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狠狠咬着牙根,爱恨不能地死死瞪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心,酸痛难当……
云裳凄凄望着面罩寒霜的男人,哽咽低泣,苦苦哀求:“我跟你回去,我保证会好好的,你就让我生吧,好不好?”
他依旧默不啃声。
“我知道你是太爱我才不舍得我冒险,可是你要我放弃我们的孩子我真的做不到,如果我连一点努力都不做就这样放弃了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她极力向他表达着自己对腹中孩子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期望他能理解她的痛苦和为难。
郁凌恒看着眼前哭得无助绝望的小女人,心脏被狠狠撕扯,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之间出现过很多分歧,而不管在任何分歧上,他从来都没有赢过她。
她就是他的克星,他永远都斗不过她。
所以,他输了,又输了!
事已至此,他似乎除了妥协,已无路可走。
再度叹息一声,郁凌恒张开双臂,将哭得可怜兮兮的郁太太整个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好!生!!”
……
郁家。
心殿,二楼书房。
啪!
“郁凌恒你是疯了吗?!”
严谨尧脸如玄铁,拍案而起,疾言厉色地怒喝声响彻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从帝都匆匆赶来的严谨尧,在听到郁凌恒说同意让云裳生下孩子的消息后,震怒
。
郁凌恒直挺挺地站在严谨尧的面前,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岳父大人的责骂。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严谨尧此刻气得来回踱步,几个来回之后抬手指着郁凌恒,恶狠狠地喝道:“她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要是有个万一你觉得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郁嵘坐在左侧沙发里,没有劝说严谨尧,也没有斥责郁凌恒,只是神色平静地静静听着。
“四爷,我比您了解她!”郁凌恒缓缓抬头,目光坦荡又坚定地看着严谨尧,不卑不亢地说道。
闻言,严谨尧眉头一皱,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讽他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所以没资格管他们夫妻的事?
简直……放肆!!
“她脾气犟,一旦下了决心的事,是没人改变得了的!”郁凌恒说。
严谨尧一听这话更来气了,“脾气犟还不都是你惯的!再说了,脾气犟就可以拿生命当儿戏?”
郁凌恒垂眸,没说话了,心里却不由默默感叹,这做总统的女婿可真是遭罪!
对他女儿好不行,不好估计更不行,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沉默片刻,郁凌恒轻叹一声,特别无奈地幽幽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她,她就不会消停,她现在的情况根本经不起反复折腾,我不想把她逼上绝路,我更不想她在需要我的时候却还要千方百计地躲着我。”
她“失踪”的那几个小时,对他来说比十大酷刑加在一起还更让他痛不欲生,他多怕她突然又晕倒了而该死的他却不在她的身边,他多怕自己连跟她再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多怕找到她时她已出了事……
如果悲剧注定要发生,那么,他愿与她一同面对,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承受一切苦痛!
太爷爷说过,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管有什么困难,他们都应该一同面对。
既然郁太太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生下他的孩子,那他只能支持她,陪伴她,不管有什么后果,他与她一同承担!
严谨尧气得吹胡子瞪眼,正要继续大发雷霆,却在这时,书房门外响起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
“欧小晴你让开!”
是云裳。
“他们男人在谈事情,你别进去了……”欧晴的声音是一贯的底气不足。
“你让不让?你再不让开我以后都不理你了!!”云裳焦急大喝,对妈妈警告道。
“裳裳……”欧晴为难。
“哎呀……”云裳突然哀叫一声。
“裳裳你怎么了……呃……”
书房里的郁凌恒在听到云裳“哎呀”的叫声时,心脏狠狠一颤,顾不上礼数,直接从严谨尧身边越过,朝着门口飞扑而去,就怕郁太太有个什么闪失
。
而在他的手即将触上门把的那瞬,门却被推开,云裳布满焦急和担忧的小脸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云裳见妈妈拦着自己不让进,情急之下佯装崴脚,吓得欧晴连忙去扶她,她便趁机躲开,然后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欧晴追过来,接收到严谨尧投射在她脸上的目光,不由怯懦解释,“我、我……我拦不住她……”
严谨尧冷冷抿着唇,一言不发。
看到欧晴软弱的样子,严谨尧狠狠皱眉,莫名恼怒。
他始终不明白,她怎么就让自己女儿给吃得死死的呢?一点做母亲的威严都没有,这些年她到底受了那丫头多少气啊?
真是——恨铁不成钢!
严谨尧绝对想不到,其实云裳跟他与相同的想法,都对欧小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气恼。
云裳恼妈妈被严谨尧吃得死死的!
严谨尧恼欧小晴被女儿吃得死死的!
