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着萧剑通与师妹在一起,她那颗心早已化为死寂。如若不毁她名节,即便要她在这谷中陪他一辈子也无妨。
心都死了,身体在哪又有什么区别?
公孙止刚刚来这里看过她,即刻又走了。这几天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以往喜欢赖在这里的公孙止总是来去匆匆。
如今已是月初,天上的月儿还只是弯弯月牙,浓黑的夜色笼罩在山谷里。她临窗而坐,窗外的情花香味随着黑夜中的清风飘入房中。
轻轻一叹,俏脸上的落寞之色越发浓重。似乎有些无趣,她伸出纤白手指去拨弄桌上花瓶里的花,花瓶里是公孙止送来的情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兮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此身留作花间土,数年后化作这满谷情花中的一支,似乎也不错呢。她如今身体里被下了某种禁制,明明能够感觉到内息,却丝毫无法调动,这公孙止的手段当真诡谲非常。
只是萧郎来日知我死去,不知会否伤心?他现在应该与师妹在一起吧,他们两个琴瑟和鸣,似乎也很协调呢。还好凌波那丫头见机得快,钻进了南湖,没了我,她应该就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吧,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成全她呢?
想着想着似乎觉得自己很伟大,嫣然一笑,放佛静夜中绽放昙花。
忽然窗外咯吱一声轻响,接着有身影从黑夜中走来。
李莫愁惊起,“谁?”
萧剑通将这一片屋子找遍,终于看见了临窗而坐的她,那娇美容颜许久未见,如今远远瞧见那储藏多年的思念竟如洪水般汹涌而上,直冲脑门。
鼻头有些酸酸的感觉,眼眶中也有了润意,那刹那的失神便让他碰上了倚在墙壁上的木耙子。
待他走近,李莫愁终于看见了夜色中的高挑身形,脸依旧瘦削,眉眼依旧清秀,就连唇角的那丝笑意都还是那么明媚如**。
她芳心一颤,啪的一声将轩窗的撑杆打掉,灯光顿收。相见不相亲,怎如不想见?他有了师妹,还来找自己干什么?虽然想念他,可要想与师妹分享他,她又如何能做到?
萧剑通不知她竟是如此反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敲门,却又怕惊动邻近房舍里的人。
他就那么静静站在门口,眼睛却望向轩窗,窗纸上有她玲珑剪影。
……
屋里屋外俱是静默,没有丝毫声息。李莫愁在房中自哀自怜,一时间思绪纷杂。油灯的灯芯已有一大截变成了灰烬,没有人拨弄,那火光渐渐黯淡下来,似乎就要熄灭。
萧剑通紧抿着唇,身体笔直地站在门外,依旧一动未动。
黯淡的灯火将陷入情思的李莫愁惊醒,见屋外依旧没有动静,心中又不觉有些伤心,原来他只是来看看自己的么,然后又无声无息地走掉?
她有些不甘心,心道你与师妹缠**绵这么多年,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如今再见,还不许我发些小脾气?
悄悄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去,四下一片漆黑寂静。她脸上顿时写满了失落,正要关门,忽而眼前出现两只眼睛,漆黑明亮,瞳孔里闪耀着如豆灯火。
她呀的一声,吓了一跳,脑袋猛地一缩。那眼睛的主人却也顺着门缝寄了进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她使劲捶打了几下便安静下来,嗅着熟悉气息忽然感觉无比安心。
难怪当初会数次将她当做李莫愁,原来她本来就是李莫愁。使劲抱着她身子,那力气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却又狠心地看着我每日里伤心?”
李莫愁龇牙使劲在他肩头咬了一口,轻声道:“你和师妹那般恩爱,我又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
来到桌边凳子上坐下,依旧将她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就又被她飞走。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说道:“我和龙儿的事说来曲折非常,但绝非你想的那般,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当下,萧剑通终南上的兵劫,古墓外的围杀一一说来,再说到两人如何避入古墓,放下断龙石,以及下山寻她等等。
李莫愁轻轻一叹道:“不论如何,你们始终是在一起了,不是么?”
