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经异闻录- 第3部分

　　　　然而实际上呢？就奈落这些天的感受来说，这里绝不比外面的任何一个城市好：

　　　　这是一个阶级分化鲜明、统治层级分化的差格社会，黑暗面尤甚外面的世界。

　　　　世界的阴影里会存在什么光明吗？以思辩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存在的，然而这点光明连他们自己都不足以照亮。

　　　　对外面的人来说，这里绝不是“世外桃源”；对他们自己来说，这里更跟“乌托邦”三个字半点都挨不上。

　　　　这座城市的最高统治者是一个被称为“长老会”的团体，他们一直致力于不惜以暴力的方式对外宣称流星街的团结和不容侵犯，然而对外的“形象塑造”却并不妨碍它内部的阴暗和森然……

　　　　感受到了这样的事实之后，奈落十分反常的产生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实际的流星街跟她一直以来想象中的样子契合度很高，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种可以让人安心的事情。

第五章　节肢动物（）　
所有的关乎强弱高低之类的概念，都免不了用对比和衬托来定义，因此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发生的爆炸才会加的引人注目。

　　　　那声音听起来要比白天大的多。

　　　　有太多的人注意到了奈落引起的爆炸，而这些人里有一部分因为种种理由准备采取抵近侦查的行动——毕竟在势力范围内发生的“恐怖袭击”由不得他们不去关注。

　　　　但他们的行动并不是最快的，能够最快行动并且到达现场的人永远是那种不受制于、完全依靠兴趣和本能行动的人。

　　　　两个身影在夜色里向着盛大的火光奔驰着。

　　　　“不过是一场爆炸而已，你犯不着这么兴奋吧，这是上面的那些白痴老头才会关心的事情……”两人中的一个人说道，听语气他对这样的行动似乎有点不情不愿。

　　　　“今天刚好有点运动不足，既然被人吵醒了，那对方至少应该承担责任才对，”另一个人说道，一边说着还以拳击掌，整个人都充满了没事找事的感觉。

　　　　“好吧，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也没有指定任务，你感兴趣的话就一起去看看吧。”先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又回应道，他倒不是在担心同伴的安全，不过是谁又能对身边发生的爆炸兴趣全无呢。

　　　　对这两人来说，现在是“自由活动”期间，然而无所事事了一些日子之后他们这种不安分的人必然静极思动。

　　　　“去看可以，不过先说好了，不准动我看上的猎物。”

　　　　“会有人活着吗？这种爆炸怎么看都更像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两人行动的速度奇快无比，交谈的声音也刹那间闪过。很快的，他们就来到了先前发生过战斗的地方。

　　　　“还真是……烧的滚烫啊。”两人中的大个子说道。

　　　　火焰还没有燃烧殆尽，空气中的灼热炙烤着他们的皮肤。但除了垃圾燃烧的焦糊怪味之外，现场已经没有可以对他们造成实质伤害的东西了。

　　　　“烧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保空气里有没有毒。”

　　　　沉积了数百年的垃圾燃烧起来确实让人不安，这种环境中挥发有毒物品也并不是什么臆想。

　　　　这话让大个子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见他扬起手掌、抡起肩膀奋力一煽，夸张的掌风、硕大的声浪瞬间就把他们眼前的残火扑灭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

　　　　两人走进更中心的地方，仔细检查着案发现场，并且开始评估战斗与爆炸的威力。

　　　　“一个人死了，失的彻底，另一个带着压倒性的胜利走了……这种爆炸，就连我们都会死的吧，哈哈，真是可怕。”大个子看着地面近乎碳化的凹坑说道。

　　　　“少胡说八道了，如果是我被直接命中的话，那估计很难活下来，可如果是你的话……窝金，哪怕在爆炸的正中心你也会毫发无损吗？”

　　　　“是吗？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完全抗的下来……不过信长，你终于承认是我更强了吗？”

　　　　“打的中我会死，问题是我会让它打中吗？你更强？怎么可能！”

　　　　“那要现在比一场吗？”

　　　　“……还是算了吧，我们不是要找你的猎物吗？”

　　　　“喔，对，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要往哪边追？”

　　　　“情报处理可不是我们的专业，随便找个方向追一追碰碰运气吧，别抱太大希望，对方的手脚看起来很干净……”

　　　　“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我一直运气不错。”

　　　　…………

　　　　因为自己的手段有点“华丽”，奈落自然知道会有人继续追查自己，但她肯定不知道仅仅半个多小时之后的现在，已经有人在追查自己了。

　　　　她更不会知道究竟是什么疯子在追查自己。

　　　　好在她撤离的干净利索，黑夜也让人更擅长隐匿自己，只要理智不盲目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再次陷入危局之中。

　　　　奈落既不想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黑夜里乱窜，也不想在这种时间一头扎进城市里；在稍稍绕开一段距离之后，她准备找个地方蹲到天亮。

