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他朝前走了一步,也不管她愿意与否,就要进屋,“能陪陪我么?”
叶臻看着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说不上来,他好像一下子淡然强硬了许多,眸中一直盘绕的戚戚和胆怯也消失不见了,只是这一切与她无干,她现在没有心思和他多纠缠。
“我不太舒服。”挡在门口,她显然不愿让他进来。
“是么?”他垂目看她,忽然抬手托住她的下巴,“哪儿不舒服?”
“你做什么?”她拍掉他的手,羞恼的朝后退了一步。
他却只是微扯嘴角,意味深长的弧度,却没再说话,而是趁着这个间隙踏入房门,反手一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咔嚓”一声响起的时候,叶臻莫名的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这种恐惧分明是从眼前这个人散发出来的,可是却又突兀的有种很荒唐的感觉,似乎在那一瞬间,关乎于眼前人,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明明,明明这个几个月日日相对啊?
正在这时,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低头吻住了她苍白的唇,一连串的动作,电光火石般的发生,她来不及反抗,便被他压在了墙面,动弹不得,没有一点可以活动的契机,唇瓣上辗转温湿的触感让她难以忍受,却又挣脱不得,逼得急了她只得狠狠咬下:“松手,你放开。”她呜咽着,徒劳的推拒。
然而他没有松手,非但如此,且更加得寸进尺的迫的更深,挣扎抵抗之间,从门口纠缠到床面,他压在她的上方,呼吸沉重而迫切,她无从抵抗,更加无处闪躲。
丝缎的睡裙渐渐挂不太住,不知何时滑落了大半,她玲珑有致的小身子在他身下瑟瑟发抖。
他一抬手“刺啦——”一声,所幸碎了干净,她惊恐的一声尖叫,却被他即刻封上。
“叶臻,我劝你不要叫,让人知觉了对谁都不好。”他压住她,牢牢的捂住她的嘴,她无助的哭着,泪水沾湿他手上薄薄一层纱布,他的声音阴狠而决绝,“何况你叫了也没用,我爸妈都不在家,佣人们不会过来,现在,今晚,我说了算。”
“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他的吻,渐渐变得难耐而失控,从湿冷一片的面颊转移到脖颈,再往下……
“言传,不如身教。”他膜拜一般吻遍了她身子的每一个角落,忽而诡秘的一笑,“真是恼恨呐,那个无用的自己。喜欢便是喜欢了,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的方式有很多,那个样子显然不能打动你。”
“你到底怎么了!?”神智清醒的间隙,她抽噎着发问,“你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你这样子怎么叫做冷静?”
“我冷静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最后一声低吼过后,他一下子掐住了她纤细的颈子,凑到她眼前,“不要拒绝我,不准拒绝我,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空气迅速的从肺叶里消逝,她难过的踢蹬着床单,几乎快要窒息,两眼翻白,她哀哀的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得不到的东西,毁了又何妨?”他在她耳边粗喘着,右手肆意的抚弄着她柔软的发,光洁的背,再往下……
“不过,叶臻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让你成为我的,所以,乖乖的,叶臻乖乖的……”
她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了,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他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呀。他明明是那样孤单而脆弱的孩子,他到底怎么了!
窗外闷雷滚动。
聚在伦敦上方一整日的阴云终于不再压抑。
那个夜晚,暴雨如注。只闻屋外雨打芭蕉,淅沥作响。屋内是一片旖旎缠绵的馥郁,她目光渐渐涣散,周身无力的躺在他身下,肚子里那个宝贝,开始不安的颤动,她能够感受到它的委屈,它的恐惧,最终妥协,轻声啜泣:“求你……轻点。”
他看了她一言,终于松开钳制在她的脖颈的手,像是放生了一只濒死的天鹅,盯着那圈淡紫的淤痕,他近乎于迷恋的轻吻……
她没有再反抗,只是脸自始至终的,侧向一边,不出声的抽噎,身子不住的微微颤动,他顺着她莹白的身子一遍遍的反复缠绵,可在最后一刻,忽的听见她哽咽着开口:“我怀孕了。”
“……”他骤然僵停。
“求你,不要伤到孩子。它还小。”她哀求着。
他呆住,真的是呆住了,伏在她身上,一点动作都没了。怔怔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某种东西渐渐碎裂,那是一种信仰分崩离析的声音。
“你说……什么?”他木然的开口发问。
“我怀孕了。”她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他忽然一把推开她,踉踉跄跄的推开的窗子,冰凉的夜风夹杂着骤雨泄入室内,浸了他一身。
她不敢上前,更不敢离开,她担心他还没有从那种可怖的状态里脱身,他会不会再突然折返……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缩了一夜,他亦是在窗边坐了一夜。清晨,雨终于停了,他朝她转过脸,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她:“那就生下来。”
她想了好久才意识到他是在回应自己夜里的话,可又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于是,便只能沉默。
“谁让我……还是喜欢你,还是……”他关上窗子,一步步朝她走来,脚步虚浮,面容憔悴,他抚上她的脸,“想和你在一起。”
抵触的侧过脸,避开他的手指,不喜欢被他触碰,不喜欢……哪怕一点都很难忍受。