萧剑通听她语气,一片淡然空寂之意,心头一颤,问道:“如今你依旧不原谅我?”
她纤细小手抚上萧剑通脸颊,细细摩挲着说道:“师妹是个好姑娘,你们这般原本就是天意,我……无话可说。可是我知道爱一个人的心思,那又如何能与人分享?我自己不愿意,我想师妹也定然是不愿意的。”
萧剑通原本心中疼惜她,想要细细分说。可如今见她语气中的去意越发坚决,只能硬下心肠来,双手牢牢箍住她腰肢,将她定在自己身上,蛮横道:“不愿意也得愿意,从今以后咱们家里我说了算,你们都是我妻子,谁都不许胡思乱想。”
他的大力箍得李莫愁腰肢有些疼痛,她扭了扭腰肢,让身子更舒服些。抬眼见他眼中的强横,不禁芳心一颤,心道他还是第一次这般与自己说话呢,从相识到如今,一直是迁就非常。
她忽而嫣然一笑,凑上前去在他亲了他一下,道:“如今倒是有些男人味了,不过要我们两个都做你妻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师妹已经与你洞房了,自然已经是你妻子,可我算什么?小妾?**?”
萧剑通眼中忽然跃起一团火焰,凑到她耳边道:“你是不是觉得吃亏了?要不咱们今晚先洞房了,然后找个时候咱们三人再一起洞房一次,不就公平了?”
李莫愁嘁道:“谁稀罕。你这两年来与她洞房那么多次,又如何能公平?”
萧剑通嘿嘿道:“没有没有,就在古墓的那天晚上洞房了两三次,以后再没了。”
李莫愁闻言不禁撑开身子,问道:“当真?”
萧剑通道:“骗你做什么?龙儿如果这两年来与我同房,怎么可能如今还没有身孕?那些日子一直忙着找你,哪有心思想那些事情。
而且龙儿也知道我心中一直在等你,所以也没多做要求。她善解人意,的确是个好姑娘,可这两年来我却是辜负了她。”
李莫愁细细想了想与归云庄几位师妹相处时的情形,似乎还真如他所说那般。心中认可了他的话,忽然就好受了许多,心道就是和师妹一道做他妻子也没什么。
萧剑通见她眼中光芒,知道她已经转过弯来。原来一直在吃莫名其妙的醋,只是被她强硬的性子压着,非要说不愿和小龙女同侍一夫。
颠了颠腿上的她,笑道:“如今可是愿意了?不过不愿意也无所谓。”
李莫愁娇哼道:“算是便宜你。不愿意岂不是太吃亏?这两年我和凌波两人见着你们亲亲我我,早吃够了干醋。”
她忽而媚眼如丝,丰臀在萧剑通腿上碾磨着,腻声道:“你先前说今晚洞房,如今可不许反悔!”
小剑通早**难耐,又如何经得起她挑逗,立马士气昂扬,向吹响战斗的号角。李莫愁隔着衣衫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娇笑道:“果然还是两年前那么调皮,也不妄姐姐当年疼你一场。”
萧剑通抓住她的手,一把抱起她往chuang铺走去,嘴里说道:“原本只是与你说说,安慰安慰你,你敢来真的,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李莫愁环住他颈脖,说道:“谁稀罕你的安慰。不过在这里似乎不怎么好,一旦公孙止发现你的存在,就是将这谷中翻个天翻地覆也要把你找出来。”
萧剑通将她放在chuang上,瞅着衣袍支起的帐篷苦着脸道:“那如今怎么办?想不到时隔两年,别的没学会,**人的功夫越发厉害了。”
李莫愁睇着他道:“怎么?两年前没这般厉害?还不是让它怎样就怎样,是不是小弟弟?”
