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可是,我就是在拖延时间啊!卡东大师。”她抬起了头,满脸都是歉意:“以我现在的能力,要面对您还是太勉强了。好在,我们这一边,从来都不缺乏值得依靠的战友呢。”
这次,心中大为惊骇的人已经换成是卡东维兰巴特了,而这一刻,对面的傀儡已经将它们的女主人抬到了肩膀,扭头转身便跑。这些敦实笨重的钢铁巨像,奔跑起来却一点都不显笨重,几个流星大步,便退到了大厅边缘。
卡东原本是有办法在这之前就用无孔不入的影之力将塞希琉截下来的,可是,他却并没有去理会这一切。在对方冲着自己露出那歉意而不是礼貌的微笑时,他便赶忙将衍生出去的魔力收了回来。深沉诡谲的阴影在他精神力的引导下,化作了一个如同用浓雾凝结成的半圆,将他罩在了其中。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瞬间,大礼堂的天花板便“轰”的一声当场碎裂,炽热的火气从上空呼啸而来,几乎一瞬间便将整个大礼堂都带入了火灾现场。
那是一枚足足有四轮马车那么大的陨星,周身都燃烧着炽热的火光,却不知道何时已经砸开了天顶,坠入了室内。
这实在是太不魔法了!要知道,陨石术,以及其加强版流星火雨术虽然是最高能级的奥术魔法之一,但也并没有稀罕到哪里去。作为著名的战略级破坏魔法,能单独施法的魔法师自然是凤毛麟角,任何一个都能青史留名;然而,让几十名甚至上百名魔法师联合施法成功,在大大小小的各种战事中却也是很常见的。
常年战斗在第一线的精英施法者们实在是太熟悉这种魔法了。无论是其能级大小,魔力波动,元素反应、术式构造,乃至于攻击轨迹和攻击效果都了然于心。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这般无声无息的陨石术,在其砸开了天花板之前,大家不说是感受到其浩大的魔力压迫感,居然便连声音都没有一点听闻。
这不但不魔法,而且也不科学啊!
然而,到这时候在做出反应便已经晚了,那陨石轰的一声砸在了大厅中,完全将那一团黑雾掩盖在一片火光和碎石的沸腾中。陨石带起的火焰冲击波却兀自又扩散了数十米方圆的范围,直接便将绝大多数的伏兵和不少来不及逃走的围观群众都波及了进去。
就算是躲在阳台上的鲁道夫盖泽特也都被吹了个灰头土脸。他在脸上一抹,滚烫的灰尘顿时糊了一手。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被烫伤了,英俊的容貌怕是毁于一旦,就算是用美容魔法小心调整,也至少得花上好几天才能复原,顿时欲哭无泪。
他不知道来者是谁,也不知道七舅老爷是死是活,但唯独可以知道的是,不管马上要发生什么,呆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了。
盖泽特一个翻身便从破碎的窗户翻了出去,掐着羽落术落在了地上。可是,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充满了机械感的钢铁巨足。
“你这东西,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他用几乎与哀怨的声音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抬头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巨大战争傀儡。接近于五米的体型,已经足可以和强壮的云巨人相提并论。那钢铁的身躯上散发着冷傲而犀利的光泽,无懈可击。魔力在那些古朴的纹饰间流淌着,化作了如山岳般蓬勃的压迫感,光是立在那里,就仿佛支撑了天地。
这也是一台炼金傀儡,却是盖泽特所见过的最具美感的傀儡。当然了,同样也是最特么渗人的。
“这是神话时代的战争傀儡,出自青铜与陶之手的巧手。别看拥有几乎可以和泰坦媲美的身躯,但却能完全隐藏在地面中行动你说得确实没错,完全可以理解成从地面里长出来。”塞希琉的声音从盖泽特的身后传来。
鲁道夫盖泽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脸上五味杂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便如同变戏法似得又一次露出了那贵族式的矜持而优雅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塞希琉小姐。”
“嗯,有一段时间了呢。盖泽特前辈。”
在鲁道夫盖泽特的眼中,当年那个不起眼的灰姑娘,立于冲天火光和残垣断壁之间,却宛若神女。在那个瞬间,这位出生奥法名门,从小到大都是天子骄子的贵族青年才俊,甚至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非把对方视作敌人。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其实都是误会呢。”他摊开了手,认真地说道。
塞希琉直视着对方,没有开口。
“你看,我们也只是希望国家的一切都回归到原有的秩序之中。您是施法者,您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伟大的人,也是施法者。我们的所作所为,某种意义上,不也是为了您的利益吗?”
