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惊心，原来萧大哥昨晚伤口又裂开了，难怪后来他那么古怪。
想起后来两人的亲密事儿，她脸上红晕又现，即是甜蜜又带着许多复杂心绪，难言难叙。
萧剑通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龙儿，饿了吧，我弄了些玉峰蜜，快来吃了它。”
看见他，小龙女又难抑心头羞意，垂着脑袋坐在石床上，声如蚊蝇，低低嗯了一声。
萧剑通端着碗坐上床沿，将她揽入怀中，将瓷碗喂到她唇边。
小龙女似嗔似羞地瞟了他一眼，乖乖地将那碗玉峰蜜喝了下去。
“龙儿，你师姐和凌波她们呢？”
他回到古墓之后一直没机会问，古墓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们两个却不见踪影，他的一颗心早悬在了半空中。
小龙女道：“师姐在半个月前就下山去了，说是去找你。你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师姐每日吃不好睡不好，最终才忍不住要去寻你。”
萧剑通一怔，心海中那张俏美容颜浮上心头，“龙儿，咱们过些时日去寻你师姐可好？”
小龙女柔柔道：“如今你是龙儿夫君，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二人草草收拾一番床褥，相携将孙婆婆葬入石棺之中。
小龙女忽而想起霍都说要火烧古墓的话来，匆匆跑往墓门，却被眼前堵在墓门的巨石惊呆。
萧剑通拉住她微凉小手，道：“我怕那些蒙古鞑子闯进古墓打扰咱们好事，就把断龙石放下来啦。”
听他又提起那件事，她俏脸有些烫，将身子偎入他宽大厚实的胸膛，“这断龙石放了下来，咱们就再不能出去找师姐啦。而且，而且一旦古墓中食物吃完，咱们也要活活饿死在这里。”
萧剑通低头，唇印在她面颊上，在她耳边低声道：“生不同命死同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
小龙女忽想起师傅当年给她说的话，“这天地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俱是负心薄幸、忘恩负义之辈”，可萧大哥能说出这些话，那自然与那些男人是不同的。
萧剑通又道：“虽然断龙石放了下来，可咱们不一定会死啊。”
小龙女狐疑道：“据师傅说，这断龙石一下，古墓就完全与外界隔绝，外人进不来，咱们也出不去。”
萧剑通轻轻在她瑶鼻上一刮，笑道：“你去把我抄的那本九阴真经找出来，上面就有出去的法子。”
原来当初在抄写九阴真经时，小龙女与李莫愁都只抄下经文，没人注意到石室顶部一个角落里的地图，所以也只有他那本九阴真经上有那副地图。
小龙女找了半天未找到他抄的那本九阴真经，想了想道：“或许是师姐带走了吧。”
萧剑通已将两人的衣服已经常用物品收拾进了包裹，拦住她的腰肢道：“找不到就算了，我带你出去。”
两人共同在古墓之中生活了一两年，当初虽非亲密，却对彼此甚是了解，小龙女因为师姐的关系，向来相信他。如今两人有了夫妻之实，自然更不会猜疑。
从石棺中下去，穿过曲曲折折的甬道，终于听到了哗哗水声，两人又行片刻，人工凿成的甬道已经消失，身边的石洞应该是天然形成。
即将出去，萧剑通沉吟道：“龙儿，咱们已有夫妻之实，你就是萧大哥一辈子的妻子。可你师姐与我情谊深重，我……”
小龙女伸手捂住他的嘴，道：“萧大哥，你不必多说，龙儿明白。”
她原本心头有愧，自己的行为就如同是抢了师姐夫君，心中自然没有其他想法。更何况师姐一生坎坷，两姐妹这两年来在古墓中一同修习九阴真经，相互扶持，感情自不必说。
萧剑通看见她略微低沉的神情，心中微疼，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道：“咱们这就出去。龙儿，用九阴真经中的闭气大法，我带你走。”
