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比较值得庆幸,这个吉尔是个爽快人。鲍曼知道在这个行业想找一个人谈笔交易不是难事。吉尔一听说眼前这个西服革履的男人自称是英国布里斯托来的约翰·麦克吉尼斯,立马同意做生意。不管是麦克吉尼斯彬彬有礼的态度还是他出手上万美元的现金,总之吉尔先生就是很兴奋地接受了这笔生意。
他听说眼前的这个英国人代表的国外买家—详细情况也没多讲—一在科威特接手了一个浩大的建筑工程,但是在出口证明上遇到了麻烦。这个买家需要500 尺的引爆线圈,几个M6型特殊工程电子引爆雷管,一千磅的C 一4 炸药,美国军方使用的M —112 型爆破炸药。
不能随便搞一种M —ll 2型爆破炸药。因为一些很难解释的复杂原因,这就需要一个特殊的厂家编号。
鲍曼没有费神跟这个快要倒闭的建筑公司老板说,这个编号到底是哪一个有份额的厂家。其实,有一本叫做《每日商务》的杂志上登了一串与政府有合约的厂家编号,他从上面抄了几个下来。
吉尔先生盯着他好像出了神。你们到底要不要塑料炸弹? 要还是不要? 这笔生意还做不做了? 鲍曼告诉他现在由DRMS——即国防再利用市场部——在密西根州巴陀克力克市举办的一个面向全国的拍卖会上,正好就有自己想要的这些东西,价格极其便宜。DRMS分署国防后勤局,也就隶属于国防部。每个月,这里都会以极低的折价出售政府军火库里多余的炸药。任何有合法爆炸物持有证的人都可以出价购买“好吧,”吉尔说,“如果你想要我现在就去买。”
“我想要。”鲍曼说。
“然后呢? 我到底怎么隐瞒我是在非法交易呢? ”
“不用隐瞒。你把c 一4 拿回来放到你的弹药库,关掉围栏上的电闸一一把这个错怪到一个手下的身上。你让我知道东西在那儿,你就可以拿钱。第二天早上,你发现弹药库门上的锁被撬。你吓坏了,赶紧报失。然后我就会销声匿迹。最后一件事情——我的雇主非常在意自己的隐私。如果这件事情泄露了一个字——就他妈该死的一个字——你的两个小朋友就会没了父亲。就这么简单。都清楚了? ”
第 60 章
与此同时,阿尔顿注意力高度集中地坐在自己的工作室。他的周围全是蓝色的大显示屏,桌子上放着几个键盘和一堆减肥百事可乐的空罐子,地上堆了一圈乱得不能再乱的电线,“我和曼哈顿银行负责电脑的人联系过了,”他说,“他们算是帮我熟悉了一下系统。对银行来说,相当安全。但是我在想,怎么才能进入系统做点坏事、动点手脚,把系统查清楚? ”
莎拉点点头:“很好。密码调查有什么发现吗? ”
“正在查。”
“进展怎么样? ”
“还在筛选。已经查到40多个名字了——本来可以手动查询的,不过我用电脑来缩小范围的话,速度就不可相提并论了。”
“有哪40个? ”
“两个数据库的交叉部分:从每一年年初开始计算的美国公民,所有报失或者被盗的美国护照。”
“给我看一下单子好吗? ”
“看也没什么用。不过你要的话,没问题。纸版? ”
“好。”
他按下了几个键,激光打印机便呲呲地恢复了生气:“搞定。就是一张名字列表,后面跟着社保号和护照编号,按几率排列。”
“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的几率? ”
“答对了。”
“根据什么判定的? ”
“几个方面,或者因素。像高度,年龄,性别。比如,我们知道鲍曼有5 英尺11英寸高。”
“可是护照上没有高度,阿尔顿。”
“没错,但是如果有人非常矮——四尺八寸,有这个可能吧——就不太可能会是鲍曼吧,除非他把腿锯了。一方面,我没去除个子更高的人,因为任何垫底的东西或者特殊的鞋都可以让人看起来更高,对吧? ”
“年龄呢? 我们已经一致认为他可能乔装打扮成老人。”
“有道理,可他总不会把自己打扮成八岁,对吧? 所以总有些护照上的年龄不可能是符合他的条件。所有小于12岁的人,系统都会自动降低几率。有一个思路。”
“坶? ”
“我的思路是,假设鲍曼入境以后还没有出去过。换句话说,他极有可能是从国外获得护照,然后拿它进入了境内。这样一来,上个星期进入美国并且在此一周或者两周之前刚出过国的人不可能是我们的这位恐怖分子。所以,名单继续被缩小。”
“对,很好。”
“还有,我还查过这43个人的绝大多数的——但不是全部——飞行记录、明细表、航线日志、飞行日志。数据库告诉我们的东西很多。比如,这个乘客买票时是不是使用的现金? 我们要找的这个人这么做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没有——那么所查的这个人名在列表上的位置就会下降。不是剔出,是下降。”
“有道理。”
“哦,还有所有在鲍曼越狱之前进入国内的人员也可以排除在外。”阿尔顿说着从打印机上取下一张纸,递给莎拉,“这个,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工作的进程。不是所有的数据库都被查过了。再过一两天,我应该就可以把范围缩小到一个人身上了。”
罗斯督察刚刚放弃继续搜查中国餐馆后面的巷子,无线报告自己一无所获。就在他正要转身往百老汇走的时候,餐馆后面一个蓝色的垃圾箱里堆出来的垃圾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自己的第一印象没错——的确是一只黑色的皮鞋。他拉了一下,发现鞋的另一边连着一条腿。