塞希琉幽幽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她并没有特意去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甚至不屑。
“然后,这个国家一切都会恢复,安定,繁荣,富裕,只要我们愿意携起手了。是的是的,只要您,和伟大的陆希贝伦卡斯特大师愿意和我们携手,我们甚至愿意将联邦的最高权位交给您。在将来的,谁说光荣的奥法门阀中不会多一个摩尔家族呢?我们努力奋战着,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切吗?所以您在听吗?塞希琉小姐,求求您说点什么吧。”
“盖泽特前辈,我并不觉得自己很聪明,所以不会乱做主。只做好眼前事!”此话未落,立于她身后的两台傀儡便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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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章 感觉这种对话今天发生过()
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危险和强敌的塞希琉,其实远比鲁道夫·盖泽特想象中更加杀伐果断。这个贵族派的青年才俊或许就要陷入人生最大的危机中,而这个时候,他的七舅姥爷也没办法过来救他了。
被一发无声无息的陨石砸了个正着的卡东·维兰巴特,此时正灰头土脸地从陷坑中钻了出来。他虽然显得很狼狈,但实际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害,毕竟自己修炼的影魔法,其原理在于影子和实体之间的变换,这已经带有一定的次元和因果律操作的味道了。只要自己在受到攻击之前迅速展开防御术,便能让影子代替自己承受一切的冲击,而本身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在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个刀枪不入血条锁定的挂壁呢,端的是恐怖如斯。
当然,卡东却是有苦自己知道。要知道,不管是凝聚、操纵还是支配阴影,全部都是要以自己的精神力为凭依的。用神秘的阴影力量将对应实体的伤害转嫁到影子之中,听起来倒是玄之又玄,但说白了其实就是用蓝条换红条,对精神的负担可不小呢。
这一发陨石的确是有点太丧病了,砸得卡东大师现在的意识海都在肝颤呢。当然了,作为维兰巴特家最老的一代,在几乎所有的门阀子弟面前都可以倚老卖老的前辈高人,卡东大师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失态。于是乎,他暗暗地施展了一个清洁术,让轻薄的水雾和几乎不可见闻的气流在体表上流淌而过,便将所有的尘埃都洗掉了——他在年轻很轻的时候便开始研修影魔法,奥术方面便渐渐放弃了,但唯独是清洁术啊羽落术啊飞行术啊这些可以保证逼格的咒法倒是一点都没拉下。
在一瞬间便完全恢复了光鲜亮丽的卡东大师随后又掐了一个风暴术,轻盈地吹开了周围的灰尘,这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踱了出来。姿态倒是霸气无双,身上的灰黑色法袍虽然平平无奇但也利落抖索,可惜就是没有人提醒他的面具上裂了条缝,这就很尴尬了。
卡东·维兰巴特立定站稳,将手杵着自己包装成文明杖的法杖,另外一只手则已经在身后掐了一个法印的起手。他觉得,自己将要面对的,或许是平生最大的敌人……呃,应该是除了奥鲁赛罗和那个一生仇敌之外,最大的敌人。
为了磨炼自己的能力和战斗经验,老法师在青壮年的时代也是参加过不少战斗和冒险活动,探过神话时代的遗迹,消灭过诡异的邪教团体,当然了,也面对深渊领主、远古亡魂乃至于神孽这样强悍的大敌。可是,却没有一个敌人,会让自己感受到这样的危机感。
当然了,这种感觉是来自于属于施法者的第六感,而并不是他感受到了什么威压和魔力波动啊杀气啊之类的。实际上,在卡东的自感中,他甚至只能察觉到一个普通人的存在。
……普通人?真是普通人,刚才那一发陨落的余波就能把他蒸发掉了吧?越是这样藏头露尾,便越是危险!这样的敌人,且工于心计,擅长隐藏和偷袭,毫无高手风范,便如同一条正在捕猎的毒蛇一般,漠然、冷静,危险却又高效而致命。
紧接着,透过渐渐散去的烟尘和火苗,他却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旅行法袍,袍内一身造型古朴雅致的银色软鳞甲,手中提着一柄镶嵌着绚丽红色宝石的轮盘型法杖。
当然,抛开了以上的这些全副武装,这其实是一个可以打九十五分以上的漂亮姑娘,大约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姿曼妙健美,面容姣好可人,深棕色的长发,在脑后斜梳着留出了一条青春洋溢的单马尾,仿佛浑身上下都流淌着健康的活力。不过,此时此刻,她看着大厅中央的陷坑,以及只剩下一半还兀自燃烧着的陨石,苦着脸露出了尴尬而僵硬的笑容。
“呜呀,是不是做的过火了啊?”她伸出了小手的食指,在自己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上扰了一下,就像是一个搞点小恶作剧却弄出了大(喵)麻烦的熊孩子。
……说好的毒蛇一般冷静危险高效的偷袭者呢?这只一脸傻笑的天然呆特么的是什么鬼啊魂淡?
卡东·维兰巴特只觉得自己卧了个槽,一口老血差点就憋得自己当场厥过去了。若是被一只狮子吓得胆战心惊如临大敌那也就罢了,可若是被一只小白兔吓得汗毛倒竖肝胆俱裂,那特么丢脸的倒地是谁啊?
