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意见,我非撤了你不可。我不要事事都要请示的饭桶干部,尤其是军事干部。”
听着杨震的批评,刘长顺脸色涨的通红,却不敢反驳,只能老实的挨训。看着这个家伙低着脑袋一副老实挨训的样子,杨震微微叹了口气,总算这个家伙还知道不好意思,也算还有救。
杨震对部下的批评向来都是指点多过训斥,见到刘长顺低头思考自己的话,他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去喊上老马,咱们一起上前边去看看。这里都是你的部队,敌情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到敌情,挨了一顿批评,本来有些萎靡的刘长顺顿时来了精神。等来到距离伪满军阵地不足百余米的山头上一个敌情观察所时,刘长顺指着前边伪满军构筑的警戒阵地道:“据侦察,敌人阵地现在与李明瑞上报的布防情况已经有些不同。”
“在我们正面的是伪满军第七军管区独立骑兵团与军管区教导队,在其后边是十一师团四十三联队的两个步兵中队。比原来李明瑞上报的足足多了一个日军中队。在这两个日军中队的后边就是四十四联队的主阵地。而与伪满军这个独立骑兵团防线相连接的是骑兵第三旅团的一个骑兵中队。”
“这次日军将整个骑兵第三旅团都部署用来保护四十四联队的侧翼以及后方,防线从苗岭山一直向北,连接到群策山一线,使得骑兵第三旅团的防线过长,所以这里只放了一个骑兵中队。”
“另外,经过捕俘审讯后得知,在黑岩义胜被李明瑞击毙后,接过黑岩支队指挥权的四十四联队长河间槌太郎大佐调整了布防。将四十四联队主力从一线上撤了下来,由伪满军第七军管区的混成第三旅姜鹏飞所部接防。而原来协同作战的伪满军第七军管区之独立一旅已经随泽田茂调回佳木斯。而自己则加强了对两翼的防守。南线除了第四师团留下的一个支队外,还加强了四十四联队的一个中队。这都是李明瑞上报的日军布防计划中没有的。”
听罢刘长顺的汇报,杨震点点头,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伪满军的布防情况,以便寻找突破口。作战计划已经定下,现在距离预定的全线反击的时间已经不足两个小时。为了减小伤亡,杨震对突破口的选择还是很慎重的。
观察良久,杨震对身边的刘长顺道:“这次我们就选择这里作为攻击出发地域。你回去,将部队全部带到这里。一定要做好隐蔽工作,尽量不要让敌人发现你们部队的运动。这里植被相当不错,伪满军也没有扫清射界。咱们越接近敌人的阵地,伤亡也就会越小。这里距离伪满的阵地不过一百米,又是居高临下。地形对我们极为有利。”
“你在攻击发起之后,从伪满军的右翼,也就是他们与日军结合部发起突破。我集中主要炮火掩护你们。另外,在突破伪满军防线之后,除了留下一个营全力阻击骑兵第三旅团对群策山一线增援之外。你以主力向西南方向全力直插过去,切断群策山一线日军与骑兵第三旅团之间的联系。”
“在穿插的时候,你要注意与群策山正面出击的部队联系。在与正面出击的部队汇合之后,你调头向西北方向攻击前进,一定要抢在日军反应过来之前,将整个日军分割开来。我看了一下,日军的阵地成东西布置。大部分兵力放在了东侧。摆出一副时刻准备东撤的架势。”
“你在完成对敌分割之后,除了战术动作要到位之外,要注意从西向东打。我们预定的攻击时间是下午三点,这个时候,太阳已经逐渐西沉。从这个方向攻击,可以有效的利用夕照日头光线对敌人眼睛产生的干扰。”
“记住,发起攻击之后,一定要猛打、猛冲,你们团直迫击炮与步兵炮,要尽量提前为部队提供火力支援。你的轻重机枪要全部提至第一线。咱们的炮兵训练还有不足,还无法做到提供伴随火力掩护。尤其是群策山的重炮群,你就不要指望了。除非你想冒着被自己人炮火打烂的危险。另外,日军的炮兵阵地你要第一时间给我拿下来。”
“参谋长那里已经打了几天,储备的炮弹数量不会太多。按照预定计划,他们提供的炮火支援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我们这里,为了达到战术的突然性。在你的攻击正式发起之前,炮兵也不会开炮。你的攻击时间是正面反击部队发起三十分钟之后。记住,是三十分钟之后。”
杨震一边说,刘长顺一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等杨震的话音落下,刘长顺看了一下手表道:“司令员,现在距离攻击发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您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尤其是对战术上的安排。”
听到他询问,又举起望远镜向敌军阵地观察的杨震,连望远镜都没有放下,只是淡淡的道:“我没有什么可再交待的了。下一步怎么打,就看你自己的了。我该替你考虑的已经说完了。我是你的司令员,不是你的参谋长。”
就在刘长顺听到杨震没有要交待的话后正准备回去调动部队时,杨震又叫住了他道:“你回去交待给这里扯上一条电话线,我的指挥所就设置在这里。你带领部队向这里运动的时候,如果惊动了敌人,后果你自己看着办。”
