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现问题吗?”姚骏看着承平,目光阴测测的,最该骂的,第一个就是承平。
承平无辜不解地看着他,“我我怎么了?”
姚骏说,“签证是不是你弄的?多久?”
“两两年。”
“对,两年!”姚骏怒了,“两年的申根签证,又不是探亲,你弄那么长时间的探亲签证干什么?”
承平说,“成小姐25岁,这两年说结婚就结婚,办个签证她好飞来飞去买东西,是您那时候交代的,能弄长一点就长一点。”
姚骏闭了闭眼,觉得心口中了一箭,生生地疼。的确是他安排的,这次来米兰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可是她说不要就不要,家里那么多,一年年,一月月,他精挑细选给她筛选出的生活,她一把就能扔掉。
他说,“你说这事放在别的女孩身上,起码也会犹豫一下吧。”
承平把惊讶同情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出来,这事对姚骏打击太大,他把成汐韵捏在手心里几年,可没想到那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说,“成小姐人比较单纯,父母早逝,这种人,参透生死都早。在她的心里,身外之物就真的只是身外之物。”
姚骏的心更堵了,这话还有个意思,就是除了感情,用多少东西,也别想维系住成汐韵。但他和她的感情,已经被她扔了。
承平又说,“但找到人,毕竟有感情基础在,她的单位,朋友,全都得过您这边,在外头,毕竟不能过一辈子。”
姚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成汐韵的工作,的确还得靠他。所以他也只能混的更好。
一念至此,他对承平说,“耽误的太久了,那我今晚就去米兰,这边交给你。”
承平连忙应了。
姚骏又想,韩蕴和家里闹的才叫厉害,听说他本来就打算回国的。在国外混,又没有永久居留,总得回家去。
这次是意外,要看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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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奇迹广场
成汐韵和韩蕴不赶时间,也不上塔,就在大教堂外的台阶上,和许多游客一样坐在那儿,和比萨斜塔分享一点点时间在一起。
饿的时候还真的去吃的麦当劳,近,而且可以用洗手间。
成汐韵侧头一直打量韩蕴,她今天对韩蕴有了新的认识。
就说照相这事,韩蕴说到做到,她刚刚很快就目瞪口呆。韩蕴大概真的经常出门,竟然可以从一堆乱糟糟的游客中,准确地筛选出可以帮忙的人。
成汐韵又再摆了两次造型,然后还总结出经验:
“语言,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
“国籍,富裕地区过来的人,会更容易说话。”
但这也不是一定的,所以在她抛弃呆头呆脑之后,韩蕴也就没有再去麻烦别人。其中有个问题,成汐韵注意到,觉得很奇怪。
她忍不住问韩蕴,“韩蕴。”
韩蕴正坐着喝水,听见她说话,转头看她。
成汐韵问,“我有个问题,这地方这么多中国人,找人帮忙照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找咱们中国人?”
韩蕴语气更奇怪,“为什么要找中国人,她们多数自己都是游客,出来争分夺秒,我找的都是和咱们一样,一看有很多闲时间的。”
成汐韵,“”
就听韩蕴又说,“不过我也没有这样旅行过,以前,我也很少就是来闲晃。”他左右看看,笑着说,“原来就这么坐着也可以。我以前来,看到人这样坐着,还觉得奇怪,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成汐韵盯着他看了一会。
猛然间终于悟了点什么,韩蕴这样帮她,带她,其实是在浪费时间。
她不明白人家心中所想,不敢去问人家心中所想。
她低下头,手里还捏着矿泉水瓶子,第一次问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舍得早早分开?
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觉得韩蕴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直觉上,令她想和这种人多接触,好像人家身上有她渴望的什么东西,自信,自由,天地间天大地大,走到什么地方都可以从容的一种能力。跟着这种人旅行,一定会有很多很多惊喜。
但她不能让人家为她一再浪费时间。
人家韩蕴也许有自己的打算。
回程的时候,成汐韵就心里多了打算,八天就八天吧
韩蕴问她,“佛罗伦萨有种牛排很出名,你身体好点没有,有没有胃口,如果有胃口,咱们今天去吃。如果不想吃,咱们可以过两天再去吃。”
成汐韵看着前方,说,“过两天再吃吧,等我好点,好不容易吃一次。”
韩蕴问,“那你今天想吃什么?”
成汐韵说,“吃点简单的吧。”
韩蕴想了想,说:“pizza怎么样?”
成汐韵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我来意大利,竟然一顿pizza还没有吃到,怎么可能?”
韩蕴被她的怪样子逗笑了,成汐韵有时候不经意的逗趣,像个最讨喜的小动物。
他来了兴致,说道,“好吧,带你去个美景餐厅。”
成汐韵揪心地问,“贵吗?”
