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药店,别指望三更半夜能买到胃药,不过小超市倒是有暖宝宝,她白天一天粒米未进,空腹的情况下,晚上又喝了酸奶,胃痛,多半是因为寒凉而起,没有药,那就买个暖宝宝贴到胸口捂一捂,没准儿就能减轻胃痛。
她这个逻辑是从大姨妈护理方式启发而来,来大姨妈的时候肚子痛,贴上暖宝宝就可以缓解许多,她觉得胃痛应该也可以尝试一下这种方法。
白菱湖静则静矣,不过安保设施却绝对堪称顶尖级,晚上有保安在院子里不停地巡逻,角角落落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安全级别几乎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所以,何念西走在湖边小路上,倒也不是很害怕。
在小超市拿了几帖暖宝宝,走到收银台打算付款,恰好晚上值班的是认识她的那位大姐。
立即惊讶地叫到:“呀!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出来买暖宝宝?”
然后看到何念西脸色不太好,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连忙进行补偿式安慰,笑着说:“其实你老公平时好体贴的,昨天还不是一大早来给你买护垫嘛,多好的男人!只不过男人到底心粗,也没想到女人需要护垫的时候多半也需要暖宝宝,早知道我应该提醒他一下,也就省得你这大晚上还得出门了,呵呵……”
何念西苦涩地笑笑:“今天晚上月光很好,我想出来走走,顺道。”
交完钱,拿着暖宝宝,逃也似的离开了小超市。
本来已经稍稍平静的心,随即又被这一出小插曲搅弄得翻涌起来!
想到晚上在日式料理店时,江小乔说的话,她大姨妈临近尾声,确实需要用护垫的吧?
那么,刑震谦一大早在便利店买的护垫,是专门给江小乔送去的?
妈的!无耻!
疼痛,酸楚,愤怒!
各种负面情绪交织着,劈头盖脸砸下来,狠狠地敲打着何念西的脑袋瓜,她手指颤抖得连指纹锁的位置都对不妥帖,刷了两三遍才得以进门。
直接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把自己泡进去,浑身包裹着热水,颤抖,终于逐渐平息。
望着玻璃顶上面璀璨繁密的星空,回想起她和刑震谦曾经在那套小公寓的阳台上,对着星星背歪诗的情景,心里越来越烦躁,觉得这个夜晚怎么就这么漫长,都躺在沙发上想了那么久的事情,天竟然还不亮!
明明已经是冬天,不知为什么,何念西忽然想起春末十分开放的一种花:荼蘼。
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她人生中最惊心动魄最难忘的回忆,是时候该划上休止符了。
所有的甜蜜记忆终于在这一刻如同烟花般走到尽头,化为满天飞灰,狼狈不堪洒落在沉重的天穹上,如同漫天闪烁的繁星一般,远远望着璀璨一片,实际上每一颗之间都间隔着很遥远的距离,每一颗,都只是一个寂寥的存在。
她拿过手机,顾不得手指头还是湿的,就去拨那个已经背熟的电话号码。
屏幕上,“刑石头”三个字闪烁了许久,才接通。
她还没来得急对他说自己打算彻底了解的决定呢,就听到他急急燥燥地说:“这会儿正忙!回头跟你解释!”
啪,挂了电话。
179 难道还有明天
回头解释……又是回头解释!
何念西彻底怒了!
啪,把刷他的卡购买的手机用力摔到浴室地板上。睍莼璩晓
回头解释这四个字,她最近听得太多,已经够了!
她确实心机反应没那么敏锐,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总是后知后觉,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日夜夜,他无数次笑话她“情商低”。
可是他究竟有没有想过,那仅仅只是因为她涉世未深、情感世界一片空白,而且过去十九年的经历简单纯净得就像一张白纸,所以才会在情感上缺了那么一点心眼儿。
不谨慎不设防,完全敞开自己的心灵!
这样的性格特点,导致他把她当傻瓜对待,随随便便用一句“回头解释”就可以轻飘飘地敷衍了,是吗?
去他妹的回头解释!她要是还给他“回头解释”的机会,那么她真就成了甘愿轻贱自己的大笨蛋!