几分钟之后,特别行动小组成员集合开每日工作总结例会,今天有两个人缺席:罗斯和罗素,他们俩在私人信箱邮递服务处执行任务。
会议一开始,莎拉简单把这两个人在邮局执行任务的结果总结了一下。“很明显,有人打电话问包裹了,”她说,“但是在我们确定他的位置之前挂断了。”
“你认为他起疑心了? ”帕帕斯说。
“可能。也可能是他一向小心谨慎。”
“也许他根本不会来取包裹,”帕帕斯说,“如果真是鲍曼,他可能不需要这个了——他应该还有其他的引爆装置。也许鲍曼对局势了解得相当透彻。”
“没错,”莎拉说,“一旦有人前来取包裹,他们会立刻传呼我。”然后她把其他一些工作的进展状况细说了一下。
自从牛头人升级成为全面调查行动小组以后,可利用资源变得极为广泛。任何设备及武器都可以随意调用,包括秘密微型麦克风和摄像头。
汽车导航跟踪仪、化妆术,还有窃听监视。全面调查的技术支持可以持续一年时间,但是可以续约——有些全面调查,像是FBI 与美国共产党之争持续长达四十年之久。可惜,问题是现在这个案子别说剩下一年,甚至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莎拉想起技术服务科关于引爆装置的发现。声音稚嫩的泰德几分钟,之前的最新报告可是个大消息。“一旦清楚这个利比亚式计时器是个赝品之后,技术科的人开始进行更仔细的调查。记得几年前在科威特刺杀乔治·布什总统的事吗? ”
“当然记得,”帕帕斯说,“我们的人发现了炸药、引爆线圈和引爆装置,最后确定幕后黑手——还能是谁? ——伊拉克人。这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
“嗯,科威特事件当中炸弹上的钢丝钳切口和这次引爆装置里面发现的切口完全吻合。”
“老天爷啊。”帕帕斯小声惊叹了一句。
“等等,”维嘉尼这时开口说,“你是说这次是伊拉克人干的? ”
“不是,”莎拉回答,“科威特事件的炸弹不是伊拉克人制造的——他们只负责出租。这是个精巧的手艺活,可能不在伊拉克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莎拉,”维嘉尼没听明白,“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只拿这么点薪水吧。
你说得简单点行吗? “
“好,”莎拉说,“鲍曼雇来一个人制造雷管并运入美国。正是这个受雇的人制造了科威特事件当中使用的炸弹,而且在海军爆破军火装置学院受过专门训练——我们提供的培训。所以只要我们找出制造科威特事件里面引爆装置的制造者——”.“这个计时器很有意思,”帕帕斯说,“这是故意留下一个假线索。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为了隐瞒真实的目的,误导我们? ”维嘉尼猜测说。
“或者其他什么目的,”帕帕斯说,“这么做的人没想得到好处,不想受到谴责,也不想勒索敲诈。一句话,雇佣鲍曼的这个人只是想毁掉纽约的一部分,目前假定为曼哈顿银行,而且是不作任何声明。”
“呃,”维嘉尼不同意帕帕斯的说法,“他肯定不会不留名的。还没到出来声称对此事负责的时候呢,不是吗? ”
“还没,就我所知,”莎拉说,“他可能会如你所说。不过我也觉得还没到时候。”
“莎拉,”帕帕斯这时转移了一个话题,“要制造炸弹的话,这个人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 ”
“不用说肯定是炸药……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
“恐怖分子喜欢塑料炸弹,塞姆汀塑胶炸药、C 一4 一类的,对吧? 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很难弄到。所以他要么用船运过来——”
“对,”莎拉打断了帕帕斯的话,“要么在这里弄。”她知道这个人会怎么干了,“对,有可能这么干。”
“什么? 偷? ”维嘉尼问。
“可能,没错。”莎拉说。
“那是要我们发出警告吗? ”
“太惹眼了。”莎拉不赞成。
“也很彻底。”维嘉尼坚持己见。
“可还是有一堆问题。打电话给烟草武器管理局问问有没有什么C 一4 之类的炸药或者其他易爆物品失窃,一旦查到立即报告,等等。告诉对方我们的二十四小时电话。别说我们要这个干吗或者为什么有兴趣。尤其关注军事基地。”
维嘉尼耸耸肩说。“值得一试,我觉得。”话说完,她看见罗斯和拉那哈走了进来,于是招呼道:“嘿,怎么样? ”
这两个人的表情告诉在座的每一个人,接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 ”莎拉说。
“罗素。”罗斯面如死灰。
“你们——罗素怎么了? ”莎拉其实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死了。”拉那哈哽咽地说。
“噢,天哪! ”维嘉尼惊叫了一声。
