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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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谣-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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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罗应声退到室内。

娥依诺盯着那团愈来愈近的大物,道:“如果当真是海水,我的结界未必阻拦得住,需要战神的万象之盾才……”

“我来试试吧。”百鹞言间,身形猝然凌空,踩起一团薄云,面对前方。

秋观云忖了忖,抓起身旁人的后领向上一抛:“查呆呆你也过去!”

“为什么?”查获翻身正好站在百鹞身侧,忿忿不平。

“从容一点,少年。”秋观云抬首仰喊,“必要时候,你的刀可以为老狐狸的剑助威哟——”

“是吧?”少年喜笑颜开,“我果然是个关键的大人物,哈……”

百鹞皱眉:“在后面站好,随时接应。”

少年嗤之以鼻:“谁会接……”

百鹞身势如离弦之箭,直迎而上,迅即被淹没那团乌色沙雾中不见了踪影。

织亚骇得惊叫,转向秋观云:“他这是送死吗?你就让他这样置身险境?”

后者假惺惺一笑:“是啊,怎么办呢?我眼睁睁看他去送死却束手无策,不然爱神姑娘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织亚颦眉:“你才是春神,大家都在说你是惟一能够克制沙漠扩张的那个。如果你不能打败塞冬,你在此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双手捧颊,一对美眸以受惊之势拼命眨巴:“我一向认为自己存在的意义是美死人不偿命,难道我的美貌没有提醒你吗?”

走出门来的织罗恰巧听见,终于没有忍住,莞尔失笑。

织亚听到动静,回眸淡觑:“听说织罗也拥有春神半条灵魂,对于这场灾难,你准备做些什么呢?”

“织亚。”娥依诺按住这个已经有几分咄咄逼人的甥女的肩膀,“你镇定些。”

“舅妈……”

娥依诺手指上方:“这里没有人会看着百先生身涉险境,你不妨抬头看看。”

织亚仰眸,正见那团黑雾被数道银色光线分割开来,围绕着中心之物缭绕狂蹿。待稍稍辨认,“中心之物”正是那道俊朗出尘的身影。

首击得成,百鹞将狐王剑收回袖内,左手食、中二指并拢,画符为斛,以收纳之势现于半空,各股黑雾几经盘旋,开始向斛口奔涌。

显然,暗处的敌对者不想就此认输。一朵闲置在旁的浮云倏地化为巨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卷斛符。

狐王大人维护不及,右掌劈出一道利芒,将斛符一分为二。

敌对者尚在疑惑他为何自毁器具,却见分落两处的半斛状物赫然各成一个整体,悬浮于上,继续吸纳之事。

……

下方,娥依诺赞道:“百先生精通自然控制之法,由他来面对这个棘手的强敌最是适合不过。”

织亚仰望的瞳心内,跳跃出灼灼亮亮的星星之芒。

唉。娥依诺腹中长叹,对此苦无良计。

“那边也来了。”织罗抬指。

西北方向,乍现风起云涌,一条巨大的横状波涛以滚滚之势压抵而至。

“那上面的纹路是鱼鳞形状吗?”织亚问。

娥依诺点头:“有点像, 不管如何,我先上去阻挡!”言讫,神相飞身迎击。

“仍然不是塞冬吗?”织亚轻声,眼角瞥向身侧,“我很想见识一下春神的力量呢。”

秋观云嫣唇上扬:“我也想见识一下爱神的力量。”

织亚冁然:“你会见到的”

有道是术有专攻,这位爱神姑娘不愧是爱情专家,与那位只懂嗔怨娇弱的百合仙子的段数明显不同。秋观云如斯感慨一闪而过,专注于眼前正务,握住织罗一手:“闭上眼睛。”

然后,不必等织罗陷入完全的冥想,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讯息。

“神相大人——”她高声提醒,“你面前的东西并非来自海洋!”

娥依诺双掌猝然收回。

“因为前面已经有沙漠之形的水攻击,塞冬与风之恶灵制造出这个水形攻击用来迷惑对手,里面含有各样的瘟疫尘粒,只等您击破它散播各处。您只管设置结界,其它交给我和织罗。”秋观云说话间,右手探进袖囊拈了几枚种子出来,“以水之形,以沙之质,以果之实,以叶之密,生发成长,净彻霾疫!”

