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爱吃回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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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爱吃回头草-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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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带上门。

“不要再做蠢事,好好照顾她。”他出言提醒,“还有,我希望你可以遵守你的承诺,明天……”

“我该怎么做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操心。”苏牧天冷冷地回敬,“只是你是什么人,刚才又在对我妻子做什么?”

梁薄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胸口的一股郁气终于散了点,他微笑,“苏牧天。”喊了声他的名字,“我知道,你我之间的矛盾,我应该用很多更成熟,更理智的方式来解决,毕竟我大你十几岁,早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也不该以大欺小,但是,现在,没错,就眼下,我特别,特别想揍你一顿。”

他逐字逐句,分外温文尔雅的说完这些话,然后顿了下,继续保持着那份亲切的笑容,“她那么护着你,我不想让她伤心。而且你这张脸还要留着结婚,我不想牵连到谁面子上都不好看,所以还是算了。”

苏牧天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至于我刚刚在做什么。”他转过身,相较于对面那人的满面阴云,他气定神闲,“你既然送了我请柬,那我当然要赴约,但又不想白来一趟,所以,真抱歉,我吻了她……嗯,你的新娘。”

到底是涉世太浅,苏牧天显然没他对于自己情绪那般收放自如,不想忍耐,一拳便挥了过去。

梁薄闪身,截住他的拳头,轻易推开他。

“我不会还手,原因我不想再重复。”他冷哼,“可况,你根本不必非得跟我过不去,你已比我幸福很多,你待她如此,她也能一遍遍的原谅你,而我犯了错,她却连改过的机会都不肯给我,甚至连纫玉也……难道你想跟我换吗?”

他语气里的浓浓的讽刺淡淡的哀愁,让苏牧天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慢慢平静下来。

“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我自作孽,没了活路也怨不得别人,既然她待你宽容,那也请你善待她。”

抛完最后一句,他却不再说话,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长长的走廊里,空旷而悠长,脚步声格外显著,更显寂寥,苦涩一笑。

这一别,下一次重逢又是何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即便同在一个城市,相见都如此艰难……更何况,她又要飘洋过海,这一回,再无机缘了吧?

他们这一生,真的缘尽于此。

“梁薄。”苏牧天忽然喊住他,“纫玉其实已经四岁了。”

他脚步顿住,轻笑,“我已经知道了。”

“……”身后良久无声。

“所以,你真的不必再气我。”他说。

“我没那么无聊。”苏牧天反倒有点生气了,顿了一下,忽然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难得的有点疲惫,“巧克力里,纫玉最爱吃DeLafée,也只吃那个,讨厌吃胡萝卜,牛奶一定要加糖,她最喜欢粉红色,裙子上一定要有蝴蝶结……““苏牧天。”他忍无可忍,他一定在自己面前要这样炫耀?他求而不得,有可能今生都再无可能得知拥有的……几乎咬牙切齿,“你今天一定要和我……”

“我希望你能记住。”他轻轻的说完,再无声响。

忽然间觉得哪里有点古怪,回首时,走廊空荡荡。

……

小时候随着母亲参与一场她友人的第二次婚礼,那个阿姨涩然一句话,她铭记至今,一直无解,却在今天终于懂了通透,那个阿姨说,婚礼的表皮多么光鲜,多么耀眼,那都是给别人看的,热闹喧哗之时你是否真的如来宾所艳羡的那般幸福,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曾经期盼过,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无数次,想象着自己披上嫁衣究竟是什么模样,窃喜过自己站在礼台之上,究竟有多么美妙开心……

“梁薄,你什么时候娶我?”

“我们不是已经结过婚了么?”

“那不算数的啊!你答应我的婚礼呢?”

“哦……再等等吧,孩子生下了就办。”

……

“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婚?”

“再等等,等孩子再大一些。”

……

再等等,再等等……如今总算……

“叶小姐,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疾病还是健康,不管是年轻还是衰老,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那位先生,永远爱护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从回忆里抽身。

她垂眸,轻声,“愿意。”

台下掌声雷动,以为她转瞬即逝的犹豫是羞涩,以为她眼角的晶莹是为这份幸福而感动。

看,有些事其实没那么难。

当初和梁薄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后来被他圈在家里,总是会惶惶的担心万一离开了他会怎样,万一没了这个自己一贯生长的温房又会怎样,实际上,她离开家,虽然运气不好遇上了这么些龌龊事,但居然也生存了下来,而且在外人看来,过得还不错。

刚刚和苏家妥协的那段灰暗时光,她也会想着,这种生活,永远持续下去,又会是怎样一个境地,怎样一个难捱。但是她现在,不也是并无怨言的嫁了他,予他一生一世的时光。

有的时候那一步,迈过了也就迈过了。

周遭如此喧闹,喜庆,她低下头,忽然落泪。

……

拿了温热的湿毛巾,叶臻替躺在床上的苏牧天擦脸,他闭着眼,似乎沉醉不醒,只是她刚要站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俯倒在他胸前。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可是等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她轻咳一声,打破眼下沉默,“纫玉呢?刚刚婚礼上都没有看见她,她不是急着盼着要做小天使好久了?”