她嘻嘻轻弹了两下,手却往他衣袍里伸去。嘴里却说道:“这两年来为了修炼那什么九阴真经,我可是看了许多道家典藏。什么洞玄子三十六技,即便不是有心去学,也早记了个七七八八,放心吧,不会让你失火。”
她晕着脸道:“今天算是奖励你这两年来的忠贞,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罢脑袋钻入他衣袍内,某处顿时被温润包裹,萧剑通浑身肌肉瞬间紧绷,难言的快美袭遍全身。
……
“你这只妖精,如今真成狐狸精啦……咝……快了、”
……
PS:哈哈,这个算不算福利,给你们忠贞的奖励~~~
第六十八章 奇毒
翌日,一大早萧剑通就被公孙绿萼的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来,她一袭白色纱裙,盈盈而立,眸中有些歉然的神色,“萧大哥,爹爹解情花毒的药丸换了地方,恐怕只有明天抽空过去拿了。”
萧剑通闻言一愣,心中却对这个单纯善良到极致的姑娘充满了怜惜,笑道:“公孙姑娘不必在意,都已经说了,那毒没多大害处,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活蹦乱跳。”
说罢在地上跳弹了数下,孩童一般的行径逗得公孙绿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洪凌波从相邻一间屋子走了出来,看见萧剑通与公孙绿萼说笑俏脸顿时一冷,娇哼一声。砰的一声,转身,关门。
公孙绿萼自然也看见了她,问道:“萧大哥,洪姐姐她怎么了?”
……
公孙绿萼的天真无邪并不能让一个人的敌意维持多久,不过须臾功夫,洪凌波与小龙女就被公孙绿萼拉了出来,正好另外一头屋子里的程英与陆无双也走出了房门。
吹花嚼蕊弄冰弦,赌书消得泼茶香。
谷中之人都忙着准备谷主大婚庆典,也见不了多少闲人。几人享受了一番神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早餐,公孙绿萼又提来茶壶为他们煮上情花茶。
萧剑通手指扣着几案,若有所思道:“公孙姑娘,听你昨天说你们谷中那位叫公孙无情的前辈一人力战五大长老,而且当时只有三十几岁?”
公孙绿萼嫣然笑道:“是啊。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再强,终究只是人。比如当今江湖上的四绝几位前辈,他们算是近百年来最为惊才绝艳的人物,可也没听说过他们年轻之时有那等修为。”
茶水从茶壶中溢出,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公孙绿萼替他们一人斟上一碗,又坐了下来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不过听谷中的老人们说,当时那一战无情老祖似乎胜得有点不光彩。可他毕竟是一个年轻人力战五位长老,即便不光彩,这等战绩也足以傲视群伦啦。”
萧剑通开玩笑道:“说不定当时那位前辈也是给五位长老下了毒呢。”
公孙绿萼闻言一呆,继而笑道:“萧大哥真是了不起,谷中的传闻便是说无情老祖给五位长老下了一种名为春分散的药物。据我在爹爹丹房里药书上所说,那春风散无色无味。只要不运行内息,即便是武林高手也不会发现中毒了呢。”
陆无双第一次听说这等奇妙药物,接口问道:“如若是运行内息呢?该不会是七窍流血而死吧?”
公孙绿萼摇了摇头道:“咱们这里的人都比较和善,谁又能制出那等歹毒的药物。中了那春风散之后,一旦运行功力,便会发现功力完全不听使唤,就像装在瓶子里的水一般。瓶子能看得见瓶子里的水,却永远也没办法自己喝着。”
萧剑通拧着眉头道:“有这般药物,即便谷中之人没有功夫,也不用怕外人闯进来了。”
公孙绿萼道:“那种药物虽然神奇,可配方中有几位主药太难找啦,前几代谷主便有人想制出春风散来,可终究没有成功。”
“这么说你爹爹制出来了?你能不能拿点来让我们试试?”洪凌波满脸的好奇,如果有这种药物,不知不觉就将一个武林高手制住,那是何等威风。
公孙绿萼慌忙摇头道:“那不成的,且不说春风散被我爹爹藏起来了。便是那中毒之后的解药也极为难得,怎么能随便试呢。”
洪凌波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你就让我试试吧。到时候你去问你爹爹要一枚解药不就成了?”