几枚种子破壳抽芽,从她指缝滑落地面,根向下深植土壤,芽苗迅即探向天空,交织成一只掌形绿屏。

她嘬口成风,向那只“绿巨掌”吹去。顿时,“绿巨掌”如一只大扇般来回摇动,拂向诸多杂尘浮翳,也拂向……

“查呆呆小心!”她对正处于“绿巨掌”运动路线上的少年喊道。

后者应声回头,见一只过于硕大的巴掌不分青红皂白地向自己招呼过来,心头怒起,旋身一脚踢出。

“绿巨掌”得此反击,体型陡然增长数倍,且急速旋转疾行,迫不及待地要将所有障碍清除殆尽。

秋观云抚掌大笑:“做得好,查小呆!”

得到了夸奖,查获煞是喜欢,再度飞起一脚。

“……小心!”这次是真的要他小心。方才固然是需要他的单纯反击,但此下与处于激奋状态中的“绿巨掌”以硬碰硬,焉有他的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少年那一脚踢中目标后,当即被反弹震出,失足落下云端。

秋观云右掌掷出一根藤蔓援救同时,飞身前往。也就在此际,东南、西北两个方向,两道一黑一白、满携戾气的光芒齐刷刷向她腰身截取过来。显然,这是对方等待已久的可趁之机。

呛啷——

疾厉的碰撞声中,一道长剑破空拦截,挡下了黑、白双芒的杀伐。继而,这两道戾光在暗处操纵者的操纵下,左右夹击,改袭长剑主人。百鹞御剑周旋,白色的身影矫若游龙,自由穿梭其内,宛有光华千缕。

织亚的双目中,涌动着炽热蓬勃的情愫: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男子更值得爱神停下脚步的事物吗?

五七、天高路长心无骛

“织罗,我生气了!”秋观云道,右手的藤蔓把某呆货送至地面后,迅即延伸到织罗面前。

后者会意,将随身携带的种子尽数洒播其上。

织亚眉心聚拢,问:“这是在做什么?”

织罗转向他,淡哂:“你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只张开了全身刺针的刺猬。”

“……什么?”织亚显然不准备接受这个点评。

织罗浅声道:“我不是你的敌人,观云也不是。百鹞和她全部来自另一个世界,早晚都要回去,而你也早晚会找到属于你的真缘,还是不要把自己珍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结果的事情上为好。”

织亚眸光傲睨:“我竟然不知道你这张嘴还有这么伶俐的时候。你大概忘记了,我才是为人类带去爱情和真缘的爱神。你的身上纵使当真住着优昙罗的半条灵魂,也无法改变你的生命黯淡无光的事实。”

织罗一笑:“我既不认为自己的生命黯淡无光,也无意改变现状。对我来说,拥有母亲的疼爱和重视,已经够了。”

“你——”

织亚的双亲河流之神与月亮之神不睦的婚姻是神域内神尽共知的事实,因为夫妻不睦,所以也疏忽了对儿女的照顾,致使缺乏父爱母爱的织亚将幼年时光全部耗在神相府。但纵使寄人篱下,织亚也从未把平淡无华的织罗放在眼中,此刻被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呆板木讷的表妹口出荆棘戳己痛处,爱神的骄傲如何允许?

“过去,我以为你因为自己的平凡,性情顶多忧郁了一点,充其量是个只敢躲在角落偷窥自己光芒万丈的兄姐的可怜虫。从你方才的这句话来看,你至少还拥有狭隘阴暗的特性,用懦弱的面孔遮挡了你的嫉妒与不平。”爱神姑娘受愠意驱使,字字句句俱含峥嵘。

织罗神色平静,声线安宁:“过去,我以为你因为缺乏来自至亲的关注,性情顶多乖僻了一点,充其量是个渴望得到关爱的小孩子。从你方才的这些话来看,你至少还拥有语无伦次的本能,用凛然的外相遮掩了你的外强中干与不安全感。”

