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拂晓的水平线上铭刻下胜利- 第60部分

　　　　侦察机的飞行员无法从紧绷的状态中喘过气来，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有幸最先目睹横扫澳大利亚美利坚联邦太平洋舰队的深海舰队。

　　　　侦察机距离海面4000米的空中，在飞行员用肉眼看到战舰栖姬逆天的20座主炮后，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抖起来。恐惧感正在吞噬他的神智，他的视线中出现的可是将大舰巨炮主义发展到极致的怪物！

　　　　同样震惊的还有利根，她吃了一半的饭团也从嘴里滑落。她从没想象过一支500余艘舰船的超级舰队会组成何种军势，连梦里都没有这种幻想。她用眼睛清清楚楚地见到了什么叫做从气势上压倒敌手。

　　　　难怪流传美利坚联邦的舰队是在暴雨般的炮弹中覆灭，在此等钢铁洪流之下，恐惧感能瞬间吞没妄图阻挡的生物。利根足足惊讶了一分钟才在提督伊藤大佐的呼喊下回过神。

　　　　“慢着，后面还有……”

　　　　涌流之后，另一尊庞大怪物显露出了容貌，长约2000米，宽1000余米，纯黑色的基地型栖姬出现在了舰队末尾。

　　　　巨大的船型主体光是看起来就足以碾压任何联合舰队的舰船，其左侧一道散发红光的跑道单独伸出，可以看到上面正在起飞的球型无人舰载机。

　　　　“起飞？”

　　　　意识到不妙，利根连忙呼喊飞行员返航，她不是航母舰娘，可不会操控舰载机，顺带加速减速之类的辅助工作。

　　　　但是已经吓傻眼的飞行员，听到利根的命令也没法做出回应。主导他行动的理智被替换为了恐惧，他从见到这支舰队起已经沦为了俘虏，从精神上被碾成粉末。

　　　　“来到这里了啊？好……给我消失吧！”

　　　　离岛栖姬操控自己的舰载机，立刻包围天上的零式侦察机，她已经得到了战舰栖姬的命令——送这位不买门票来观赏盛装演出的无礼观众退场。

　　　　一阵机枪的急促响声后，零式侦察机在空中化为火球，四分五裂。战舰栖姬站在舰体的甲板上，享用着澳大利亚近海油井开采的第一桶佳酿。

　　　　“完美！”

　　　　高脚玻璃杯的黑色液体一饮而尽，战舰栖姬甜食着嘴角残留的液滴，人类唯一获胜的理由只剩下拥有舰娘力量的ijn联合舰队。而这场真正意义上的两方交战，足以由她击碎人类最后的理由。

　　　　饱和炮击之下，任何碍眼的舰船或是舰娘都不会剩下。加贺也好，纪伊也罢。她们只是两艘舰船，任凭有三头六臂也扭转不了她的舰队。

　　　　全部舰船已经在沐浴澳大利亚五十万人的死亡怨念后获得了更强的力量，每艘舰船的眼瞳从空洞的灰色变为了艳丽的红色。

　　　　胜利咫尺之间，唾手可得！舰炮射程之内，重燃地狱之炎。

　　　　“人类！品尝绝望的滋味吧！！”

　　　　————

　　　　肖兰特泊地，正在商讨后续作战的会议上，利根的侦查情报被第一时间送抵。敌舰数量超过500，存在战舰栖姬与一艘新式基地型敌人。这条最具有震撼力的语句让舰娘与她们的提督都坐立难安。

　　　　500是什么概念？第三次所罗门海战，第二战队四艘金刚级战列舰不停全炮射击也没法阻止敌方强行冲散阵型，而当时敌舰队只有撑死不差过180艘。

　　　　基地型栖姬泊地水鬼出现后，一炮重创比叡，双方相距40000米，几乎是大和的最完美状态才能做到的事情，而泊地水鬼在夜战中轻松办到。

　　　　如果第三次所罗门海战重演，倾巢而出的联合舰队能做到何种程度的胜利？恐怕即便浴血奋战也只能换来一个惨胜。

　　　　“援军已经在前来的路途中。”

