何这样说?”
“结合大脑装的一切琢磨,似乎感觉我们被时间忽悠,从而走进一个误区。”
“时间忽悠?走进误区?”依依睁大眼晴不解。
“我相信阴寒心所说之话后,总以为这件事,是发生在我们去矩州河溪镇的那几天。”
“你意思:可以把时间推后。”
“难道不行?”桑无痕一反问,随即道:“本来风一笑听到这消息,不可否认是在四天前,但不能代表他侄女刚死,他就能马上知道。”
“有理。”依依二字一吐,倏地往后一退几步,极为诧异地望着他,大声道:“若把时间推后,益州城内女性被杀唯有碧瑶。”
“不错,碧瑶应该就是风一笑侄女。”语气肯定。
“这,这怎么可能?”
“说说为什么不可能?”
依依当然讲不出来。
她道:“这件事我们似乎有争议,不妨去问问碧瑶师父冯啸海。”
“不必。”桑无痕很冷静:“此案看似错综复杂,实则一通百解。我现在不仅可以断定凶手为什么要伏击风一笑,而且其中内情也基本已经厘清。”
“这么自信?”依依双眸充满怀疑。
“绝对。”
“杀风一笑的凶手是谁?”
“暂且不说,现在去见一个人。”
“谁?”
“跟我来,是时候解开一切了。”
桑无痕缓慢说一句,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举着火把,向上面走去。
依依一头雾水。
。。。。。。。
夜不冷,铁栅不冷。
身孤独,心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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