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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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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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了解了解才对。”

    宋子寰出身寒门,到了苏城知府这个位置,完全是一步一步历尽辛苦走过来的,苏城富足,当年多少人盯着这个缺儿没有补上,而他却成了?因为他既会做官,又会做人!

    宋子寰回想起第一日看的那出戏,似乎就像他自己的写照一般,但又不是。

    起码牛氏贤惠美貌,青春年少。

    可他家里这个,他一见到就油然而生一种不堪回首话当年的无奈。

    他在苏城无需贪墨,官声甚好。而这么多年,他连妾都没有纳一个,有时候午夜梦回,在寂静的书房里——他早就不去宋夫人的房里了,他自己都可怜自己。

    直到了今年年初,泰山老大人已经年迈致仕了,而在上京的同年透露的消息,因他在苏城政事得力,圣上提过几次,颇有嘉许之意,是有极大可能上调进京的。

    看到新音社的戏,他那已经被宋夫人以及老泰山压制多年的梦想又发芽了,是读书人,谁不想得个红颜知已、红袖添香?苏大家有朝云,白居士有小蛮,若能将这新音社的双姝收入囊中,那也是一件风流雅事啊!

    宋子寰轻轻的抚着胡须,毫不避忌的看着眼前落座的两位丽人。

    酒过三巡,小玉桃似乎有些忐忑,因为饮了一些酒泛出桃红色的脸上别具颜色,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不住的往商雪袖脸上瞄,而商雪袖已经能确定宋大人的意思了,却越发的平静了。

    宋子寰伸手让了让,道:“商班主,为何不饮?莫不是我预备的酒不好么?”

    商雪袖急忙站起,道:“岂敢,只是我是靠嗓子吃饭的人,又有宿疾,遵我师父的吩咐,不要说是酒,连寻常外面的茶水也不能随意入口。”

    宋子寰道:“只是随口一问,雪袖姑娘何必紧张,请坐,请坐!”看着商雪袖重又坐下,方继续问道:“雪袖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商雪袖毕恭毕敬道:“小伶的新音社打算后日启程,继续北上。在苏城这几日,颇得宋大人看重,屡次厚赏,实在是新音社莫大的福气。”

    宋子寰挥了挥手,让仆役换了清茶和时鲜果品,道:“我看了雪袖姑娘的回贴,当真是一手好字,若不知道你的身份,定会以为是哪位闺中大家的手笔——实不相瞒,小女的字还不如姑娘的字。”

    商雪袖道:“宋大人过谦了,只是学过几年罢了。”

    “雪袖姑娘既然是学过字的,想必也是风雅人物,我恰得了几幅字画,可否请姑娘点评一番?”

    商雪袖看着昏昏沉沉的小玉桃,心中颇有些为难,她一个没看住,就没承想这姑娘左一杯右一杯的喝成这样,又听宋子寰道:“给小玉桃姑娘上一碗醒酒汤来。”只得道:“多谢大人,点评不敢,有幸能长长见识。”

    宋子寰却不再客气,竟是伸过手来一把握住了商雪袖的手。

    要说商雪袖没吓一跳绝对是假的,但她却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只暗地里使劲挣脱了宋子寰的手,脸上却怎样都没法再露出笑意来,僵着脸道:“大人请。”

    宋子寰虽然被她挣脱,却丝毫未怒,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想到刚才那如凝脂般又带着凉意的触感,便“哈哈”一笑道:“前面不远便是书房,雪袖姑娘随我来。”说罢起身而去。

    商雪袖看了一眼兀自昏沉沉的小玉桃,咬了咬嘴唇,跟在宋子寰的后面。

    宋子寰心里春风得意,他能看出来小玉桃是看商雪袖眼色行事的,若能收了商雪袖,那小玉桃必定也不在话下——这两个女子,一个如秋月皎然,一个如小桃初绽,想到此不由人心情大快。

    商雪袖进了书房,特意将房门大开着。

    宋子寰心道,这园子里本就都是他的差役,即便开着门,又和不开门有何分别?正得意间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身影,虽然快到不惑之年,可是保养得法,依稀仍能看得出昔日英俊书生的模样,不由得更增了几分得意。

    商雪袖环顾着四周,从这书房的布置上看,宋知府也不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墙上挂着若干字画,博古架上也摆放了不少,想必也是时时欣赏,宋子寰看她驻足在墙上的一副寒梅图前,凑了过去道:“雪袖姑娘芳龄几何了?就没想过早日觅得良人、脱离苦海么?”