这记反击不可谓不精妙,致使织亚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素淡面孔,良久没有反应。

嚓——

不绝于耳的鸣响来自上方。

“万物的生长,依赖春风的抚育;暗处的污秽,惧怕净澈的溪流。吾以春之神名,命汝等发芽成活,引来神域净水,洗涤此方浊浑。”

经秋观云念动,种萌芽生,成苗生根,茁壮茂盛,郁郁葱葱,并向远方递增扩展,绿意一泻如流,引得清泉潺潺,流水叮咚。

“老狐狸闪开!”她扬声示警,右手的藤蔓如一道绳索般将黑、白两道戾光阻截横扫,形成绿色屏障,合围于央心,将之消弥无踪。

而后,她跳到百鹞身旁,眼波盈盈,嫣唇秀扬:“多谢狐王大人救命之恩,本美少年没齿难忘,以身相许如何?”

百鹞收回狐王剑,眉眼淡泊道:“可以商量。”

娥依诺收回掌力,跳落平地,长吁一口气:总算化解了这场眼前危机。

织罗为母亲递上拭汗的素巾,道:“我已经向神都发出警告,至今没有接到回信。”

“怎么会?”娥依诺才才放下的心弦又高高悬起,“倘若神都接到讯息,应当立刻回信核实确认。倘若没有,定然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你再发一次,如果仍得不到回音,说明情势比我们料想得还要严重。”

织罗颔首下去。

娥依诺抬头望着那对依然坐在碧绿树顶你侬我侬的情侣,道:“两位,要不要把恩爱留到下回,暂且下来怎样?”

“为什么?”秋观云不解,“有什么比并肩战斗过后的恩爱更能打动人心的吗?我们的气氛正好呢。”

娥依诺莞尔:“两位并肩战斗的机会还在后面,不妨等到气氛更好的时候。”

“这话说服我了。”巫界美少年施施然降落。

娥依诺向随后落下的百鹞施礼:“刚才多谢百先生及时辨别真谛,救了我一命。”

百鹞淡颜还礼。

秋观云眨眸:“为什么只谢他?刚刚最威风八面的不是我吗?”

娥依诺挑眉:“你对这个世界有着必须拯救的责任,百先生没有。”

她不服:“可他对我有着必须拯救的责任嘛……”

“责任?”织亚似笑非笑,“他对你只有责任吗?”

“不可以啊?”秋观云黛眉高掀。

织亚瞳底生笑:“如果只有责任,我将对你深表同情。”

秋观云回笑:“谢谢,我也对你深表同情,毕竟你连这点责任也拥有不到,还要辛辛苦苦在窥在一边寻找一切可以见缝插针的机会,难为你了。”

比及织罗方才那枚柔软秀气的软钉子,这个回击直白简练直指本质,织亚却面不改色,道:“我替优昙罗遗憾,不知她回归后晓得自己高洁的灵魂一度沦落至此该作何感想?”

秋观云叹息:“她也会替你遗憾,明明是爱神,却在徒劳地追逐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可以了。”娥依诺拔高声嗓,“我们当前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危机,更大的危难还在后面,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嘴仗上,真的好吗?”

“不好,不好,实在不好!”秋观云扬臂疾呼,“我希望所有世界的女人行动起来,从从今日做起,从我做起,不觊觎已经贴上别人家标签的衣服,不眼馋已经盛在别人家碗里的鸡腿!”

百鹞皱眉:“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搭配?”

她掐腰:“混搭,不行吗?”

“那么,我是你家的衣服还是鸡腿?”

“你是我家的……”她点漆般的眼珠转了几转,“老头子?”

“老头子?”

“不然相公?夫君?死鬼?老不死?”她拈着手指列数,“有雅有俗,有声有形,凭君意愿,任君挑选。”

“男人。”狐王大人道。

她瞠眸:“你是我的男人?”

“不行吗?”

