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洵道:“父亲被抓现在还没放出来,母亲被那些想要闹事的考生找到,已经被他们忽悠了,说要告御状。”
“她不知道告御状不管如何,都要发配三千里吗?”
“应该是知道的。”
林正不语。
京城尚书府赵家二房。
随着那群落第学子闹起来,朝堂上又起了点风波,不过很快被压了下去,
这次上朝,赵之昊很晚才回来。
一回来,妻子就拿了一份拜帖给他。
赵之昊翻了一下名字,原来是两个赵家三房的,一个是庶子一个是女婿。
“怎么了?”
赵二夫人笑道:“三房这下终于有点出息了,这两个都是过了会试的,一个第五名,一个七十二名。”
赵之昊一听也喜了,道:“这是不错,第五名啊,可见才华不凡,七十二名殿试说不定也能在二甲之内。”
若说赵之昊现阶段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除了阁老之事外,就是族里始终在给他扯后腿。本来赵家也是大家族,但是最近十多年,举人出了三四个,进士就是没出一个,现在终于来了。
和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一样,比起那些拜入自己门下的,赵之昊更加信赖同族之人,即使他吃了族内不少亏,但是他也明白一个道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先前夫君不是还说若是能过会试,考虑给他们安排个好位置吗?这下可是行了。”
赵之昊点头道:“那个第五名的,自然不用担心,名次差些的,我看还是外放的好,我帮他寻个好点的地方。最近京城可不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摔!更新这么勤快,你们不来夸一夸吗?
第058章()
如果说赵尚书只是忙的话,那么沈鸿轩可就是烦了。
有一句话叫做防民之口胜于防川。
科场舞弊已经被陛下定性为一场乌龙;程何谓也是为了前途快刀斩乱麻;处理迅速,表面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要想这件事情真正平息却不怎么简单。
先前那点小小的平静如此看来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科场舞弊最担心的就是学子们联合起来。
榜上有名的自然无需担心;但是就算程何谓这次特意多录取,人数已经称得上是历届会试中排得上号的多;但是比起中榜的,落第之人还是更多。
大夏的学子或许其他方面不行,但是打嘴仗这种基本技能还是非常熟练的。
朝廷想要按下这件事情来;但是他们偏要闹。
除了考生之外;京城还有很多学子,而其中大半都来自国子监。作为国家第一学府;国子监虽然只是个学校,但也有其政治意味在其中。每逢国家大事,国子监学生请愿已经成常态。而这些学生也大多以此为荣,就算其请愿结果不一,也是乐此不疲。
科场舞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就算了?就算只是一个意外也不行!
会试的考生除了各地方的举人还有就是国子监的监生。国子监监生都是国子监里面的成绩优异者,换句话说大半都是国子监的风云人物,在里面不说一呼百应,但是绝对颇有煽动力。
沈鸿轩自然是明白昭庆帝的想法,已经有怒江大水了,科举舞弊证明是误会一场就够了,若是真出了,陛下雷霆大怒之时,朝堂上绝对有不少人倒霉。而若是由国子监起头,那自己绝对是要最先倒霉的,所以这几天沈鸿轩都忙着国子监的事情,他甚至已经找了不少学子谈话,就想要他们不要闹下去。特别是有一位,叫做袁弘义的,出身平民,但是异常优异者,沈鸿轩甚至动过收徒的念头,然而因为其人有些张扬,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这个决定,转而收了性格沉稳的林子铮。
如今沈鸿轩不得不庆幸自己这个决定。
林正一次就能考到会试第五,而袁弘义落第不说。单说便是自己亲自去说,那袁弘义虽然待自己颇为有礼举止中透着尊重,但是口中丝毫不松口,仍然是坚持己见,说科举是国家大事,万不可出了纰漏,此次科举舞弊乃是大夏百年不遇的大事,一定要严查到底!。
若是沈鸿轩不是国子监祭酒,管着国子监的事务,或许能称赞袁弘义几句,说他不畏权贵身有傲骨。但是作为当事人,沈鸿轩只能感觉,此人不知变通!
放榜之前不去闹,偏偏知道落榜了就去闹,其中的心思还不明显吗?
袁弘义八成是觉得自己才华甚高,是以不该落第,这才开始闹起来!
沈鸿轩哪里不知道这次所谓舞弊的真相啊!
