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冲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的安倍晴明点点头,推开门径自离去,在一片樱花飘落的背景里,安倍晴明望着他的身影怔然出神。
不论借口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库洛洛此次出行血腥的本质。
穿过黄泉的边界比良坂,库洛洛毫无顾忌地散发着从当初那位神明那里夺取的神力,在黄泉国里疾行而过,态度嚣张狂放,仿佛在巡视的就是自己的国。
一片荒芜,穷山恶水的黄泉国里,所有的灵魂在库洛洛经过时俱都五体投地,瑟瑟发抖,那属于黄泉之主熟悉的神力扫过,他们低下头颅,埋在尘埃里,以最虔诚卑微的姿态恭迎黄泉之主的回归。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泉之主出去过。
这位国主从未经历过战争,从出生以来就莅临神位,除了听闻早已归隐的最初的五别天神和之后的神世六代,就连在死亡国度重生的伊邪那美和来到这里想要带走妻子却在最后落荒而逃的伊邪那岐都无法撼动自己的神位,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呢?
可是,一个容忍死后进入黄泉的亡魂伊邪那美,差遣黄泉鬼女,乃至率领黄泉军的八雷神,甚至被冠以黄泉之名以黄泉污秽之女神名讳入主黄泉国的君主又能英明到哪里去呢?
这位想要保有自己最后尊严的黄泉之主咆哮着,挣扎着想要撕碎敌人,却在越来越虚弱的最后,流露出求饶的眼神,在最终的绝望时刻犹抱着神座化为灰烬。
库洛洛看着根本未吃饱的神格挑挑眉,踏上最上方华贵精美的神座,犹如最强劲的地震扫过,整个黄泉之国在新的主宰降临下颤抖,一瞬间天翻地覆。
除掉了整个国度的污秽气息,纯粹的黑暗以强势的姿态降临。
天地也为新的神灵降生而欢庆。
所有的生灵抬起头来,跪伏在地,感受这位新神灵的恩赐与威严。
就连高天原上的王也不得不站起身来,微微鞠躬,以示尊敬。
相比于库洛洛成神的震撼,在神灵圈子里流露的却是大范围的恐慌,这个从来都没有神灵被取代过的世界,高高在上的神灵们生活惬意而**,就像没有天敌的动物,肥美而松懈。
就连前段时间喷涌而来的穿越者狂潮也无法让这些肥美的神灵们警醒起来,那些要求穿越成神灵的穿越者们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发现此世神灵的本质,一群被圈养的神,抱着神座醉生梦死,无事怎可下高天原?
伊邪那美静静地伏在黄泉宫殿的土地上,身躯颤抖,从前面对黄泉之主的肆意妖娆仿佛梦幻,她的衣物轻如薄纱,她的身段魅惑动人,她的脸庞美艳娇嗔,可这些已经不能给以她一丝一毫的信心,新任的黄泉之主看她的眼神,就如同这宫殿里的其他任何物品没什么两样。
“自今日起,你将被剥夺与黄泉之国有关的任何权利与物品,你不可再以黄泉女神之名行走,作为败者的惩罚,你之足不可触及我的土地,你之呼吸不可触及我的国度,在我的车架行驶前,你当自退千里,在我的身体到来前,你当自濯双目,污秽的神灵!”
伊邪那美瑟瑟发抖,无法挪动身体,几不能言。
“作为即将莅临最高的神灵,我施予你为我传话的荣幸!”库洛洛的表情傲慢到残酷:“传达给那些弱小的白痴们,今后,我将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除我之外,此世无神!”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
第58章 红狐()
朝夕思念肠九转,相期惟有在梦里。
库洛洛推开门扉,走进房里,看见“妹妹”正在苦恼地跪坐在桌前。
贺茂沙罗咬咬唇,在淡黄色透着薄香的信笺上写上了一排秀丽的小楷,洛洛怀里,用力地蹭了蹭,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神情迷恋:“哥哥大人的味道……”
“沙罗?”库洛洛拿起小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是给晴明的?”
贺茂沙罗扬起小脸,红晕未褪,眼波流转:“晴明大人很好很好,是此身执念呢!”
