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锁住了，莫墨不得不敲门，手才抬起，车窗就打开了。
“叔叔，你怎么在这里？”莫墨着急的问，身子微微弯曲着，打量着男人。
这一看，心里是惊愕的。
叔叔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
状态很不好，而且还胡子邋遢的，看上去好像好久没休息过一样。
再看看地上的烟头，莫墨又吃惊的问道，“叔叔，你在这里多久了？不会两天了吧？”
景染说，李冰薇告诉她这件事情已经两天了，所以……这两天的时间里，景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难过，而莫成宇就在这楼下守着？
这两人……真是……
莫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鼻子有些发酸的叫道，“叔叔，你还睡去吧。”
“嗯……也是该回去了。”莫成宇声音很沙哑，好像很久都没说过话一样，声带都麻木了。
“走，我送你回去。”莫墨是不放心他这样开车回去的，直接过去打开车门，对他说道，“你坐那边去，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莫墨态度难得强硬起来。
大概是真的累了，莫成宇没有力气去拒绝，便同意了。
因为坐了太久，下车的时候，他人都狠狠晃悠了一下。
莫墨赶紧扶住他，他却慢慢推开了，“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莫墨真的很想冒火，可想到他现在很难过，也就于心不忍了。
等他上了车，自己才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离开。
莫成宇疲惫的靠在车椅里，闭着眼睛满脸疲惫。
这得多累，才能疲倦成这个样子啊？
莫墨送他到了江城美景，盯着他躺下之后，才下楼去给他做点吃的。
这两天他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只能吃清淡一点的粥了。
莫墨熬了很多，然后用保温桶装了一些，给莫成宇留了一些，写了纸条，贴在冰箱上，才离开。
打车到了景染这边，上楼，敲门。
景染的状态比她想的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都是一样，不省心。
在景染还没说话的时候，莫墨先说话了，“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是来给你送点吃的，看着你吃下我就走，好吗？”
这样的好意，景染没办法婉拒，只能点头。
莫墨当真是盯着她把粥吃了，才离开了。
回到车子里，她才叹了口气，摇摇头。
现在这两人，除了彼此不再交集，再无其他办法了。
***
让莫墨意外的是，两人的状态好像恢复到从前了。
莫成宇投入到工作中去，忙得脚不沾地的，只是比以前更冷，脸上再无笑容了。
景染这边，比莫成宇好不到哪里去，每天都找各种事情来做，哪怕自己的工作做完了，也留在公司到很晚。
两人之间，就如同莫墨猜想的那样，成了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了。
早上的时候，莫墨接到萧云芳的电话，让她送她到医院去一趟，说是她的表弟顾城来了。
莫墨急忙过去，两人赶往医院，在医院见到了顾城。
时隔几个月再见面，萧云芳的气色好了很多，顾城很开心的跟两人打招呼。
来的时候，莫墨还以为是这个表舅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可见到面才发现，他全身上下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萧云芳也是疑惑，但他没事，心里也踏实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会在医院呢？是生什么病了？”
“不是我生病了，我是陪人过来看病的，想到你们就在这里，便想着见一面。”顾城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害的我还担心了一把。”萧云芳是彻底松了口气，“在这边要呆多久？如果呆很多天的话，就到我家去吧，吃住什么的都方便。”
“可能……是要麻烦表姐一趟了。”顾城如是说道。
萧云芳笑着道，“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不是亲人吗？对了，你陪谁来看病啊？他的情况好吗？”
顾城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而萧云芳看他那为难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是陪她来的吧？”
“表姐，你先别生气，这一次不是她要来的，而是因为她的病情比较严重，只能找治疗这方面的专业医师来做手术，才到沈氏医院来的。”顾城急忙的解释道。
但萧云芳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跟我没关系，你可以到我家去住，但是她不行。”
“表姐，她真的病得很严重，你……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不去”萧云芳拒绝得很彻底，并且冷冷的说道，“本就是跟我不相关的人，我为什么要去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萧云芳就要起身，顾城急忙追了出去，“表姐，你冷静点听我说好不好？”