“小天使也会生病。”苏牧天声音沙哑,“她突然肚子痛,大约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我让人先送她回去了。”

她想了一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于是轻轻“哦”了声,没再多言。

“叶臻。”他突然极温柔的一生呼唤。

“嗯?”

“你刚刚答应我的,是真的,对不对?”他说,“永永远远,都会陪着我?”

她没做多想,颔首承认,“当然……呃。”

最后的一声惊叹,伴随着他突然睁开的,微微闪烁的有些诡秘的眼神,渐渐低下。

她脖颈间一阵尖细轻微的疼痛,有某种冰凉未知的液体顺着血管,扩散全身,她看着他,“你……”满腹的疑问和不解,随着渐渐低迷的神智,还有沉沉的眼皮,尽数散了去,散了去,再找不见……

她合上眼睛。

他环住她的腰,依恋的在她颈间磨蹭,轻喃,“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叶臻,你再也不能反悔了。”

她那样轻,很轻易便拦腰抱起,屋内的玫瑰芬芳还未散去,仍有新婚的旖旎和迷醉,可房内已无人。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

梁薄回到家中,刚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踏进玄关,便听见屋内有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叫。

“呜哇哇……纫玉要做小天使的!爹地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把纫玉丢掉,哇哇哇……讨厌,呜呜,明明说好了的!”

纫,纫玉?

一阵惊讶,狂喜。可上前踏了两步……

“纫玉不要哭了啊,乖乖的,下次还有机会呢?”小唯坐在一边,用小手绢不断给她擦拭眼泪,好脾气的劝解。

“哪里还有下一次嘛!”纫玉难过的开始打滚,翅膀挨在地上,羽毛掉了一地,“爹地妈咪又不会再结一次婚,纫玉只做爹地妈咪的小天使!”

“这个……”小唯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纫玉?”他一把抱起哭的毫无形象可言的小胖妹,“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不知道,不知道!”她心情好像极其糟糕,也不买他的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无可自拔,“爹地把纫玉打包送人了!不要纫玉了!”

“爸爸。”小唯站起身,拉了拉他衣角,指指门边一个精巧的Gucci的小行李箱,“刚刚有个阿姨,送妹妹过来的,唔,还有行李,之后,妹妹就一直哭了。”

“呜哇哇,爹地!呜呜……”

……

巧克力里,纫玉最爱吃DeLafée,也只吃那个,讨厌吃胡萝卜,牛奶一定要加糖,她最喜欢粉红色,裙子上一定要有蝴蝶结……

我希望你能记住。

不知道为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阵恐慌不妙。

第八十四章

意识略有些回笼的时候,席卷而来的,是痛感。

头痛欲裂。

朦胧中闻到清淡的味道,很熟悉,却并不好闻。这种药水和其他东西混合的味道,她实在是再熟悉,也再讨厌不过了。

缓缓睁开酸胀的眼睛,叶臻盯住头顶的天花板,一片鹅黄的边际,是起伏的波纹,低调的华丽,水晶灯上的珠帘垂下来,形成规律的波浪。只是这视野中的物事,虽然华丽,但却浮着颓然落寞的烟尘气,很古旧,像是废弃了很久。她惊愕地打量全然陌生的环境。想要起身,却酸酸软没有一丁点力气,想要开口,却发现连声音也不能完整的发出,只一声难听“呃”像是硬从喉间挤出一般。

恐慌,惊惧,警惕。

她不知如何是好。意识尚且昏昏沉沉,虽是醒着,却丝毫没有思考的能力。

她陷入了一种很古怪的境地。就像是梦靥。

恰在这时,她听见了钢琴声。

费了十分的力气,她才朝着声音所在的方位努力偏过脸,恰好天公作美,半遮着的厚重床幔被风高高抛起,她得以一觑床边的情景。

苏牧天坐在那里,正认真弹奏,背影笔直。

很多年之前,她在另一张床上醒来,清晨伊始便能看见这样的光景,看见窗外的虚空与飘渺,看着白云跌碎在蓝天的痕迹,再抬眼,便能看见他,如这般的坐在钢琴前,栗色的发丝有些碎乱,圣洁而恬静……

那时的她,自杀未遂,虽然被抢救了过来,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一段沉闷的,无法自理的时日。他就时时陪着自己,小心而妥帖的照顾着,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上多少有点创伤,她那时候陷入长久的沉默,整整半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他日日在床边给她弹琴,希望她可以好过些……

“醒了?”

最后一个音符重重落下,他忽然出声。

陡然一惊,神智略清醒了些,她看着他朝自己转过身,微微一笑。

那笑容半分诡秘,半分纯真,朦胧的星光斑驳其上,十分诡异。

叶臻莫名觉得心头一寒,再次挣扎,终于勉强可以开口,只是声音沙哑难听:“这是……哪里?”

他做到她面前,弯身,迷恋的抚摸着,吻着她的长发,一遍又一遍,很久之后才哑声答道,“休息的地方。”

“什么?”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了声,开始细细密密的吻她,从发丝,到额角,面庞,膜拜一样,温存至颈间,他流连她的锁骨,再次意味不明的开口,“叶臻,你累么?倦么?”

