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弥漫。五十岁的刘老大一米七八的身高,魁梧的身材,浓眉方脸,穿着中式对襟暗红长
袍马褂随便往哪一站,整个就万众瞩目。他呵呵地笑着,掩饰不住满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红
光,兴奋地向来往宾客行礼谢贺。刘老大的人缘好得没法说,来往的除了黑道的,还有些商
界政要。刘老大的三个儿子都派上了用场,在屋里屋外分别招呼着客人。
范赛尔从进门
脸上就挂上了掩饰不住的笑,都笑得快抽筋了,没想到干爹竟然真的听三哥刘已杨的话,举
办了一个全市瞩目的中式婚礼。婚礼就在刘家占地一千多平方米的豪宅中举行,除了室外夸
张的玫瑰海洋,室内的大厅里都披上了红绸,挂上了绣有精美龙凤的灯笼。蜿蜒而上的楼梯
除了地毯拉下了金色,楼道上都摆满了玫瑰花,各种玫瑰,只要你想到的所有颜色,刘已杨
都把它弄来了,什么造型都摆出来了。范赛尔一路由开始的崩溃变习惯了,铺天盖地的红色
,冲击得视觉神经已经疲惫,本以为很俗气的红,在这冲击下,已经变得华丽雍容。踩着撒
着花瓣的红上楼,在可以俯瞰江边的主卧区找到了凌姨,她直接就是惊呆了,足足几分钟都
挪不动脚步。
屋里的准新娘一身中国红的婚服,设计却是西方的礼服,对襟的圆领镂空
的绣花中国结,腰臀部上是镂空的绣花凤凰,人鱼尾的摆裙,拖摇着一地的奢华。再加上那
张秀美保养得体,丝毫不见皱纹的脸,显得年轻貌美,四十多岁的人妖啊,她妒忌羡慕得有
些咬牙切齿了,扑过去抱着就狠声撒娇:“凌姨,我不做你伴娘了,我怕人家说我怎么做姐
姐的没嫁,妹妹倒先嫁了。”
凌姨纤手捂着口,对屋里的人娇笑起来,道:“你们说这
孩子怎么不叫阿志喜爱啊,一张小嘴就是那么脆生生的甜。”
屋里的姨太姨婶,三姑六
婆都笑了,刘已杨的女朋友小菲过来拉着她神秘地笑:“赛姐,凌姨帮你也准备了衣服,你
赶紧去试试。”
赛尔看见小菲也是一身红色的短礼服,又看见她提过一件红色的礼服,
脸就绿了,不是伴娘都要这样穿着吧。“我才不穿红色的,今天红色已经溢满到要爆炸了,
你们绕了我吧!”她从来就不喜欢这样的红色,觉得又艳又俗气。
凌姨温柔地接过来,
往她身上按:“赛尔乖,这衣服很漂亮的,独家设计,仅此一件,我是看适合你才买的。”
“可以不穿吗?”赛尔垂死挣扎,长这么大就没有穿过红色,多土啊!她那么时尚的人
怎么配她的风格嘛。
“不可以啊!今天凌姨结婚,你不给面子吗?”泫然欲泣的表情,
烟波流转的水眸,怎么看怎么想沦陷。
“OK,OK,我去换!”赛尔自觉地拿着衣服进
去里面的更衣间,连身经百战的刘老大也无法抗衡的魅力,她一小女子就趁早算了吧,就当
牺牲自己了。
红色及膝的紧身上品丝质裙子,两边西装领上绣着蓝色的牡丹和凤凰,镂
空的背部,齐边仍然一条宽宽的牡丹刺绣,裁剪合身的腰上两颗同色布料包的装饰扣,点出
她纤细的腰,下摆微摆开了两个类似旗袍的折口,刚好表现出她臀部的丰满又若隐若现显出
她修长的腿。穿上红色的高跟鞋,赛尔在宽大的墙镜前转了一个圈,有些难以置信里面那气
色姣好,肤若凝脂的美女是自己,本以为很土的红色竟然把自己的美衬托得飞扬跋扈地靓丽
。她伸手抓着长发对着镜子歪头想了一分钟,然后将披着的发全卷了上去,找了个扁的发夹
束起,裸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部和麦色光滑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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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一片惊艳声,凌姨眯着眼笑:
“我就知道这衣服适合你。”随手拿出个特别的玉簪子,就按在了赛尔头发里,再看,古典
完美地糅合在现代里,有些出尘的亮眼。
穿了这样的衣服挽着凌姨走下楼,楼下大厅里
