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山顶“黄道观”我也知道,何不去看看?
主意一定,稍提丹气,向山坡而行。
………
黄道观。
凡知道的人都清楚:它占地面积不大,名成实亡,好久都没有了道士居住。
由于年代洗涮,支撑整栋屋子的八柱早已微倾,墙壁上原有的七彩斑斓油漆脱落成灰,屋顶筒瓦也残缺不全,就连大门也不知何时被风吹走。
桑无痕有伤,行走有点慢,差不多经过一时辰才赶到这里。
当他悄悄靠近道观门口时,竟没发现一个人影,更别说有任何声音。
是我听错?蒙面白衣女子讲的不是黄道观?他稍一迟疑,转头瞧了瞧雪地有几行刚刚被人留下的凌乱脚印。
应该错不了,可人呢?
一念之间,迈开脚,竖着耳朵,试探地向有点漆黑的殿内走去,一步,二步,三步……,走到第四步,鼻中嗅到了一股浓浓血腥味。
刚嗅到,便感觉空气中充满令人自窒的压抑,也弥漫着重重杀机。
桑无痕因爹是捕头,自然从小耳染目睹过许多事,所以知道:散发如此浓烈的血腥味,绝对意味着殿内有刚死之人。
会不会是紧追而来的前辈和被蒙面白衣女子挟持的依依已经遭到毒手?
他一思之下,一股莫名恐惧迅速窜至全身,连忙往后一退,退到门口,紧靠着墙,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这样做,实则怕殿内还有人潜伏,来暗中偷袭猝不及防的自己。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看来,可以确定,殿内再无活体。
桑无痕立直身子,向前走几步,定了定眼神,凝聚一瞧地面。依稀能辨别地上有两个黑乎乎东西。
他心一紧,快速从口袋掏出每一个人出门在外的必备物资:火石和蜡烛。
随着火花四溅,蜡烛光一刹那照亮整个空间。
当双目再次朝地下一看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地上黑乎乎东西的确是死人,只不过,不是前辈和依依,也不是白衣蒙面女子,更不是“神风四煞”中的“肖一海”和“杜无花”。
死者:两名年青男性,手中拿着月形弯刀,身子稍蜷缩,胸前正有血缓缓渗透棉袄流出。
其它各部位却不见任何伤痕,可以肯定,被人用极为凌厉的一招丢了性命。
桑无痕弯下腰,看了看伤口,发现被利剑造成。
莫非二人是蒙面白衣女子帮凶?在搏杀之时死于前辈之手?从时间点算,可能性极大。
他念头倏地一闪而过,紧接着又自嘲:自己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怎可轻易下结论?算了,猜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从殿内空无一人情形来瞧,现在唯一要做的是:仔细搜寻一番,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前辈及依依一丝线索。
他用蜡烛光向殿内一扫:除了地上凌乱散落的几小尊菩萨铜像,墙角里还有蜘蛛编织成的丝网外,再无其它。
随着脚步移动,开始查看每个角落及观房,甚至外面四周,然而,令人失望,折腾了几小时也没任何发现。
东方渐渐露白,与昨日北风狂啸,大雪飞扬的情景对比,恰恰形成了相反,天已经露出笑脸。
桑无痕无奈站在道观前空地,疲惫双眸看了看红霞与白雪相拥的大地。
又瞧了瞧雪地许多通往山路深浅不一的脚印痕,叹一口气:看来,要找到前辈和依依线索,必须顺着印痕追寻下去,若这样,无疑大海淘针,希望渺茫。罢了,罢了,等过几日再去前辈家看看,到时自然会清楚一切,现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重要事”三字一闪入大脑,眼圈立刻一红,心里一痛:当务之急马上赶去小树林,找到爹的遗体之后送到益州,好好安葬。
………
第6章 伤感()
第五章:伤感
晨风似冰,刺骨寒心。
桑无痕疾步踩踏在不见行人的雪地路上,发出了“咯吱”“咯吱”之声。
偶尔,稍停抬头望望一视千里、绵绵起伏雪白苍茫的群山,顿时感觉群山在温柔阳光照耀下,呈现一片银光,显得格外刺眼。
如此而行半时辰左右,后面传来急促铁蹄之声。
他一扭头,便见几匹黑色之马如腾云驾雾般驰来。
速度之快,绝非一般。
还没容人看清楚。
一眨眼,竟然离自己不过十米。
跑在最前面的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穿蓝色捕衣棉袄,腰挎朴刀,一脸疲倦的中年汉子,这时陡然一紧缰绳,大叫道:“痕儿,无痕侄儿。”
桑无痕定眼一瞧,悲喜交加。
“范伯伯,范伯伯。”边叫边奔向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连忙翻身落地,几步迎上,紧紧抱着他,眼含泪水。
“苍天有眼,找了一夜,总算找到你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听语气,似乎知道桑直已遭不幸。
