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兹丕地张眸:“真……”
“我还没有说完。”她螓首高扬,“这个外力,仍然是神力之源,以神力之源策动魔力之源重新焕发生机,施法的人选已经定好,你也算一个。不同之外即在于,不需要大规模的流血和死亡,更不必你舍生取义。”
迪兹神情惊疑不定,攒眉深思良久,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对你,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她耸肩:“嘉丽不用左右为难,不必陪着你去死,这算不算不好处?”
“你做那么多,仅是为了这个原因?”
她眼角斜睨:“本大爷为了朋友,就是可以如此尽心尽力,热情似火,有意见吗?”
迪兹沉默。
“好吧,给你思考的时候。”她转身,“但别太久,本大爷耐心有限。”
“等一下。”迪兹发声。
她侧身。
“我答应和你们合作。”
“咦?”她向百鹞诧异望去,“老狐狸,你会不会觉得有诈?这只顽固不化的魔王怎会如此轻易相信并答应了?”
后者淡哂:“他许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她不解:“什么关键?”
“倘若你真心想击溃魔界,只需要放出魔力之源即将枯竭的消息,势必引发魔界的恐慌,说不定还将引得一干魔众对所余不多的魔力之源的争夺大战,到时不必任何一方出手,魔界必亡。”
她双眸亮亮晶晶:“老狐狸分析得好透彻,人家好崇拜……”
“两位省省吧。”魔王忍无可忍道。
一O一非爱之过(3)
“我没有担心你们将魔力之源枯竭之说宣扬出去,因我相信嘉丽。”
“啊?”秋观云啼笑皆非,“您因为不相信嘉丽的话,将她赶出魔界不是吗?”
迪兹轻轻执起佳人柔荑,在自己唇下一吻,道:“嘉丽是我的爱侣,我相信她不会害我,但不相信围绕在她身边的你们。我赶她离开,是为断绝你们利用她获取魔界信息的渠道,同时也坚信嘉丽一定不会让你们守着魔力之源的秘密。”
秋观云撇嘴:“我们不可以强行公开吗?”
“你们视嘉丽为真正的朋友。”
怎么听来听去,这只魔王的嘴里全是道理?她蛾眉蹙拢:“阁下准备几时说到正题?”
“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她嗤:“别用那么不可一世的语气,追根究底,这个计划的最大获益者是你。”
迪兹耸肩。
“你若不想合作,本大爷把你宝贝魔界灭了就是。”
迪兹眉峰骤挑:“你确定?”
“确定又如何?”
一时间,火花噼啪四溅。
百鹞淡淡道:“谈判破裂吗?打还是不打?”
秋观云神色倨傲。
迪兹冷颜不语。
忽然,榻上的嘉丽微微“嘤咛”一声。
“嘉丽!”秋观云倏地上前,“伤口在痛吗?等我一下,这就为你缓解。”她握其腕脉,缓缓渡入春神的疗愈之力。
迪兹眉心收紧。
“如果你想离开,这是个好机会。”百鹞道。
迪兹乜眸:“这是神界的神相府。”
他浅哂:“神相和织罗都不在府中,能阻拦你的只有她和我。她没有时间,我不想拦你。”
迪兹半信半疑:“原因呢?”
他表情平静,语气安详:“我想毁灭得是你及整个魔界,不想走那一套所谓和平之路。”
“……”这只狐狸其实是真正的恶魔吧?
“老狐狸,轮到你了。”秋观云起身。
百鹞取剑在手。
迪兹目光一紧:“轮到他做什么?”