他恼羞成怒,恨不得把自己的魔力一次性爆成一个大招一股脑地招呼过去,但他依然还是忍住了。身为紫罗兰家族的目前战斗力担当,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时刻维持身为奥法贵族的体统,更重要的是,在以前游学冒险的时候,他也听经验丰富的前辈们讲过,出来闯荡世界啊,建功立业还是发财暴富那都是附带的,第一要务永远都是注意安全。既然如此,哪些可以碰哪些绝不能招惹,就必须得门清了。
在那些不能招惹的对象中,各种各样的非人怪物们姑且不提,别的那些最不能惹的还有三种——女人,老人和小孩,外加上伪娘以及不识数的人。
眼前这只嘴角中都洋溢着傻气的家伙,识不识数倒是不确定,但好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咋一眼竟然连半点魔力威压都感受不到的女人,这其中必有妖气。
卡东·维兰巴特已经确定这个傻乎乎的天然呆一定很厉害,但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失了体统,当下便阴嗖嗖地冷笑了两声:“呵呵……现在的小丫头可真了不起,这样能级的魔法,就算是我也得到了三十岁以后才能掌握呢。只不过,现在的小丫头也真的不懂事,你的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高贵的施法者应有的骄傲,什么叫做施法者应有的礼仪吗?”
小姑娘直接把后面的半句话忽略了,仿佛就听到了前面半句,顿时咋舌道:“什么,您三十岁才行吗?可是人家第一次施法成功是十六岁诶。”
流星火雨是第十环魔法,其简化版的陨石术则是第九环,若是三十岁就能掌握,平心而论,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大约就相当于一个学生在三十岁发表的论文就能得到各大专业院校和研究机构的瞩目,得到了大笔奖金,被985亦或是常青藤聘请为正教授而且还有了自己的研究室。
可问题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二十几岁就拿炸(喵)药奖的天才啊!
卡东·维兰巴特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还是无心的,若是故意的,表示这小姑娘的确是个大敌,这所谓的一脸傻笑绝对是装的,本体其实一个既擅长心理战盘外招的工于心计之辈。因为的话她确实狠狠地扎心了。
而若是无心的……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被扎心了是事实啊!
“那么,您就是塞希琉小姐说的卡东·维兰巴特老爷子吧。确实,瞧您身上这阴沉沉的气息,果然就是影魔法的修炼者了呢。嗯,确实呢……和老师说的倒是蛮像的。”女孩子撇过了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脸上似乎有过一闪而逝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明明笑得很明媚很爽朗,但卡东就是骤然觉得一阵火大,总觉得对方简直时时刻刻都在嘲讽自己。
女孩倒是没在乎满脸阴沉的卡东。反正对方脸上戴着面具自己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更何况那家伙的铁面具上多了一条裂缝,效果顿时就从森然变成滑稽了,女孩觉得,自己这时候没有笑出声就已经很有礼貌了。于是乎,她微微地颔首行个了不怎么有诚意的礼,露出了两排皓白的糯米牙,用充满朝气的声音道:“我的名字是娜诺卡,娜诺卡·塔卡玛奇。”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哦,家师是德伦斯·塔罗斯。”
她的话音未落,身前忽然立起了一道光幕。那仿佛是一堵用阳光凝结而成的城墙,辉煌的亮光映照之下,忽然向她扑来的黑影便像是遇到了天敌似的,张牙舞爪地挣扎扭曲,却始终不敢前进一步。
“哼……”卡东哼了一声,将手一挥,如同浓烟般铺天盖地的黑雾便都被收了回来,全部都融入了他自身的影子之中。
“这只是在打招呼,为了回应你刚才的那一次。可别觉得我是在偷袭。哼,我是谨守法之道和施法者礼仪的联盟巫师,和德伦斯那个丧家犬教出来的野猴子可不一样!”他道。
对于这样的人生攻击,娜诺卡不但没有怒,反而还第一次笑出了声:“哎呀呀,确实就和老师说得一模一样啊!那个,我是不知道你们上辈子有什么恩怨啦,但这至少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吧?豁达一点嘛,这样大家其实都会轻松许多的啦。”
“豁达?呵呵呵呵,何等的无知,何等的傲慢……从你的身上,我就能看到德伦斯现在的模样。啊哈哈哈!被赶出了家门的丧家犬,居然还能摆出这样傲慢的德行啊!哈哈哈!”他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就连面具都遮不住他此时的狰狞和狂态,装了半天的高人风范顿时荡然无存。
当然,我们必须要理解,就算是再淡定的人都是有自己的爆点嘛。我们要知道,七彩蔷薇一脉一贯都是横行无忌的,奥鲁赛罗当年揍遍了联邦几乎所有门阀世家的公子哥,没理由德伦斯就不会插一手。实际上,前者揍归揍,但基本上还讲道理,每次都有理有据;后者可就完全没有个轻重了。传说中的“伊莱夏尔小霸王”,现在人都听不到了,可是当年在联邦首都可谓是如雷贯耳,绝对有止小儿夜啼之效呢。
卡东·维兰巴特就是那种被德伦斯没轻没重地收拾过的倒霉蛋,还被留下了一生之痛。德伦斯如果倒霉了,他一定是最高兴的人之一了。当年听说他被驱逐出境成了叛国者,这家伙可是正经开了个十天十夜的流水席加海天盛筵来庆祝的呢。
“那个……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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