知道杨震一旦下了决心就很难在更改的性格,听到杨震决定将指挥所就设置在距离前沿阵地不到一百米距离,刘长顺也不敢在劝。在带领部队向攻击发起地域运动的时候,只能小心再小心。生怕惊动了对面的日伪军,将司令员陷入险境。
只是在敌人鼻子尖地下运动一支数千人的部队,而不被发现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好在对面的无精打采的伪满军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正面战线,才让刘长顺成功的完成了此次在敌人眼皮下面调动。只不过等将部队按照杨震的要求带到指定地点的时候,刘长顺浑身上下都已经大汗淋淋,湿透了。
应该说刘长顺虽然在能力上还有一定欠缺,但部队训练的还是有模有样的。在无论是在向前沿阵地运动时,还是抵达预定出击地点开始潜伏之后,除了炮兵观察员在紧张的通过电话为身后的炮兵指示坐标发出轻微的声音之外,所有官兵都按照命令抱着枪伏在地上,静静的等候攻击命令的下达,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距离攻击发起的时间越来越近,除了杨震依旧一副平静的表情之外,刘长顺多少还是有些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的表情。就连自参军以来一向以稳重著称的马春生,也多少有些紧张。
看着二人的各异的表情,杨震微微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静静的听着手表指针行走时候的咔哒声,等待着群策山正面炮声的响起。看着自己司令员显露出的沉稳,因为距离攻击时间越来越近,而有些紧张的部队情绪也逐渐的重新稳定了下来。
郭邴勋的时间观念一直极强,当杨震手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向三时,群策山一线准时响起了密集的炮声。为了集中火力,郭邴勋集中了群策山一线所有可以集中的火炮。从野炮到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从迫击炮到步兵炮,密集的炮弹将日伪军的阵地笼罩在一片弹雨之下。其火力密集程度绝对是空前的。用王光宇的话来说,这是砸锅卖铁了。
在抗联过惯了穷日子的王光宇这边为打出去的炮弹心疼,那边日伪军阵地上的人却是感觉在地狱里一般。对这次突然的炮击,几乎日伪军阵地上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到。自群策山之战展开数日来,对手除了一次反击堪称规模比较大之外,其余的不过是小规模的战术反击。
而在防御之中,除了前几日动用的支援火力比较猛烈之外,从前日在作战之中就极少大规模的动用炮火掩护。更多的是采取小规模炮群,甚至是单炮提供火力支援,在也没有采取过火力覆盖的手段。而且一旦对手的攻击被打退了,便停止火力支援。甚至连火力追击都没有做过。
郭邴勋这一手弄的不知道这个群策山基地规模究竟有多大的黑岩义胜与河间槌太郎,还以为对手的炮弹已经逐渐的消耗余烬,而逐渐放松了对对手的警惕。本来已经撤到对手火炮射程之外的联队主力,又陆续调了回来。却没有想到在对手这次突然炮击之中,损失惨重。
这几天作战下来,指挥群策山一线炮兵的马其昌对日军阵地可谓是已经了如指掌。虽然炮兵的技术还多少有些欠缺,但其火力打击的精度也上升了不少。加之火力空前的密集程度,使得日伪军阵地遭到了重创。
刘长顺都能观察到的东西,郭邴勋岂会看不到?河间槌太郎虽然用伪满军接替了四十四联队主力,但四十四联队却是没有撤回原驻地。就在伪满军阵地后边,执行督战。而炮兵阵地更是没有进行任何移动。甚至在司令部遇袭,黑岩义胜少将死的莫名其妙,地图等一批文件丢失,也没有想起将炮兵挪一个位置。
在猛烈的炮火打击之下之下,整个日伪军阵地被炸成了一片废墟。机枪掩体、炮兵阵地一个个的被炸伤了天。而作为炮火重点打击对象的日军四十四联队,损失尤其大。其被特殊照顾的炮兵只来得及打出几发反击的炮弹,就在第一时间之内就被摧毁。
实际上他们预料的也没有错,数日的激战下来,仓库之中库存的炮弹已经被运走大半的群策山一线此时的炮弹的确所剩不多了。尤其是前一阶段作战之中作为主力使用,本就储备不多的一百五十毫米炮弹总共剩下不到二百发。
只是剩余的炮弹虽然不多,但为这次全面反击提供火力掩护的数量还是足够的。更何况对于那些笨重的,因为本身缺乏本应该配置的重型火炮牵引车,而没有野战能力的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无论是杨震还是郭邴勋压根就没有打算留下炮弹。
这东西太笨重,用马匹牵引根本就不可能。而本身又日军牵引这种重炮所使用的专用牵引车,根本无法机动的情况之下。这些重炮对于杨震来说,却成了一个鸡肋一样的东西。不用可惜,想用却无法机动。所以为了这次反击下了血本的杨震也就没有丝毫的吝啬这种炮弹。直接告诉郭邴勋,将一百五十毫米炮弹全部打出去。
杨震这一砸锅卖铁,倒霉的自然是日军了。当在密集的弹雨之下,整整被折磨了半个小时的日伪军听到炮声渐渐平息下来,还没有喘口气的时候,群策山正面漫山遍野又响起了凄厉的冲锋号声。按照预定计划,郭邴勋指挥执行群策山防御作战的部队率先展开了反击。其先头部队杜开山团以猛烈的攻势,率先撕开了被炮击炸的晕头转向,要不是日军在后边压阵,恐怕早就溃散了的伪满军防御。