“这样啊,真是让人伤心呢,妹妹长大了呢。”库洛洛露出黯然的神色。
“不,哥哥大人才是最重要的呢!”贺茂沙罗慌慌张张地拥进库洛洛怀抱里,双手绞着库洛洛的白衣,愈发用力。
“沙罗是哥哥大人的玩偶,是哥哥大人唯一的,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的玩偶……”
因惊恐而颤抖的身躯,大睁得眸子里泫然欲泣,表情却一派木然,就像是盛满了过多激烈的情感,负荷过大而坏掉了一般,隐藏的绝望透体而出,死寂的气息弥漫:“哥哥大人,哥哥大人……”
“不要抛弃我!”尖利的声音歇斯底里,库洛洛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嘛,第一次创作的玩偶似乎并不完美,但瑕不掩瑜,只要不影响使用就好。
库洛洛饶有兴致地挑起沙罗小巧的下巴,汹涌的情绪激荡,脸色却诡异地毫无波动,就像坏得愈发严重的玩具,连润泽的眸子都毫无波澜,空洞地如同两颗廉价的玻璃珠。
“那安倍晴明呢?”库洛洛挑了挑眉,神色苦恼。
“让他去死好了!”贺茂沙罗毫不犹豫地厌弃了刚才的执念,干脆地令人心中发寒,她神色不变,语气却恨意狂涌:“打扰我和哥哥大人的人,不论是谁,都去死掉好了!”
“这样可不行呢。”库洛洛安抚似的抚摸着贺茂沙罗的发顶,就像重新绞上了发条,再次获得了表达感情的能力,贺茂沙罗小猫似的露出享受的神情,脸色红润,眉眼弯弯,一派纯然的欢喜,卖萌讨好地蹭了蹭。
“他还有用呢~”库洛洛拾起贺茂沙罗的信笺,微微笑了笑,敲敲桌子,门被拉开,有式神所化的美丽侍女跪坐而来,接过库洛洛手中的信笺。
“给安倍晴明送去吧!”在贺茂沙罗倏然抬头眸色惊慌的时候,侍女缓缓退下。
按下怀里小猫不安分的毛茸茸脑袋,库洛洛面无表情,眸光深邃:“在野史上,贺茂沙罗可是安倍晴明的妻子呢。”
“沙罗,作为哥哥的好棋子,你的作用也许可以在他的身边实现呢。”
“嗨~”贺茂沙罗整张脸都埋在库洛洛怀里,在满是哥哥大人气息里,贺茂沙罗神色恍惚,眼神迷醉,大脑似乎也一片空白,真让人担心有没有听见这句话。
“呵呵~”库洛洛微眯了狭长的眉眼,贺茂保宪的壳子一派风雅,却因库洛洛的缘故染上了黑暗的气息,令之愈发神秘幽暗,晦涩难明,有让人匍匐在地,敬如神明的蛊惑和思之如狂的魔力。
游历归来,当年的少年也已长成清俊无双的青年了,安倍晴明斜躺在阶前,白色的狩衣纤尘不染,他抬起手中的酒杯,扬起头,乌黑的发丝流泻,半眯了眼 ,上挑的眉角给这位似醉非醉的男子染上了妖气的惑人。
淳淳的清酒凛冽,安倍晴明饮完杯中美酒,目光流连在庭前一簇簇丛生的植物上,身后脚步渐近,没有回头,他的表情淡然如昔。
来者是一位女子,一袭惹眼的大红色和服,热烈到会仿佛灼伤人眼球,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踏着妖娆的步伐,开合的裙角间,修长笔直的腿部隐现,赤足行走,饱满红润的指头像是艺术家精心制作的珍藏。
右手托着精致酒壶壶底,左手扶住壶柄,纤长如玉的十指芊芊,踩着奇妙的韵律,红得让人目眩的和服遮不住那惊心动魄的弧度,她停在了安倍晴明身侧,倾斜了酒壶,如丝如缕的酒液很快填满了酒杯。
女子执起酒杯,送到安倍晴明身前,待他接过之后,轻笑了起来。
那一年,安倍晴明还是一位青葱的少年,离开贺茂家,进行自己的出师游历,但无论有多思虑重重,踟蹰不前,他还是来到了和泉最深处信太森林,葛之叶,葛之叶,母上大人……期盼之情充斥心里,安倍晴明从来没有哪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但人与狐又怎能长久呢?那喜爱白衣的狐妖,在巨大清晰的月亮背景下,在这森然寂静的信太森林中,仿佛即将踏月而去的仙人,长长的裙摆淹没在秋草中,她的表情模糊飘渺,怡然独立。