情况真是越来越失控了!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她就算,就算要被他弄死她也要和他说清楚:“苏牧天……”她喊了声他的名字,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她自己都能听出来的害怕,“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啊,我有爱人,有家庭,我爱的是我孩子的父亲。”
“我愿意当它的父亲!”他理直气壮的朝她回吼。
她沉默了,许久才难过的别开脸,不忍再去看他的表情,“谢谢你,但是不用,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他像是被踩到了痛脚。
“好,你不是。”她疲倦的捂住脸,不想和他继续又担心会戳到某处重新让他变得狂乱,只得小心的斟酌着字眼,“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喜欢我,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
那晚的一切仿若成了一场梦靥,藤蔓一样牢固的扎根在她的心底,一圈圈缠绕,再不放松。
从那之后,每一个夜幕降临时,尽管房门已经反锁,她都会害怕的盯着它,生怕它再次被谁打开,生怕,有谁再进来,那夜之后,她没有睡过一个整夜的觉。尽管他已经恢复如常,再没有像那次一般让人胆寒,对着她的时候,依旧生涩而谨慎,不敢多说乱说一句,也没有再做过任何逾越的行为,可是她就是再办不到待他如常。
那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光是想想都觉得龌龊。
同时,她在准备着离去,即使暂时不离开英国,她也不愿再住在此处,住在他的咫尺间。如果苏家真的还以这个来要挟她,她也只能另寻他法,反正这么些天了,小唯的病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收拾行李的时候,苏牧天就在一边看着她,欲言又止,而她什么都没问,他什么都没说,最终也只是黯然离去。
预计离开的前一天,是他的二十三岁生日,百般哀求之下,她应允陪他去看一场莎翁剧,第一次约会,也是最后一次。她没有想到那一晚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没有想到……这般清瘦的近乎纤弱的身形中会居住着那般可怖的恶魔。她抱着支离破碎的衣物缩在巷角时,他同那三人缠斗时,瘦弱如他,居然一点都不落下风,整个人呈现一种疯狂的嗜血状态,手里持着一个带着钉子的废弃木料,手段狠辣,一点没有犹豫,那三个人一一倒下的时候,他面色甚至连一点波动都没有。甚至还微微笑着,就像是日常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般。
“因为……我总是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呐,我,很危险。”
初遇之时,他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那时她居然嗤之以鼻,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他太富有攻击性,才会被幽闭在家里,不得外出吧?总是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在这之前,他是否也做过很多相同相似的事情,有多少人因为他受伤,多少人又……
强撑着仅存的神智,半是拖半是扶的将满身是血的他掺回了华夏旗下的一所医院,还好不远。可是她不敢叫人,连让人发觉都不敢,拖到医院大厅时,也再撑不住,一头栽下,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黎恩静静立在眼前,二人相对,静默无言。良久,才听她开了口:“你都知道了?”
叶臻木木的点头。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她淡然的都有些过分了。
叶臻摇头,抵挡着脑颅内阵阵晕眩,轻声,“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原来你还挂念着……没事,孩子很好。”她看着她,渐渐控制不住言辞间的火气,“还有别的么?”
叶臻想了一会,最终只是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叶臻。”她郑重其事的喊了她声的名,微微眯起了眼,“你难道不想问问他怎么样了么?”
叶臻抬眼看她,却仍旧是沉默。
“真是让人寒心呐。”她忽然一声轻轻啜泣,像是控制不住情绪,蓦然起身,转向一边,低声,“我儿子因为你,杀了三个人,自己……还不知道救不救得活,可你就是这种态度,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叶臻埋下脑袋,想了很久,“伯母,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不知道他……会是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那么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就是你了叶臻!”她忽然回头冲她喊道,“哦,还不一定,说不定你根本救不回来了,要知道,那三个可是全欧洲正在通缉的连环杀人犯,你真当谁都救的了你,谁都愿意救你么!”
“我……我对不起,我……”她害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可以补救他的话,我,我愿意……”
“不,你不愿意。”黎恩摇头,眼睛红的要滴血,“他想要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可是你不愿意,如果你愿意的话,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可感情是不能用来欺骗用来补救的呀!”叶臻呜咽着反驳,“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心里有别人,怎么再可以随意应承他的心意,这对他也是不公平的啊……”
“那这样就公平了吗?”黎恩问,指着病房外,“公平么?”
