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觉悔坐到了郝真儿旁边的蒲坦上面,闭着眼手里转动着佛珠。
不知过了多久,跪到郝真儿的脸色发白,她依旧咬牙坚持着,她有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这么跪下去就会好一点,她心中就会好受一点。
“施主何必为难自己,凡事量力而行,想必佛祖不会怪罪你的。”
郝真儿突然惊觉身边有人在说话,片刻后,她回了心神,没有说话,依旧坚持着。
觉悔看了看旁边无动于衷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从她小小年纪的身上感到了浓浓的沧桑,这个女娃娃恐怕不简单啊。
他又想起师兄的吩咐,他想了想这才继续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小施主何必为难自己,佛祖会知道你的诚意的。”
“不会知道,佛祖还不知道。”郝真儿睁开眼怒视着一旁唧唧歪歪的人,佛祖怎么会知道,要是知道为何她会变成今天这样?
觉悔处事不惊的坐在原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开口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心不变,则万物不变,郝真儿默念他刚才说的话,“呵呵呵呵,变了,怎么会不变,一切都变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一朝醒来,沧海桑田。
她已然不是她了。
“红颜枯骨转瞬即去,未生前本来面目,死了烧了什么处相见。小施主的心中执念颇深呐。”
“未生前本来面目,死了烧了什么处相见。是啊,死了烧了什么处相见?“那么前世的郝真儿已经死了,那她现在又算是什么?
冷是,刺骨的冷啊,郝真儿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只感觉到大殿中的冷气全部往她的身体里面钻,头晕目眩中,她抬起头看到了依旧慈悲微笑的佛像。
你算是什么佛?呵呵,还未低笑出声,她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在想这算是冒犯佛祖要惩罚她了么?这样也好,反正她也累了,本来她就不该来这走一遭的。
看着晕倒在地的小女孩,觉悔叹了一口气,他就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不,应该说是这是他见过的第二个这么执着的人。
觉悔招来一旁的小沙弥把晕倒的郝真儿送到了院子中的客房中,觉悔觉得有点意思,他准备掐指一算,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觉悔算了一遍,没有结果。
诶算了,师兄说过不要多管她的闲事,可是师兄为嘛还叫自己来帮助这个女孩,难道这是下山入世的第一道考题?
想了想后,觉悔本来朝前的脚步突然一转,旁反方向快速的走了过去。
时辰不早了,白夫人没有等到自家女儿的回来,却等到了来报信的小沙弥,说是自家的女儿跟佛有缘,住持让多住几天,顺便在小神日为她作法祈福云云。
白夫人听了以后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被最后的话大打动了。由高僧祈福自然是极好的,想到这儿后,白夫人对着一旁的小桃说“你去跟着伺候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让人报信便是。”
“夫人请放心。”小桃信誓旦旦的回答白夫人。
白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她又安排了几个小丫头还有两个她信得过的嬷嬷,再拿出了三百两银子给小桃,然后就带着众家眷乘车离开了。
看到白夫人离开后,便有人会去给无忧公主报信了,“公主,白夫人已经会去了,但是车中并没有白臻儿。”
“居然没有离开。”这真是奇了,难懂真的如钦天监传的那边般神奇?
如此,那她更不能留了那女孩了。
今天她计划在这里等商夫人,原本以为会看到商哥哥,但是却听说因为白术的事情,商大人大发雷霆,已经给商珏禁足了,并且扬言要是这白家大小姐如何了,他必须娶了那百家大小姐。
听到此话,无忧恨不得撕碎了手工的帕子,白家跟商家的婚约暂时还未公开,无忧也只是听了白家的那个表姐说漏嘴了,她这才知道此事的。
这些人真真是可恶,无忧的一双美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在外人看来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可是她知道,因为她身上有着南国皇室的血统,她的婚姻不会那么简单。
无忧知道如果她拼了命的去求父皇的话,也许她跟商哥哥也有些机会,但是最后纵然是父皇允许了,母妃也不会允许的。母妃是不会让她嫁给商哥哥的,在母妃的眼里,她的价值远不仅仅如此。
夜以深,风带着凉意,绕过了所有人都的心绪。
(明天2更,老时间下午5点,晚上11点,一更的话也许是下午,也许是晚上。)
第十章 问心()
次日,天明。
郝真儿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看到的是素色的床顶,她现在还在这里么?
她愣了会儿神后,这才坐起身来。
“小姐,你醒了。”小桃一直守在郝真儿的床前,所以当郝真儿一起身,她麻利的上前服侍她洗脸穿衣。
等一切都弄好后,郝真儿坐到饭桌前,看了一眼面前简单的早点,拿起筷子动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在净手的时候,郝真儿这才开口“母亲有没有说什么?”