“用他的狐王剑吸取腐蚀嘉丽的神力。”秋观云凉凉道,“我们就是这么一群闲着无事吃得太撑把所有时间浪费在朋友身上的闲人。”
“……”迪兹挺颈,僵声,“谢谢。”
她充耳不闻。
“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她眉尖动了动:“语气尚可。”
“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她展颜一笑:“这就对了。”果然,坏孩子就是需要一点点调 教,一点点驯化的呢。
迪兹眸线胶着在嘉丽脸上,一字一句:“只要她活着。”
她冁然:“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要救嘉丽。但在启动神力之源激发魔力之源的计划前,你必须与神相签定和平协议,用你的魔王印落章施咒:当有一****撕毁协议,便是整个魔界的灭亡之日。”
迪兹攒眉颔首:“可以。”
这一次,嘉丽的危弱,令他忆起她曾经的死亡。那一刻,他万念俱灰,将自己流放到炼狱的最底界,任那些异形生物撕咬分割。魔界,他不能看它毁灭;嘉丽,他无法容忍再一次失去。
“我这就下谕,命各处魔众退兵。”他道。
谁成想,魔王谕旨下达的第二日,一大部魔众豁豁逼近神都,为首者立于黑云之端,向城内放话——
“魔王大人,云班知道您是受着挟迫才发下那样的谕旨,云班来救您了!”
一O二非汝之错(1)
魔王的后宫之一云班竟成为这个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这是包括魔王本尊也不曾想到的意外——
一直以来,一个除了偶尔娇蛮外温顺得如一只白兔的女人,怎会突然有一个如此始料不及的爆发?
“唉,男人们呐,千万不要低估女人因爱生恨因妒成仇的后果,那可是足够摧毁一个世界的能量。”站在神庙广场上仰望云端,秋观云对那个先前连真面目也不曾看清的女人致上三分敬意,就是要如此才对,想在男人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想使他们晓得自己不只是一个会发声的装饰物,尤其是那些自诩甚高目空一切的男人,就须有这等破釜沉舟的魄力。
“你会这样吗?”织罗站在她身后,问。
“我?”她自指鼻尖,“不会。”
织罗挑眉:“不是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春神大人又在和自己心有灵犀了呀?她呲牙:“本大爷有很多可以得到乐趣的方式,不必做这么劳力的事情。”
“那么,你认为魔王会不会因此改变主意?”
“不知道。”她摇头。如这等完全计划外的展开,对方又是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对象,着实无从预料,只有静观其变,“倘若不是我们期待的结果,只有兵行险着,走最后一步。”
织罗忖了忖,点头:“我去安排吧,期待最好的结果,做最坏的打算。”
她们这边才做下决定,听得上空一声轰雷般的炸响。
继而,百鹞身影倏现,从高空回到平地,道:“迪兹没有说服他的属下。”
“那声动静是怎么回事?”秋观云问。
“是魔王发威!”随去看热闹的查获也跳了回来,喜孜孜道,“迪兹用魔王印震殁了一群想要围攻上来的低级恶魔,霸气!”
织罗若有所思:“一群低级恶魔就要用到魔王印,看来迪兹的魔力亟须修复。”
秋观云亦有同感,问:“魔众内难道没有一个愿意追随他的吗?”
查获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坏笑:“那个女人很会煽动,一开始还哭着哀求魔王回心转意,不要被嘉丽迷惑,后来见魔王执意不改,立刻就变了脸色,指魔王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将魔界出卖给神界,不配为王。那些没脑袋的魔众立刻便炸了锅,这下魔王众叛亲离了哈。”
百鹞淡淡道:“跟随对方前来的必定是是其心腹,对她的话自然遵行不悖。”
“喂!”查获煞是不喜,“老狐狸怎么帮着魔王说话?”
百鹞眉眼不抬:“实话实说而已。”
“你……”
“停。”秋观云手臂隔在两人中间,“现在本大爷没时间理会二位的官司,你们是想咬破对方喉咙还是撕掉对方头发,都请避开本大爷的眼如何?”
“哼。”查获撇头,“本大爷才没时间和这只阴阳怪气的老狐狸一般见识!”
秋观云掀起足尖朝其脑壳一敲:“您大人有大量,大爷。”
“为啥只打我?”查大获吱哇怪叫,“巫界恶霸偏心!”
“偏……”心?秋观云一怔,眼前倏亮,冷不丁跳起脚对着大型阿呆的头发一气蹂 躏,“做得好极了,小呆瓜。”
“诶?”
