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怎么会不明白红裳这是在借机立威?她虽然对于姨娘们太过扫正室的体面心生不满——主要是太丢赵府的脸面,但红裳如果给宋氏难堪,她也是容不得的。
老太爷看了老太太一眼,对于老太太的话十分的不满——宋氏正该是被敲打的人儿:“不让宋氏过去,不知你是在爱护她,还是想害她啊?所有的姨娘都去了,偏偏宋氏不去,其他人会如何猜想宋氏?万一有个嫉恨地,便是你今日所言种下的因。如果你想家宅不宁,你便让媳妇按你说得办好了。”
红裳不便说什么,这还是老太爷第一次当着她如此明显的给老太太脸子。红裳只能低了低头,又弯了弯腰,什么话也没有说。
老太爷转过来头对红裳道:“你如此做没有什么不妥。你们屋里地妾室当然是由你来管教。就算是我和你们老太太也不太方便管你们屋里地这些事儿。只是。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也不要忘了我们赵府地仁义之名儿就好。”
老太爷地话说得极为明白。那妾是你们屋里地人儿。你们想打还是想骂都由你们——只要不太过份也就是了。
红裳因为对于妾地认识不足。所以才会把处置妾地事情一一说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其实是不必地。在这个时候。妾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她们是属于主人及其妻子地私产。
老太太原本想反驳老太爷地话保住一些脸面。可是她又感觉老太爷说得话极对——她也不想宋氏成为众姨娘地眼中钉。所以几次张口又次闭上。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过老太太不知道地是。宋氏在赵府早已经有些天怒人怨。只是人人惧于老太爷和老太太。所以才不敢对宋氏说三道四罢了。
老太爷看老太太脸带绯色。知道她被自己说得有些羞恼。便起身道:“吃饭去吧。不然饭菜该凉了。对了。媳妇啊。一鸣今天晚上又不回来了?”
红裳正在扶老太太起身,听到老太爷的话后答道:“是的,老太爷。老爷没有使人来说一声儿嘛?这倒是媳妇地不是,居然没有使人来回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声。”
老太太本不想说话,不过想想不忍让老太爷太过牵扯挂儿子,也不愿儿子回来后因此被老太爷责骂便硬声道:“一鸣使了人来说过了,他有些应酬今天晚上赶不上饭时了,让我们不必给他留饭。”
老太爷看了老太太一眼儿,知道她是在闹脾气只是一哂也不放在心上,对老太太点了点头:“嗯,那好,我们就用饭吧。”
老太太和老太爷坐了上首,红裳立在老太太身侧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布菜。老太爷吃了几口饭菜后放下了筷子,指着桌上的饭菜说道:“来人,这一个、这一个,还有那两个,好,就这几样菜都赏给你们夫人了,放到外间的桌上去。”然后又对红裳道:“你今日为了孙氏的事情忙了一天,想来也是累坏了的,不用你在这里伺候了,去外间自己一个人松泛松泛去吧。要你在这里用饭,你也是拘着、扳着个身子更是累,到外间你还能自在些。”
红裳福了一下:“谢老太爷,不过儿媳不累,伺候老太太和老太爷用过饭,儿媳再去用饭也不迟。”
老太太看看红裳,的确是一脸的乏累,想想这个媳妇待自己还是有心的,再加上老太爷也说了,便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我们面前不缺人伺候,只要你们做儿女的有这个心就足够了;有孝心比什么规矩都强,快些去吧。”
红裳依然是推辞不去,老太爷道:“你们老太太说得极对,有些规矩是必须要守地,但有些规矩就比不上人的真心了。知道你有这个孝心,我和你们老太太已经很高兴了,去吧,好好用顿饭也早些回去歇着——明儿一样还是一大家子的事儿,不轻松呢。”
老太太想起了儿子,便道:“夫君,不如再多赏两个菜给媳妇,然后让媳妇一并带回房里去吧,到她房里她也用得自在些,吃得也踏实,不用再跑来跑去的行礼。
”
老太太是想儿子一个
一定用得不多不说,菜式想来也会少些,不如让红裳准儿会等儿子一起用饭的。
老太爷点头:“你们老太太说得很对,你行礼吧,就按你们老太太的话去做。
”老太太听老太爷也答应了,便把两三个赵一鸣喜欢用的饭菜让丫头们拿了下去,同老太爷刚才赏下地菜式一起装到了食盒里。
红裳看老太爷和老太太是真的想让自己回房,便不再推辞,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行了礼,带着丫头婆子拎着食盒上车子回房了。
红裳回到房中,画儿也不过刚刚回来不久,便把孙氏的事情说了一遍。红裳也听得满腹狐疑:那小瓶儿里装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真是毒,她想毒谁?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人得到的这些毒地呢?
因为那些粉末极有可能是毒,红裳想起孙氏来就打了一个冷颤:真真是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了!绝不是因为自己责罚了孙氏,她才想到要害自己——她原来就备下了,只是为什么一直没有用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早晚一定会用是准了的。
想想孙氏常常一脸地甜美笑意儿和一副良善的模样儿,红裳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果那是毒,她原来用过吗?用了,又害过谁?
