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我记得我手机里保存了这个进球的视频……”
说到这里，何塞·阿莱玛尼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在视频里找到了那段进球视频，拿出来播放给两个人看。
“你们看，足球在空中就几乎是不自旋的。足球上的黑色色块有位置上的偏移，但这不是自转所带来的，而恰好证明了空气从不同方向给足球施加压力的结果……门将因此对这个球完全没有反应……”
随后阿莱玛尼继续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在这里我要说为什么我认为电梯球是可以被成功复制的，而不是运气好蒙出来的。因为只是有原因的，我总结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和小儒尼尼奥踢出电梯球时，发现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擅长远射，都可以在距离球门很远的地方主罚直接任意球，小儒尼尼奥就有过很多个距离球门非常远的任意球破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两个人的脚力都非常大，是的，脚力大，这就是踢电梯球所必须满足的条件之一，那就是击球力量。
“击球力量必须足够大，才能让足球获得最高的初始速度，这样才可能出现电梯球，否则的话，你是根本踢不出电梯球来的。这就和弧线球不一样了，弧线球并不要求初始速度，也没法要求初始速度，因为踢弧线球要增加球鞋和足球的摩擦力，增加摩擦力会降低速度。而踢电梯球则要求触球时间尽量短，越短速度越快，弧线球的触球时间则会更长……
“那为什么必须要大力击球才能踢出电梯球来呢？这里我要引出一个有名的理论，叫做‘卡门涡街’理论，这个理论是由著名的空气动力学专家冯·卡门提出来的，所以以他名字命名……什么是涡街理论呢？就是当水流和气流被一个物体所阻挡之后，在这个物体身后形成的一个漩涡接一个漩涡的规则排列，看起来就像是漩涡组成了一条街，所以叫做涡街……涡街效应会给物体带来震动，甚至会导致和物体的共鸣。在建筑上，严重的话会因此而产生垮塌事故，比如有名的美国塔科玛桥垮塌事故……
“同样，踢出去的电梯球，因为足球本身是不旋转的，所以足球自身不会产生非常强的横向力，当足球穿过空气的时候，遇到空气阻力，空气会在它后面形成涡街，这就会导致足球开始震动。这也是为什么足球会在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原因了。当振动频率过大的时候，就会发生比较大的方向上的偏移，就像塔科玛桥在涡街影响下振幅达到了九米，桥面倾斜到了四十五度的时候垮塌一样。
“涡街理论的基本公式很简单，就是F等于KV被D除（f=KV/d），V可以看做是球体的运行速度，d则是球体的直径，K则是斯特劳哈尔数，和球体的介质以及流体的性质有关，f则是晃动的频率。从这个公式中我们可以看到球速越快，球体的直径越小，足球晃动的频率也就越高。足球的直径是固定的，斯特劳哈尔数也是相对固定的，那么唯一能够起到作用的就是球速了，球速则取决于你施加给足球的力……也就是你射门的力量。射门力量越大，足球在空中受到涡街理论影响之后晃动的频率也就越高。这也就是为什么踢电梯球一定要力量足够大才行，力量不大，球速不快，就不成功。
“这种现象在理论上可以计算出来，和一个叫做雷诺数的比值有关系。雷诺数就是说你踢一个球，给予它的力量和空气给足球的粘滞力的比值，这个数字就叫雷诺数。电梯球就和雷诺数有关……我通过计算研究发现了对于不旋转的球体来说，当初始速度小于末端速度的时候，球体就成抛物线运动，而当初始速度远大于末端速度时，球下落时就会急坠……也就是形成电梯球。计算的基本公式就是牛顿第二定律……”
说到这里，阿莱玛尼突然停下了口若悬河的讲演，然后问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孙奉阳：“请问有纸和笔吗？”
孙奉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机械地将手中的纸和笔递给了他。纸其实就是的阿莱玛尼刚才给孙奉阳的简历……
阿莱玛尼接过来，看都没看，直接将自己的简历翻了过来，在反面的空白部分写了起来。
他在纸上写下了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同时嘴里不停的讲着，手也不停。
写完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又写下了第二个公式：“……因为是电梯球，所以球体是不旋转的，因此横向力这个数据可以忽略不计，在只考虑空气阻力的情况下，而且是大雷诺数，就是初始速度非常快的时候，这个公式可以简化成……”
“……从这个公式最后可以得到一个最终速度U∞，注意注意，我说的这个最终速度不是我们平常意义理解的最终速度，而是加速度等于零，就是说速度不会再发生变化的时候的速度……它是一个开方的形式，和球的半径有关系，和阻尼系数有关系，和空气密度有关系……总而言之，我们可以算出一个最终速度……这个最终速度和最初的起始速度之间的关系决定了这个球的运动轨迹的形状……也就是根据刚才的公式，我们可以算出来速度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对速度做一个对时间的积分的话，就可以得到路程随着时间的变化，也就是给出了足球运行的轨迹……”