　　　　高柳宗介一句话安抚了所有人的慌乱的心态，他到现在并不觉得胜算低于六成，相反维拉港被离奇地炸毁，深海舰队倾巢而出也没有大型海港可以驻扎。并不一定要让自己一方扩大优势，能抑制敌方的优势，反过来就成了他的优势。

　　　　“诸位不必慌张，航母机动部队虽然损失了100架舰载机，但敌方的轻空母部队已经确认全被被毁。它们已经没有余力与我们争夺新赫布里底群岛的制空权。舰队失去制空权，就像被折断羽翼的猛禽。齐心协力打赢这场为了帝国称霸太平洋的前哨战吧！”

　　　　高柳宗介的振臂高呼，带动了诸多并不了解深海舰队恐怖的舰娘与提督。唯有一点他没有说谎，没有制空权的深海舰队的确实力被削弱了很多。

　　　　一航战被任命立刻协同西村提督的舞鹤守备战队对深海舰队展开阻扰，同时由古鹰为首的重巡部队被任命组成第二道阻击力量伺机发起攻击。同时第八第九战队在拖加岛海域巡逻的任务也被解除。

　　　　两支目前太平洋旗鼓相当的舰队将展开赌上之后命运分歧的大战……

　　　　加贺在会议中一言不发，她是目前唯一保存完好机组，能发挥出100％战力的正规航母。可自从空袭维拉港失败，紧急返回后，她变得更加冰冷。

　　　　“赤城、加贺。你们两个都有心事？”

　　　　南云忠一自3月份后身体状况转好，空袭维拉港虽然被迫撤退，可这位老提督也从低谷中走出。中途岛之战后因为自责和外界压力让他意识到他还有一航战需要照顾，两代人费劲心血组建的空母部队，都是以一航战为精神标杆。一航战如果倒下，后果不堪设想。

　　　　“又是不愿意告诉我吗？一直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杀死他了。”加贺低语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惋惜之言，脸上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情感波动。

　　　　三人停下脚步，加贺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光亮。“忘了刚才我说的话吧。”

　　　　“我虽然不知道你后悔什么，但这世上不存在只有你才能做的事情。别把什么重担都一个人扛着，你是人不是神。如果被你一个人拯救了，我们不会感到高兴。因为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推上神坛，是这世上最残酷的事情。拯救世界的神，该由谁来拯救？我作为提督，绝不会让这种惨剧发生。加贺，请不要再面勉强自己了！”

　　　　南云忠一经过几次失败，也正式褪下“军神”虚名，如释重负地他重新回想起了曾经自己如何以一名提督的身份领导一航战。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唯独一航战他绝不愿意放弃。他不是什么军神，不过是年纪大点的老提督。

　　　　所以他不希望加贺背负上比他更沉重的使命，如果可以他希望像曾经一样三人一同努力。

　　　　“我……我是人类？”

　　　　到今天还相信加贺与其他舰娘一样的南云忠一，让加贺着实难以接受，有很多不需要的记忆已经被加贺埋藏在了深处。如今一下子全冒出来，使得她头痛不已。

　　　　“加贺，你怎么？”赤城扶住抱着头咬牙的加贺，试图安抚后者。她万万没想到加贺使用她作为深海之女的力量后，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要是能回到昨天，哪怕牺牲当时210架舰载机，也不会同意加贺的主意。

　　　　“哪里不舒服？”南云忠一也拉着加贺的手关切地问道，他也没想到加贺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突发异状。“要不要请军医。”

　　　　泊地内走动的其他人看到了发生状况的一航战三人，立刻就有人围上来。

　　　　“没事，可能是操作舰载机过度。”加贺恢复正常，拒绝了南云忠一要带她找军医的建议。“我们返回舰船，明天又要出航。需要准备的事项不少。”

　　　　加贺因为趁深海的意志召回下属发射弓箭，深海的意志对她进行了处罚，让所有听她命令的深海舰船驶离新赫布里底群岛，不能参与新赫布里底群岛海战，包括她的空母栖姬舰体。原本可以在关键时刻重创战舰栖姬的一张王牌，被深海的意志彻底废除了。