一时鸦雀无声,目光都投向款款走下来的三个人。赛尔和小菲一左一右小心地搀着蒙着盖头
的凌姨,边小心脚下的楼梯,也无法去看宾客,所以也没看到无数惊艳的目光中有一道特别
的若有所思。
赛尔第一次完整地参加这样的中式婚礼,也不知道什么是传统的,什
么又是刘已杨别出心裁想出的,只知道三姑六婆叫她朝东她就朝东,叫她朝西她就朝西,累
却因为新奇而没太大的感觉,精神地跟进跟出,见过无数的脸,却全都模糊不清立刻忘了。
屋外铜锣不知何时响了起来,八个像戏里穿古装的吹鼓手一字排开杵在门口,锵锵的铜
锣响起来,赛尔惊讶地瞥到舞狮的在大门外的广场上开始舞动,屋里热闹的人群纷纷流了过
去,屋里一时冷清了许多,只有几个不爱热闹的还坐在大厅里喝着茶。赛尔看了看仍蒙着头
盖的凌姨,又看了看身后宽大的落地窗,躲一会懒没人会注意吧!对小菲使了个眼色,示意
她留在原地,她悄悄地溜了过去。落地窗厚重宽大的窗帘遮住了她的身影,除了在外面的人
,里面没人能看到她在做什么。而外面正对着另一面花园,人都看热闹去了,空无一人。赛
尔甩掉高跟鞋,释放站了许久有些疼痛的脚,赤脚在宽大的窗框上轻缓走动,好促进血液的
流畅。有些累了,闭着眼睛转动了一下肩膀,伸手按了按脖子旁的肌肉,脑里不知怎么突然
很想念韩君培的拥抱,他们上一次拥抱是在什么时候?一个月前,或者两个月前,或者还更
长?她有些遗憾,昨晚本来想陪他的,结果他有事就各走各的了。真的应该多陪陪他了,虽
然他很少抱怨,但她现在念及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的拥抱也该反省了。
铜锣唢呐声依
然在响,她唇边泛起笑意,她结婚才不要这样的婚礼,混乱啊,一想就令人感觉头大。韩君
培什么时候会向她求婚?如果结婚,他们去简单的注册就好了,什么人也不通知,拿着少许
行李飞到巴厘岛,一顶草帽,一身休闲短服,天天牵着手海边走走就渡完蜜月,简单温馨。
别以为范赛尔家里有钱,穿戴时尚就以为她是需要很多钱才养得起的女人,其实非常了解她
的人都知道这女人是最好养的,吃的有时一碗面就可以打发,穿的不用名牌也可以,买来东
剪西修,穿出去经常被人一路追着问是哪个大师设计的。住的就更不用说了,有时出外旅游
,找个安全的地方一个睡袋或者车上就解决了。范妈妈开始听到是大眼一瞪,跟着就哭得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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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哗啦,说什么也不让赛尔独自出门,那以后赛尔就只报喜不报忧了,什么都拣好的说,才
让妈妈放松了管制。
耳朵听着大厅里人声多起来,她叹了口气,低头垂眼穿上鞋,刚要
出去,眼睛无意中扫过窗外,却看到一人在外静静地站着看着她,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大惊失色,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脑子突然被抽去了意识,傻傻地看着对方,忘了移
动,忘了大厅里的人,忘了身在何处。什么都不需要被提醒,时间突然就转回到半个多月前
夜总会的洗手间。霸气的吻,急速飚高的体温,本能的疯狂情欲,喷薄着热量的肌肉,一切
的一切,在她以为已经被时间抹去,以为那只不过是一时的意外,以为躲开了这半月已经被
自己修正了的生活轨迹遗忘了,却在这一瞬间全部都回来了。所有的记忆,刻意遗忘的,没
有遗忘的,甚至遗漏的,都无比清晰地像站在外面的男人一样明朗地回来了。
那人静静
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平静地和赛尔对视着。
或者只是一瞬间,
或者用了好几分钟,赛尔突然转过身,返回了大厅。我为什么不马上死去!她无声地在心里
呐喊。我完了!我完了!她绝望地看着地面,椅角下压了一片黑色的玫瑰花瓣,丝质柔嫩的