莫墨也追了出来，急切的叫道，“妈，你这是怎么了？就算在生气，你也听表舅把话说完才对啊，你这样让表舅多难过的。”
萧云芳闭上眼睛，似乎在压抑这心里的怒火，这才转身看向顾城，“好吧，你说吧，我就当是听别人的事情了，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顾城眼神黯了黯，才叹气道，“表姐，她的日子，其实所剩不多了，就算这一次手术成功了，也最多只能多活几个月而已，原本她是不想来治疗的，后来听说是到江城，不知怎么，就答应了，你也知道……她听说了你在江城。”
“听说？是故意打听的吧？”萧云芳冷着脸说道，“既然日子不多了，就让她平平静静的过去吧，我们本就不相干了，就更没必要牵扯什么了。”
“表姐，你别这么偏执嘛，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她做得不对，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现在，不过是想见见你，你也知道，她现在，就剩下你一个孩子了。”
“顾城，你知道我有多恨她的，我在父亲坟前立过誓，此生都不会跟她相认的。”
“没有说相认，就是，就是见一面……”顾城特别着急的解释。
“妈，你就别让表舅为难了。”莫墨见顾城都快急得上火的样子，赶紧劝道。
萧云芳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说道，“见一面是吧？那好，那就见一面吧，我看看她还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你带路吧。”
“哎……”顾城心里有些无奈。
也怪自己没能力，劝和不了两人。
但只要见一面，也行啊，总好比临死之前都还没见面要好吧。
顾城带着萧云芳跟莫墨到了顾青青的病房，萧云芳全程绷着脸，跟在顾城后面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绝色容貌，取而代之的是枯瘦苍老的面容。
岁月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
它会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留下痕迹。
哪怕顾青青年轻时风华绝代，可到了老了，还是会变丑，变老。
她见到进来的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下了床，走了两步，又害怕起来，不敢靠近，眼睛就这么痴痴的看着萧云芳。
萧云芳冷冷的站在门口，没有叫她，而是带着质问的语气，“这不是还好好的吗？还说什么只见一面，好了，现在见了，可以了吗？”
说完她就要走。
顾青青急忙叫道，“云芳。”
这个名字，让萧云芳的动作一顿，而后回头怒瞪她，“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顾青青被她的话弄得受伤起来，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念叨道，“是啊，我已经，已经没资格了，你现在，过得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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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一些复杂的事情（）
萧云芳很受不了她这种语气，特别是想到当年她狠心抛弃幼小的她跟妹妹离开的事情，就更加生气了，红着眼说道，“我好？是不是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当年那样做，让我们被人嘲笑长大，让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顾青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好不好？”
“对不起……”
“太晚了”她吼完，眼泪也掉了下来，“而且一句道歉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我们被骂是有妈生没妈养的野孩子时，你在哪里？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了吗？”
“表姐，你，你冷静点。”顾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其中的复杂关系，的确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顾青青欠她们姐妹俩的，不只是一句对不起。
可她现在，除了说对不起，还能做什么？
萧云芳红了眼，摇着头，“所以，我不会原谅你，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你现在的情况，就是你的代价。”
顾青青眼神迅速黯然下去，再没说话。
萧云芳转身便走，莫墨急忙跟了出去，因为她走得太快，还碰翻了护士的推车，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莫墨赶紧跑过去帮忙收拾，还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她帮护士收拾好之后，又赶紧去扶萧云芳起来，“妈，你还好吗？”
她的眼泪一直掉，怎么都忍不住，莫墨不得不找纸巾给她擦拭。
这毕竟是萧云芳的伤心事，一下子，肯定没办法安抚的。
莫成宇陪着莫老路过，看到两人，急忙过来询问情况。
“怎么回事？”莫成宇拧起了没有。
莫老也问莫墨，“怎么了这是？”