小龙女破身不久，原本不宜沾生水，只是又不得不出去，萧剑通也只有想办法让她保住元气，幸亏如今他龙蛇九变的炼体术已达极深境界，筋骨远逾常人，体内气脉更是悠远深长，带着她潜水出去也没什么问题。
出来的水潭距重阳宫不远，此处也是重阳宫食用水源之一。
从水潭中爬出来，两人运功烘干衣物。刚准备下山，却听山间响起苍凉的号角声，隐隐有极多脚步声往山上冲来。
萧剑通微微皱眉，看着小龙女道：“龙儿，这霍都不知又在终南山搞什么鬼，咱们去看看？”
……
重阳宫某处禅房中传来赵志敬冷笑声音，“……啧啧，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
掌门师弟，你这是说谁呢？妖妇李莫愁？还是古墓里的龙姑娘？想不到我全真教堂堂掌教竟是一个多情种子，想来师伯知道了也会极高兴才是。”
禅房中传来一阵争斗，他的声音又传来，“虽然你如今是代掌教，可别忘了，我可是你师兄。还有这笺词在我手中，你可别想强来。”
尹志平脸涨得通红，“那只不过是我见梨花偶有所感罢了，如何能牵扯上什么女子，师兄休得胡说八道。”
赵志敬的声音小了下去，“师弟，别以为师兄不知道，几年前你看李莫愁的眼神就不对劲。那日在古墓见到那龙姑娘，更是神魂颠倒。
原本我道家性命双修，于女色一道不禁绝。可你禅房里的阴阳和合散是怎么回事？”
尹志平声音有些颤抖，“什么？那瓷瓶是你偷的？赵志敬，你想怎么样？”［汶网／／。。］
赵志敬哈哈笑道：“我的好师弟，何必担心，师兄自然是一力维护你。只要你在所有弟子面前宣布将掌教之位让给我，我保证没人知道你的那些事。”
尹志平气愤难平，蒙古人闯入重阳宫，师傅与几位师叔伯在玉虚洞中闭关，如此紧要关头，这赵志敬将自己拉近房中竟是为了那掌教之位。
“师兄，你当真就为了那蒙古人子虚乌有的敕封？我全真一脉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赵志敬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师弟，你可知师兄我为了保存全真上下，花了多少心思？如今你只需要在三清殿上宣布将掌教之位让给我就行了。”
说罢他扬了扬手中素白字笺，得意而去。
重阳宫三清殿上，四周已被蒙古士兵围住，殿中站着几个人，为首之人锦衣玉带，手中一柄折扇，乃是一位翩然佳公子，正是蒙古王子霍都。他左首一人身子瘦高，手中一根金刚降魔杵，乃是他世兄达尔巴。右首一人也是锦衣华服，身子微胖，有雍容之感，看起来应该是一位蒙古高官。
那高官走了出来，居中一站，朗声道：“大汗陛下圣旨到，敕封全真教掌教。”
他去处一卷金黄锦缎，双手展开，宣读道：“敕封全真教掌教为：特授神仙演道大宗师，玄门掌教，文粹开玄宏仁广义大真人，掌管诸路道教所……”
宣读到这里，他忽然发现没人跪下听旨，当下又朗声道：“全真教掌教接旨。”
三清像下的李志常道：“想我教上代的真人，个个不畏强御，立志要救民于水火之中，全真教便算真的大祸临头，咱们又怕甚么了？要知道头可断，志不可辱。”这几句话大义凛然，尹志平和十多名大弟子都是耸然动容。
他一旁的王志坦道：“如今蒙古鞑子肆虐北方，南方也一路告急，大宋江山危在旦夕。我全真教乃北武林泰斗，此次若接受敕封，与叛国何异？”
说道这里他语言极慷慨激昂，面上带着些凄厉，“今日即便大军压境，我全真教只有战死的鬼雄，没有投降卖国的懦夫……”
说道这里时，赵志敬与尹志平一前一后从后堂转入，他对尹志平道：“掌教师兄，你若接受蒙古敕封，便是我全真千古罪人。”说到这里已是声色俱厉，凛然之气顿生。
想不到全真上下如此刚毅，霍都正准备站出来说几句狠话，却瞧见赵志敬正给他使眼色，又退了下来，微微一笑，微闭上双目养神。
尹志平听了他的话心头略惊，却无可奈何地看了眼站在身前的赵志敬，凄然道：“力抗外敌，区区微命不足惜。我教令誉，更不容污毁。”他说到这，话音已锵然，掷地有声。