反正就是,父女俩都见不得欧小晴被除自己以外的人“欺负”。
云裳进入书房,径直走到严谨尧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说道:“是我自己要生的,你别为难他!”
她挺着个大肚子挡在郁凌恒的面前,俨然是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
郁凌恒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满心甜蜜。
严谨尧脸色阴沉,冷睨着一脸桀骜的云裳。
欧晴一见严谨尧这副冷冰冰的脸孔就害怕,连忙上前轻轻扯了扯女儿的袖子,小声劝道:“裳裳,我觉得——”
“妈妈!”云裳倏然大声喊道,阻断了欧晴,无视严谨尧冷厉的目光,红着双眼言辞犀利地哽咽着问妈妈:“如果当年你怀着我的时候出现今天与我相同的状况,你会不会为了自己安好而不要我?”
你会不会为了自己安好而不要我……
“……”欧晴哑了,眨巴着双眼无措地看看女儿,紧接着又去看严谨尧,竟无言以对。
欧晴是今天才知道女儿的实际情况,她当即就急得眼泪汪汪,所以她此行而来,也是要劝女儿去做手术的。
可是她本来坚定无比的心,此刻却被女儿一句话就给问得摇摆不定了。
严谨尧觉得自己要被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给气死了,既恼女儿利用欧晴的善良和对她的疼爱,又恼欧晴的意志不坚定。
明明在专机上答应得好好的,说就算以死相逼也一定要让女儿去做手术,可现在女儿才说了一句话,她立马就倒戈了。
真是……
气死他了!
严谨尧瞪着云裳,严厉喝道:“你少用这种无谓的假设来为难你妈妈
!”
可云裳理都不理他。
“妈妈,你会不要我吗?”云裳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妈妈,声音越发哽咽颤抖。
欧晴一见女儿这副像是被所有人遗弃的可怜模样,疼得心都快碎了,立马也跟着红了双眼,“裳裳你别哭啊……”
“他们男人没有十月怀胎,理解不了我的感受,可妈妈您是女人,您曾孕育过我,您应该懂得我的感受,对不对?”云裳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用饱含乞求和希冀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妈妈。
欧晴连连点头,“我懂!我当然懂!可是……”
也哭了。
女儿极少用“您”来称呼她,所以如此郑重的乞求,欧晴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拒绝……
严谨尧一看欧晴落泪,头就痛了。
“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可是妈妈,您爱您的女儿,我也爱我的孩子啊!”云裳狠狠抽泣,紧紧抓住妈妈的手,紧得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因为她知道,能搞定严谨尧的,只有妈妈!
云裳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让欧晴又为难又心疼,她不想女儿有危险,但又不忍女儿失去自己的孩子……
“你别哭啊,有宝宝了不能老是哭的……”欧晴嘴里哄着女儿别哭,可自己的眼泪却像山洪爆发一般汹涌。
看到母女俩哭得越发不可收拾的样子,严谨尧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裂了。
“那妈妈您是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趁着妈妈动容了,云裳赶紧对妈妈撒娇乞求。
欧晴犹豫了下,最后实在招架不住女儿的眼泪攻势,只能无奈点头,“嗯。”
其实女儿说得对,只有同样怀胎十月的女人才能懂得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
虽然她担心女儿,但女儿已经长大,她没权利干涉女儿的任何意愿。
毕竟这个孩子,是女儿要死要活非要生的,她除了同意,又还能说什么呢!
在欧晴点头说嗯的那瞬,严谨尧的脸就黑到无以复加。
因为深知,只要欧小晴点了头,那么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了。
女儿不敢骂,欧小晴骂不得,憋着一肚子气的严谨尧只能对着郁凌恒发火,“没事最好,有事我惟你是问!!”
云裳还没来得及维护自己心爱的丈夫,就听见郁先生垂着眸低低道:“如果真有万一……她在我在,她亡我亡!”
所有人皆是一震。
云裳瞬时泪如雨下。
“你——”严谨尧气结。
“你胡说什么呢?
!”云裳气得狠狠锤他一拳,眼泪哗哗往下掉。
“既然我管不了你,那就只能跟随你了。”郁凌恒淡淡一笑,伸手抓住她打他的那只小手,紧紧摁在心口,同样红着眼深深看着她,“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有我陪着你!”
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我都陪着你!
决不让你孤单一个人!
云裳扑进郁先生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
欧晴感动又艳羡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女儿和女婿,不停地抬手擦眼泪。
严谨尧气得翻白眼。
两个疯子!!
气得快要心肌梗塞,严谨尧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郁嵘,冷冷道:“老爷子,你怎么说?”
严谨尧的语气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儿,似是怨郁嵘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妻管严的曾孙子。
郁嵘看了眼相拥而泣的小两口,也对曾孙那句“她亡我亡”给伤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为了一个情字痛苦了几十年了,现在又何苦再让自己的曾孙也遭受自己同样的苦楚呢?