韩蕴斜了她一眼,“无敌美景,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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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他们到了一处高地,韩蕴停了车,成汐韵手里抱着两个外卖的pizza盒。
韩蕴过来给她开了车门,“先下来看看。”
成汐韵把pizza塞在车玻璃前面,下车,看到广场中间一座耸立的裸体雕塑,此时堪堪日落,那塑像被镀了一层辉煌的金色。
风很大,成汐韵多看了两眼,认出那是大卫雕像。
韩蕴说,“这是米开朗基罗广场。这边地势高,景观敞阔,可以俯视整个佛罗伦萨。”
成汐韵随着韩蕴往前去,一步步靠近栏杆,一条路,一片树林,一条河,过去是一座城。不可思议冲入眼帘,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晚霞,金碧辉煌,落在他们脚下,落在远方,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圆顶带着两个圆眼睛,遥远地注视着他们。
整座佛罗伦萨,房顶都是红色的,此时整座城,呈现出被上帝精心爱护过的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韩蕴语气惊叹,“今天这是什么运气,这晚霞颜色,也太美了。”
他看着成汐韵说,“并不是每天的日落都这样,我第一次见。”
成汐韵站在那里,一动不会动,遇上了梦寐以求的“惊喜。”
29。Chapter 29()
序章
大雪下了一整夜,刚过了早饭的时辰,简家大掌柜方端起茶碗,外面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om
外屋的丫头刚打起帘子,一个人就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掌柜的,掌柜的,大事不好!”来人叫四醒,是简大掌柜没出五服的侄子,前几天才派出去收货的。
简大掌柜也变了脸色,“出事了?”
“我们,我们一帮人全都打眼了不对,是我们被那帮灰孙子给骗了,那东西,从土里刨出来的时候,我们看得真切,谁知道大洋一给,拉回来刚刚一看,生坑货全都有问题。”
“全都?花了多少大洋?”简大掌柜瞪着眼睛问。
四醒说的颤颤巍巍:“三三万现大洋。”
简大掌柜险些晕过去:“那生坑东西里猫腻最多,谁让你们碰那个的?”
生坑,刚出土的物件。
四醒一下跪下,“我们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他们这次存心坑我们,我们一去,之前说好的那些东西都没了,又说新刨出来几个墓,让我们去看看您也知道那边在打仗,我们想着反正去都去了,怎好空手回来表舅,表舅,你救救我们。”
“我说过多少次这行里最忌讳贪心。”简大掌柜站起来,扫了扫长衫上看不见的灰,“得了,你们这次闯的祸太大,我做不了主,正好东家昨天回来了,我带你去找她回话吧。”
“什么?大姑娘回来了?”
简大掌柜已经快步向外走去,走到院子里,对着跪在院子里的几个人说:“大姑娘回来了,得等她的示下。”说完踩着雪,向后院走去。
四醒紧紧的跟着,一走上回廊就忙问,“大姑娘这次回来还走吗?”
“说不好,这次刚去了法兰西,也许得休息一段。”
“要我们说,如今外头大家只知道那些个公子,要不是咱们大姑娘常年在外,在这金玉书画鉴赏上头,怎么着也得有她一席之地。”四醒低声愤愤地说。
九曲回廊,左右没什么人,远远看到几个小丫头在扫雪。
简大掌柜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说这些好听的,她不吃这一套,你单记住一样,这事坑的不是你,这是丢了家里的脸,那可是老太爷的招牌,你想背也背不起,她在乎这些个!”
四醒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
绕过九曲回廊,后院正中是简家用了几代的书房。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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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
中间摆着紫檀木的花鸟虫鱼屏风,四醒跪在屏风前,听简大掌柜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边,花窗下,书案前坐着一个穿西式洋装长裙的女子,正在专注写着字。
听完简大掌柜的话,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道:
“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我还小他总说,如果要仿大家的字画,就该学写他们早期的这样,就算是那些人自己从土里爬出来,也未必分辨得出。一辈子写那么多字,画那么多画,每天的心情都不一般,这事谁说的好。”
四醒望着简大掌柜,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听大姑娘又淡声说:“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高明的,一是,把做好的东西事先埋下去,面上再搁上老东西,蒙住一个是一个。二是东西出来之后被他们换了。”
四醒一想明白了,大姑娘的意思是:别人都是针对自己这些人的心理,作假的管这种叫“埋地雷”,东西埋在那里,就等人上当。自己都知道,可事情轮到自己,不免就糊涂了。
这就是贪心!
“东家我们错了!”四醒重重磕下头,地上的瓷砖发出一声闷响。
却听屏风后的人问道:“你们去的时候,报咱们家的名号了吗?”
“没”四醒抬头看了大掌柜一眼,大掌柜说的对,大姑娘只在乎家里的名声,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说了实话,“因为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们几个就商量着,没报东家的名号。”
那边的人听完,停了一会,轻笑了一声,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也像花园子里头,姑娘家摘花扑蝶时有的笑声,单纯而轻巧。
四醒莫名其妙看向大掌柜,大掌柜给他摆摆手。
就听大姑娘又慢慢说:“你们这次去的几个,除了你,都是家里的老人,或许,人家是装着不认识你们罢了算了,我才回来,也没什么精神,等会,你去门廊下面跪着吧。”
这就是按家法来了,四醒大喜!