那是安倍晴明最为狼狈的时刻,就想逃避恶鬼一般,匆匆离去,顾不得仪态,周遭妖物的窃窃私语仿若嘲讽,他发丝凌乱,形容卑微。
四周都是不知道多少年份的高大古树,繁茂的枝桠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前方无路,来处之路也已消失。
红狐就是在这一刻来临的,她来的那一刻,所有声音寂静,一袭红衣就像永不熄灭的火焰,她轻笑着挑眉,赤足走近,精致若画的脸庞凑近,弯下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弯弯的眸子里盛满笑意,像是恶作剧一般,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子倏然在他耳边轻吹了口气,带着馥郁的香味,撩人心弦。
似是羞恼,似是惶惑,少年安倍晴明绕过面前的女子,跌跌撞撞地……逃掉了,留下愕然的女妖笑得欢畅。
来到信太森林边缘时已然是清晨了,稀薄的晨光穿过林间,如薄雾般笼罩下来,带给人一种极为清淡的,不真实的暖意,安倍晴明右手五指拢起,遮挡在眼前,前路已毫无阻碍,他轻轻浅浅地叹了口气:“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一袭红色身影由远及近,安倍晴明转过身来,目光锐利,身姿俊雅,虽容貌上有些失仪,但风度翩然,先前的狼狈若明日黄花,和初进森林的那时少年,比较起来,仿佛一夕的时间便是上天给予他成长的时限。
似乎是接收到了一个惊喜,红狐眼里溢满了赞赏,她轻鞠了一躬:“妾身名为红狐。”
安倍晴明不置可否,静待下文。
红狐再次鞠了一躬,微低了脸庞,眼中闪过戏谑地神采,却表情郑重诚恳:“大人风姿卓然,俊彦非凡,是为好颜色,妾初见大人,一见钟情,惶惶然,不舍离去,心慕之,愿伴君左右,一世不弃。”
像是从久远的回忆中远离,安倍晴明再一次饮尽了杯中酒,身旁的女子顺势依偎在他怀里,熟悉的馥郁香气弥漫,就像这十年来的日日夜夜,红狐就像当日彷如戏言一般所言,当真十年如烟,直至今日依然相伴,从无离去之意。
十年的游历,岁月如刻刀雕琢,一点点将安倍晴明修饰成传说里毫无瑕疵的男子,他将自己当做一件物品,精益求精,十年的磨练,才让自己重新回到京都,面见昔日的师长。
与此同时,他也在慢慢堆砌自己的耐心,等待红狐厌倦摊牌的那一刻。
“此世有妖,隐于人世,或与人相遇,届时贪嗔痴恨,不一而足。”安倍晴明抚了抚红狐如缎的长发,任由指间的黑丝流逝,目光深邃难明:“此世亦有魔,藏于生灵心中,每每**横生,沟壑难平,魔即抬头,胁迫诱惑,直至掌控身心。”
怀里的身子彷如未闻,一丝动静也无。
终究是自己先输了一筹,十年的试探揣测,终至明了,还是自己先翻开牌面,安倍晴明垂下眼帘:“你的心如高远的天空,不染尘埃,你的身在红尘烘炉中翻滚,贪嗔痴恋为佐,爱欲忧恨为料,以妖身煅本心,以本心掌**,纵使你爱人,恨人,纵使你行善事,作恶行,纵使你立于世间之巅,亦或低微于尘埃下,你的心如同天道,从无波动,遥不可及。”
“这世间的所有一切,”安倍晴明涩然看着站立而起的身影:“都不过是你历劫弃下的渣宰……”
连叹息都没有,红狐静立在阶前,对安倍晴明笑了笑,带着自始至终的张扬,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如雾气散开在阳光里,终消失不见。