　　　　因为赤城，她做出了极其不理智的行为，所以南云忠一的话加贺无法反驳。她还是一个无法达到神明水平的“人”，一个异常强大的“人”。

　　　　“为后辈们做个好榜样，深海舰队可以被战胜。这是我们目前需要的做到并且传达给她们的事情。”赤城拉着加贺与南云忠一，快步往一航战停泊的港区跑去。“我现在也斗志高昂，好久没有像今天一样迫切地要正面迎战强敌。”

　　　　到了如今，已经不存在放弃的理由，当初他们三人在吴港海军学院约定好了。

　　　　一晃便是30余年，一航战的传奇没有止步于中途岛，那么就会继续在太平洋演奏下去……，。

第二十八章　战斗的理由（）　
“根据指挥部命令，筑摩跟随第九战队退守，利根及第八战队其余舰船前往事发海域救援美利坚联邦残存的海军士兵。以上。”

　　　　伊藤提督拿到这份撤退命令，整个人有种吃饭咬到石子的不爽感。不过是一船侥幸逃出澳大利亚的美利坚联邦的士兵，高柳宗介居然要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去救他们？吃饱了撑的还是嫌局面太好，想多闹出点事情。

　　　　奈何军令如山倒，他一个在过去战历有污点的提督，要是敢在阵前抗命，立马会有足够多的人站出来要他切腹谢罪。

　　　　“去tmd！撤退就撤退，还要让老子给他高柳宗介当慈善大使！明明海军总部已经表态不会跟美利坚联邦合作，他居然又把倒霉事情丢给我！”

　　　　把电报纸丢进垃圾桶，伊藤提督对着垃圾桶狠狠踢了几脚。他堂堂战队司令官要去救敌国的残兵败将，简直是在羞辱他这位血统纯正的武士后代。

　　　　也就劣等的美利坚人会领土受侵犯时候，不想着怎么多拉上敌人为国家效忠，反倒求交战国来人道救援。伊藤提督自信自己遇到无力回天的战局，就算跳下甲板也要抱着炸药游到敌舰旁，争取弄沉一艘。

　　　　利根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脸色惨白，额头上不停冒冷汗。“筑摩现在受损，纪伊的第九战队又是荣耀战队，我们是最合适的人选吧。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依照指挥部的命令，筑摩跟第九战队撤退。我们去营救那批天杀的白皮米畜。”

　　　　伊藤提督心情很差，上午他为战局焦急不已，就为了等待撤退命令，而等来的是让他无比反感的连带任务。

　　　　如果不是根据侦查情报已经能确认敌方失去了空母舰船，他宁可回去挨刀子也不肯让下属们继续在危险的海域上逗留。

　　　　同时接到指示的还有第九战队的纪伊……的秘书官佐藤权军，纪伊的发烧刚开始退，正在舒舒服服地睡觉。她全然不知战舰栖姬已经带着500余艘舰船开赴新赫布里底群岛。

　　　　“救援美利坚联邦残存士兵？”送到佐藤权军手中的电报上，也提到了第八战队的任务，顺带要求第九战队与受损的筑摩同行，确保筑摩的安全。

　　　　“救人做什么？压根没人打算跟美利坚联邦合作，何必冒着风险去救人？”佐藤权军绝不相信高柳宗介会为了人道主义或是正义做出这种多余的决定，十有**他要靠这次救援做些小动作。

　　　　“诸位稍等片刻。我去请示纪伊提督。”

　　　　佐藤权军没跟舰上的军官解释过纪伊发烧的事情，他只说纪伊整天都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舰上的军官们没一个敢怀疑佐藤权军在说谎，他们无论是纪伊还是佐藤权军都惹不起，前者是战队司令官，后者手握他们的把柄，并且明眼人都看得出纪伊对佐藤权军言听计从。