    商雪袖偏过了身子,道:“大人为何觉得唱戏是苦海?小伶乐在其中,从未觉得这是苦事。”

    宋子寰“呵呵”一笑道:“青春时短,总要及时为自己找个归宿才是。”

    商雪袖看着宋子寰,其实他相貌儒雅,待人也算温文有礼,此刻看着这位宋大人双眼放光,仿佛在说:“我就是一个极好的归宿啊!”不由得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墙上的字画,可嘴角却露出笑意来——这宋大人总是要比昔日那位不管不顾就要抬人走的李都守可爱的。

    那笑意淡淡的,被宋子寰看到眼中,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真绝色也”,又觉得既然美人笑了,必是有意。

    他举起手,正要放在商雪袖肩上,却不防商雪袖转了身过来,躬身道:“承蒙大人盛宴邀请,又观赏了这许多字画,现在天已不早,新音社明日还有戏,我和小玉桃这就告辞了。”

    宋子寰正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哪会让她这样就走了,道:“虽然已经晚了,不过雪袖姑娘是信不过我这苏城的治安么?”

    商雪袖道:“并非如此,大人治下,可称得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是我二人我师父送过来的,他现在正在您府外等候,已经过去这许多时辰,让我师父久候,也非尊师之道。”

第六十五章 护身符

    宋子寰皱了皱眉头,道:“我怎么不知道。”

    差役没跟他说这回事,他本意是要说不知道还有个师父等在外面,正想叫人把这位讨厌的师父打发走,商雪袖却已经接了话头儿过去,道:“您既已收藏了他的画,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哪个?”

    “画?”

    “对啊,那幅寒梅图,可不是小岳师父的画么?”商雪袖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宋子寰。

    宋子寰面不改色道:“来人。”

    不多时就有两个差役站在门口听命,宋子寰道:“备好软轿,送商班主和小玉桃姑娘回去——小玉桃姑娘可酒醒了?叫两个丫头帮忙搀着。”

    宋子寰是个会做人也会做官的。

    他能在成千上万的举子中脱颖而出,靠的是做事之前想三想,如果别人也想三想,他便会想十次!他脑海中瞬间就连出了一条线,商雪袖,小岳,大岳,南郡岳家,以及那位能让小岳教一个女伶习字作画的人!

    这让他也瞬间做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选择,若因此影响了官途,便是有十个商雪袖又有何用?

    直至小玉桃被懵懵懂懂的弄到了软轿上,商雪袖都没有再见到宋子寰,作为知府自然不会亲自送两个伶人出来,她向岳麟点了点头示意没事,进了轿便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瘫在座上。

    轿子忽忽悠悠的走了一会儿,商雪袖终于缓过神来,道:“青环。”

    青环凑近了帘子,道:“姑娘吩咐。”

    商雪袖道:“我有些糊涂了,岳师父肯定又累又饿,我们挑个馆子去吃饭。你就跟岳师父说,我和小玉桃也没吃饱。”

    岳麟听了青环的传话,倒是乐了,道:“我还以为她不管我这个师父的死活了。一直往前,快到入港那个城门的街道左转是一家专门吃鱼的地方。这地方临江,鱼又新鲜又好吃,我和大岳以前来过,停在那里吧。”

    果然左转以后便是一家馆子,上面高高的挂着“临江鲜”三个大字匾额,虽然夜色已深,仍然有不少客人在里面。

    商雪袖下了轿子,青环帮她戴了帷帽,一边整理一边轻声道:“小玉桃在轿子里睡着了……”

    商雪袖按了按额头,道:“别惊动她,让她先回去吧,你跟着回去。去和李玉峰说,小玉桃没事,只是多饮了几杯酒。”

    岳麟已经下了轿,直接进了店道:“店家,楼上江月厅伺候着。”

    那店家四五十岁年纪,虽然对岳麟没什么印象,但似乎这位客人对自家店还挺熟悉的,点头应了一声,早有小二过来引路,高声道:“二楼江月厅上客嘞!”