“……”她想反驳,可又怯于开口,无论如何,她也不想他沦入死亡的境地。
“你以为是我们非你不可么?”黎恩惨笑,“你是年轻貌美?还是家世显赫?即便如此,你不愿意,我们也不稀罕你,何况你还结过婚,生过孩子,说句不好听的,我还不希望我儿子找个你这样的,可是偏偏的,他就对你有感觉,他只有对着你才……”
话至最后,都有些羞于说出口,但是反正也是豁了出去,索性便一口气抛了个干净,“才能升起那种念想,说来可笑,我苏家如今想要延续血脉,居然只能靠着你。”
只觉得一道雷从脑海里劈过,这一点,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为什么他们对她如此殷勤,如此照顾,甚至于关照到了小唯,原来,原来都是为着这个么……
那一晚,他是正常的呀,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原来,原来是这般的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她冷静下来,慢条斯理的说,“他小时候遭过孽事,自那之后……就不一样了,你今天也见着了他犯起病来有多恐怖,这毛病反复无常的,送他去见心理医生也没用,他心防太重,一个字也不愿意说,无论怎样都不说,这一病就是十几年呐,不能受一点刺激,不然就会控制不住,不能见血,上小学的时候,因为一点点小事差点将人弄了个半死,为着这事,我和他爸爸不得不把他软禁起来,一直问着他,想治好他,可他到后来索性也不同我们说话了,可是我看不下去,我儿子太孤单,安排他见别的女孩子,各种各样的,后来才发现,他根本就没兴趣,很抵触,根本……就是不行的,他害怕那种事情,一直到遇见了你。”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啊,你到底哪里好了,我看不通透。”她失魂落魄的看着叶臻,讷讷的,将近语无伦次。
……
“她,很温柔,很温暖啊,对我很好很好,还会夸我啊。和她在一起,我突然感觉我和别人好像没有什么不同。”那日午后,他满怀憧憬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很久没有过的平静,“很安心,很安全,和她一起,觉得很完整,再没有恐惧了。”
“还有呢?”她听不出什么逻辑在里头,只得干巴巴又问了句。
“还有……”他的声音顿了下,好像有点苦恼,忽而很快就云开雾散,“她笑起来也很好看。”
……
“你知不知道,他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又有了孩子,我和他爸,有多开心,离开英国几个月,忽然回来就有了这样的好消息,突然觉得自己儿子有救了,他会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我们想着回来该如何如何,可是,这一回来,就是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你说,你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又为什么要同他在一起,你说不公平,那你这样对孩子又公平么?对他,你对他这般反反复复就公平了?”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叶臻原本还愣愣的听着,可听到后来,却愈发觉得不对,她不知道苏牧天是怎么和他妈妈说的,如此看来,根本就对不上啊!或者,或者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总是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黎恩本应该不是这般轻信的人,正常情况,她不会看不出别人如此拙劣的把戏,她如何能在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迅速和他相爱还有了孩子?可这件事情,换在她儿子身上,她就看不透了吧?就算不可能,她也要说服自己可能,来安抚自己这颗垂死的希望。
可她的孩子,是姓梁的!
“不,不是这样的,您一定误会什么了,我和他……从来都没有,还有,这个孩子……”她怯怯的开口,想说的东西太多,反不知如何开口,但黎恩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完全没有在意,她吸了吸鼻子,一扫刚刚脆弱,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强干,索性该说的都说出,她也坦然了:“叶臻,既然都为人母,我们做一个交易吧,我帮你救好你的女儿,你救我的儿子。”
叶臻愣了一愣,原本滑倒唇边的话硬是给抵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信我,毕竟路是给我自己封死的,我刚见你的时候,确实不该说的那样笃定。”她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那时候没功夫帮你,如此敷衍,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我现在把条件摆在这里,你看看愿不愿意接受,若是答应了,我们再细谈。”
“什么?”像是鬼迷了心窍般的,她缓缓开口。
“我这里现在就有一个肾源,你要不要?”她没有丝毫遮拦,直入主题。
叶臻整个懵在那里,“什,什么?”
“我这里就有一个,已经送到中国,只要你答应,立即就可以移植。”她说。
强行压下此刻喧嚣不停的心绪,叶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很久,才艰难的开口,“可您不是说过,单单移植一种源体,是不会痊愈的么?”
“连命都保不住了,你还奢望什么痊愈?”她冷笑,“你也知道那次手术是失败的,可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失败啊?你儿子的牺牲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哦,不能这样说,如果你一开始送他去医院的时候就决定立即移植可能会几率大一点,可是你优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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