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和泰勒的车保持半里路的距离,跟在后面。只有一次,两辆车的距离近到鲍曼都可以看清泰勒的脸了。那是在特区郊外的一个大立交桥那里。泰勒在靠近一家购物中心的右车道,鲍曼则开进购物中心的停车场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
鲍曼在车里用7 ×50毫米的尼康望远镜就能监视泰勒的一举一动。
这辆租来的车用的是反光玻璃,所以即使泰勒往车里看,他也不会知道里面坐的是谁。泰勒看起来差不多四五十岁,灰白的头发剪得很整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橄榄色毛葛西服,白色衬衣金色条纹领结,一看就是个政府官僚的派头。
泰勒胸前夹着一个工作证,这么看来他平时工作时肯定就穿的是这套衣服。因为所有FBI 在办公室都得戴胸卡。
鲍曼故意和泰勒的金属蓝色汽车保持一段距离,小心地在后面跟着。
由于不熟悉华盛顿街道,鲍曼错拐了几个弯开进了单行道,但是这种情况的确无法避免。
这时,红灯使车流突然停滞不前了,鲍曼在距离几个车身的地方停了下来,透过车窗看见泰勒把车停在宾夕法尼亚大道的一条商业街上。他开过半个街道把车横停在另一辆汽车旁边,拿出了望远镜。
泰勒从车子里面钻了出来,往停车计时器上投了一枚钱币,走进一家出售特卖早点和外卖的地方。他是来吃早点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鲍曼战战兢兢地下了车,溜到金属蓝奥兹旁迅速用心记下了一点信息。
第一,汽车挡板上夹了一张FBI 通行证。这不稀奇,所有FBI 员工都可以把车停放在局里的车库。但是有一点,车库戒备森严,很难进入。
第二,泰勒可能安装了汽车警报器,可是没有明显的标记。所以他很可能没有装。第三,前座上放着一个灰色的山姆松尼特手提箱。这是最能引起人兴趣的东西,但是怎么弄到手呢? 有一种情况——不过不太可能——泰勒没锁车。鲍曼装作找街区号码似的再一次溜到车边,不经意地用戴着手套的手试拉了一下靠近司机座位的门。锁着的。
他注意到挡风玻璃上边沿用螺丝钉拧了一个小盘子。对了,盘子上刻的是汽车确认号。鲍曼挪近,记下了上面的一长串数字。就在这个时候,泰勒提着一个白色的大纸袋从熟食店出来了——早餐? 午餐? 不知道。鲍曼转身走回自己的汽车,钻了进去,顺手写下泰勒可能买车的车行——确认号码盘上有个括号里面好像这么写的。他启动引擎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第 41 章
莎拉和帕帕斯到达牛头人总部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到了。7 点50,除了阿尔顿所有人都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阿尔顿为建立一个内部局域网网络忙活了一整夜。因为组里每个人都配有电脑,一旦局域网建成,那么大家就可以随时以最方便快捷的方式共享所有电脑上的文件信息了。阿尔顿跟莎拉说自己不是很在意要不要建立内部保护系统,反正组里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电脑设置了密码屏保。如果时间充足,阿尔顿倒是想为局域网建立一个带有防火墙的完整保护系统。不过莎拉知道阿尔顿除了外表,对什么都是一个完美主义,所以她告诉他说这样就行了。没时间精雕细琢。
第一天里,成员们被分成小组并且各自派遣了任务。所有人都配备了一个寻呼机,以备莎拉在紧急情况下联络到每一个人。然后她带着罗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这个房间原先可能是之前那家显示器公司老总的地方。因为安装有高科技保安系统,许多办公室都无人看管。莎拉的这间办公室里面还留了一套弃置不用的桌椅,不过从房间内可以俯瞰到整座城市。暂时看来,房间还算干净整洁,而且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气。
办公桌面贴有福米卡家具塑料贴面,只不过一个角上的商标显得有些不太相称。高背椅喷了一层芥末黄的乙烯基,上面有几个小洞里蹦出几团棉花来。不过,重新装修肯定没戏。房间里惟一正式一点的摆设就是FBI 提供的莫斯勒四层组合保险箱——纯钢筋钢制成,专门放置最高机密文件。
“罗斯警官,我的资料显示你是警队最出色的警员之一。在追捕逃犯科的时候被晾为天人。一年半之内捕获12个在逃犯。你对辨认护照和信用卡非常在行。在找人方面有令人叹服的直觉,好像是第六感。希望我刚才说的没错。”
罗斯往口里喷了一口清新剂:“他们太夸张了。”他说,“我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对我来说已经非常出色了。”
“好吧,”罗斯一边说,莎拉一边准备记笔记,“现在有一个机构可能能帮得上忙,简称‘苹果APPLE ’,全称为地区警局私人安全联络项目。
不过我觉得‘安全’可以换成‘安静’。成员包括全纽约市大大小小九百座大楼和公司的保安,其中大部分人都曾经有过轻微作奸犯科的记录。