他开始在纸上画XY轴的图。
“……看这个弧线，初始速度每秒大约三十七米，角度三十八度，计算出来的弧线应该是这样的……看到了吗？典型的电梯球的运行路线。一开始是一个比较缓的坡上去，接下来非常陡的降下来……所以，踢电梯球是有规则的，只要你按照这个规则来，成功的几率就会比你不按照规则来大！呃，不知道我怎么说……有没有讲清楚呢？”
兴致勃勃说到这里，阿莱玛尼从他的计算公式中抬起头来，看着已经呆若木鸡，如同石化了的荣光和孙奉阳说……
第897章 戈多训练营的第一个教练
“……所以根据牛顿第二定律，忽略掉一个横向的力，因为足球是几乎不旋转的，所以不会产生横向力，只考虑纵深方向的空气阻力……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最终速度……最终速度和初始速度的比值其实就决定了电梯球的运行轨迹……所以踢电梯球是有讲究的，只要你照着这个要求踢，成功的几率就会比你不按照要求随便踢来的大……不知道我怎么说，有没有讲清楚呢？”
说完之后，何塞·阿莱玛尼终于从一堆数据公式中抬起了头，看着已经呆若木鸡，如同石化了的荣光和孙奉阳说。
荣光和孙奉阳看到他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
荣光恍惚了一下，然后低声问旁边的孙奉阳：“你说他是来应聘什么的来着？”
“基地……教练……”孙奉阳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
“你确定他不是来应聘老师的？”
孙奉阳回过神来，他低头找何塞·阿莱玛尼给自己的简历，但双手却空无一物。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知为何把简历还给阿莱玛尼了……
他看向阿莱玛尼手中的履历，阿莱玛尼迅速将简历地还给了孙奉阳，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现在想起来，刚才的自己实在是太狂妄太大胆太……失态了。
他感到有些不安——这是否会让自己得罪孙奉阳和荣光？
荣光是什么人啊，自己竟然在他面前上起了课……
孙奉阳结果履历，低头看了起来，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呃，他曾经是在大学里研究物理的……”
孙奉阳说道。
“对对对，我以前是学物理和研究物理的。但我因为实在是太喜欢足球了，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优秀的足球教练，所以我去学了两年的教练，这才刚刚拿到教练证书……”何塞·阿莱玛尼连忙介绍道。
荣光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嘴巴里净蹦出来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名词呢……
“这个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我们只是想知道怎么踢电梯球……”孙奉阳说道。
“我似乎听懂了一些。”旁边的荣光举起了手。
“你听懂了？”孙奉阳很惊讶的扭头看着荣光，荣光是什么学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都听不懂何塞·阿莱玛尼扯的那些专业术语，荣光一个小学毕业的人怎么可能听得懂呢？
“反正就是要大力出奇迹就是了，对吧？”荣光看着何塞·阿莱玛尼说。
阿莱玛尼没想到荣光将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的那一大段浓缩成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猛地点头：“简单来说……是这样没错！”
他不得不佩服荣光高度概括的能力。
事实上电梯球原理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尽量用大力踢足球。
在不同的距离上有不同的力量要求，但不管怎么说，踢电梯球对于击球力量的要求都要比在同样距离上踢弧线球更大。
这是电梯球的物理特性决定的。
他之前听说过荣的学习能力超强，现在看来传言非虚啊……这个学历并不高的中国球员很善于抓重点，往往能够一针见血。他在足球上取得了这么辉煌的成绩真不是偶然，如果他不去踢球，而去做其他的话，相信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不过具体到怎么踢上面……”何塞·阿莱玛尼正要继续说呢，孙奉阳打断了他。
“这次咱能不能把不要讲什么牛顿第二定律、马格努斯效应和涡街理论了？”
他真是怕了这位何塞·阿莱玛尼，生怕他又滔滔不绝地在理论研究的路子上越走越远。
何塞·阿莱玛尼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连连摆手：“这次不会了，这次不会了。我就说具体的踢球方式……经过我的反复观察和研究，我发现要想踢好电梯球是有几点讲究的。首先就是足球的摆放，这点非常重要。你看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和小儒尼尼奥两个人踢电梯球之前都会非常认真的摆放足球，而不会是简单地把足球放在罚球地点就完了……为什么呢？他们在努力让足球的气门芯位置正好在足球的中部……”