    待岳麟和商雪袖落座,小二的茶水也伺候得了,正在岳麟身边等着他点菜。

    岳麟道:“一道滚锅鲜鱼片,鱼豆腐,再来个鱼羹,鱼羹给我仔细了,要是被我挑出半根鱼刺,你这店就不用开了。”

    小二连连点头道:“客官您放心,这可是百年老店,可靠着呢。”

    待小二下去了,商雪袖才“噗嗤”一笑,道:“小岳师父,您刚才活脱脱像个恶霸!”

    岳麟站了起来,道:“你过来看看。”

    商雪袖凑了过去,墙上挂了一幅枇杷鲜鱼图,那鱼甚是传神鲜活,仿佛刚从江上打捞上来一般,她讶异道:“这是师父的画?”

    岳麟道:“是我和大岳以前的时候来过,什么百年老号啊,当时才是个新店,开到现在有没有十年都难讲。那会儿生意差得很,我和大岳吃了酒,给这个店家画的,你可能没注意到,那招牌上的临江鲜就是大岳题的。”

    这时菜已经上了,商雪袖先为岳麟舀了一碗鱼羹,才自己盛了慢慢品尝,半晌方道:“真好吃。我又沾了岳师父的光了。”

    岳麟知道她指的什么事,商雪袖从宋府出来以后,他没来得及问,想必是在宋府提及了自己才得以脱身,便道:“宋知府如何?”

    商雪袖放下碗,道:“幸好那宋知府还顾及脸面和官声,不曾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邀请我去书房赏画,却无意间看到了师父的寒梅图。”她笑了笑,道:“师父的画也忒意的不值钱了,这么一会儿看见两幅了。”

    岳麟笑道:“我的画本来就不值什么。你以为我一个不入仕的文人,宋知府会给我面子?”

    商雪袖怔怔的看着小岳师父。

    岳麟道:“像宋子寰这种人精,必是从我想到了能让我教你的人——官场上,小心驶得万年船。”

    商雪袖“哦”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

    这间雅间起名叫“江月厅”真是名副其实的,从这个窗口看去,能看到远处江水上波光粼粼,上方一角弯弯的月亮,沉默、温柔的照着苏城,还有更多的地方。

    她轻声的道:“我又得了六爷的济了。”

    岳麟不以为然道:“他护着你也是应该的。”

    商雪袖转头看着岳麟,道:“小岳师父,其实我今晚很怕。”

    她不确定两位岳师父是否知道以前的往事,总之她是非常害怕遇到李都守那样的人的,她颤声道:“我不怕我自己怎么样……我怕没法完成六爷的大事。这种事,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没有?”

    岳麟笑了笑,似乎并没把这个当成有多难的事儿,又舀了一碗鱼羹,道:“那就看你何时成名了啊。你看如邬奇弦,如响九霄,有人敢借势欺辱他们吗?就像余梦余,寻常上京的四五品的官儿能不能请到他,都不好说呢。”

    商雪袖也笑了,吸了吸鼻子,道:“是,只要我成名。”

    二人正闲聊间,听门外有人走过,喧哗声中,有人道:“商雪袖怎么能和余梦余比?”

    商雪袖不由得看向岳麟,又听外面来了一句:“过几天你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岳麟道:“前几日六爷的信到了,也是提起余梦余率镜鉴班从上京南下,不出这几日估计就到苏城了。”

    商雪袖道:“所以您和大岳师父才商定明日再唱一晚就启程吗?”

