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时刻 [美] 约瑟夫·范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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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时刻 [美] 约瑟夫·范德尔-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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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球沿着一条漂亮的弧线落了下来,“把球抱进怀里。抱——”

  杰理德突然闪到了一边,只见球从他手里划了出去,弹在草地上。他人还没站直就猫着身子跑去追球,结果砰的一下趴在了地上。

  “老天,”科洛林厌恶地叫了一声,“这球不会伤到你的。用身体去接球! 怕它干什么啊! ”

  “我已经——”

  “用双手围看球。”

  杰理德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跑回到科洛林那边。

  “看着,杰理,”科洛林声音缓和了一点。“你得把球抱向身体。好啦,我们来个扣抱。”

  “扣抱? ”杰理德筋疲力尽地问道。

  “扣抱。你站在那儿,跑十米然后转身。球正好到那儿。懂啦? ”

  “明白。”杰理德闷闷不乐地说,脑袋耷拉在胸前。莎拉觉得自己的出现可能让儿子更不自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

  “预备,开始! ”科洛林一声令下,杰理德跌跌撞撞地又开始跑了起来。他越跑越快。这时科洛林把球又快又狠地扔了出去。杰理德停下转身的时候,球正好打在他的胃上。莎拉只听见球呼啸而过,然后就看见儿子弯下身子倒在了地上。

  “杰理德! ”莎拉叫道。

  一旁的科洛林却扯着嘶哑的喉咙大笑了起来。“嘿,”他说,“小家伙。

  你真他妈抓到球了,这次。“然后扭头对莎拉说,”风把他吹倒的。一会儿就好了。“

  杰理德挣扎着站了起来,满睑通红,眼泪立刻从脸上滚了下来。“老天,爸爸,”他大声吼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科洛林反问道,接着又是一阵大笑,“我已经告诉你要把球抱进怀里了,结果你却像个小丑一样。你还想不想学了? ”

  “不想! ”杰理德尖叫道,“天啊,爸爸! 我恨死这个了! ”说完一瘸一拐地朝莎拉这边奔了过来。

  “科洛林! ”莎拉想去迎杰理德,结果左脚的高跟鞋却陷进了草地,她膝盖一软,摔倒在地上。杰理德跑上来抱住她的脖子说:“我恨他! ”

  然后把脸埋到她的胸前开始哽咽起来,“他是个混蛋,妈妈。我恨他。”

  莎拉抱住儿子说:“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宝贝。”

  “我恨他。”杰理德的声音更高了,“我恨他。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这时科洛林表情严肃地走了过来,嘴唇紧闭。“听着,杰理。”他说,“我只是不想你怕球。如果你动作对了,就不会被球打倒。”

  “你他妈的给我滚开! ”莎拉觉得自己爆发了一样,感到自己心跳加速。杰理德被她抱得太紧,甚至嚷着叫痛了。

  “哦,上帝啊,”科洛林说,“看看你把他怎么了? ”

  “滚! ”莎拉说。

  “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杰理德冲着自己的爸爸发作道,“我再也不想跟你打球了。你这个混蛋! ”

  “杰理。”科洛林开始哄他。

  “见鬼去吧,爸爸! ”杰理德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说完,他突然转身,脚步很重地跑走了。

  莎拉喊他的名字。

  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妈妈,我回家。”

  莎拉和科洛林冒着细雨站在球场的边缘。科洛林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身上那件灰色的“冠军”牌汗衫上全是泥。褪色的牛仔裤空荡荡的,使他显出从未有过的消瘦。这时的他不再像平时那么潇洒迷人,而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他。

  “我和泰迪谈过了。”她说。

  “是吗? ”

  “我听说了那个叫希金斯什么的人。”

  “什么? 没料到我们这么快就找到杀死那个妓女的杀手了? ”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找到的这个不是凶手。”

  “老天,莎拉,我们从这个家伙的衣服上查到血迹了,你又知道——”

  “你们找到足够的证据起诉他。但我不认为他是凶手。”

  科洛林摇摇头笑着说:“随你。借你那儿洗个澡不介意吧? 有衣服换吗? 我和杰理德还要出去吃饭。‘山顶’牛排屋。”

  “我想杰理德不会去了。”

  “我和他得待到晚上,记得吧。”

  “这得由儿子决定,科洛林,”莎拉说,“我觉得他晚上不会想和你一起去牛排屋吃饭的。抱歉。”

  “这个孩子得学会自立。”科洛林轻描淡写地说。

  “看在老天的份上,科洛林。他才八岁,还是个孩子啊! ”

  “他是个男孩,莎拉。小孩都有很多潜能,他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些纪律。”他的语气竟然有点像是在央求了。“你知道的。乔依·伽马赫曾经营养不良,但是后来却成了世界冠军。想想看弗洛伊德·帕特森、马文·海格勒还有迈克·泰森,你得学着放手。你现在会把他越教越软的。杰理需要一个爸爸。”

  “你不是个爸爸,你是个拳击手。”莎拉不动声色但声音狠狠地说道,“重击肋骨、戳下颚。你他妈的就是个暴力主义者。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决不允许你再那样对我儿子。“

