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紫衣少女伸出手,她的眼中正看见接近自己的人,那个曾经把自己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姐姐,正离她越来越远。
她的身体渐渐冰冷暗黑,带着缕缕青烟,活生生的躯体眼看着就那么干瘪消散。
而地上那抹紫衣里裹着的,只剩下一具消瘦的白骨,刺痛着有心人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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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玖()
玛骨的心神沁在月儿的死亡空间里还未回过神来,另一双手就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人,正是之前来找过她的黑衣男人,他此时正一脸愤怒的瞪着她,“你这女人真不讲信用,嘴上说着不用,可还是对无幽动了蛊。。。。”
“呵。。。。。。我就说你这人奇怪的很,为何那般在意那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们既然是一路的。。。。还苦找什么借口,真是可笑的很!”玛骨突然笑出声来,苍白而极端的笑声回荡着,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好笑了。
她眸子微微一转,细白的脖间现出一缕黑气,霎时间就要绕到上官昱的手上去。
无幽见状暗觉不好,那毒要是碰上就没那么简单化解了。
她提起内力飞身而去,一掌推开欲施毒的玛骨,拉过上官昱。
可那缕黑气却瞬间绕上了无幽的手心,钻入了她的体内,消失无形。
正当无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痛楚再次袭来,差点没让她昏厥过去。
上官昱半扶着无幽瘫软的身子,心底一凉。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如火一般灼热,伴随着抽搐,她的脸正因为极大的痛苦扭曲变形。
“有你这样自己上来送死的吗。。。。”上官昱脸色变得很难看,语气温怒,谁救他都可以,但,他唯独不想被她所救。
无幽抬起沉重的眸子,现在她连视线都变得很模糊了。她说:“我曾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我绝不会让你比我先死。。。。。。”上官昱闻言,眸子里本来恼怒的神情,此刻添了些许复杂。
“瞧呀,无幽小主对你也是有情有意呢,愿意替你挡下我的毒,真是叫人感动。”玛骨见到此种状况,笑容更加艳丽了,却没有什么温度。
一种悲凉感油然而生,她也说不清楚,心底那抹不明意义的悲凉是从何而来。
墨千沧扫了一眼身后,原本那些该是自己的属下,此刻却都突然换做了对方人的模样。
看来他的确是小瞧了那个年少的小主,能把他的部下都抽空,偷梁换柱。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也是很少有的。
“纵然墨某今日大势将去,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们的无幽小主能安然无恙,劝你们,还是放弃的好。”他说。
“听起来这选择不错,但我却想见识一下西域之王的手段。。。”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空灵寒冷的声音,声声回荡在厅堂之上,在场的每个人无不心惊,包括墨千沧,此声带着神秘浑厚的内力,另他脸色一变。
“外面围着的,都是楼兰王宫的士兵,看来他们也是冲着西域王你来的吧。。。”来人走进厅堂,一身黑袍罩身,面容冷峻而寒意重重,手中一把长剑由黑鞘封刃,周身萦绕的杀气之冷让人为之颤抖。
他站在厅堂中央,与墨千沧对峙片刻,两人相看无话,空气里像凝结了冰晶,安静得就快要融化了一样,似乎就要滴出水来。
“离恨天的领主,真是幸会了。”墨千沧眸子里闪过几分异样,见来人的气势完全不同于一般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他的身份也猜出了个大概。
“无幽状况如何?”陌云开将视线从墨千沧身上移开,转向身后有些狼狈的无幽等人,眸中泛起一丝冰冷的关切。
“我。。。。没事。。。。。”无幽强忍着钻心的痛楚站直了身子,尽量保持着无恙的神情,却掩不住苍白如纸的脸色。
是人都能看出,她在逞强。
陌云开沉着脸,不动声色的转过视线,看着一旁那个妖娆万分的红衣女子,“这位姑娘,还请你将蛊术解除,这样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我可不需要那种没用的东西呢!”玛骨轻然一笑,好似完全不把此人放在眼里。
她才不管对方是何种身份,何种能耐,她不需要跟谁和颜悦色,如果她注定了不能如愿,没有好的下场,那就干脆让人给个痛快,也省了许多麻烦。
“那我就只能逼你交出解药了。。。。”陌云开神色沉了下,握着剑的右手直接向着女子扫去,剑还未出鞘,就带着锋利决然的戾气。
只是那戾气还没碰上女子的身,就被一阵疾风挡住了趋势。
“骨儿,退后。。。。”有人沉着冰冷的说道,声音好似从风中传来,惊了她的心。
只见墨千沧一手将玛骨挪至身后,另一掌中凝聚内力将陌云开的剑气挡回,此刻最强的二人立刻变成了互不相让的局面。
“看来这个女人对你很。。。。”陌云开冷冷开口,顺势多看了一眼那个刚才被墨千沧所救的女子,冰冷的表情里似乎多了些别的意味。
墨千沧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意义不明的道:“我们彼此彼此。”
他刚说完,陌云开的剑已经出了鞘,银黑色的剑刃泛着诡异而暗沉的色泽,随着主人的手掌舞动,锋利的冷炎之气即将斩向它面前的敌人。
墨千沧掌中再次凝聚气劲,厅堂正前方的兵器架上,一把如泛着玄光的黑刀出鞘,直接飞向它的主人。
剑锋和刀刃的摩擦声响彻在这个幽闭的空间,两人交手如电光火石般迅速,移形换位之快让人都看不清楚两人的形态,尤其是无幽,双眼几近模糊,只得以听声而辨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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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
另一边,红药在一边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摸着无幽的脉象,杂乱无章的脉息变得越来越微弱,心中更是着急。
她看向站在厅堂中央闲着观战的那个西域女子,眸子更是一冷。
二话不说提起袖中短剑就冲了上去,她今天一定要给小主拿到解药,否则她一定让这个女人不得好死。
“大家都是女人,你若把解药拿出来,我今天就不和你动手。”红药剑指玛骨,锋利的刃落在她脖间的三分处,很明显是逼迫的架势。
玛骨站在原地,对这个突然冲上来的女人没有一点意外的神情,好像她一早便知道似地,只是笑盈盈的说:“我就算不给你解药,你又能如何?”