唯一一个得到那些蒙出来题目的考生都已经死了,其成绩也化作乌有。程何谓为了把事情稳下来,审卷的时候更是用心,以前其他考官或许会以自身偏好来决定录取和名次,但是程何谓这次却不是,录取之公正,程何谓绝对是历届主考官中做得最好的,哪怕其中有其自身原因在内算是逼不得已。
所以这次落榜的考生,绝对是自身原因,和科场舞弊无关。
所以,这一天,林正前来拜谢恩师,沈鸿轩勉强装出了一副甚为欣慰的表情,心里依然是为国子监那些学子忧心忡忡。
喝了茶,沈鸿轩对林正道:“虽然事有凑巧,此次考题有利于你,但能考得如此成绩也是你的实力。我可是听人说了,水利算术那几道题你是唯一全部答对,未有错处的。世人觉得科举只考四书五经所以精研那些书,但杂学也是学问,这也是你的本事。”
林正这次会试成绩的确是让沈鸿轩颇为意外,虽然他看好林正,前段时间也觉得林正的学问一日千里,但是能考到会试前几名他却没有想过。沈家人在翰林的不少,有两个做了此次的副主考。把卷子定了名次,考卷拆名之后,那两个副主考才知道第五名是林正。
林正拜师沈鸿轩,沈家不少人都知道,但是因为其身份,那两个副主考也是只知道其名字,知道沈鸿轩收了个叫做林正的学生,根本没见过林正。后面他们也是把林正的考卷情况说给了沈鸿轩听。
但是定名次的时候,对林正那份卷子定几名,实际上是起了些争论的。
就算林正来京城之后废寝忘食的读了半年书,进步显著,但是要他的文章能在全国举子中拔尖,这就太为难人了。
只是,林正是把考卷上的题目唯一全部答对的人,甚至水利那几题,写得比标准答案还要好。
当时还有人要把林正的卷子提到前三,只可惜受到皇帝喜好影响,见惯了那些辞藻华美文章的考官们都对林正那四平八稳的文字很是嫌弃,后面商量了一番,才给定了第五。
林正自然要谢老师,不把考取全部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就道:“这次能有此成绩多亏了老师这些日子的教导,还有嘉文兄等几人的指点。”
“若不是你自己用心苦读,哪会有今天,考试的终究是你自己。”沈鸿轩也不自谦,不会把这种没有的功劳给抢来。他本来教林正的时间就不多,更多时候都是林正自学。在他看来,林正的成绩基本上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已经有人对我说了,你这番考试答得很好,若不是文采差了些,定个会元都是有可能的。是以你当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勿要以为会试过了就没事了,殿试可就在跟前!殿试的题目可就不会像这次,让你有那么大的优势了。”
夸一下贬一下,老师的风格还是一个样子啊。
林正低头拱手,道:“谢老师指点,子铮会再继续用功。”
沈鸿轩见林正脸上并未有多大欣喜,这才点了点头。他收这个徒弟不就是看重其心性吗?原以为会试之事总能让这个弟子骄傲一下,未想到依然如故,这就是真的沉稳。
接下来沈鸿轩说了殿试之事,拜见圣上的礼节到时候自然会有宫人来教导,但他还是先说了一遍,并且把他们到时候殿试的流程给说明了。
林正听了总算心里有底。
说完那些事情,沈鸿轩喝了口茶,见林正还在那边端坐听着,笑了笑,又道:“其实今年殿试的题目也好猜。殿试题目素来是一道策论,又是陛下所出,联系最近之事,有八成可能是这天灾是否由*所起。”
林正道:“多谢老师提点。”他也曾经听说乡野之间有传闻怒江大水是因为储君之位不决。
林正用脚趾头想都明白,这种传闻绝对会让皇帝生气,至于这传闻后面有没有推手,那他就不太清楚。虽然即将步入政坛,但他知道的事情还是不多。
沈鸿轩道:“这题目容易猜,怎么写,我想你也都知道。不过怎么写得有新意,能让陛下喜欢,这就是难事了。这样的题目,到底需要文采……”
说到文采二字,沈鸿轩看了林正一眼,林正连忙低下头去。
他现在还是现代人的灵魂,早已经习惯白话文。文采和灵气,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科举能考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超乎想象了
沈鸿轩叹了口气,若要说他有什么地方对林正不太满意,这绝对是其中之一,还是最重要的一个。特别是看过了林正的书法之后,一个写字飘逸出尘的人,写起文章来死板成那样,如同打开一美丽锦盒,期待里面是明珠,发现装的只是一颗鱼目,真让人扫兴。
沈鸿轩只能说道:“多去准备准备,你是第五名,可别给我掉到三甲去了,不说同进士怎么不好,到时候丢脸的可不光是你。”这次他提点林正也主要是此。
林正低头应下,道:“不会辜负老师之望。”
听沈鸿轩这么说,他心里也有点悬。昭庆帝喜欢文笔优雅富有灵气的文章,早就是人所共知了,他却是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如果说来,殿试掉名次真的是很有可能。
沈鸿轩便让林正回去先写出几篇这样的文章,然后拿来给他看看。
林正顿觉得这似乎有点作弊的嫌疑,偷偷看了几眼老师,发现沈鸿轩神色如常,根本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
不过有沈鸿轩这位鸿儒把关,林正对殿试的信心也是增强了不少,再三谢过老师。
沈鸿轩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想到些东西,然后对林正说:“科场舞弊的事情你也是听说了吧,千万别搀和进去,最好让身边的人也别搀和。”
林正踟蹰了一下然后道:“那舞弊案的主犯方谦与我同是徐州人士,来京城时,我还宴请过他与一些同乡。”
作者有话要说:想到还要写两章我就无力……
第059章()
沉默了半响;沈鸿轩开口问道:“你与他关系亲密?是至交好友?”