他继续说:“他跟着一个人走了几个街区,然后在一家饭馆后面的巷子里面消失了。我们一发现联络不到他了,就马上派人出去查。”
“我找到他的,”罗斯接过话头说,“饭馆后面的垃圾箱内。在一堆我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吃剩的屎下面。”说完一屁股坐到椅子里面。房间空气变得死寂一般。
“是鲍曼? ”帕帕斯说。
“像他的作风,”罗斯说,“和普尔斯摩的死者一样。徒手干的,只不过这次还用钝器把眼球砸碎了。”
“罗素肯定是盯上他了。”维嘉尼声音嘶哑得说不出话来。
“可能,”莎拉说,“不过,很明显,鲍曼已经盯上我们了。”
第 61 章
门铃响了,莎拉打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布莱恩。他里面穿了一件条纹立领衬衫,外面罩了一件棕色夹克,显得帅气迷人。身上散发出阵阵轻微的古龙水味道。鼻梁上新换的阿玛尼牌玳瑁镶嵌的眼镜更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性感。
“新眼镜? ”她招呼道。
“其实是旧的,”布莱恩说,“很高兴你今晚愿意和我一起去。”
“我不能总是工作啊,”她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恨不得马上回牛头人总部。可是,如果再这么继续工作下去,她怕自己会疯掉。
布莱恩从身后拿出一束百合,有几朵已经有点谢了。“真好看,”她说,“谢谢你。不过我得先提醒你,如果我的传呼在音乐演奏时就响了的话,我得离开,可就把你晾在那里了。”
“理解。我不再是个大男孩了。我会照顾自己。”
海顿G 小调钢琴三重奏的降E 柔板舒缓地在耳边回放,可莎拉还是觉得无法完全平静下来。这是他们第二次约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很紧张。医院那次她拒绝了他,可是后来有一天当这个男人打电话问杰理德的伤势时,她又答应了他。挂上电话的第二天晚上,他们约在哥伦比亚大道的古巴咖啡屋喝东西,她觉得心里有某种感觉。
杰理德害羞地走了过来。边上站着他的保姆布蕾,玛丽山曼哈顿学院的学生。她说了一声“嗨”,然后两只手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嗨,布莱恩,”杰理德问,“你修大楼吗? ”
“不呢,我只是把它们写下来。”布莱恩实事求是地说。
“哦! ”杰理德有点失望,“那你喜欢棒球吗? ”
“事实上,我不喜欢。而且对这个一窍不通。但是幸好你提到棒球了。”
他突然从手中变出一张塑料纸包装的小卡片,递给了杰理德,“看看我在垃圾里面翻出什么来了? ”
杰理德一看,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不会吧! ”他乐不可支地叫道,“这不是你从垃圾箱里面捡来的! 哦,天啊,是撒切尔·佩吉! ”
“布莱恩太好人了吧! ”莎拉说。
“简直是大好人! ”杰理德说,“是1953年的顶级球队呢。”他扭头对莎拉解释道:“现在很难找到撒切尔… 佩吉的图片了——他们都不做黑人联盟的卡片了。”
莎拉这时对布莱恩说:“希望这个没花多少钱。”
“你看,撒切尔·佩吉都不知道多少岁了,”杰理德说,“官方没有统计他的资料。他应该,好像是,每天三次比赛,每天都有,后来他又去了南非在那里投球……真是超级厉害。”
这时突然电话响了,莎拉好像神经被兴奋地刺激了一下,转身要去接听。可是杰理德先跑过去拿起了听筒。
“哦,嗨,”从儿子没了兴奋劲的声音里,莎拉立刻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嗯,我很好。”他继续闷闷不乐地说,“一切都好。妈妈,是爸爸。”
“你跟他说一声,我明天上班再给他打过去好吗? ”
“妈咪正在约会。”杰理德冲着电话说。等他挂上电话,莎拉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结果这个小破孩儿厚着脸皮回看了一眼,好像在说:我知道。
我在做什么。
“这是一幢公寓式建筑? ”莎拉和布莱恩两个人沿着中央公园西侧七十二号大街散着步,走过达口嗒大楼,她问。因为罗素的死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和恐惧,莎拉满脑子里面除了工作什么都装不进去了。但是为了掩饰,她不得不故作轻松地找话题闲聊。“你对这座楼了解多少? ”
“达口嗒? 当然了解。”布莱恩开始细说,“这是第一幢奢华型公寓楼。由一个叫做爱德华·克拉克的人建于19世纪80年代,他当时是辛格牌缝纫机厂的老板。人们都叫他克拉克白痴,因为这个地方离市中心远得太离谱了。”
“嗯。”
“实际上,我觉得它是根据达口嗒地区命名的,因为的确太远了。”
“建筑师是谁? ”莎拉问,可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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