“回小姐的话,夫人只吩咐奴婢照顾好小姐,其余的并未说。”
“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郝真儿只感觉头有些晕。
“回小姐,现在辰时一刻了。”小桃把净手的水转身递给了白夫人留下的小丫头的手里,她看着郝真儿继续说,“小姐今天想着什么发髻?”
“随便,简单点就行。”郝真儿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模糊的面孔,她的心底一片默然。
今天是小神日,按道理来说今天宫中会来人,就是不知道来的人是哪位了,皇后,太后,还是皇帝?
郝真儿整理完毕后,便起身走出了门外,这是一个幽静是小院子,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都以简单朴素为主。
“这里距大殿有多远?”
“回小姐,这里是觉悔大师安排的,在后院客居,距离大殿有点距离。“
”觉悔大师?“郝真儿才想起,那天在身边跟她说话的人莫非是觉悔大师?
”小姐是想要去大殿么?”
郝真儿看着小院面无表情,一时间并未说话。
小桃悄悄的看了一眼郝真儿的表情,然后心中咯噔一声,她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她慌忙的朝着郝真儿跪下。
跟在后面的小丫头眼中闪过慌乱,嬷嬷们眼中都带着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大小姐。
一会儿后,郝真儿才看着面前的小桃开口“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下不为例。”
“是小姐,小桃知错了。”
听到小桃的话后,郝真儿的语气才变好了一点,“起来吧。”
她迫切的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不然做什么都像被束缚住了一般。她在这白府里面没有信得过的人,包括小桃还有那些白夫人送来的人,眼前的小桃长得一般,心思不少,关键是人不笨。
所以,她也乐得培养一个得力的住手,郝真儿的目光淡淡的扫过身后的小丫头们以及白夫人派来的心腹嬷嬷。
“知道觉悔大师在哪里么?”
“回小姐的话,并不知道,但是出了门后可以让小沙弥带我们去。”
郝真儿点点头后,看向她们的身后的小丫头跟嬷嬷们,直到看着她们都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低下了头后,郝真儿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现在她对以后还没什么计划,但是周围的人却是需要好好的敲打一番,不然等到真正有需要的那一天,就不会手忙脚乱。
“走吧。”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向院外走去。
小桃乖巧的跟在郝真儿的身后,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似的。
白夫人派来的心腹嬷嬷看到此后,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小姐的样子虽然是冷淡了点,但看着病情已经没问题了。
跟在身后的小丫头都纷纷的收起了之前的那些心思,自从大小姐醒来后身边就只有小桃一人,其余的人都被打发了回去。
这次夫人挑了她们几个跟在小姐身边,她们心里都是乐意的,都知道这小姐的院子是最富有的,小姐的性子也是个好相与的。
可是刚刚看到仅仅因为小姐的一个表情,那个高高在上的一等丫鬟小桃跪在大小姐面前恭恭敬敬的,她们这才反应过来,也许以后再小姐身边她们要更加小心一点了。
出了院门后,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她们很快的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今天的大明寺仿佛比昨天更加安静。
走到一个房间前,小沙弥跟外面的人说了一声后,便双手合十的离开了,只留下郝真儿一行人在外面。
”师祖说请白施主一人进去便可。“通报后的小沙弥走出来看着郝真儿说。
”恩,你们在外面等着。“说完话后,她只身走进了房间里面。
房屋不大,没走几步跨过屏风后就看见觉悔一个人坐在塌上,他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棋盘,仿佛没有看到进屋的郝真儿。
郝真儿看了一会没见觉悔大师有什么动作,于是她便也不客气的坐到了他对面位置上,细细的看着那一盘棋,那是一局未下完的棋,黑子白子布满了整个格子,粗略了看了一眼貌似白子占了上风,其实不然。
良久后,觉悔看了一夜也没看出什么头绪来,他头痛的抬起头来看到了坐到对面的女娃子,他起初还以为这女娃子也许会因为自己的不理睬而生气呢,没想到她倒是挺自在的。
她倒是自在了,可是觉悔心中不爽了,”看得懂么小女娃?“
郝真儿摇摇头,她看着觉悔大师说”大师下的是白子还是黑子?“
”你觉得呢?白子如何,黑子又如何?“觉悔的语气不怎么好。
”不知道。“郝真儿语气淡淡的回答,虽是如此回答,但她的眼光再次扫了一遍那黑子的路线,心中大概了然了那人的下法。
这黑子的下法,倒是跟她很像,步步为营,处处埋下伏笔,看似棋风温和保守,其实撕开表象,下面就是一张等待着的血盆大口。
”诶,我说小丫头胆子不小,竟然在我面前撒谎?“觉悔明明就看到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分明就是会。
看了这令人头痛的棋盘后,觉悔又说“那你觉得是白子会赢,还是黑子?”