花瓣上有小小的折痕,刺眼的伤痕,再也静不下来的心。见鬼也比见那人好,什么叫心里五
味俱全,她现在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外面鞭炮声礼炮声齐齐响起,人群又退回了大
厅,赛尔后退,再后退,很想退到侧门转身跑了,但仅剩的理智还是给了她留下的理由。这
样扔下凌姨和小菲,除非她以后永远别出现在这里,否则还是留下的好。
正厅摆了天地
牌位,三姑六婆示意她们搀凌姨过去。赛尔低眉垂眼,目不斜视地搀着凌姨走过去,耳钉男
白色的西装却在红色中夺目地印入眼中,看见她,他的眉微挑,似乎也认出了她,唇角就带
上了笑意。她眼角一扫,耳钉男身边都是陌生人,那人没在,还在花园中吧!轻吁了口气,
放下心,拉着大红绸花递给刘老大。拜托赶紧折腾吧,拜完天地她就可以和凌姨躲到新房里
了,说不定还可以找机会偷偷溜走。
礼乐声中,傧相念着:一拜天地,二拜祖宗,三拜
父母,夫妻对拜。
赛尔站在侧边看着往日威严的黑帮刘老大老老实实,严严肃肃地跟着
傧相的话拜着天地,忍不住地又想哈哈大笑。电影里古装结婚典礼的生活照搬,刘已杨是想
提前预演以看效果还是不满刘老大往日的专制来的变相捉弄,都让赛尔只差捧腹大笑。喜庆
的音乐倒是很有国粹的特点,热热闹闹的气氛比过年还喧腾。刘老大认真地用秤杆挑了凌姨
的头盖,一时掌声口哨声就沸腾了。
赛尔看见凌姨眼睛里闪的些许泪光,不由收了笑。
这两个人能在一起,能有今天也有许多曲折蜿蜒,如果一方放弃了坚持,那也没有现在的牵
手。想想曾经经历的,这时再怎么闹腾也不过分,如果可以,要刘老大上天去摘星星来给凌
姨,他也不会说个不字。
不自觉地眼眶就红了,有时需要的不是这样奢侈的张扬,金玉
珠宝堆砌的锦屋,只要风雨中一双温暖的手,一个可以依靠的背,幸福其实可以变得很简单
。
挑了盖头后的节目就是共燃代表爱情的红烛,二米多高的红烛红得发亮,刘老大握着
凌姨的手,两人一起去点,燃烧的蜡烛把气氛点到了高潮。赛尔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抬起
头却看到耳钉男含笑的眼睛,她脸一红,移开的目光没转过半圈,就落进了那深水潭中。那
人近在身边咫尺,一双黑眸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仍然是他内敛风格的衣服,剪裁精致的深
枣色衣服,配上优雅得体的暗色斜格领带,质地精良的皮鞋,即使在沸腾喧闹的人群中,也
如鹤立鸡群一样的稳重,挥洒着典雅的华贵气息。他那轮廓分明的下颚和下颌之间的线条在
喧闹中仍然保持着平和,即使这样静静的站着观礼,他也不自觉地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魅
力,天生的王的气息让他周围的人怪异地在拥挤中给他留出了空间,仿佛那就是禁地,侵入
了就是被吞噬的命运。
怎么会有如此嚣张的人,站在哪,脸上身上连呼出的气息都给人
于嚣张的感觉。赛尔好半天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女人,不能怪她,只怪这人给人的存在感太强
,所以他身边的东西,人或物甚至声音都有被屏蔽的命运。
那女人很瘦,个子和赛
尔差不多,一头葡萄红的卷发风情地全侧披着,一袭深蓝色和深红色杂拼的礼服,脖子上吊
了一串长长的钻石项链,借着烛光反射出璀璨的光芒。赛尔的视线扫过她挽在男人胳膊上的
手,移到她裙下的腿。细长的美腿是她全身最大的靓点,相比她那张没有特色的扁平的脸,
上天还是善良的。纤细的,比例均称的腿,穿了一双FENDYI深金色的细带凉皮鞋,窄窄的
带子纤巧地绕在她足上,美得令人心颤。她的头靠着男人手臂上,笑着看刘老大和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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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抬头仰看男人的表情,那姿势让赛尔莫名的嫉恨。她就是以这个姿势被男人强吻了,