她呆了呆,忽尔一脸坏笑:“好 色喔,老狐狸,这两个字就是在告诉别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对不对?好下 流的老狐狸……”

百鹞伸掌揉乱了她一头结成发辫的长发,掉头径去。

“好 色喔,不过我喜欢!”她对准那道修长的背影,一个起跑助攻,霍地跳了上去,“哈哈,现在你暂时做我的马呗,马儿你快些走~~”

他的步伐未因背上突然多了一个增生物做任何改变,举足行走如常。

织亚眸睑低垂,神情晦暗难辨。

“织亚。”娥依诺抚着她的肩膀,“你是爱神,千年来目睹了人类各样的爱情,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套上一副不属于你的枷锁?”

织亚举眸,眼神笃定,语声幽冷:“就因为我是主管爱情的女神,最明白爱情的真谛。这世界上,没有一段爱情不需要努力,没有一段真缘不需要争取,我是爱神,会为我的爱情奋战到底。”

五八、风起云涌飙狂至

海神修洛淮向神王擎释正式宣战。

虽然早已计划下了这一日,但这个日期显然比计划中提前许多。因为,他低估了对手。

他曾以为通过与塞冬的合力伏歼,以混淆视听诱敌深入,将沙漠边缘的娥依诺一行斩尽杀绝不是难事,没想到那半个春神及随其一并穿越而来者的力量远远超过预估,致使功败垂成不说,还在娥依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独门杀招,撕去了最后一层伪装。如此,与其等神都发难征讨,不若自己率先出击。

同样,对擎释来说,也知早晚有此一日。可是,当它真正来临时,仍然未能平心静气地淡然接受。看到娥依诺传来的讯息后,他即来到神宫后园深处,在天后修安的墓前独坐了一个小时之久。

“天帝阁下,战神、风神、雷神大人已经全部在殿前待命。”赫什悄然抵达,低声道。

沉思中的擎释掀睑,望着墓碑上妻子的名字,缓缓道:“修安离去的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没有办法知道她在最后的时刻里想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也许,那时她心中充满对我的怨怼与失望吧。”

作为一名合格的帝前侍从,专心聆听也是职责的一部分,赫什静默侍立,只提供忠实不二的耳朵。

“和修安结婚后,经历过最初的磨合,我们不是没有过两情相悦的美好时光。可惜,她想要的越来越多,脾性越来越难以琢磨,距离那个曾经打动我的单纯热情的少女越来越远,我和她之间的鸿沟也越来越无法逾越。她长年留在凡界,助养战争中失怙的孤儿寡母,与我数年不见一次。可无论怎么说,总是我对不起她。因此,在察觉修洛淮是塞冬暗处的支持者时,我选择隐而不发,并几度暗示,希望他自己可以悬崖勒马。”擎释伸出手,指尖临摹过妻子名字里的每一笔,“但,现在我必须去做更加对不起修安的事了。我这个丈夫,做得真是失败。”

“您已经做到了所有您能做的。”赫什道。

“是啊,对修洛淮,我仁至义尽,已经忍到极致。”擎释站起身,凛声道,“命戎戈迅速集结兵马,讨伐背叛者!”

赫什领命才要退下,又被上峰叫住。

“娥依诺那边目前的进展如何?”

赫什禀道:“半个小时前发来消息,成功打退第一波进攻后,目前好像还算平静,但沙漠边缘出现了一层坚固的结界,貌似是海洋之神与沙漠之神联手做出的防护堡垒,神相大人正在寻找突破的办法。”

擎释颔首,道:“告诉娥依诺,那边的成败直接决定着讨伐叛军的结果,纵使近期不能取得突破,也务必将塞冬牢牢牵制住。还有……”他忖了忖,“务必保护好秋观云与织罗。”

为了这片神域的安宁,自己先后辜负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两个女人。对修安的亏欠已经没有机会偿还,对优昙罗总须一试。

所以,她必须完整归来。纵使那个秋观云与最初的优昙罗是如此相像,也不是她。



昙帛带来了天帝写给神相的亲笔手书。

卧室的灯光下,娥依诺将信看罢,思虑多时,对两个女儿道:“看来天帝阁下安逸得太久,对战争的敏锐判断降低了许多。修洛淮从来不是塞冬这等未曾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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