　　　　打着这样的念头，很快的她就注意到了黑夜里建筑物的阴影。那是一个坍塌的屋子，而屋子的周围是一片建筑废墟——城市还在数公里之外，这里依然是荒野。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种地方居然不是人气全无……透过坍塌的外墙和窗子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隐约的火光。

　　　　奈落探知了一下里面的情况，而后就那么径直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撮篝火，篝火的对面是脱色的单薄毯子裹着的小小身影，看样子那是个孩子。

　　　　就奈落所知，流星街独自求生的孤儿不在少数，而他们的生存状态，大概就是眼前这种样子了。

　　　　对方正在熟睡之中，而奈落的动作悄无声息，并没有惊醒对方。

　　　　荒野里生火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越明显越暴露越危险的道理谁都懂，然而这种情况不是不能理解。对于这些流浪的孩子来说，初春的夜里以火取暖是必要手段，否则要么会被冻死，要么会因寒冷造成的疾病而病死。

　　　　相较于死的后果，生火取暖的危险性是可以接受的。

　　　　奈落暂时没有打扰对方，她决定在这里躲一躲。

　　　　她在篝火的这一侧的一截圆木上坐下，随手捡起身侧的柴薪添到了火堆上。

　　　　在跳动的火焰的掩映下，奈落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刚刚沾染上的腐蚀性的念依然附着在她的手上，剧烈的消耗着自己的气。

　　　　好消息是在主人死去之后，这东西已经成了无源之水，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渐渐弱化，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彻底消散……这些念成了限制她行动的因素之一，在它消失之前她不可能再深入流星街。

　　　　更幸运的是这并不是那种主人死后还会继续生效的念，因此也算不得什么隐患。不过奈落也在提醒自己，这次只是刚好运气不错而已，以后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有一些人的能力会跟附骨之疽一样是不能沾的。

　　　　奈落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与敌人的念对抗其实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当然了，因为可以对抗她才觉得有趣，化解那些念并不简单。如果她没有足够的气进行防御的话，那此时的选择也只能是壁虎断尾了——自断一臂总好过全身化作白骨。

　　　　就在她要沉浸到对念的观察之中的时候，突然，她的双眼相当精准的平移了一个角度，盯在了篝火对面的位置上：

　　　　“不要乱动，不要乱叫，够聪明的话应该继续装睡下去……”

第六章　生存哲学（）　
哪怕在熟睡之中，嘉莉朵也会保持着警惕……也可能是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熟睡，永远只会有浅眠而已。

　　　　黑夜代表这危险，夜里突然出现的野兽让她害怕，然而更让她害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地坐在她不远处的人。

　　　　她年纪不大，或许并不聪明，然而很多经历让她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怎么做……既然对方只是坐在那里的话，那她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睡下去，起码在对方表现出明显的有害意图之前继续睡下去。

　　　　大喊大叫或者慌忙逃窜肯定是最糟糕的选择，她这么告诫着自己，然后尽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心。

　　　　然而，不经意之间瞥见的什么东西让她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对方有没有看到？侥幸的念头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坐在对面的人已经看破了她装睡的意图。

　　　　在听到了奈落的声音之后，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仅仅只是站了起来而已，她没有叫，更没有跑。这就已经足够了，奈落并不在意这孩子会不会继续装睡，只要别犯蠢就是了。

　　　　那孩子站起来之后，借着跳动的火焰奈落看清了她的样子。虽然瘦弱，但还算得上干净，样子也周正，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个流浪的孤儿。

　　　　她的头发齐肩长，如果是男孩，这得算长发；如果是女孩的话，那就是短发。而分辨男女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孩子穿着一件白色单薄宽大的罩衣，身上多少可以看的出一些起伏。

　　　　奈落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小女孩不见得比小男孩好对付，但此时更容易让人从心理上接受。那孩子赤足立在寒夜里的样子有些可怜，看的出来，她正在克制自己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奈落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她足够配合，想了做之后，奈落还是决定采取友善一点的态度跟对方交流。

　　　　“我叫嘉莉朵，大人。”嘉莉朵小声的说道。尽管只要跑几步就能翻过身后的矮墙，再跑几步就能逃进黑夜，但她不敢这么做，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让她不敢做任何逃跑的尝试。

　　　　“嗯，嘉莉朵，你今年多大？”

　　　　“12岁，大人。”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一个挺微妙的年龄，很多事情都在可与不可之间……主要意思是说她可能很懂事，也可能什么都不懂。

　　　　现在看来，她多半是前者。孤儿会经历很多事情，因此也会懂的很多事情。

　　　　“你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是的，大人。”