郝真儿勾勾嘴角,”白子如何,黑子又如何?“
觉悔被咽了一下,脸色不甚好的看着对面的小女娃,”找老衲何事?“
”无事,我只是想来看看。“郝真儿轻松的坐在原地。
”这样多好,凡事不必多执着,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大师也是如此么?不怕犯戒?“
觉悔的嘴角僵硬了一下,要不是昨天他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相信昨天那个要死要活的人就坐在面前。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他早先还准备了好多的劝告的话语呢。
郝真儿左右环视了屋子里面的构造,”大明寺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这么简陋?“
”阿弥陀佛,出家人应该以简洁为主。“觉悔像模像样样的双手合十。
”哦,那大明寺收女和尚么?“
”咳咳咳咳。“觉悔咳嗽了几下,然后双手合十的说,”施主何苦执着。“
郝真儿没有说话,”我不是执着,我只是觉得没意思。“这样活着真没意思,看着她曾经亲手创造出来的朝局,看着那些曾经因为她的原因而改变了命运的人,郝真儿总有中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在看戏一样。
”那什么才算是有意思?“
”只觉得人生短短数十年,不论生前如何,死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郝真儿是突然间这么觉得的,她前世做了很多的事情,好的,不好的,最后她死了,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施主为何放不下你曾执着的事情,很重要么?“
重要么?郝真儿回答不出来,最初是为了报恩,后来是为了保命,在后宫只有走上那最高的位置才算是真正的来了一遭。
“坐亦禅,行亦禅,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觉悔大师说着话双手合十。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要是真是如此么?那她现在又该如何?
此刻他们之间陷入了沉静之中,直到小沙弥敲门而入说祭天大典即将开始,请主持前去。
觉悔这才起身,”小女娃好好想想吧,小小年纪正是承欢父母膝下,欢乐无忧成长的时候,何必庸人自扰。“
说完话的觉悔便随着小沙弥离开了房屋,然后留下了郝真儿一人呆在禅房里,就连小桃也没有进来。
郝真儿抬手看了看那双稚嫩的小手,是了,现在她的年纪是10岁,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是她庸人自扰,作茧自缚了么?
刚刚觉悔大师的意思是让她重新来过,郝真儿之前怀疑觉悔知道些什么,刚才的交谈中她并未探出什么来。
其实,她并不是执着。她也想重新开始,重新活一次,为自己活一次。
只是她担忧今日的身份在有朝一日会被公开,她现在所看到的幸福,在那时候就即将变成滔天的祸事。
钦天监的那帮人让她有些担忧,她怕最后她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不动心,最后就不会伤心。
(恩晚上11点,不见不散。)
第十一章 收拢()
等到祭天大典完毕后,觉悔被皇帝留了下来,顾名思义探讨国法,实际上觉悔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无非就是皇帝又在询问那长生之术了。
觉悔面色不改的朝着那崇真皇帝双手合十,随即他想起那女娃子还在禅房呢,于是他便吩咐了一下小沙弥过去。本来还想看看那女娃子怎么破那棋局的,估摸着没机会了。
十年之期,距离崇真皇帝独自当政已经十年有余了,所以这次小神日,崇真皇帝也随着太后来到了大明寺。
规模宏大的祭天仪式已经结束,各路宫妃以及命妇们都各自有序的散开,去了那些大殿祭拜神仙。
一时间,大明寺人声鼎沸了起来。
郝真儿独自的呆在禅房里面,一手拿着白子跟黑子自己跟自己对弈着,以前她没什么爱好,唯独对棋局有些研究,因为她觉得这后宫也如棋局一般,厮杀无声。
后半辈子,她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之中,人心丑陋善恶,人情冷暖,在那些年她都一一看了个遍。
也被背叛过,也曾背叛过别人。
后宫的一切就像一场永远不会落幕的戏,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心中所想的都大同小异。
随着最后一颗黑子的落下,棋局结束,郝真儿的思维也渐渐的飞远了,那张万年不会出现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与她此刻年纪并不符合的沧桑与孤寂。
那双年轻如墨的眸子中侵染的不是漠然,而是突然间老去的沧桑。
“小施主。”小沙弥走了进来。
郝真儿回过神看到了走进来的小沙弥,“何事?”她认得这个小和尚,是跟在觉悔身边的
小沙弥双手合十,“师祖吩咐我转告小施主,他要给皇上讲佛法,倘若施主无聊可以出去走走。”
“恩,知道了,麻烦小师傅了。”
“施主请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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