　　　　佐藤权军回到舰长室，推开门，舱室内没有其他人。军医估计忙着撰写关于纪伊发烧的详细报告书，好为了今后返回帝国研究院当北村院长的副手。

　　　　佐藤权军搬来椅子，坐在纪伊床前。他看到纪伊的眼睫毛颤动起来，呼吸频率也有变动，似乎纪伊已经醒了，正在装睡。

　　　　“纪伊提督，时间紧迫。我先宣读下指挥部发来的指示。他们要求我们第九战队立刻陪同受损的筑摩，与后续的重巡舰队汇合。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撤退了。接下来我们将作为第二梯队迎战以战舰栖姬为首的深海舰队。”

　　　　佐藤权军见纪伊还在装睡，只好托出他知晓的事情。“你以前是谁，做过什么，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第一次与你相遇，我见到了是一位将要成为联合舰队旗舰的舰娘，我们日本帝国未来的希望之星。”

　　　　“至于过去种种让人不满意的事迹，全都是一个叫三条纪林的人做的。但在我看来，三条纪林没可能像你做到以一位战队司令官的身份将一支混吃等死战队变成如今的主力战队。我所侍奉并敬重的只有你纪伊，知道昨天的长达5小时的战斗中，你主炮射击的命中率多高吗？56％。不是在演习中，而是在实战中。我敢说你作为战列舰舰娘非常出色，你是位天才。”

　　　　如果纪伊是想要知道他对一个离奇复活的人是什么态度，佐藤权军愿意说出部分真话。他很钦佩现在的纪伊。

　　　　从没有人夸奖过纪伊的天赋，就连她自己也把能成为纪伊号的舰娘视为自己设计后引发事故的功劳，如果他有幸活下来，先不说男性没有可能成为契约者，以他的能力肯定比不过海军学院里众多优秀的舰娘预备役学员。

　　　　今天有人居然夸奖她是天才，纪伊莫名觉得想流泪，她终于得到了别人的承认，褪去一切继承自三条纪林的遗物，以她在复活后的努力，被人承认作为舰娘的优秀性。

　　　　她纪伊真实存在着，被人所认可，不知不觉中走上了ijn联合舰队的荣耀顶峰。

　　　　“我活得好累……没人可以倾述……朋友们全都不在身边……”纪伊带着哭腔从床上坐起，把头埋在被子里。“现在又告诉我，我的朋友们成为了与人类为敌的深海栖姬，只有我一个人还在为了曾经的理想而战斗。我害怕，很害怕！如果她们真的对我发起攻击，我也会战死在太平洋上，所以必须与旧友战斗。可我不能接受！她们都在生前与我一样，甚至更想让日本帝国称霸世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不理解！真实太残酷了！！还不如不要让我知道她们也复活了，让我对着她们开炮。我做不到啊！！！”

　　　　纪伊压抑在心中的苦痛，一下子全部倾述出来，她从得知情报到现在，不仅没人可以述说，还要自己编造借口欺骗自己。所罗门海战结束后看到的花开院龙杏如果是真人，那么一切都无可否认。她的四位朋友全部变成了深海栖姬，所谓的魂归大海，见证日本帝国称霸世界的誓言，已经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誓言，她为何要在战场上拼杀？所以她一直构筑谎言的堡垒试图让已经变成空洞的誓言保留在心中，可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只用一阵风就会被吹倒，誓言早已不在……

　　　　佐藤权军的鼓励让纪伊发现了新的理由，她一直没有勇气承认的理由。她是以自己的意愿去成为联合舰队旗舰，她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舰娘梦想在碧波之上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到了如今，她不能有半步后退，她不能看到自己曾经的身影。无论多么对她残忍，都要埋葬掉名为三条纪林的亡灵。

　　　　“没人能帮助我，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只是期待着我再次取得胜利，对我来讲，实在是难为我。大道理谁都会讲，可我做不到向她们开炮！”

　　　　紧紧抱住纪伊，佐藤权军安抚着痛苦的纪伊。他面临过刀刃对准至亲之人的选择，那的确是这世上最残酷的事情，明知道是对的，可眼泪还是会流下来，牙龈咬得流血，双手不停颤抖，恨不得把刀子捅进自己的心脏，从选择中逃避。

　　　　那种痛苦，只要品尝过一次就永远不想触及，成为心中一辈子的伤疤。

　　　　佐藤权军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