那就是说,这事小姐会出头的,宁杀错莫放过。
“做这行的,不贪的人少,这次只当交学费了。”说话间,屏风后的人转了出来。
视线里多了半条新式带蕾丝花边的长裙,裙角上坠着珍珠,法兰西最新的样子吧四醒握着拳,也不敢抬头。
就听大姑娘又对简大掌柜说:“对方是江家的?”
“是。”大掌柜说。
“他们家没什么后台,以前听说靠的是副总理那边的路子,可是你说,人人都知道,副总理最是节俭,也不爱财,结交他这种只能上供的二流角色做什么?”
简大掌柜看着他们东家。
简家是半新式的世家家庭,掌家的就是这位大姑娘,不过她现在常年往国外去。他其实时常困惑,明明这位大姑娘是世家老太夫人亲自教导的,怎么长成了这个性子,听说在外面,还给自己改了个不中不西的洋名,叫简妮!
不过,老人心里自有老人的坚持,他们只叫她大姑娘,就算她甩脸子不高兴,他们还是这样叫。
恭敬,倒是是一如既往,打心里有。原因是论手段,大姑娘实在是了得,出了这种事,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只要她不生气责怪,至于吃亏这件事,他们根本不用想,因为历来,想让他们大姑娘吃亏的,那到最后都得哭着回去。
简妮不知道大掌柜心里七上八下的弯弯绕绕,走过去用鞋尖碰了碰那个动都不敢动,手脚已经麻木了的孩子,“你,过几天再联系他们一次,直接问他们,为什么给你打眼的东西?”
四醒低着头,手捏的死紧,这行有出门无悔的行规,去问这个,太棒槌了,大姑娘后面一定还有话。
就听她又说:“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最后你就说,算了算了,好在东西都转手了,记得说,出手了个好―价―钱告诉他们,以后如果有东西,你们包坑不过,需要他们亲自送过来。”
这是大手笔,包坑就是一坑出来的东西,论件他们都要。
简大掌柜毫不怀疑,对方一得信,一定日夜赶工,赶紧回再“出土”几个墓葬群。
世人皆躲不过一个贪字!
简大掌柜有点明白了,“当家你的意思,是把他们骗过来?”
简妮点头,又用鞋尖碰了碰四醒:“记着提一下,最好是他们当家的能过来,就说你们当家的,很想认识一下。”
简大掌柜低声询问:“如果不愿意过来呢?”
简妮知道这是大掌柜担心自己的侄子,走到圆桌前坐下,小丫头端起茶壶给她斟了茶,她看着青瓷茶盅里的茶汤,又扫了一眼跪得老实的四醒,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就把话又说得白了些,“不来也没关系,能和他混饭吃的,出了事他就不能不管!这行里有这行的规矩!”
四醒点头应着,不敢抬头,只敢看着大姑娘长裙的花边,她脚上穿着西式的白皮鞋,刚刚那鞋尖碰了碰自己,再一眼看过去,白鞋边上嵌着三颗亮亮的小水钻,他赶忙闭紧眼,再也不敢乱看。
就听大姑娘又说:“到时候给大帅府去个电话,等他们人一到,让连人带东西全都给扣下,不出二十万现大洋别放人,全当军费吧。”
四醒心里砰砰砰地跳起来,简大掌柜也结巴着说:“当家的,不是和他们谈吗?”
“谈――!”简妮拖着音,喝了口茶,晃了晃脚,脸上有股和气质不相符的赖皮劲,“当然谈,打趴下了再谈,不然人家不服气咱们,对人家多不公平!”
说完她站了起来,懒洋洋向外走,“好了,就这样吧我新弄回来了几个方子,这次一定跟着他们看,看能不能烧出来那惊世的汝窑。”
小丫头端着茶壶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简大掌柜连连点头,大姑娘和大帅府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二般想到这里,他都有点同情姓江的了,闹不好这次后,他们就可以彻底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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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四醒在门房收到信,欢天喜地的跑到简大掌柜那里报喜,“他们,那帮江北佬,派人送了三倍的赔款给咱们,还有好大几车年礼过来。”
简大掌柜嘴角含笑,“这算什么,那笔军费已经差不多把他们连锅端了,后面几年,他们都别想翻身。”
四醒激动地向后院跑,“我给大姑娘说说去。”
“回来!”简大掌柜训斥他,“后院是你随便去的?”
四醒的脸皱了起来,“我想大姑娘高兴高兴。”
简大掌柜抚须笑起来,“高兴呀是啊,要过年了,那她在看工人出窑呢,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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