安倍晴明怔然看着满庭寂寂的萋萋芳草,壶中的酒仍温热,他自顾自地品茗了一番,斜躺在木质地板上。
名字也是咒,那个人以本相为名,毫不在意,却是连一丝束缚也无用的样子。
他洒然地大笑,倾斜了酒壶,酒液从壶嘴处流出,入得口中,也沾湿了衣襟,在这除己之外再无一人的庭院中,初升的朝阳渐起,仿佛多年前熟悉的清晨,却又不同于当时的窘迫,青年的安倍晴明眉眼间,一派风流,俱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想码猎人世界番外,打开word文档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第59章 夜行()
神灵与妖魔。
容貌艳丽的少年,留着半长的红发,大敞着胸肌,出鞘的□□刀背搭在右肩上,闪着慑人的寒光,少年的笑容邪肆,眉眼张扬,带着身后奇形怪状,妖气横溢的妖怪们毫无顾忌地拦在了贺茂家的牛车前。
原还有些微光的街道陡然黑暗下来,牛车对面一双双闪着狰狞红光的眼睛带着兽性,残忍贪婪地看着猎物。
平安京的夜晚少有人行走,除非你愿意以身饲妖,妖魔食人的传言正喧嚣尘上。
牛车边的队列有些躁动,却很快地平定下来,少年看在眼里,有些意外,却不动声色。
传说在大江山有个叫做酒吞童子的鬼带领着一群鬼居住在那里,无恶不作,私自修建了铁铸的宫殿,晚上潜入富豪家中偷窃财宝,掳走妇女和儿童并以之为食。
而现在酒吞童子正大大咧咧地拦在了贺茂保宪的牛车前,以百鬼夜行的姿态,神情却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傲慢。
“京都传闻,贺茂家保宪公子阴阳大成,上达皇天,下告后土,封神灵。”酒吞童子歪了歪头,微眯的眸子倏然大睁,狭长竖立的兽性瞳孔泛着冰冷的光,嘴角咧开奇异的弧度,带着野性的欢愉。
“新封的神灵,不呆在自己的神国,反而以人身行走在尘世,是无法舍弃仅仅百年的亲缘,还是依仗着在无法下界的高天原的靠山,或者……自负到以己之力,可以护持住神格?”
嗤笑了一声,并未等待回答,酒吞童子长刀一挥,指向安静的牛车,声音饱含凛冽的杀气:“杀!”
众妖魔鬼怪如同开闸的洪水般,身形化影,急速的破空声爆响,妖气弥漫,伴随着极度兴奋的“桀桀”怪笑声。
闪烁着微白色光芒的圆形结界浮现在牛车上方,结界线条复杂,有日月星辰蕴含其中,依着奇妙的弧度运转,淡淡的白色微光笼罩下来,将所有人保护其中,所有妖怪触碰之处,都仿佛被激活一般有光亮蹦出。
所有的妖魔都被一股不可抗力反弹,像落饺子一般砸到地面上,甚至大部分都因承受不住而被撕裂,肢解,徒留一地残尸和涂染上妖魔怪异色泽血液的街道。
气氛瞬间紧绷起来,酒吞童子似已怒极,妖气仿若沸水一般奔腾,激起了他纷飞的发,长刀凛冽,一往无前。
就像一道闪电般迅疾,包含了酒吞童子蓄藏已久的势,在深沉的夜色里劈开了黑暗,心神也为之所夺。
这一刀撼动了结界,刀身缓缓地挤进了光芒中,一时间二者对峙处光芒大盛,圆形结界也开始摇晃,结界中拉车的牛受到惊吓,喘着粗气,胡乱摇晃着脑袋,四肢却开始瘫软,就连原本镇定的侍人也开始惊慌起来,乱了方寸。
“嗖~”一声,有物从车里急速而下,肉眼不可见,只剩下微微晃动的车帘。
“叮~”,微不可闻的声响,酒吞童子瞳孔微微放大,费尽心血收集而来的精炼名刀“当”一声陨落在地,从中间裂成两半,光滑的切口上甚至有急速摩擦而留的红热。
他倏然转过头去,看见一位娇俏的小姑娘蹲下身来,双眼弯成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