　　　　奈落只不过随意问了三个问题，然而嘉莉朵每一个回答后面都要加上个“大人”，看得出来她正在表达某种态度……孱弱和恐惧，可以满足某些人威服他人的心理。

　　　　不过这仅仅是一种自我保护而已，目前这种情况下，要是不小心触怒了奈落这种不请自来的人的话……嘉莉朵能够想到那种最严重的后果。

　　　　奈落并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孩子她曾经见到过，也就是她昨天施舍食物的那个孩子，如果她能认出对方的话，那就可以明白对方的自我保护意识有多重——尽管这孩子现在看起来比较干净，可每天她去到城市里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弄的又脏又丑，这样可以让她免于某些遭遇。

　　　　小小年纪所懂得的“生存哲学”，也无非是能活下去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她只要活着，也只有活着。

　　　　“不要担心，我没什么恶意，只是在借你的地方休息一下而已，夜还深，你可以继续睡下去……喔，睡不着又太冷的话，可以坐过来烤烤火。”

　　　　“我叫奈落，你看，比你大不了几岁，我们都一样，所以不要害怕。”奈落笑着说道，她并不指望消除对方的戒心，也不指望对方还能安眠——在完全陌生的视线下入睡，那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她只是不想借了人家的地方还把人吓得心肝乱颤而已。

　　　　奈落忘记的事情嘉莉朵并没有忘记，实际上她很快就记起了白天曾经遭遇过奈落的事情，然而那不会减少她的警惕与惧怕。不过神情挣扎了几次之后，她还是小心的走了过来，隔着篝火与奈落对坐……她把奈落刚刚的话理解成了一种命令。

　　　　奈落还要说点什么，不过她马上就注意到了嘉莉朵的怪异——这孩子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的左手，也似乎在本能的躲避这只手掌。

　　　　而嘉莉朵察觉到了奈落的视线之后，眼神马上闪躲了起来，12岁的孩子哪怕再怎么早熟早慧，也不可能隐藏的住自己真实的情绪。

　　　　“嘉莉朵，难道……我手上的东西你看得到吗？”奈落突然出声，同时她的轻轻晃动的缠绕着气场的左手。

　　　　在那手掌上腐蚀性的念能力依然在纠缠着。

　　　　“这是……什么？”

　　　　嘉莉朵的眼睛随着奈落的手晃动而转动，可能由于过于吃惊，这次她没有想太多就附和了奈落的话，不过随之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打自招”，

　　　　“大人，我、我不是故意……”她试图解释，然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倒是有意思了，奈落明白了眼前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恐惧来源了……多半是因为自己手上的东西，如果一般人看得到这种超出理解的东西的话，那自然是极为害怕的，更何况是个孩子。

　　　　然而，问题在于她为什么会看得到？

　　　　虽然在同样的能力者眼中，奈落手上的念就像是眼前的夜火一样再明显不过了，但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见的东西。

　　　　可嘉莉朵却看到了，这不符合常理。

　　　　奈落看着嘉莉朵那生怕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有些瑟瑟的样子，一眨不眨的眼神一直到让这孩子就要忍不住颤抖起来的时候，她才收回了视线，而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宝贵的原石，不……更应该用‘璞玉’来容易吗？”

　　　　多年前自己被捡到的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的感受吗……这一瞬间奈落禁不住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好吧，有点想多了，现在还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为好。奈落尽量甩开了一些对此时不太必要的念头。

第七章　地图和向导（）　
将气集中到双眼之后，才可以具备看穿其他人念的能力，这种自由控制自身气场的能力被称作“凝”……眼前的这个孩子目前还没有超出“普通”的范畴，这一点奈落可以确定，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具备使用凝的技巧。

　　　　然而她可以看得到奈落身上的念，这应该意味着一种特殊的感应或者才能——嘉莉朵这样的孩子，本身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不是从出生就具备什么“天赋”，或者出生到现在的什么时候完成了什么“觉醒”。

　　　　人的际遇就是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只要肯付出努力，任何人都能够学会念”这种说法并没有错，但念能力是极为稀有的存在也是事实，有着广泛的基础和最终稀有的结果也并不矛盾。原因有两点，其一，哪怕谁都能学会念，但修行念的方式却是秘传，仅仅掌握在极少的人手中；

　　　　念能力者有着庞大的力量，不过庞大的力量跟严峻的危险性等同，如果想让它带来的危险性是受控的，那念能力的学习者也必然是受控的，因此念的修行方法是稀有且不被轻易扩散的……对正统的流派而言，念能力的修行者资质和品性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其二，哪怕所有人都存在学会念的可能性，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据说，那些具备顶点资质的逸才，从知道“念”到入门可能仅仅需要数个小时；在半年以内的时间入门就可以称之为天才；像奈落这样的十年掌握基础的，不过是普通中的普通。

　　　　由于一些特殊因素，在“缠、绝、炼、发”四大基础之中，只有“绝”乃至更高端的“隐”，奈落可以称得上是登峰造极，其他三项都是马马虎虎。

　　　　自始至终，奈落接受的都是最正统流派的念能力修习方法，这样的出身照理来说如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