原来,昨天黄昏,益州(成都府)知州张怀德接到绵竹镇里长报案:在一树林里发现一具刚被人杀死的尸体。
得知这一情况,他立刻派范一同带着众捕快及周仵作去勘验。
在现场,范一同看清死者竟是一二年来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且又交情非浅的桑直时,一下子傻眼。
特别查看周围,没发现其它之后,他脸色凝重,因为清楚记得:桑直临走前曾说过要带儿子去寅花镇办一点私事。
现在此地只有他尸首,另一个却不见踪迹,肯定让人异常揪心。
于是,范一同叫周仵作和随来的里长把尸体运往衙门,自己则带领捕快漫山遍野寻人。
经过一夜毫无目标的奔波,此刻见到桑无痕安然无恙,心里当然万分激动。
其余捕快也是长舒一口气,纷纷下马,围上来。
桑无痕在他怀里哽咽而泣,一时并无言语。
半晌。
范一同慢慢松开手臂,稍俯身,双目对着他挂满泪珠的脸,安慰道:“痕儿,难过无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是一个男子汉,要坚强面对。”
“伯伯,我知道。”回答声音虽轻,但语气果断之极。
“那你讲讲,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桑无痕脸抬起头,将所有遭遇说了一遍。
范一同听得双眼露凶光,望远白雪苍山,语句恨恨,一字一字自言道:““神风四煞”不仅作恶多端,还胆大妄为,若抓住他们,五马分尸也难解我心头之怒。”
接着转过身子,对着一个二十多岁,长相白净,英俊的捕快:“曲三,你带秋武去黄观道,把观中两名尸体也运往衙门,日后再细查此二人来历。”
“是。”曲三和秋武齐齐一字回应,便上马,鞭一挥,离去。
“范大哥,我们呢?”其中一捕快问。
“立刻回去,将情况禀告张大人,然后,办理桑捕头身后之事。”
范一同言毕定定看着桑无痕,深邃的目光中充满怜悯,语气低沉:“痕儿,我知你报仇心切,且不论国法不允许,单讲武功,就算遇上“神风四煞”也不是他们对手,以免桑家断后,也怕你误入岐途,我想今日回去之后在大人面前举荐,让你加入捕快行列,来和各位大哥哥一起参与抓捕,不知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绝对发自肺腑。
桑无痕自然懂,心一思::伯伯说的有理,想报爹之仇,自己的确没有这个能力。若加入捕快大家庭,就绝对可以。再者,爹也一直希望自己长大成人之后行他之路,好替一些冤死之魂讨回公道。
念头一完,低头便言:“痕儿已是孤身之人,有些事全凭伯伯作主。”
范一同一听,脸上露出难得一丝笑意,用手拍了拍他肩,道:“在你和桑捕头来到衙门一二年里,我通过接触,知你读过私塾,大脑聪明,绝非一般人可比,只要用心思考,用心追查每一起案子,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
“晚辈谨遵伯伯教诲。”
“好,好。”范一同二字一吐,手拉桑无痕,走向马匹,自己一跃而上:“痕儿,和我同坐一起,回去。”
“是。”
另二三名捕快见此,也一一纵身坐在各自马背上。
少顷。
小道上留下一串串凌乱蹄痕。
………
益州。
午时。
给人威严之感的衙门内。
身形稍胖的张怀德脸色阴沉听完汇报,俨然大怒,立即委任范一同接替桑直位置,升为捕头,让他带领各地管辖捕快缉拿凶手。
然而令人奇怪,整整半个月过去,不管各地捕快如何细致追寻,如何设卡,“神风四煞”却犹如人间蒸发,恁是没有发现他们。
就连去查曲三和秋武从道观运回的尸体,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根本不知死者何方人氏,仿佛一切都是迷雾。
让刚刚进入捕快行业参与抓捕的桑无痕感到了万分沮丧。
同时,这段时间里,自己也曾几次前往商清凤母女住地去瞧,希望能见到二人平安回来。
一,可以让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二,可以从前辈口中知道秋三娘一些情况后,好筛选细节,从中得到线索。
但事与愿违,小屋之中再也不见她们身影。
面对如此,内心自然升出一种愧疚:总认为,商清凤和依依落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全因为他引起。
愧疚之情和爹仇未报的感觉一样,像巨石压在心中,从未离开。
………
日出西落,夜流迎晨。
春秋静走,几度无声。
光阴一闪而逝。
早己长得高大壮实,双目有神的桑无痕在五年时间里,凭借大脑灵活,经过推理及分析也单独破过不少案,深得张大人和范捕头器重。
可惜,唯独自己爹及商清凤母女之事始终悬而未决。
他不止一次独坐山头,遥望远方如海波起伏的绿景。胡乱而思:“神风四煞”是如何知道我们行踪,而准确无误地设计的?
莫非?我和爹出门时被他们看见,一路尾随之后订下计划?还是,有别的原因?
想解开,必须要抓到他们。可他们现在到底藏身哪儿?