本来他们只负责公共厕所、搬运码头或者商场入口的保卫。不过自从世贸大楼爆炸案发生以后,这帮人开始特别关心恐怖主义。我有个朋友参与了这个项目。我给他打个电话。“
“可是,如果只有曼哈顿银行成为目标,”莎拉说,“为什么要惊动其他九百家公司呢? ”
“现在有一种可能是曼哈顿银行可能只是目标之一。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我觉得与其出事之后再恍然大悟,还不如现在就把所有不正确的可能都尽力排除。”
“你打算怎么问他们? ”
“看看他们有没有收到什么恐吓或者注意到什么可疑人员。这里是纽约。面对恐吓和可疑人员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了。所以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们就得筛选出对我们有用的东西了。我是说,既然有现成的资源,就不要白白浪费。
“这是一种角度。”莎拉说。
“还有,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市内主要标志性建筑和场所都纳入雷达监控范围。”
“比如说帝国大厦和世贸双塔? ”
“还有洛克菲勒中心、林肯中心、联合国总部、克莱斯勒大楼、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纽约股票交易市场。”
“自由女神像? ”
“嘿,15或20年前克罗地亚民族主义分子就在那儿放过炸弹。爆炸造成相当的损害,还好,不严重。后来国家公园部门开始负责管理这位大个子女士,每个来访者都必须经过电子扫描。”
莎拉靠在芥末黄的办公椅上点了点头,背后响起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罗素抱着一个巨大的麻纸信封走了进来。“到了。”他说。
“什么到了? ”莎拉问。
“指纹。”
“你的王子的指纹,”罗斯又开始油腔滑调,“我说过的啦,指纹总会来的嘛。”
“胜利在望了。”罗素难以掩饰激动之情地说,“他落入我们手心了。”
罗斯抬起一只大肥手摸了摸脸说,“哦,是吗。”声音好像无聊到极点,“小孩,我们好像都还没开始吧? ”
莎拉从罗素那里扯过包裹撕开一看。罗斯没说错。一切都还没开始呢。
“照片呢? ”她问。
“他们说找不到。”罗素说。
“什么? 什么叫‘他们找不到’? 他们连一张照片也找不到? ”
“南非那边说找不到鲍曼的照片。像他这样的情况——隐藏极深的特工——前情报部门应该只在中心档案库里面存了一张照片。但是好像是保安措施的缘故,这张惟一的照片也丢了——被人偷走的,好像。”
“罗素,查查监狱。”莎拉打了个响指说,“你没想到这一点? ”
“没有。”罗素回答说,“普尔斯摩监狱和一般监狱一样,犯人的照片有两份存档。但是鲍曼的两张在过去几个星期之内都不见了。”
“胡扯! ”莎拉气愤地骂道。
“也不是,”罗素解释说,“他们全面调查过,但是照片的确是被偷走的。”
“怎么偷的? ”
“这样的,”罗素说,“这么多年来,南非政府一直想尽办法不让外界知道这个人的脸,就像CIA 对待自己的资深特工一样。所以可能他的三张照片都在政府部门的机密档案里面也说不定。如果谁有很过硬的后台,那么要销毁几张照片根本不在话下。南非一直以来都为保护这个人的信息不遗余力——如果他们想要一张照片——他们绝对不会给其他人留任何余地。”
“看来你的这个恐怖王子,”罗斯插了一句说,“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啊。”
第 42 章
早上8 点20分,泰勒从第十大街的FBI 员工主入口进入总部大楼。8 点半的时候一定能准时到达办公室。他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这对鲍曼来说是件好事,因为守时意味着生活有规律,那么也就意味着更容易下手。
可是运气不好,泰勒的车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FBI 大楼。跟踪器没被发现,闪烁在显示屏的红色小点一直没有移动过。也就是说,汽车没移动过。
鲍曼换上一件印有华盛顿字样的T 恤,又买来一副廉价的太阳墨镜,打扮成游客绕着FBI 总部大楼溜达了几个小时。中午,他在第十大街和宾夕法尼亚大道之间的小摊上买来一个热狗当午餐。
他发现FBI 大楼靠宾夕法尼亚大道的车库门是关着的。世贸大楼和俄克拉荷马城发生的爆炸案的确使得FBI :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鲍曼突然看到一队旅行团的观光客可以进入大楼内参观。于是,他没多想就报名参加了一个上午的旅行团,第一站是去参观美国十大通缉犯的展览,结束时还观看了一部手枪的纪录片。
鲍曼一直观察各个员工出入口,留心泰勒的出现。但是他没有成功。
许多FBI 员工到了中午都去餐厅吃饭,总部大楼内有一个档次不错的巨大咖啡厅。但是泰勒可能习惯在办公室吃饭,早晨的时候他不是在熟食店提了一个白色的纸袋出来了吗? 下午4 点,鲍曼回到停车场准备等候泰勒下班。红色的亮点直到6点45分才开始移动。等泰勒的汽车开出一定距离之后,他才启动了自己的引擎。泰勒好像是按上班的路线远路返回。