红裳暂时压下了心头这些问:赵一鸣快要回来了——此事不查清楚,冒冒然地同赵一鸣说,一准儿能被孙氏掩饰过去;不如查个清楚明白,到时孙氏也就不能再赖掉了。
想起画儿提到的那个懂医地丫头,红裳倒真生出了几分兴趣儿:“那个丫头倒真是个机灵的,今天晚上也幸亏有她呢。叫她进来,我好好瞧瞧。”
画儿便出去让小丫头把霄儿叫了上来。红裳打量了一下霄儿,然后轻声问道:“你懂医识药?”
霄儿虽然有些拘谨,不过却不见慌乱:“回夫人的话,是的。”
红裳微笑:“你还识得字?”
霄儿本来以为夫人唤她是为了问毒粉地事情,不想却一句未提:“只是略略识得几个字,算不得真识字。”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同书生相比,我们哪个也是不识字的!能识得几个字已经很不错了,反正我们又不用去考什么状元。对了,你还会些什么?”
霄儿想了想,还没有回话脸上便先红了一红:“婢子会做各种药膳,还跟母亲学过几样小菜;女红,女红确一点儿也不会。”说到后来霄儿的脸上绯色更重。
红裳笑着点头:“嗯,你会得东西可比我多呢,真是个手巧的姑娘家。”然后又问了问她家中的事情,便叹道:“唉,还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家是哪儿的?明儿我打发人去瞧瞧你祖父地病情可有了起色?”
霄儿愣了一愣,然后深深福了下去:“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霄儿进赵府这么多天以来,始终最担心的就是祖父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她知道夫人使人去瞧她的祖父必不会空手,但她实在抵不上心中的牵挂,便把住得地方说了出来。
然后霄儿又行了一礼,语声哽咽道:“霄儿一定会好好的伺候夫人,以报答夫人对霄儿的恩典。”霄儿知道只有求得夫人的帮助,祖父才能真得康复——她的卖身银子根本不够祖父把病医好。
红裳轻轻叹息着:“起来吧,也不值什么。原来是我不知道,现今知道了,没有不管的道理不是?你自管放心好了,就是日后家中有什么困难,我也不会不理会地。”
霄儿除了又福了一福,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夫人这是答应了救她的祖父——只要有银子,祖父一定会好起来的。
红裳看霄儿现在的样子不能再说其它的话了,便让画儿带她下去梳洗:哭得眼睛都红了,妆也有些花了。
侍书看着霄儿走了以后道:“夫人,我们房里的大丫头一直缺着呢,不如就让霄儿顶了一个吧。她会地那些东西,真真是有用的很。”
红裳偏头看着侍书笑了:“画儿刚刚虽然没有说,但我听她话中的意思,也是这么想的。”然后想了一想又道:“嗯——,看上去倒是一个好姑娘家;明儿再叫来人牙子问一问,然后使了人去她家探过以后再议此事儿吧。”
侍书也知道房里的人不能过于着急:宁可少些,不能招些不三不三、不知根底地人——会招来祸事儿也说不定。
主仆正说着话,帘子打了起来,小丫头的声音响起:“老爷回来了。”
红裳听到便站了起来:“夫君回来了。”
赵一鸣进来看到只有侍书在红裳身边儿便笑道:“怎么就你们主仆二人?说什么体己话呢?”
红裳淡淡一笑:“哪有说什么话,不过是闲话两句罢了。”然后又对侍书说道:“让人打水来,伺候你们老爷净面净手吧。”
侍书答应着出去了,红裳又道:“都这个时辰了,想来夫君已经饿坏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老太爷和老太太还赏了我们几个菜,妾身正等夫君回来一起用呢。”
赵一鸣笑了笑:“先不忙吃,有些事儿要同你好好说一说呢,说完了才能安下心来,用饭也能用得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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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二十章 三件事儿说了其二
裳淡淡的答应了一声儿,接过赵一鸣的衣服挂到了上,几个小丫头上来伺候赵一鸣净了面和手。
赵一鸣又要更衣,他更的是家常的衣服;红裳便让画儿把衣服取了过来,赵一鸣换上了—他这是表示不会再出府了,不过是不是会出去却也未可知,家常的衣服却也不是不能到上房或是其它院子里去的。
红裳看赵一鸣换好了衣服,便让侍书上茶请赵一鸣到上首就座。
赵一鸣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红裳:怎么今儿比往常的时候客气了许多似的——他到现在才感觉出红裳的异样。
红裳看赵一鸣只是盯着自己瞧,却不移动脚步,便淡笑着道:“夫君,就算您有话要说,也要坐下后再说啊,总不成这样站着说吧?”
赵一鸣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红裳,在她的神色间又看不出什么不同来,但心中的那一丝担心总是拂之不去。
红裳接过了侍书手中的茶,安放在上首座位的小几上。赵一鸣看红裳做事儿与原来并无什么不同,也没有给他脸子看:应该没有什么吧,是不是自己刚刚多心了呢?裳儿一直是个极识礼守礼的人,也许只是她在恪守礼仪也说不定。
赵一鸣想着走了过去坐下:“裳儿也过来坐下吧,看你也是一脸倦意儿,想来这一天也是累坏了。”
赵一鸣说到红裳累了一天,便自然想起是为了处置孙氏才会疲累至此;虽然他看着红裳的小脸儿极为心疼,不过又想起了孙氏:她得了什么惩戒?赵一鸣看了看红裳,最终决定还是最后再说孙氏的事情好了,也免得红裳会多想什么。
红裳淡淡一笑,走到了下首坐下:“妾身还好了,夫君有什么事儿要说?”