“不给?好啊,那我今天就剁了你去喂狼!!”红药气的一跺脚,上去两人就开了打。
手里提的短剑巧妙横转,柔美的身形翻转,招招刺向对方的要害之处,却处处都不得手,还不得不防着全身都是毒的那个女人。
玛骨两手空空的避让着红药的攻击,想要还手,却无奈对方也是个聪明的主,她总是寻不到机会以毒下手,况且之前身体的力气被蛊虫抽走,现下也只恢复了大半,要跟这个女人硬碰硬,她似乎不是对手。
她边躲闪着,边在脑中思量着该怎么取胜。
正当她微微走神,红药的短剑从她的眼前划过,她只顾翻身躲开,却不知对方将短剑直接向她丢了过来,剑身横向,一瞬之间悬空于她的胸前。
还没等她躲开,红药翻身腾空,单脚回旋踢在那把短剑之上,横向的短剑带着重力重击打在她的胸口,身体承受了突如其来的重力,直直飞了出去。
而红药手中的另一把短剑再次脱手而出,紧随其后,追着玛骨飞岀去的身体,锋利的剑刃泛着寒光,就等她撞上身后的柱子,那把剑便能直贯穿她的心脏。
好女人,玛骨突然在心里赞叹着对方的心机,打斗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多的布局。
她紧闭着眼痛楚袭来,然而,一阵清风扬起,她落在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中,柔软的,还很凉。
她睁开眼看,是墨千沧。
她刚才心里突然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来救她。
现在一睁眼,发现他真的来救自己了,此时她,正安好的躺在他的怀中。
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呢。。。。…
她忽然这么问自己。
因为,不来救她的话,她也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一把绣剑深深的扎进了皮肉,带着冰凉而滑腻的触感。
从上往下数,正好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之间,整个剑身都没入了肉里,这一剑刺的似乎相当容易。
“你。。。。。。。。”墨千沧痛苦的惊讶岀声,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没入自己肋下的那把剑,再看看一脸平静的玛骨。
那种表情,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恐惧,似乎只是相当的意外。
在场的人们都惊讶了一把,这峰回路转的战况,来得太过突然。
陌云开将手中冷剑收入鞘中,有些意外眼下的局势,他只知道,已经没有他出手的余地了。
“你不该来救我,更不该告诉我,你的死穴。。。。”玛骨眸子里含了笑意,还带着那一抹千古不变的魅惑。
墨千沧轻声笑了下,也不似原来那般冷漠了,反倒是有些。。。。欣慰。
“我若死了,你也会死,子母蛊是命脉相连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他说。
“我知道。”她的眸色异常平静。
“那骨儿是早就想好,要与我一同死了?”墨千沧的脸色在渐渐泛白,却依旧像是没有感觉一般,轻笑了声。
“你一直很清楚,我的仇人就是你。杀你,是我这一生的唯一夙愿,同归于尽也无妨。”她无力的笑了笑,感觉身体里的某样东西正在流失,她坚持了十六年的生命,终于快走到了尽头了。
“很好,你做的很好……这才是。。。。我的好骨儿。。。。。”他笑,那种无谓的笑容让她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以前那个老奸巨猾的墨千沧。
“骨儿可知。。。这子母蛊,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抬手把那把深入骨肉的剑拔了出来,伤口处顿时鲜血泊涌,鲜红顿时染遍了衣襟。
“叫什么名字。。。。。已经不了。。。。”她想笑,却渐渐没有了力气,眼睛也开始模糊了。
墨千沧说的没错,他在她身体里种了蛊,与他血脉相连的子母蛊。
身埋子蛊的她若死了,对墨千沧是没有丝毫影响的,若是埋着母蛊的墨千沧死了,她就会气血散尽而亡。
她知道,墨千沧这么做,或许只是控制她,教她怎么做一个乖顺的傀儡。
唇上传来冰凉的温度,一抹温暖的腥甜滑向她的口中,被她吞咽了下去。
她努力睁开眼才发现,那个人竟然吻上了她的唇。
她用尽气力将他推开,脸上尽是觉得好笑的神情。事到如今,他还做这些多余的事情。。。该让她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地下的亲人,更让她以一个复仇者的身份,情何以堪。
他只是微笑着她,连眼里也沁入了笑容,他用手轻轻摩挲着她嘴角遗留下的血迹,动作轻微,而又温柔。