他微微叹息，道：“然而……然而小弟德行微薄，不足为一教之长。经深思熟虑，我决定将掌教之位传与师兄赵志敬。
赵志敬乃我全真教第三代大弟子，武艺高强，品行俱佳，乃掌教不二人选。”
三清殿中全真教弟子闻言皆惊，李志常大声道：“尹师兄，你乃丘师伯闭关前亲自指定的掌教之人，今日全真教危在旦夕，岂可妄授掌教一职，如此儿戏，请恕志常不能领命。”
那赵志敬虽是全真教三代大弟子，为人却不怎么样，平素更是不得人心，此刻一有人反对，顿时下面哗啦啦跪下一片，“请掌教收回成命。”
赵志敬的徒儿鹿清笃跳了出来，恶狠狠道：“掌教之命，你们也敢违抗？”
赵志敬此刻也从尹志平手中接过了掌教令牌，高举头顶道：“重阳祖师曾言，见此牌如见他老人家。如今尹师弟让贤与我，我自不能辜负他一片心意。从此以后，接掌全真一教，教中如有不尊令者，杀。”
此话一出，三清殿中的嗡嗡声一时静了下来，此刻却有人朗声道：“我不服。”
第三十六章 论罪（上）
全真教众弟子皆敬于那掌教之令，不敢仰视。此刻闻言，全都抬头往说话之处望去，只见王志昌昂首而立，双眼紧紧盯着赵志敬。
“我不知尹师兄为何突然将掌教之职传给你，但丘师伯未曾出关，他老人家不说话，我王志昌第一个不服。”
赵志敬嘿嘿笑道：“王师弟，你不遵掌教谕令，休怪本座无情。来人啦，将叛教之徒就地正法。”
全真教弟子又有何人会听他的话，可他话音刚落，一柄剑已从王志昌背心透穿前胸。王志昌伸手指着赵志敬，回头见鹿清笃一张圆脸上带着些惊恐，却更多的是谄媚。
李志常霍然站起，拔出宝剑道：“赵志敬，你残杀同门，我这就去请几位师叔伯出关，让同门主持公道。”
全真教众人众人皆被赵志敬凶残手段吓住，一个个麻着脑袋跪伏在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时霍都笑道：“赵掌教，看来贵教中叛徒太多，小王让人帮你一把吧。”
他一挥手，身后就跃出数个一身短打，相貌精悍的粗壮汉子，那李志常反抗都来不及，便给几人点了穴道。
众人未注意到的是，三清殿一个角落里有个小道童此刻悄悄转入后殿，他正是李志常的小弟子。
全真教再没有人对赵志敬当掌教有何异议，或许是再不敢有任何异议。
赵志敬环视一周，得意一笑，来到那蒙古高官身前，道：“大人，全真教掌教赵志敬接旨。”
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来。
跪伏着的三代弟子中有人眼中有激愤神色，尹志平失魂落魄，抱着王志昌尸体发呆。
李志常的小弟子跑往后山想去请几位师祖出关，却发现玉虚洞前已被巨石封住，他幼弱的小手拍打在坚硬的石头上，哭喊道：“几位师祖，全真有难，还请出关。”
“全真有难，还请出关。”
……
丘处机听见洞外的哭喊声，走到洞口却发现玉虚洞已被巨石封住。当初闭关之前他已向门下弟子交代，非大事不得打扰。如今玉虚洞被封，洞外弟子哭喊，却没人帮忙搬开洞口巨石，那重阳宫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对着洞内道：“几位师弟师妹，如今我重阳宫可能发生大事，这玉虚宫被堵，还请诸位与我一道打开洞口。”
小道童听见丘师祖声音，心中大喜，磕了几个头，忙往三清殿跑去。
三清殿中，跪伏在地上的三代弟子见小道童一脸喜色地跑进来，忙拉住他低声问道：“可曾告知你师叔祖此间之事？”
小道童点头，道：“几位师叔祖即将破关而出。”
刘志同轻轻拉了拉尹志平衣袖，低声道：“尹师兄，这赵志敬冒掌教之名接受蒙古敕封，此等违逆之事咱们万万不能同意。”周围几个三代弟子皆点头，还有许多四带弟子也满脸愤怒，那鹿清笃此刻至高清扬，不时踢这个一脚，那个一脚。
尹志平道：“为今之计，咱们万万不能承认掌教已接受敕封。待极为师叔伯出关，自然一切就有了定论。”