“为什么要这么放？因为踢电梯球要的是足球出去之后的速度最大化，那就要求踢球力量尽量大，如何让踢球力量尽量大？在同样的力量条件下，要踢足球最坚硬的部位，让球体变形最小，脚面和足球接触的部位最小，接触时间最短。而气门芯这里就是足球全身最硬的地方……”
何塞·阿莱玛尼拿着足球，指着气门芯给两个人看，他还用力按了一下。“你们看，这里是最硬的。”
荣光和孙奉阳都点了点头，何塞·阿莱玛尼说得对，这里确实是最硬的部位。
“其次是踢球的位置和用脚接触足球的部位。和踢弧线球不同，踢电梯球要求踢足球的中下部，而不是偏左或者偏右的地方，如果要想电梯球的效果好，那就一定要保证踢在中下部……”何塞·阿莱玛尼用手在足球上沿着气门芯往下画出了一条中轴线。
“而接触足球的部位也不是脚弓或者是脚外侧，而是正脚背或者是脚尖。”
“接下来是踢球的方式，踢电梯球和弧线球也不一样，踢弧线球为了制造弧线，必须增加足球的自转，这就要求在踢球的时候要多和足球摩擦，增加触球时间。而踢电梯球则要求触球时间断，因此和踢弧线球那种大腿带动小腿的发力方式不同，踢电梯球是用膝盖带动小腿，主要是小腿发力，就像是鞭子一样，鞭子末梢抽中足球，再迅速离开，这样才能保证足球不会旋转，否则只要你稍微增加一点摩擦力，就会让足球旋转，那样就算足球下坠，踢出来也不是电梯球了，而是落叶球……”
“最后是助跑的方式，踢弧线球的时候助跑距离并不会要求太严格，站位会和足球呈一个比较大的倾斜角。而大力抽射的任意球则会要求很长的助跑距离。踢电梯球和这两个都不一样，助跑距离要不远不近，太近了，你没办法利用助跑增加力量，太远了会让你失去最后踢球那一下的准头，所以提电梯球你大约要在距离足球大约四五步的地方开始助跑，保证你四步可以跑到足球跟前。同时站位要基本和足球、球门保持一条直线，可以稍微偏一点点，但不要多了，多了就会变成踢弧线球……接下来是助跑的动作，和你在足总杯决赛中踢进第二个球时不一样，你当时是典型的大力抽射的助跑方式。踢电梯球的助跑不要求速度太快，速度太快，会影响最后击球的准头。”
“踢电梯球时助跑要垫着前脚掌跑，不用太快，但要稳，要有很好的节奏感，跑步动作要有弹性。为了强化最终击球的稳定性，你甚至可以在起脚射门之前有一个停顿。支撑脚不用像踢弧线球那样离足球太远，可以靠的稍微近一些，然后踢球……就行了。”
何塞·阿莱玛尼终于讲完了技术动作的要求。
荣光听的连连点头，这可要比上一章的专业名词好理解多了。
不过……讲完了之后是不是该来一个亲自示范呢？
荣光向何塞·阿莱玛尼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但阿莱玛尼却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呃……我是一个纯理论研究者，别看我说的头头是道，可我并不会踢电梯球……而且电梯球的理论和动作要领说起来非常简单，但要踢出来却很难，要踢得好那就更难了，这也是为什么世界足坛也没有几个踢电梯球的高手。小儒尼尼奥算一个，但他更喜欢，或者说更擅长踢落叶球。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勉强算一个吧，但还不够稳定……我手里有电梯球的进球集锦，你可以拿来看看，跟着录像学……”
“好！”荣光听说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竟然在电梯球上比自己做得好，他就不服气。
手下败将！
我在这上面也要超过他！
※※※
何塞·阿莱玛尼讲完了，听到荣光那一声“好”之后，他就不说话了，有些局促地站在旁边，他想要问问有关自己的问题。
但他又不敢问。
他心中很忐忑，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究竟会有什么效果……
作为一个刚刚拿到教练证书，之前和足球界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菜鸟，直接去足球俱乐部求职是很难成功的，他之前已经在家乡俱乐部马洛卡队碰了钉子。
没有人会给他这么一个一点足球经验都没有的纯理论家机会。
所以何塞·阿莱玛尼之所以来这里应聘纯粹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了。
他是真的喜欢足球，要不然也不会放弃了自己所学了那么多年的专业，来一个毫不相干的专业里工作。
荣光“好”完之后，并没有马上就转去练习，他看向了何塞·阿莱玛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来这里应聘教练的吧？阿莱玛尼先生？”
何塞·阿莱玛尼连连点头，但他并不知道荣光问这个问题是要说什么，他只能等着，忐忑不安地等着。
随后他看到荣光面带微笑地向他伸出了手：“欢迎来到戈多训练营。”
阿莱玛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成功了！
他连忙将双手递了上去，握着荣光的手，嘴里不断重复着：“谢谢！谢谢！谢谢！”
他有些激动，握手的时候用力过重，但荣光脸上连表情变化都没有，他依然保持微笑。
孙奉阳上来拍了拍激动地阿莱玛尼：“我们去谈谈合同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