她不知不觉握紧了手,极想极想马上冲回家翻出那条压在衣服下害她数个夜晚失眠的领带来
甩在他若无其事平静的脸上,然后失声尖叫,你他妈神经啊,色魔啊,败类啊,垃圾啊,你
那么喜欢接吻你找别人去啊,何苦弄乱我的生活,搅乱我的思想,害我神经兮兮,看见有人
亲吻就不由自主变成Se情狂,脑里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回放那充满情Se的吻,害怕被朋友恋
人看出不对躲到国外,更害怕韩君培吻自己时再也没有反应。
美眸里似透露了杀气腾腾
的气息,早忘了伴娘的职责,反而是准新娘走出几步发现不对回身拉了她一下,灵秀的目光
一扫间将她的失态尽收眼底,款款步上楼梯,准新娘低声笑道:“你认识King?”
赛尔
怔了一下,目光越过雕花楼梯扶手飘向下面那男人,后者微侧着身子,目光傲慢好奇地对上
她的。色魔!赛尔瞪了他一眼,垂下眼,含糊地说:“不认识!他是谁啊,看着怎么一副欠
人扁的样子?”如果可以,她不介意亲自给他脸上来上一耳光,尽管以她的高度对他的高度
,想实施这个动作可能不那么容易,但她实在很想尝试一下。
“呵呵!赛赛你好可爱哦
!”凌姨笑着提起长摆的裙角,跨完最后一层阶梯,然后用手按了按眼角,似乎怕笑出皱纹
,笑着说:“他是长了张欠人扁的脸,不过整个东南亚甚至欧洲敢扁他的人我想不是还没有
出生就是根本已经是死人了。”
“那么嚣张?”范赛尔迟疑着问,不自觉地又回头看了
那男人一眼。没办法,那人磁场太强,即使仇恨他,也忍不住想再看一眼,心虚地把它解释
为很少看到如此个性的脸。男人低了头,似乎在倾听那女人说的话,而那美腿女人的手指正
划过他坚毅的下巴,赛尔立刻转回了头,色魔,调情也请找个隐蔽的地方,他以为是他家吗
,竟敢抢刘老大的风头,不知道他本身已经很惹人瞩目了,还要如此当众调情!
“他是
做什么的?那女人是他什么人?”一进卧室,拉了凌姨坐在超大的婚床上,赛尔近乎咬牙切
齿的问。
“你为什么那么好奇?我记得你对黑道的事一向不闻不问啊!”凌姨温柔地伸
手帮她把项链转正,悠然不迫地问。
“我好奇嘛,凌姨你就告诉我吧!”撒娇地拉着凌
姨的手轻摇,赛尔眼底却尽是恼怒,不管你是谁,惹了我就别指望全身而退。虽然不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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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想做什么,但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了,我告诉你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大多
都是你干爹告诉我的,有些则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不一定都是真的,你就当故事听吧!
King呢姓罗,名烈,他是罗家族的族长。罗家是东南亚四大家族之一,他们主要是贩卖军火
。罗烈二十五岁就执掌了家族,据说在他的领导下罗家产业已经遍布整个东南亚,明的暗的
都有。那女人你别小看,她叫戴柔,是罗烈的未婚妻,她家和罗家都是当地的巨头,据说两
家联姻有称霸东南亚的企图。这次他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是巧合,他是因为陪同母亲过来
看病遇上的,你干爹不顾人家正忙,执意邀请他来观礼……”
赛尔走神了,未婚妻?她
要暴走了,那家伙有未婚妻还惹她!是男人都有劣根性还是那色魔人模狗样的包装下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