“就……遇上了一个熟人。”莫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毕竟有些复杂。
莫老看萧云芳那状况，估计是难以提及的事情，便没多问了，只是叮嘱莫墨赶紧送萧云芳回去。
顾城这时走了过来，担心的说道，“表姐，你别难过了，姑姑说，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了。”
“不要提，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萧云芳摇着头。
顾城讪讪的点头，“那……墨墨，你赶紧送你妈妈回去吧。”
莫墨扶起了萧云芳，对顾城说道，“表舅，那我们先回去了，一会你要是忙完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把我电话号码给你吧。”
“好。”顾城记下了她的电话，送两人离开之后，才转身打算回病房。
谁知道顾青青已经出来了，就站在顾城身后，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萧云芳离开的方向。
顾城过去安慰道，“姑姑，表姐已经走了，我们进去吧。”
“顾城，你说，我是不是活该啊？当年我抛下她们姐妹俩走了，现在她们恨我，也是应该的吧？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妈妈的责任，让她们吃了多少的哭啊？萧婉……萧婉也过世了，都走了，我的三个女儿，就剩一个了，还不理我……”
“姑姑，别难过，进去吧，也别想这些了。”顾城扶着顾青青往病房走了回去。
莫老看着顾青青，嘀咕了一句，“这不是莫墨的外婆吗？”
“莫墨的外婆？”莫成宇愣了一下，“看样子是萧云芳的母亲。”
“不是啊，这是莫墨的亲外婆啊，莫墨生母姜银雪的生母。”莫老解释道。
莫成宇彻底的糊涂了，“刚刚你也听到了，她说她是萧云芳的生母啊，怎么又是大嫂的生母？”
“这个……我好像听说，姜银雪当年是他父亲的第二房太太生的，而这个二房太太是二婚，之前结过一次婚的。”
莫老的话，让莫成宇理清了这几人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说，当年姜银雪母亲，在嫁到姜家之前，还接了一二次婚，生了两个女儿，便是萧云芳跟萧婉。
之后她改嫁到了姜家，又生了姜银雪。
所以，姜银雪跟萧云芳萧婉，是亲姐妹？
同母不同父的亲姐妹
这个关系，让莫成宇的脑海里闪过一点可能，他心里狠狠一紧，随后对莫老说道，“父亲，我送你回去吧。”
“也行，不过，要不要过去看看啊？”莫老指了指顾青青的病房。
“那你去看，我去找一下少恭，一会你要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莫成宇叮嘱道。
“好。”
莫成宇送他到了顾青青的病房，这才快步往沈少恭的办公室走去。
顾青青还在难过的掉眼泪，见到莫老进来，还愣了一下。
顾城不认识莫老，搓着手有些紧张的问道，“老人家，请问你找谁啊？”
“我来找她的。”莫老指了指顾青青，走过去问道，“亲家，好多年不见了啊。”
“你是……雪儿的公公？亲家公？”顾青青也认出了莫老，急忙起身说道，“你好，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这是生病了？那可要好好养病啊。”莫老关心着。
顾青青很感动，特别是在这里遇上了熟人，“一别快二十年了，你都老了，我也老了啊。”
“是啊，岁月不饶人啊。”莫老笑了笑。
“要是雪儿还在的话，该多好啊，现在，我在这江城，也没几个认识的人了，唉……”
“是啊，当年若是没出事的话，你我两家可能还在来往吧，对了，有件事情我还没跟你说。”莫老急忙说道，“就刚刚那个莫墨啊，她是银雪的女儿，也是你的外孙女。”
“什么？”
顾城跟顾青青都愣住。
毕竟顾城只知道那是萧云芳的女儿，却没想到，她是姜银雪的女儿。
顾青青就更吃惊了，“那她……怎么跟云芳在一起啊？”
“这个，说来话长，如果不累的话，我就给你说说吧。”
“亲家公，你说，你说。”顾青青已经迫不及待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多少亲人了。
姜家那边是彻底回不去了，只能靠着顾家的侄儿顾城。
自己的女儿，也只剩下了萧云芳，可她并不认自己。
现在莫老说，自己还有个外孙女，并且是雪儿的女儿，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莫老将莫墨怎么还活着的经过跟顾青青说了一遍，又把她与萧云芳的关系解释清楚了。
顾青青这才明白，只能感叹命运捉弄人，“亲家公，其实……云芳也是我的女儿，当年，我是改嫁到姜家的，在改嫁之前，有过一次婚姻，还有两个女儿，叫萧云芳跟萧婉。”
莫老刚刚大致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但真的听顾青青说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这还真是……巧了啊，当年，成仲喜欢的女孩，就是萧婉，因为身份关系让我觉得不太合适，你也知道，那时候我很封建，所以强迫他跟姜银雪结了婚……”
“这……”
顾青青就愈发的吃惊了。
特别是听说了萧婉当年跟莫成仲的事情。
愧疚在她心里涌动起来，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顾城跟莫老都是一愣，顾城急忙去安抚。
可顾青青是怎么都没办法收住，不停的哭，问她，她也只是念叨一句，她对不起萧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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