直到他渐渐闭上双眼,他的头还轻轻靠在她的额头,传来逐渐冰凉的触感。
只有她,还依然迷惘,怅然若失在原地,无视了周遭,唯留下心中那抹未明的疑惑和痛楚。
为什么呢。。。。。
再也没有人能给出她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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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壹()
一场大雪纷扬而至,一夜之间再次封了整个楼兰城,那些曾曾经流淌过鲜血的地方,也被银白的大雪所覆盖,就像是老天爷突然降下的慈悲,欲把一切都规整为零。
远方一抹狼烟直冲九霄,黑浓的烟雾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极为突兀。
楼兰城外的七花小筑依然如旧的迎着客人,琴曲伴着书香,流淌于过客的醉梦里。
昨日还风华满西域的楼兰香馆,现在已经燃起熊熊大火,那满地的鲜血与尸骨,都化作了焦黑的泥土,从此尽数都要从这世间抹去,不留给世间一丝一毫的时间伤感。
玛骨身着一身黑纱衣,立在那片曾祭奠过亲人的荒原地带,衣带随风而动,如霓裳曼舞。
眼前一片银白蔓延到天际,那双望向天际的眸子里,似乎沁了些什么东西,泛着盈盈光泽的雾气,就要夺眶而出。
“大仇得报,你为何还是这般伤心?”她身旁的白衣人打破宁静,问出那句直击她心底的话。
她抬起头望天,有人曾说,抬头望天时,眼泪就不会掉下来,“杀他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如今这个理由不存在了我活着又能有什么意义。。。。。。”
“我曾听人说过,子母蛊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相思。”白衣人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说:“传说是一对情人束缚对方而培育成的****。世人都认为子母蛊最毒,却不知道,解除的方法很简单,只需对方一口心头血。。。。。。”
白衣人缓缓说着,平淡而无悲喜,像个说着遥远故事的局外人。
两行清泪从黑衣女子的脸颊滑落,落在了雪地上,融了小片的雪花。
“你很奇怪,我之前差点要了你的命,而你却不死不休的跟着我到这里。”她抹过脸上的泪痕,把脸转向别处,试图掩过心底那抹极致的痛楚。
白衣人只是淡笑着摇摇头,眼神飘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不早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去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在银白的大地上渐行渐远,将身后那抹深埋于大地的苍茫撇在了身后。
或许,那片遗留着悲伤过往的地方,将融化。
故人难归之处,只剩下岁月空留的几缕孤魂,错生出枉然于世的牵挂。
壹()
繁花落尽,细嫩的桃枝上长满绿芽,人间,已经四月天了。
天空是昏暗的,或许是因为落了雨的关系,偌大的帝都城里,没有了往常的喧哗,安宁平和了许多。
天公不作美,街市大多人已经离去了,只有少数摊贩并未撤走,简单的树起遮雨棚,依然坚持着自己手中的小活计。
一位青衣男子走在街上,脚步凌乱无章,跌跌撞撞的,俊俏的脸上染了一抹红,看起来醉的不轻。
从酒馆出来后,他就随意的走在雨里,身上的衣物差不多湿透了。他在一座小楼前停下脚步,只抬头望了望小楼的牌匾,无茗阁。
雨水一刻不停的砸在他的脸上,他烦闷的闭起眼。
或许,他该找个地方避一避。
脚步刚迈过大门,一缕清幽的茶香就钻入了他的嗅囊,半醉的神态立刻清醒了不少。
可他并不喜欢那种清醒,他要的,是能忘记一切痛苦根源,是能醉生梦死的逍遥。
茶馆里客人很多,他找到最角落的位置,合着湿冷的衣物刚坐下,就见一小厮跟着迎了上来,不紧不慢的整了整桌上放置的器物。
“客官,要点什么?”小厮问道。
“女儿红,先来两斤。”
那小厮顿了顿,有些为难的说道:“客官,小店只奉茶,不卖酒。”
“让你上酒,听不懂吗?”他冷着脸瞧了小厮一眼,却见那小厮倒也年轻秀气,语气谦恭,可脸色却很是平静,并没有惧怕他的意思。
“抱歉,小店聚齐天下各种名茶,只要是客官点得出的,小店都能奉上,唯独这酒,小店是没有的。”
那小厮语气恬淡的解释,义正言辞。
“凭什么我要的就没有,今天我还就要定了。”他拍桌而起,一把揪过小厮的领子,怒火窜上了心头。他很生气,区区一个小厮,凭什么敢寻他的晦气。
周围的人纷纷侧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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