公孙绿萼甚是为难,许久之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即便是如今的爹爹,恐怕亦是没有解药,怎么能随便让你们试。”
萧剑通闻言色变,猛地上前抓住她胳膊,“什么,公孙止也没解药?”
他这一下手中力道失控,公孙绿萼哎呀一声,眼眶红红,嘴里弱弱道:“萧大哥,你抓疼我了。”
小龙女一手搭上他后背,一股清凉气息送入他体内,顿时让他神智恢复过来。慌忙松口她胳膊,手足无措地向她道歉。
程英拉起公孙绿萼衣袖,只见她莲藕一般的小胳膊上两个有些乌黑的两个手印。程英嗔道:“萧大哥也真是的,一点不懂怜香惜玉,看看这白嫩胳膊,哎。”
几女忙着为公孙绿萼上药,许久之后只听公孙绿萼道:“听大师兄说爹爹前几天似乎在练什么丹药。那药方我见过,似乎是解春风散的,不过春风散可不能随便给你们试,太容易出意外。”
萧剑通原本提起的心了回去,与洪凌波对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
昨晚与李莫愁亲热之后听她说起身子情况,当时萧剑通就怀疑是中了某种毒物。能让李莫愁在不知不觉中遭道儿的药物定然不是寻常之物,故而才试探了公孙绿萼。
她自幼在谷中长大,没什么心机城府,萧剑通只是稍微试探之下,她就将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利用了她的天真淳朴,虽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可也无可奈何。两厢比较之下,自然是李莫愁的安危更加重要。
……
李莫愁慵懒地斜倚在桌边,知道了那个呆子也在这里,她心中就没了那种惶惶之感。如今弄清楚了他与师妹之间的事,似乎整个天空顿时明亮起来,只要有机会逃脱她断然不会放弃。
忽然公孙止带着一群绿衣人冲了过来。
公孙止走到她跟前问道:“子蓿妹子,可曾看见一个老头子过来?”
原来这两日公孙止带着徒弟们满上遍野搜寻老顽童,至今未曾抓住。可那老顽童偷走了为李莫愁炼制的解毒丹,这可怎生了得。
那解毒丹即便是耗费他毕生搜集的药材,也仅仅炼制了一颗而已,所以他非得抓住那老顽童索回丹药不可。
李莫愁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我哪里看见什么老头子,这里别说人,连只狗都难得一见。”
她脸色浑然不像往常那般死气沉沉,容颜无光,此刻恍如换了个人。那说话语气虽然还是冷淡,却不像往日那般硬邦邦让人难受。
公孙止以为她临近婚期,如今改变了主意,心中自然高兴。他不愿这群徒弟打搅了她美好心情,二话没说就带着一群弟子上别处搜寻而去。
一旁衣柜角落里跳出来一个老头子,却正是那老顽童周伯通。他笑嘻嘻对李莫愁道:“哎呀,你这女娃娃真是不错,心地这么好,怎么要想起嫁给这个老不修呢。”
李莫愁抿嘴而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只要能让那公孙止不高兴的事我都愿意做。他要抓你,我偏不让他抓住。”
老顽童蹦到她对面的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支吾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啦,气死那个老不修。
怎么样,我准备出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李莫愁摇了摇头道:“我身中奇毒,即便出去也是一个废人,你还是自己走吧。”
“这样啊?”
他忽然匆匆转过月亮门,往后室跑去。不多一会儿,从里边抱出来一个小包袱往地上一扔,道:“这里都是我拿的公孙止那老不修的丹药,你看看里边有没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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