刘志同悄悄靠近鹿清笃师兄弟身旁，尹志平则往被点了穴道站在一旁的李志常靠去。
赵志敬还跪在地上，蒙古高官双手捧着圣旨，交代着全真教作为大汉陛下御封，理当为蒙古汗国做些什么事，他自己享有怎样的权利等等。
忽而殿中蒙古士兵哗啦啦动作起来，霍都、达尔巴以及他们身后的武林高手皆取出武器，摆开架势。
蒙古高官为赵志敬解说的声音停了下来，赵志敬猛地站起身来，将那高官护在身后。
三清像前原本跪伏的全真弟子此刻有一大半站了起来，聚在尹志平、李志常身侧，李志常道：“姓赵的，接受敕封的只是你一个人，与全真教上下全然无关。”
尹志平也道：“师兄，原本我将掌教之位让给你也无不可。可是你万万不该利用掌教的身份接受蒙古人的敕封，将我全真教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被刘志同擒在手中的鹿清笃骂道：“放屁，如果不是我师傅，你们这群臭道士早给蒙古大军屠杀一光，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
赵志敬脸上现出悲天悯人的神情，沉肃道：“诸位师弟，师兄的心你们难道不明白么？也罢，你们不理解也就算了，是非功过后人自有评说。今日蒙古大汗已敕封于我教，你们只管好好在重阳宫中清修，这些俗世便由师兄一人打理就好。”
他语言深沉，有带着些不被理解的哀怨，一举一动皆以达极致，暗处看着他的萧剑通不禁暗笑，这家伙还有奥斯卡影帝的潜质。
尹志平显然也被他蒙住，有些感动道：“师兄，只要你推掉蒙古人的敕封，咱们一力推举你当掌教。”
赵志敬摇了摇头，在殿中来回走动，道：“尹师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今大汗得天之助，乃是真正的天子。只要咱们获得大汗敕封，就能保我全真教万世基业，些许虚名又何必在意？”
李志常骂道：“狗贼赵志敬，别人不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李志常还不知道？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徒，休得找那些借口。今日谁接受蒙古人敕封，便是我全真上下公敌。”
这李志常原本性格极温和，只是性子比较直，此刻对赵志敬所作所为实在看不惯，言语已极为昂扬，声色俱厉。
赵志敬不停在心中骂他，脸上却依旧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眼中有不被理解的沉痛。
鹿清笃道：“你们这些人，平素我换你们一声师叔，想不到如此不知好歹。我全你们还是听我师傅的，归附大汗，今日或可保全一条狗命。”
刘志同手上一使劲，嘿嘿冷笑道：“我等待会才没命，现在我就让你这小畜生没命。”
只见他一手拔出佩剑，一剑劈去，鹿清笃那圆圆的脑袋伴着喷涌的鲜血滚出老远，双眼圆睁，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随着鹿清笃人头落地，三清殿上一片沉寂，鸦雀无声。
霍都走了出来，笑道：“赵道长，看来你这些师弟师侄皆是冥顽不灵之辈，不如小王出手替你清理门户，让你正正当当坐上掌教之位。”
最心爱的徒儿被杀，赵志敬脸上满是心痛，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敝师弟等皆是世外之人，性情耿介，便有请王爷将他们擒下，待贫道来处置他们。”
对付这些武林高手，那些普通兵丁自然不管用，幸而霍都带来了一大群收拢的武林高手。这些高手未必是真正的高手，但他们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况且能被霍都招安的，不论怎样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