赵一鸣脸上一闪而没地担心红裳看到了。她知道赵一鸣是在担心孙氏。不过她不会先提起孙氏——除非赵一鸣一晚上都不问。那明儿一早起床时。红裳才会主动说起孙氏。
赵一鸣看以红裳脸上地淡笑。心中又升起一丝丝地不自在。不过他在红裳身上看不出什么不同。也就不再深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前些日子让人去打听薛家地事情嘛。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家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只是他们薛家地二太爷死了——那是他们薛家唯一有功名在身地人。原来也一直同薛家关系极好。很是照顾他们。”
说到这里赵一鸣抬眼看向红裳:“依我想。他们现如今想巴结上我们府。可能是怕他们家地那些生意会被人抢了去吧?做宫花往宫里送。那可是极赚银子地事儿。而且因为做出地纱绢花能送到宫里去。他们做得平常花样及其它地稀奇花样儿卖得也是极好——哪个不认为他们做得堆纱花儿是最好地?哪个富贵人家不认为到他家去买堆纱花是极有体面地事儿?如果他们家被人抢走了宫花地生意。那薛家还真就少了一半儿以上地收入吧?薛老太爷想不急也不是不成地。”
赵一鸣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说。不过红裳已经听明白了:赵一鸣现今回京了。而且明眼人都知道他会升职地。如果有他做靠山。那生意就算被人分去了一半儿。也不会全丢了才对——官场儿上。只要不是死敌。都会讲究留三分情面。日后好相见地。
红裳低下头假作吃茶。暗中却皱了皱眉头:看来。薛家姑娘不是那么容易打发走地了。不过。红裳抬起头来时神色间已经平静如常了:“哦?原来是这样啊。”
赵一鸣点了点头。他看了红裳一眼:“其它地事情还好办。这样地事情却不好替他们解决了。如此却不好甩掉他们薛家了。
唉,真是一桩麻烦事儿。”
赵一鸣倒真是不想纳妾:这一点儿他没有做一点儿假,而且他更加不想因此再沾惹上薛家。
红裳淡淡一笑:“看看情形再说吧,也许薛家老太爷又能找到什么更好的靠山呢?”
赵一鸣看了一眼红裳摇头一笑:“罢了,反正我们就是不同意,他们也拿我们没有办法;只是——,母亲那里可能不太好说话;”说到这里赵一鸣一抚掌:“我看,如果母亲还真有那个意思,我就去找父亲好好聊一聊,说不得只好把薛家以前地所为说给父亲听了。”
红裳眉头挑了挑,不过她却没有多问:“老太爷那里只能夫君去说了,妾身不好开口此事儿。”此事红裳是绝不会退一步的,所以她紧跟了赵一鸣一句。
赵一鸣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儿没有再说什么:把薛家原来地事情说给父母听,实在有些对不住死去的原配妻子。
红裳看赵一鸣有点感伤便低下了头吃茶:有些事儿她不好开口劝慰什么地。吃了几口茶,红裳放下了茶儿,轻轻的道:“夫君,我们摆饭吗?”
赵
了点头:“让她们摆饭吧,不过我还有事儿要同你用饭刚刚好。”
红裳点头同意了,唤了侍书和画儿过来吩咐她们把饭摆到花厅上去,然后回头道:“夫君还有什么事儿?”
红裳还在等赵一鸣问孙氏的事情:赵一鸣既然那么怜爱孙氏,不可能会对她不闻不问的。
赵一鸣打起了精神笑道:“我现在要说是一件好事儿,不,应该说是一件喜事儿;虽然还不能一定做准儿,却也**不离十儿了。”
红裳听完后想了一想也笑了起来:“夫君是不是得到了要升职的消息?”
赵一鸣笑着点头:“没有想被裳儿一下子猜到了!是升职的消息,不过不只是升职哦,据我原来的上峰说,好像就连你也有诰命封下来呢。”
红裳听了一愣,然后心下自然也是高兴的:有了诰命与没有诰命,在赵府当然不能同日而语——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儿就是,日后她不必再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太用饭,晨昏定醒是一定的,不过却不用再伺候早、晚饭了;其他的大事儿就更不用说了。
红裳心下微微一笑:就算日后老太太看自己再不顺眼儿,只要自己没有大错儿,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的了!诰命可是有上朝告御状的权利!
赵府原来只有一个诰命,便是老太太了。
红裳笑着起身福了下去:“妻凭夫贵,妾身要谢谢夫君了。”
赵一鸣抢过来一把扶起了红裳:“裳儿不要同为夫说这样的话,旁人不知,但为夫是知道的。如果后半年没有你在我身边相助,我哪里会取得那么好的官声儿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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