罢了,罢了……
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了。
所以他说:“他们这种任性的行为我自然是不赞同的,可如果连四爷都劝说不了他们,我这个半死不活的糟老头说的话他们就更不会听了。”
严谨尧,“……”
郁嵘重重一叹,无奈苦笑,“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四爷,看来我们只能祈求上天怜悯,只能听天由命了!”
得!
所有人都同意了云裳的“胡闹”,严谨尧这个缺席了二十几年的父亲,即便万般不愿,也不得不默许了。
毕竟,就算他极力反对,现在也没人会在乎他的意见了!
真是……
气死他了!!
……
又是一个月后。
前半个月,郁凌恒每天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只要发现郁太太有一丁点的不适,他就火急火燎地把郁太太往医院送。
好在后面郁太太的情况有所好转,心情好,气色也变得越来越好。
然而,就在郁凌恒放松警惕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某天早上醒来,郁太太却问他……
“你是谁?”
题外话:
别怕!!!千万别怕!!!
《情深一世,爱你不悔》第07章:感情好着呢()
好在后面郁太太的情况有所好转,心情好,气色也变得越来越好。
以照顾郁太太为由,郁凌恒把嵘岚交给郁晢扬看管,他除了参加一些重大的决策之外,其他都让郁二爷学着做主。
因为世事难料,他必须未雨绸缪,万一他和郁太太真的过不去那个坎……嵘岚就全靠晢扬了。
所以趁现在,必须得好好锻炼他一下,让他尽快学会独当一面。
公司交给郁二爷,郁凌恒就把绝大部分的时间给了郁太太,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
于是郁二爷每天累得像条狗似的,叫苦连天。
但叫归叫,郁二爷还是很认命地上着班,每天勤勤恳恳,对工作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心只想把公司照看好,让大哥专心照顾嫂子,不用为公司的事分心。
气候转凉了,清晨的窗外一片雾蒙蒙。
天刚亮,郁凌恒就醒了,睁开惺忪迷离的双眼准备起下楼去给郁太太做早餐。
习惯性地看身边的小女人,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哪知转过头去却发现一贯晚起的郁太太今天居然也醒了。
而且正睁着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他。
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神透着一丝诡异,似是好奇,又像是疑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饿了吗?”郁凌恒刚醒,思绪还不够清晰,没有发现郁太太的异常,他一边慵懒轻问,一边凑过去想吻她。
云裳连忙躲开,整个人往头的角落里缩去,眼底划过一丝惊慌和戒备。
郁凌恒一怔,不解地看着避他如蛇蝎的郁太太,“怎么了?”
往日里,每天清晨他给她早安吻时,她都会主动偎进他的怀里撒娇半天才会放他下,今天怎么躲着他了呢?
云裳蹙着眉,咬着唇,双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被子,眼底的戒备越加深浓。
“郁太太……”郁凌恒一见郁太太这副模样,立刻弹坐起来,大脑瞬时完全清醒过来了,眼底泛起担忧。
“你是谁?”
哪知他刚开口,就被她倏然阻断,而她说出口的话,却是他决然想不到的三个字
。
“……”郁凌恒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足足五秒之后才失声问道:“什么?”
“你是谁?”她回视着他,一本正经地重复道。
郁凌恒呼吸一窒,霍然瞠大双眼,“郁太太你……”
“我又是谁?”云裳垂着眸,困惑地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那茫然的表情像个迷路的孩子,自言自语般低喃。
“……”闻言,郁凌恒头皮一阵发麻,心跳瞬时飙到了顶点,他强忍着心慌,努力扯动僵硬的嘴角,讪讪笑着,“郁太太,乖,别玩了……”
他一边哄着,一边伸出双手想要抱她。
“你别过来!”她勃然喝道,拒绝他的靠近。
他狠狠拧眉,心里已然是恐慌到了极点,“裳裳……”
“你到底是谁?”她紧蹙着黛眉上下打量着他,眼底除了戒备就是冷漠,全然不见往日的情意和依赖。
郁凌恒狠狠咽了口唾沫。
“云裳,大清早的你别给我开这种玩笑!”深深吸了口气,他命令自己冷静,声音紧绷得像是急欲崩断的琴弦,
“云裳……云裳……”她轻轻转动着眼珠子,几不可闻地细细念叨,似是在努力寻找自己的记忆里可否有这个名字的存在。
郁大爷害怕了,索抱一般再度向郁太太伸出双手,委屈可怜地喊她,“老婆……”
“你别过来!”云裳冷声喝道,依旧拒绝他的靠近,同时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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