她心慌的要命,费力的喘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做什么?”

“真是抓不住重点呐。”他惩罚性的轻咬了下她唇,“你其实更应该问问,我是谁?”

她愣了下,“牧天,你胡说些什么呢?”

“呵,我是叫这个名字没错。”他好脾气的颔首,唇畔笑容愈发温柔,“但是叶臻,你真的能分清我是谁么?”

“你……”身体肯定被注射了什么东西,不然不会这样,愈来愈无力,愈来愈难受,她连呼吸都愈发艰难,眼前叠影重重。

“告诉你个秘密。”他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气息,手指穿插在她发间,忽的用力扯紧,头皮骤然一痛,神智有了片刻的回潮,他的低语在耳边清晰起来,“你认识的那个苏牧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葬身在了黄浦江底。”

……

“叮铃铃——”电话刚响了两声,黎恩便接了起来,“hello?”

“苏牧天在家么?”是梁薄的声音。

黎恩微微蹙眉,“梁先生,就算事态紧急,都这么些日子了,也不差这一晚,他的新婚之夜,还是安生点吧,一切明早再说。”

“他在不在家?”像是没听见,或者是分外焦急,他又问了遍。

黎恩叹气,有点不悦,“这新婚燕尔的,静安房子小,总不能让他们和我们这老人家挤一处,你说是不是?”

“他不在酒店。”梁薄说,“我刚刚去查了,酒店的人说,宴席散了没多久,他抱着叶臻出门上车,不知去了哪儿。”

“兴许他们年轻人有别的乐子。”她真的有点生气了,“梁先生管的未免太宽泛了吧?”

那边沉默了下,旋即淡淡一句,“纫玉在我这里。”

“你说什么?”黎恩愣了下,“怎么可能,纫玉现在明明在家里。”

“算了。”那边似乎也不想再和她多说,简单扼要,“您现在在静安么?”

“我在机场接我先生。”她说,“前些日子因为些事情绊住了,今天飞机又晚点,怎么了?”

“那您还是先查查清楚,我们再联系。”那边切断电话。

电话忽然被切断,嘟嘟的声响聊得她心弦愈发不能平静,想了一下,还是给家里去了电话,“淑芬,小小姐呢?”

“哦,不在啊。”淑芬回答的理所应当,“她没有回来过啊。”

“什么?”黎恩失声喊了出来,“什么叫没有回来过,牧天不是说她肚子痛,让林郁早就送回去的啊?”

“没有啊?林郁也还没回来呢……太太,怎么了?”

顾不得回答,黎恩切断电话,思路一下子乱了,没有再多拖沓,又拨了个号码,只是这一回,始终无人接听……

这时,梁薄的电话又打了来,许是知道了眼下境况,没再拐弯抹角,“你能联系上他吗?”

“他不接电话。”一直气定神闲的黎恩,忽然就慌了,甚至带了些无助的哭腔,压抑的久了,“我儿子去哪儿了呀?”

梁薄叹气,“纫玉跟我说,他昨晚和她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具体我也重复不来,今天宴席开场前又把她强行送走,总之情况有点不妙,您先冷静一下,想想这大上海,他还能有什么私密的去处?”

“他还能去哪儿啊。”黎恩颤着声调,“我儿子从小都待在伦敦,他什么都不懂啊,他哪儿认识上海的路……等等!”

……

“所以,你明白了么?”他看着她,优雅淡定的说完最后一个字。

“这么多年……是你,是你毁了他。”她瞪着他,瑟瑟发抖,语调亦是如此。

“真可爱啊,你生气的样子。你是在替他难过?真让人落泪。”他居然依旧可以笑得出来,“可你错了,我并没有毁了他,相反,若是没有我,他早就该死了。也许六岁那年就死了。”

“……”她艰难呼吸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清醒。

“当年在中亚,被轮…暴,被X虐待时,你觉得靠这个软弱胆小的废物,能活的下来?每一天,都有同伴在身边死去,被逼着杀人,杀同伴,杀战俘,杀女人,一刀下去,如果不见血那死的就是我们,对,我和他。一个人似乎不可能既当魔鬼也做天使,但人到了绝境,相信我,叶臻,你的身体,脑子比你还不想死,本能的,就会发生一些很奇异的改变,于是共存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求一生而已。想活着有什么错?”

“那样脏,那样污浊的血肉,每天都会从指缝里流过,一直流到你的灵魂里,很烫,很烈。会烧掉你的所有良知,要么疯,要么死。我没有选择。”他摇头,表情温柔而狰狞,“那帮人出去帮雇主烧杀抢掠,然后,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就和尸体关在一起,同伴的尸体,一起呆在密不透风的防空洞里,一天,两天,一周,于是,我诞生了。”

“他们终于想起来还有我们这一茬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当他们打开牢门,却发现我还活着……”他拥着她,黑夜中,声音喑哑却平静,她被迫重温了一遍,更清晰,更残忍的中亚那年,战火纷飞,“你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么?一开始还是鲜的,不光可以果腹,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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