鲍曼有点失望。他在想,除非进得了房子或者办公室,否则自己可能会连着几天就这么一无所获地跟着泰勒上下班。他肯定是要回家,鲍曼想。可是为谨慎起见,自己还是得继续跟踪到底。
进泰勒的家不是难事,只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现。像这样一个考虑周全的FBI是不会在家里放文件的。进入办公室也不是没可能,就是怕太莽撞了。显然现在泰勒的某个同仁对自己的过去已有所了解,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可能能认出鲍曼。
就算鲍曼伪装得再惟妙惟肖,进入了办公室,人多嘴杂自己又能发现什么呢?——机率太小了。
这时,鲍曼想到了泰勒手里灰色的皮箱,那里面可能装有FBI 通行证、人员名单或者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要他在上下班的路上稍作停留,自己就有机会下手。
可惜现在所有汽车都装有密码安全系统,不然进入车内就容易多了。
所以,泰勒按密码时,鲍曼只能在远处尽力用望远镜观察。
只要泰勒还把手提箱放在前座上,鲍曼用一根铁丝就可以趁人不备地撬开车。但是如果手提箱放到后备箱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先得把后备箱的锁撬开,然后再用螺丝钉把箱子拧开。但是不管怎么小心,造成的痕迹肯定能被人看出来。这样泰勒肯定就会知道有人撬过自己的后备箱,立即产生怀疑。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不能硬来。
回到酒店,鲍曼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些东西,之后出去走了一圈。他找到一个从没用过的电话亭,按下了泰勒的电话号码。如果是他夫人接的,自己就不装推销员改说是泰勒的老朋友想找他聊聊。可是电话却是泰勒本人接的。“喂! ”
“是泰勒吗? ”鲍曼装出很愉悦的声音问。
“是。你是哪位? ”
“泰勒先生,根据我们的记录,您没有订《时代》杂志,我们公司想——”
“不好意思,”泰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对此没兴趣。晚安。”
晚上,鲍曼看了一会儿《纽约建筑史》之后,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鲍曼按昨天的路线和方式跟在了泰勒车后大约半里路远的地方。中途他下车走进同一家熟食店提了一包食物出来。到了总部,他仍旧从第十大街这边的大楼入口进入,然后直到做完工作才出来。
泰勒工作的时候,鲍曼有充足的时间完成自己的事情。首先他回到酒店给泰勒的号码确认盘上标示的布劳提甘汽车行拨了一个电话。
“啊,”一接入服务部,鲍曼连忙说,“我真是个白痴。”他边说边笑,“我是泰勒,从你们这里买过一辆94年的奥兹,刚才不小心把钥匙锁在车内了。”
前一天晚上和泰勒在电话上说过几句话之后,鲍曼就记下了这个老FBI 的古怪发音——很有磁性的男中音,有点南方口音,发音很清晰。除非是老朋友,不然根本没人听得出电话里的声音是装出来的。而且很庆幸的是,服务部的这个年轻人不大知道泰勒是谁。
“太不巧了。我猜你没有备用钥匙是吧? ”
“真是不好意思说,备用钥匙在我妻子手里,可是她现在到迈阿密看我的家人去了。我挺背的吧,哈? ”
“泰勒先生,我想问一下您的汽车确认码,应该是放在车里或是合同上有。你能找出来给我吗? ”.“没问题,我有。”
“太好了,”电话那头说道,“不然就比较麻烦了。”鲍曼念了一遍确认号。“好的,请稍等,我这就去提取您的档案。”.几分钟之后,年轻人拿起了电话:“泰勒先生,我现在把密码锁的号码告诉你。”他念得很慢,好像电话这头的人智商有点问题,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记下号码了吧——这就是你的密码所号码,知道了吗? 要想换新号,随便找个修锁匠就行。好吗? ”
“太好了,”鲍曼乐呵呵地谢道,“太感激了。”
第 43 章
可惜的是,第二天下午泰勒直接把车开回了家。鲍曼紧接着给昨天汽车行服务部那个叫凯文的小伙子打了个电话,说汽车打开了并非常感谢他。因为如果不打这个电话,凯文可能会主动给泰勒打一个确认电话,那样就大事不妙了。
转天早上,泰勒照例进了熟食店。可是这段时间太短了,做不了什么。
这天晚上,下班之后,泰勒在离家几里远的吉安特食品超市停了下来,里面有“百姓药方”、“皇冠”书屋以及几家小店。
泰勒下车的时候,鲍曼正好赶到停车场。
机会来了。
泰勒把公文包锁进了后备箱。鲍曼等着他进了超市,然后再凑了过去。
鲍曼沉着地伸进钥匙打开了后备箱。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看不见垃圾、报纸、破布或者八卦杂志。除了灰色的公文箱之外,就只有一个开封的网球盒。鲍曼提出箱子关上车盖,转身回到自己的车内。
箱子配有密码锁,但是泰勒没用,为什么呢? 因为他觉得后备箱很安全。
一支1006型10口径的史密斯威森半自动手枪,一本记事本,一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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