  “‘我儿子’。”科洛林冷冰冰地重复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

  有好一会儿,两个人都不作声。空气中散发出僵持的凝重。

  “这样,为了让我们都好过一些,”莎拉开了口,“回家。杰理德晚上不想和你出去吃饭。”

  “孩子需要父亲。”科洛林安静地接了一句。

  “话是没错,”莎拉不否认,“只可惜你算不上是一个父亲。” 
 
第 28 章
  下午四点过了几分钟,一个胖胖的中年黑人邮局快递员把一个裹着泡泡塑料膜的黄色邮包——大约五英寸长四英寸宽——扔进了莎拉家门口的邮筒。“刚到,”他热情地招呼道,“忙啊! ”

  “谢啦,萨弥。”莎拉边回应道边看了一眼包裹,上面的回邮地址写着:MIT人工智能实验室。她撕开封口,取出里面的磁带,立刻放进了录音机。

  磁带里面的声音很不清楚,幽远得像是从通风管道里传出来似的。即使用莎拉从音频局费劲搞来的高保真录放机播放,这卷磁带的声音还是让人听得十分郁闷。好在多听几遍之后,一旦习惯了里面的声音,就能听出其中的几个词了。

  芬兰——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听着,小手指漫不经心地摸着小胡子——坐在会议室的桌子边上。旁边的阿尔顿往后倚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两手交叉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莎拉则在一旁进行报告。“这是,”放音之前她开口说了一句,“一个普通催债的电话。”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自己是“信用卡行”的,然后留下了一个800服务热线的电话号码。“嘀”的一声响之后,答录机上的一个时间程序制作的女声自动报时说:“星期一下午4 点12分。”

  “好,”莎拉说,“听这个。”

  这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果说前面那个男人的声音已经被强大的电流声淹没了,这次的声音则更加幽远不清——甚至还随着强大的静电电流而跌宕起伏。

  “小心肝儿? 我是爱尔金。”接着是一阵撕裂的电流声,“……晚上八点,四季酒店,722 房间。这段时间我可是对你朝思暮想啊。我得出飞机的厕所了,不然就得因为什么FAA 法规受罚了。”芬兰挑起眉毛,转身看了看似乎按捺不住急欲狂笑的阿尔顿。女声自动报时说:“星期一下午5 点50分。”

  芬兰清了清嗓子低声说:“好,你——”

  “等等,”莎拉打断他,“还有一个。”

  一段空荡金属般的急促电流声过后,一个英国腔的高音男声出现了。

  连线似乎特别远,声音每隔几秒钟就断一次。

  “薇蕾莉,我是西蒙。晚上好啊。”说话人的声音慢条斯理,可是口气却显得很冷淡。“你有朋友会在四季酒店的722 房间等你吧。帮忙找一张圆形的扁平小东西,很像能放在CD机的唱片——”

  声音断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金色的。可能在袖子里,也可能不在。

  不过至少肯定会在他公文包里面。“接着又是一阵电流声。”今晚离酒店隔壁的一条街上,会有一辆汽车等你。你过去把磁盘交给车里的人,等他复制完以后再把磁盘交还到酒店的前台,就说是你无意中捡到的。回家以后大约半夜的时候,一个朋友会去你家拜访你,按我们之前的约定给你剩下的那部分。再见。“

  “嘀”的一声之后,答录机报时:“星期一下午六点零五分。”

  莎拉按下停止键,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一阵沉默。

  芬兰终于问了一句:“这个搞得到吗? ”

  “很容易,”阿尔顿说,“哲门懂这个。”

  “他们谈的这个CD盘也行? ”芬兰又问。

  莎拉说:“可能,我们现在知道的情况是——被对半切开的五千美金钞票,窃取一张电脑磁盘——这不像一桩普通的皮条客杀死妓女的案子。

  我认为,这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芬兰这时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谁做的? 为什么? ”

  “我的想法是:有人设计要薇蕾莉去偷爱尔金的东西。这个爱尔金身上有一件东西,或者说是可以得到某样东西的钥匙——这件东西和电脑有关——它对一些大有来头的人来说有相当大的价值。”莎拉把磁带从机器里面弹出来,放在手里翻弄着。

  芬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精神振奋地说:“的确有什么东西。”显然他也同意莎拉的观点,“但是现在手里的线索还不够。电脑搜索那边你有没有什么收获? ”

  莎拉回答说,跨部门搜索找到123 个有关“爱尔金”这个关键词的内容。多亏芬兰签文件时写的是“即时搜索”而不是常规搜索,搜寻工作一旦完成,资料结果没有用平信邮寄的方式而是立即用电报传送过来了。大部分资料都没有价值——他们在情报圈里称这种东西为“偷听”:某个CIA 的猥琐之人在雅加达从印尼政府和一家当地主要银行融资项目的对话中窃听到“爱尔金”的名字;驻军特拉维夫的美国军事情报科某同事听到一个谣传( 但是后来证明是假的) 说爱尔金从以色列那里收受了一笔贿赂;还有某人听说爱尔金贿赂了以色列政府某成员。一堆垃圾。