林正居然也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沈鸿轩原以为这是个省心的;没想到要是闹起来更加可怕。不过再怎么麻烦都是自己弟子;沈鸿轩是个护短的;首先想到的不是责怪弟子而是是怎么帮弟子摆脱。
林正连忙道:“不是;只是同乡;我与他并不熟悉。不过……”
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就发现老师盯着自己,马上也不想其他了,把一切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个干净。
沈鸿轩听他说完之后松了口气,幸好,林正与那方谦只是同乡关系,这交情非常的寻常。
虽然同乡是一种很重要的关系,但是就因为是同乡,然后就抓起来当同案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道:“你们把方谦灌醉的事情不要传出去!你去寻其他几个同乡,让他们都保密起来。科场舞弊案在朝廷很受关注,若是留了名对你的前程有碍。”
林正连忙点头。
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牵扯进去不好,特别是他名次高,旁人对他的嫉妒肯定也多。
沈鸿轩又点明厉害:“这件事情务必咬死了,徐州考上的人多,那些学子自己也不想想自己为何没有考上,也就一味嫉妒,以为不公。你们是方谦的同乡,又都考上了,若是有人说你们也知道泄题,那可就不妙。这种事情,本就难以解释。”
林正还未想到这里,听了也是生出些后怕。这不就是如同岳飞的莫须有之罪吗?可能有,可能没有,但既然有可能,那就是糟糕的事。
沈鸿轩再三嘱咐,林正也没心思在沈家坐下去了,高中的喜悦他还没享受几天,就被老师的这番话给吓出一身冷汗。
他马上告退,沈鸿轩让他早点去处理,林正就坐了沈家马车要去自己给那些考生租的院子。
到了地方,见到的场景让林正眼晕,一大堆学子正聚在这里,口中一声一声的舞弊之人。
先前老师那番话并非危言耸听,这事情居然已经发生了。
林正见到赵宇洵此时情况不好。
他正被人拉扯着,脸上满脸的怒气,赵宇洵本来也不是多好的脾气,此时也不顾什么礼节了,指着一个学子便骂道:“你这是污蔑,我考出来的成绩,如今高中了,你冷言冷语的不说,居然现在还说我舞弊!我赵宇洵虽然不算什么品性高洁的君子,但也非那般无耻之徒。若说方谦那舞弊之事,你怎么就不说你自己早先也知道呢?不过是看我高中,自己嫉妒罢了,硬要把自己说得多无私,什么只为还贡院一个朗朗青天,你当时知道了,怎么不立即去府衙举报?”
被赵宇洵指着的那个学子,正是租住在此处与赵宇洵同来的那些徐州同乡之一,被赵宇洵这么一骂,那人脸上顿时红了,不是是羞的还是气的,又或者两者兼有。他也不甘示弱,马上骂道:“若不是你得了方谦的试题,怎么可能考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乡试的成绩,差一点连举人都做不了!”
林正过来,立马有人也认出他来。
他会试第五,是徐州学子中最高的,便是先前不认识他的,放榜之后也绝对认识了他。当即也有人指着林正喊叫道:“这个人也是舞弊之徒,他认识方谦,拿到考题之后,考了会试第五。”
林正被这话,先是一呆,然后通身皆凉。他并非怕,而是发现,原来这嫉妒之心如此恐怖。这喊叫之人,考前还与他喝酒,对他也是称兄道弟,如今却露出如此嘴脸,怎么不让人心寒?
听得是第五名,名次如此之高,当场就有学子面露嫉妒之色,这些原本颇有风度的学子一下变得丑恶非常。马上就学子上前,对林正义正言辞大喊道:“舞弊之徒!”
又有几个学子上前,要来抓住林正,口中嚷嚷道,把林正赵宇洵这样所谓的舞弊之人给押送到府衙。
林正自然不会任由他们来抓,当即扭了最先动手那个学子的胳膊,那学子哎呀一声叫起来,口中污言秽语就出来了。
这些落榜学子人多势众,纵然林正身强体壮还练过几下,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马上就被抓起来了。
沉下心来,林正任由那些学子把他绑起来,冷笑了一下,对着同被抓的赵宇洵道:“公道自然在人心,我倒要看看这些自己考不中进士的失意之人,也就只会在现在借机闹一闹了,再给他们十年,也难考中。”
住在这几个院子里的考生一共是十多个,除了林正赵宇洵还有一人也是过了会试,如今也是被人抓了起来,他受了点伤,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赵宇洵吐了口唾沫,他反抗了很久,脸上被打了一拳,牙齿出了血,不过仍然很英气。他现在的心情也是差到极点,骂道:“一群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
林正听了,也道:“道貌岸然?他们有吗?形如疯狗。”
两人说话并未避着人,那些闹事的学子都听到了这些话,有些心虚不说什么,但是有些已经真的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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