第六十六章 辞行

    岳麟想了想,道:“是,也不全是。一方面,我们不愿意你一开始就在苏城与余梦余对上;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明剧好,你的戏好,不能一次就在苏城唱够,反而会显得廉价。”

    商雪袖道:“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那个……余梦余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岳麟道:“怎么会。苏城要传消息到京城,一来一回要很久,恐怕他还不知道苏城有个新音社呢!”他想了想,皱眉道:“最近上京气氛不好。他这次南下,也有避避风头的意思。”

    他见商雪袖面色懵懂,便小声细细解释道:“当今圣上宠爱丽妃,丽妃又产下皇子,已经晋位为贵妃。据说在后宫风头无两,就连皇后都要让其三分。你也演过不少戏,里面多少祸乱从后妃而起?虽然戏里简单到不真实,但既然能通过戏曲从古流传到今,必定是有些原因的。”

    商雪袖道:“就像《斩黄袍》那出戏里的韩素梅么?”

    岳麟道:“韩素梅算什么,戏里只有个借着妹妹升官儿的国舅哥哥,这位丽贵妃的父亲可是统领西郡的柳郡守。你还小,没经历过四王之乱,当今圣上就怕自己的孩子也骨肉相残,所以除了太子,只有一个生母地位极低的庶子,现在贵妃有子,她的父亲又有实权,情势不好说。”

    商雪袖有些吃惊道:“那我们还要去?”

    岳麟笑道:“我们是个外地来的新班子,到了上京有什么问题?余梦余成名在上京,唱了二、三十年,和很多文人甚至官员有所结交,想必他也不想搅这一趟浑水,所以才离开。”

    他看商雪袖仍然是一幅郑重模样,不禁一笑,道:“放轻松些,不如为师带你去听壁角吧?”

    说是听壁角,其实只是从包间挪到大厅,商雪袖不饮茶,只戴了帷帽静静的倾听,有了这层遮挡,她一双灵活的眼珠子四处瞄着。

    刚才谈论余梦余的一拨人还在争论着,她的脸有些红,能真真切切的听到有人将她与余梦余做对比,甚至还能亲耳听到有人觉得明剧好听,真的是再幸福不过的事。

    那边争的热闹,却被旁边看了半天的邻桌的人打断,道:“你们说的热闹,这新音社四天的戏,你们听过几场啊?”

    正争论的人立刻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道:“也就听了第一天的。可不是不想去听,哪个会想到接下来三天的就卖光了?”

    邻桌的人也没嘲笑他们,反倒用有些艳羡的口气道:“我一场都没听到,我大舅子是做差役的,倒是有幸陪着宋大人听了几晚,听说新音社的商雪袖是个色艺双绝的人物儿。”

    这一群人里看过一场的那位开口了:“商雪袖固然色艺双绝,新音社里面其他人也都不差,我没见过配的这么好的班子,就拿镜鉴班来说,余老板的大戏我也看过,旦角儿那块绝对是个短板,但新音社里每个行当的角儿都撑得起来。”

    旁的人又道:“说了这么半天,我给闹糊涂了,新音社是唱北戏的?”

    一群人一哄而笑道:“什么北戏!没说叫新音社,是种你听都没听过的戏,叫明剧!”说罢又起哄道:“二哥,来一段!你不是这几天一直哼来着么?”

    直到商雪袖和岳麟回到荣升戏馆,她的心还是热热的,脸也是红红的。

    岳麟看着清朗朗的月色,道:“这次来苏城,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几日没有其他戏班子在苏城坐馆或者搭台唱戏,不然流传的会更快一些。不过你也无需着急,明剧的推行,不是几日之功,也没法凭你唱几晚便万人争唱,切勿失了平常心。”

    商雪袖点点头,看着岳麟走在前面的背影,明白了萧六爷让两位岳师父同行的用意所在。

    ——

    苏城因新音社的到来,在这朝廷局势颇有些微妙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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