  这时,桌子上靠墙放着的电话响了。阿尔顿站起来拿起听筒。

  “我想先不考虑爱尔金。”芬兰说。

  “找你的,莎拉。”阿尔顿说。

  莎拉接过电话:“喂? ”

  “莎拉探员,我是总部的泰勒。”

  “什么事? ”莎拉边说边感到心跳开始加速。一定是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你什么时候能够收拾一下,坐飞机到华盛顿来一趟吗? ”泰勒问,“我要马上见你。” 
 
第三部分 答案
第 29 章
  “晚上好。”一个胖子小个子男人窝在街角的电话亭里,一见到鲍曼便半起身招呼。这里就是荷兰久负盛名的“棕色咖啡厅”,很像阿姆斯特丹的一种酒吧——两者都因烟草熏过的墙壁和天花板而闻名。这家咖啡厅地处阿姆斯特丹大学区中心的斯布依地区,此时里面正值人声鼎沸的营业高峰期。

  “晚上好。”鲍曼一面回答一面打量起他来。眼前的这个小个子本名叫让威.梵登,但是——可能因为他的腰身的关系——大家都习惯叫他的绰号:骨头。

  “骨头”过去是个雇佣兵,曾顶着一串让人头晕眼花的假名字混迹干中东和非洲地区。因为曾经以自由军人的身份帮助扶持亚非地区的专制独裁者维护政权的关系,他过去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在20世纪60~70年代,他一直游荡于巴尔干、刚果( 现在的扎伊尔) 、还处于葡萄牙统治下的安哥拉、白人统治区的罗德西亚( 现在的津巴布韦) 、老政权下的也门以及国王控制的伊朗。1977年他在西非一个叫贝宁的小国家协助发动政变,结果惨遭滑铁卢。一年以后,他又参与协助阿默德‘阿布达拉夺取科摩罗岛和非洲东南海岸群岛。十年之后,曾经效力保卫阿布达拉总统而雇佣“骨头”的几个“雇主”暗杀了这个被自己一手推上宝座的人。

  梵登的个人卫生习惯很不好,整天都臭烘烘的,所以给人的第一印象颇为遭人厌恶。一双招风耳本来就够难看了,可是没想到风头却不及他嘴里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上面沾着正在嚼着的烟草,腮帮子那儿鼓得老高。

  尽管形象如此欠佳,可是有一个事实却无人否认:“骨头”是“业内”

  公认的最好的造假师之一。他之所以肯见鲍曼,理由只有一个:鲍曼是他一个朋友担保过的人。他的这个朋友是个法国人,现在住在马赛,十几年前鲍曼曾经花钱请他到奥斯坦德做过一件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个人曾在巴尔干半岛、刚果给“骨头”当过副手,不过实际上,他一直以为鲍曼只是一个叫做莱勒的美国有钱人——这个化名可是鲍曼费尽心思的杰作呢。

  当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向国家显示效忠时,曾经招募了上千个志愿者,“莱勒”就是其中一个萨亚人。所谓萨亚人( 在希伯来语中是“助手”的意思) ,必须是具有百分百犹太血统的非以色列公民。事实上,这些萨亚人都是亲人住在国内而自己流散于国外的犹太人,仅在美国就超过五万。比如说,一个当医生的萨亚人就会帮助隐瞒并治疗摩萨德成员的枪伤。当然,萨亚人也可以拒绝分派的任务——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他们决不会出卖任何摩萨德成员。

  正如鲍曼预料的那样,这个造假师向他的朋友打听,为什么这个莱勒不能从自己的摩萨德组织那里弄假护照。“总得有个原因啊。”这个家伙幽幽地说。

  “你有兴趣? ”

  “骨头”当然有兴趣啊。

  于是鲍曼干脆“直言不讳”:“我需要三套完整的证件。”

  “比利时? ”造假师眯着眼睛问。

  “美国和英国。”

  “护照、驾驶执照等等都要? ”

  鲍曼点点头,抿了一小口啤酒。

  “但是莱勒先生,”梵登说,“在纽约和伦敦搞这套东西可便宜多了啊。”

  “时间对我来说比花费更重要。”鲍曼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听完这话,造假师的脸上闪过一抹凶残的笑意,正好衬托出他那两只招牌式的招风耳。“那,莱勒先生,告诉我你具体的时间安排吧? ”

  “我明天晚上就要。”

  梵登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可笑的笑话似的。

  “哦,天啊,”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边笑边喘着粗气说,“哦,天啊。那我得是英格兰国王才行吧。”

  听完这话,鲍曼站了起来。他说:“抱歉我们做不了这笔生意。”

  一瞬间,造假师突然停止了笑声:“莱勒先生,你的要求根本就不现实。”他说话的速度飞快,“不可能。你跟谁说都会是这个结果。除非你不介意护照上留下的小瑕疵让你过境的时候立刻被美国或者英国当局给收拾了。

  我可是个技术精湛的手艺人,莱勒先生。我做出来的活儿品质绝对无人能及。“说完他脸上又出现了刚才那种凶残的笑意,”我敢说,比真的还好。“

  鲍曼重新坐了下来:“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

  “这得看你的要求了。英国证件不是问题。不过美国的——就是个大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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