她兴奋满载,振臂高呼:“让我们一起帮魔王大人夺回江山吧,兄弟们!”
一O二非汝之错(2)
秋观云记得,当日与母亲一起闯荡魔界时,曾亲眼目睹那位云班爱姬向魔王撒娇控诉“偏心”。而倘若没有查获这只大只最爱撒娇的阿呆,这点插曲兴许就忘了。
“你让我去勾 引云班?”迪兹问。
她点头。
“你没什么事吧?”尽管早就断定眼前这个女子是惊奇与震撼的化身,但这次还是离谱得太过了,“你应该知道我与云班的关系吧?”
她重重点头:“当然知道啊。”
“知道你还……”
“不就是奸夫淫 妇?”
“……”魔王大人成功断电。
百鹞面无表情,眼尾的些许璀璨泄露此放的心情不坏,道:“还是赶紧将你的策略仔细说一下吧。”
秋观云为了吸引诸人目光,“噌”地跳上桌案,道:“尽管云班带来的魔众多是是其亲卫队,但中间总有个把站在魔王这边的吧?总有一两个是持观望态度的吧?我们只要利用魔王大人的美色,与那位美人略加勾搭,诱使她吐露之所以如此愤慨,出于对嘉丽的嫉妒及‘明知你做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魔界’之类,如此,拥护魔王的魔众晓得云班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一己私怨,而他们的王并没有出卖魔界,。”
迪兹总算稍有领悟,颔首道:“这样的话,如果到最后仍难免一战,魔界内总算有一拨相信我的力量。”
“不。”她断然否之,“你要利用云班的嘴使你的信众相信,一旦开战,魔界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灾难之中。我知道你不想暴露魔力之源的秘密,那就编一个足够令人信服的理由,带领你的信众远离战火。”
迪兹拧眉深思稍久,点头:“值得一试。”
然后,魔王大人再次面对神都外的那支魔众队伍,一改前时的狂怒之态,面对爱姬,眸光深情款款,语声磁性低沉。
云班的表情几乎立刻便发生改变,从盛气凌人骤至娇羞含情,小鸟依人般扑进魔王怀抱。
“你并不了解这个女人,如何肯定她一定会吃魔王这一套?”旁边的隐身结界内,百鹞问。
她耸肩:“我不了解这个女人, 但了解被情所困的女人。这种女人一生都在等待独占心爱男人的那刻,当渴望中的幸福来临,很难拒绝这个诱 惑。就像如果凌茗、冯珍,如果有一日她们对你兴风作浪,老狐狸只要摆出这等深情姿态,管保她们立刻缴械投降。”
百鹞低声一嗤。
她嘻笑:“不相信吗?要不要回去后我挑唆她们与你反目成仇,试上一试?”
“别拿她们的心情开玩笑。”他沉声。
“我讨论事实,几时开玩笑来着?”她语声凉凉。
“如果她们属于为情所困一类,你和嘉丽、织罗这等时时处于左右男人心情地位的女子,又属哪一类?”
咦?她一呆,眼晴眨眨,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信息,丕地一笑:“老狐狸是在说,本大爷时时能够左右你的心情吗?”
后者反诘:“你以为呢?”
她明眸璀璨生辉,问:“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百鹞冷哼:“这话还为时尚……”
狐王的傲娇气场尚未释放完毕,听得那方声声痛彻心扉的呐喊——
“魔王大人,你骗我?你为了嘉丽那个丑女人骗我?”
一O二非汝之错(3)
有秋观云的主意作为大纲,迪兹稍加发挥,即成功诱出了云班的心底话,也的确使得一部分观望者倒戈,毕竟,谁也不愿意跟随在一个因为嫉妒便将他们推上反叛王者的道路上的女人身后摇旗呐喊。
而魔王的死忠之士借机发声,拥护魔王剿除叛逆。
魔界的内战由此而起。
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法卡率妖界介入,合力将云班一族局限在妖、魔两界预先设好的结界内。
“你是在帮我的忙吗?”当一切落定,迪兹转身看着身后的法卡,问。
后者眉眼不抬:“显而易见。”
还为以这厮会傲慢无比地声明所做一切俱是为了帮他的女人,几时变得这么坦诚?“我以为你是最想我灰飞烟灭的那个。”
法卡点头:“的确。”
迪兹暗中切齿:“为什么帮我?”