第一百七十一章 烽火群策山(3)
司马峰因为名字带一个峰字,也由于这个家伙对日本人与汉奸恨的牙咬切齿,每次战斗都打的极为疯狂,所以在二团人送外号疯狗。他是苇河县人,也是杨震打下苇河县城后为数不多参军的当地百姓。
这个家伙之所以参军的原因很简单,他的家就是被日本人折腾的家破人亡。他母亲病重,吃不下东西,就想吃口大米饭。但在这个满洲国,大米只能是日本人与高级满人才能吃,普通百姓吃就是经济犯。
为了满足母亲的这个也许是最后一个愿望,他从黑市上偷偷买了几斤大米,却不想回家的时候被一个日本警察发现。大米被没收不说,他本人也被当做经济犯抓进了警察署。等已经出嫁的姐姐和姐夫将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他赎出来时候,他才知道病重的母亲经过这番惊吓已经去世。
而父亲因为交不出伪满警察三番五次上家逼他交出家里本来就没有的大米,也被逼上吊自杀。而为了能从警察署中将自己赎出来,凑足那一大笔赎金,已经出嫁的姐姐和姐夫几乎变卖了自己家中所有的财务。
看着为了自己已经变得一贫如洗的姐姐和姐夫,自己父母的坟头。出狱后的司马峰倔强的离开了家,去北边的山林之中寻找抗日的队伍。他听说过,那里有专打日本人的队伍。
只是他在珠河、五常、阿城山区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活动在这一带的抗联十军。反倒是自己被伪满森林警察当做了抗联的探子,抓进了起来。后来在查无实据的情况之下,将他转卖给伐木队当上了苦力。等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骨瘦如柴。
杨震所部在拿下苇河县城的时候,这个家伙是第一个报名参军的人。参军以后,无论是训练,还是每次战斗,这个家伙都表现的极为突出。由于这个家伙读过几年书,加上表现突出,到了群策山一战的时候,已经成为二团的主力连长。而且成为此次群策山反击战尖刀营的尖刀连连长。
当主攻营被换下去的时候,这个家伙死活不肯下去。都说什么样的主官带的什么样的兵。他打起仗来像一个疯子一样,他那些个鸟兵跟他一样,一打起仗来像一群疯狗一样。
作为整个主攻营的尖刀连,他的连队是伤亡最重的那个连。在打垮日军第一道防线之后,一个完整的连队,满打满算只能凑出一个排的兵力。三个连职干部,指导员与副连长都牺牲了,三个排长几乎全部伤亡。班长一级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全连伤亡达到了三分之二,几乎所有连排干部全部牺牲,可以说已经打成了残废。但当替换的部队上来的时候,这个家伙却死活不下去。他不下去,他手下的那帮一向为他马首是瞻的鸟兵自然也不肯下去。
司马峰虽然被人称作疯狗,但那是因为他在日常训练与作战时候的表现。在平常他这个人可算得上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话很少。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他在自己部下之中的威信却是极高。
面对着自己上级撤下去的命令,和在自己拒绝撤下去休整后愤怒的表情,司马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胸前的弹匣包中抽出一支压满子弹的弹匣给自己手中那支从牺牲的战士手上捡回来的冲锋枪换上。又拔出插在弹匣包上的自己作为连级干部配发的快慢机,重新压上新弹夹。
做完这一切,他才淡淡的道:“营长,我的搭档,还有老伙计还有一半的兄弟都丢在这里,我是不会下去的。我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今天,我希望你就成全我一回。我答应过我那个老伙计,永远不会让我们这把尖刀卷刃的。”
“我们连自组建以来一直是团里的尖刀连,从来没有别人打仗我们旁观的道理。一天是尖刀,终生是尖刀。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只要这场仗没有打完,战斗还没有结束,哪怕我们连只剩下一个人,也不会撤下去。尖刀是永远向前的,在插进敌人胸膛前,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弟兄,举起右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兄弟们,我们是什么连?”
“我们是尖刀连。是出手必见血,没有插进敌人心脏前,绝对不会回头的尖刀。”对于他的问话,站在他身后的兄弟们没有丝毫的犹豫,齐声回答。那股子里充满了十足的傲气。
对于自己部下的回答,司马峰面目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又喊了一句:“一天是尖刀。”
“终生是尖刀。”对于司马峰的话,他的部下依旧整齐的喊道。
听到满意的回答,司马峰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转过头对着他的营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