还有,前辈和依依?两人是死是活?若两件事如此一年又一年毫无线索,只怕,只怕………永远成谜了。
每次疑问想到这里,都会不忍再思,内心一阵惆怅,黯然神伤。
第7章 追盗()
第六章:追盗
辛未年。
初春,日照暖。
益州城东午时的街道,熙熙攘攘,人游如织,一片繁荣景象。
身穿深红色捕衣,手拿朴刀的桑无痕和曲三也掺杂人群中,一双眼时不时环视四周男女,以防有人偷窃。
只要没出现别的大案子,每天巡查是他们应尽之职。
两人信步漫走,偶尔闲谈。
在经过街道七字路口时。
突然看见西边有人燥动,紧接着一个女子声音柔柔传入耳朵:“咦,我,我……我香包呢?”
“小姐,是不是被小偷偷走了?”另一个女子发话。
“那你刚才有没有看清从我身边经过之人的面孔?”
“没,没注意。”回答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桑无痕闻言,疾步朝声音方向走去。
很快,来到被一群人围着的场地。
他抬眼一望,一愣:一个卖玉饰品小摊前,站着的两名妙龄女子,自己再熟悉不过:那位年约二十,衣着呈绿,长发披肩,清秀之极,且充满焦虑之色的女子,便是他们经常光顾吃饭地方,“万杏”酒楼老板风君怡的千金~风月琴。
而另一位则是她贴身丫环花儿。
桑无痕刚想走去,曲三早已冲步到二人面前。
“风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曲大哥,我,我香包放在口袋里就在刚才不,不见了。里面有几十两碎银。”风月琴腰身稍弯,轻吐玉珠。
“原,原来如此。”曲三听后脸色有点尬尴,因为知道:哪怕自己是捕快,哪怕清楚这条街道有多少小偷,但不知道具体是谁的情况下,若现在想追回被盗银子,也实属不易。
稍停,他指指小摊道:“风姑娘,想必你看中了玉饰品在付钱时发觉香包不见。”
风月琴点点头。
“这样好不好?你看中的物件我暂时替付。等明日到酒楼你再还?失窃之事,容我和桑兄弟日后再把那小偷揪出来。”曲三一边说,一边掏出银子。
“好,好像不,不太……。”她垂眸,脸飞红霞。
“风姑娘,别难为情,曲兄没坏意。”桑无痕几步迈近笑笑打断她话言道。
“桑大哥,我,我知道。”
“既然……。”他口吐二字,突然停住,双目朝围观群众中一位三十多岁,精瘦男子一定:“陆一峰。”
曲三略扭头一看,脸色也一怔。
“桑捕爷,您,您喊我?”陆一峰脸带讪笑。
“难道此地还有与你同姓名之人?”
“不,不清楚。”
“少装蒜,说说为何出现这里?”桑无痕语气有点硬。
“您真会开玩笑,我住处离此不远,逛逛街很正常啊。”
“的确是,可这个时间点,你出现案发地就极不正常。”
众人闻听眼睛齐齐向他一射。
“您意思:我偷了姑娘香包?”
“凭你在江湖上专做偷盗之事为生,益州境内得了个“无影移物”名号,难道不值得怀疑?还有,这条街你说我们哪个小偷不认识,偏偏今日从巡道开始没遇见一个,唯独只有你。”
“捕爷,您不要冤枉我,自从上次被范捕头抓住,在衙门里打五十大板之后,我早就洗手不干。”
“是吗?”桑无痕双目一厉,冷冷道:“让我搜搜身,若错,当着众人之面,向你赔罪,可以吧?”言完,脚步一迈,向他靠近。
围观之人纷纷让开,腾出一条道。
陆一峰见此,知他不是开玩笑,脸色倏地大变,一转身,开始狂奔。
“想逃?有那么容易事?”桑无痕脚一蹬,直追。
曲三也将手中之银塞入风月琴手中:“风姑娘,稍呆一会,我去一下,看能不能追回你失窃之物。”语音一落,紧随而去。
瞬间,三个人在街道上开始你追我逐。
陆一峰仗着自己精瘦矮小身材,在密集人群左飘右闪,如鱼儿得水一般前行。
而桑无痕和曲三虽人高马大,轻功也不弱,却有一种无用武之感,因为太快难免撞到行人。
这样此消彼长,竟追了差不多二三里路,两者之间距离依然有一二十米。
眼看陆一峰快到一条巷口,桑无痕心里顿时着急:只要他进入横竖是路,简直像迷宫一样的巷子,到时抓捕难度就会相当大。
曲三自然也清楚。
两人一对眼色,双双凌空而起,跃过数人头顶,直扑而去。
刚到半路,一红色物体疾飞而来,陆一峰声音也随即响起:“两位捕爷,别追了,我把那小姐之物还給你们。”
桑无痕身在空中一伸手接过,感觉沉甸甸,用眼稍一瞟:一个手工精美的香包。
他往旁一送,香包已然落在曲三手中。
“曲大哥,你把它交给风姑娘,我去追,一定要把陆一峰抓住,让他再次尝尝衙门大板滋味。”
“桑兄弟,注意点。”
“放心,如此小贼,还难不到我。”言完,身子如箭一般冲向刚进巷子的人影。
脚一落巷口,眼一瞧:值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