法卡挑眉:“被我帮忙,你很不甘吧?”
“什么?”
“你要永远记住欠我一次,可以不还,但要永远记住,我喜欢这种感觉。”法卡淡淡道。
“……”这厮是有多欠揍?
作为旁观者,秋观云不胜感慨,对身边织罗道:“还以为即将迎来大团圆结局,这一对宿敌相逢一笑泯恩仇,握手言欢兄弟情,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吗?”
织罗一笑:“只要结果好,不就行了?”
结果好,不就行了?织罗在什么时候得到了如此豁达的人生观?秋观云煞是费解,及至看到了她走向法卡的背影,纵是不见表情,仍能使人捕捉到到脚步间的烂漫青春,瞬间领悟:爱情的力量果真伟大呢。
然后,最后的一刻来临。
秋观云、织罗、娥依诺,作为三位主神,打开了位于神庙底层的神力之源的守护结界。
“当看见魔力之源是纯洁无瑕的白色时,还曾想神力之源要圣洁成什么样子才行。现在又是一个意外呢。”秋观云围着那柱光体缓步,叹道。
织罗淡哂:“神力之源是万物的造就者,是所有力量的起源,故而包罗万象、色彩斑斓。似乎是在告诉人们,无论善与恶、黑与白、神与人,人与魔,启始都在一处。”
神力之源的光柱,正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之色,由看不见起源的深处氤氲而起,不疾不徐的向上延展。
娥依诺看向秋观云,表情复杂,目光深沉,道:“观云,执行这个计划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痕迹,可对?”
“呃?”她讷讷难语:为什么在这当口非要掀起一点离愁别绪来?
“是。”百鹞代答。
她明眸大瞪:“你凭什么替本大……”
“应该是了。”云沧海道。
“……”母上大人这么说,只有听着。
“那么,观云。”娥依诺捉住她一只手,“让我和最后一次和优昙罗联手,拯救这个世界吧。”
织罗握起她另只手,三人身体飞升,浮至神力之源向外输送的出口处,呈三角之势鼎立。
百鹞、云沧海、法卡、迪兹,作为一方界主,各守四方。
娥依诺开口长诵:“神的圣光,万物的滋养,各界诸生的仰望,今吾等以……”
“这是我的世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瓜分?”加持了结界的大门訇然大开,站在门口的,赫然曾这个世界的主宰。
一O三心之魔障(1)
来者,天帝擎释是也。
身后跟随着的则是死忠之士赫什。
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令一桩事关未来的计划中止姑且不说,如此无声无息的逃出潘雅湖底的结界才是曾参与彼时行动的每人的心头重事。
“阁下不在潘雅湖喂鱼,跑到这里大煞风景,有何贵干?”秋观云落到这位闯入面前,双手掐腰问。
“观云。”百鹞、云沧海同时出声。
她眼珠一转,顷刻会意,回身笑道:“织罗,你不想过来见见我们的天帝大人吗?毕竟,我们的灵魂还时刻会回想起潘雅湖底的时光。”
织罗与她眼神交汇,互相参悟此时心迹。
百鹞眸尾扫向法卡,后者与他虽没有彼此恋人间的那份心有灵犀,但此时此刻,不必详细揣摩,即能领会彼此所想——
保住她们。
“既然你们如此思念潘雅湖底,不如此刻回去重温旧梦?”擎释盯着面前的两个女子,瞳底迅速卷积而起的黑暗似乎在下一刻便将她们侵吞殆尽。
那边的魔王迪兹啧啧称奇:“隔了几个世纪不见,这位身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转变?这份黑暗气息恐怕连我也要自愧不如了呢。”
娥依诺睐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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