何念西一遍遍警醒着自己,也气恼着自己,现在被伤成这样,都怪她自己当初太糊涂,在对待婚姻问题时没能执意坚定地保持自己的主见,给自己留一点了解他、熟识他的时间,只一门心思想着不让病重的爷爷担心,匆匆忙忙就跟他领了结婚证。
才十九岁的年纪,大学还没毕业呢,干嘛那么轻易就嫁了人!
现在可好,被伤成这样,还没正式踏入社会呢,就先成了满身伤痛的怨妇!
何念西躺在浴缸内胡思乱想地追讨着自己,太过于疲惫的身心在热水中浸泡着,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索性就这么躺着,懒洋洋地闭上眼睛,不去看玻璃穹顶上那恼人的星星,隔绝一切光亮,把自己沉浸在黑暗中,任凭心思横流。
惧怕了这么多年的黑暗和孤独,头一次发现,原来黑暗和孤独其实也是很好的事物,可以带给人理性和沉静。
只是她现在心乱如麻,被接踵而来的坏因素不断刺激着大脑,实在没有心思去理清思路,只想就这么躺着,什么都不想,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好。
刑震谦回到白菱湖这幢房子时,已是凌晨三点多。
远远看见屋内灯光大亮,就连院内篱笆下面那一溜儿地灯都全部开着。
他立即又把脚步加快了点,念西胆小怕黑,又笨呼呼地相信世界上有鬼,肯定是因为他晚回家让他心里害怕,所以才把灯开得那么亮。
大步跨上台阶,刷了指纹进门,厅内空空如也,就连空气都是无比地寂静。
这么晚了,景观墙的落地帘还拉开着,大概是她之前曾经坐在这里看风景吧,可是大晚上的,外面湖面黑咕隆咚一片,连芦苇都看不清了,有什么好看?真是个傻丫头!
既然没风景可看,难道,她是在眼巴巴地瞅着外面,翘首盼望等待他回来?
刑震谦心头一动,忍不住呵呵地笑了一声,大步朝卧室走去。
屋里角角落落的灯都开着,卧室内也是,但床铺却很是整齐,被子仍旧是早上他叠的那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儿,完全没有睡过人的痕迹。
咦,这就奇怪了,不在客厅,不在卧室,去了哪里?
该不会是还在生气,不愿意睡两人的卧室,所以跑去睡客房了吧?
他不是说了吗,回头跟她解释,她应该理解他才对,怎么还是生这么大气,果然年龄小,还不懂得应该要体谅他这个军人老公,他职业特殊,有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
刑震谦摇头轻笑,一脸无奈地走出卧室,从一楼开始,一间一间地开始打开房间门查看。
房间太多,还真是挺麻烦的,小妻子要是赌气跟他玩儿躲猫猫,还真就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她呢!
还是爱尚那套小公寓好,总共也就一百来平米,连这里的主卧室面积都比不上,但是小有小的好处,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走路都能碰到怀里,最适合年轻夫妻腻歪!
一楼的卧室检查到一半时,到了浴室门口的玄关,看到里面灯光也是亮的,于是刑震谦便踱了进去。
宽敞典雅的浴室内,略略还有稀薄的水汽,虽然是冬天,但由于室内四季保持恒温,养在中式巨大紫砂盆里的荷花开得正艳,粉红色的花苞娇娇地开了半边,上面沾满了晶莹细腻的白色小水珠。
容颜初绽,却就已然能看出娇怯香嫩之艳态,生生令刑震谦觉得那花就是何念西,小荷才露尖尖角,却美得教他心颤!
而睡在荷花盆旁边大鱼缸内的,正是令他一番好找的娇俏小玉人,白净细腻的肌肤浸泡在清水中,胸前两点小红萼,腿间一簇墨荇软,琼鼻小巧,樱唇红嫣,睫毛轻阖,满面水珠,那种透彻澄净的美,比身边新荷更甚百倍!
哎呀这小东西!怎么能在浴缸里睡着了!太危险啦!
刑震谦急得立即奔到浴缸边,伸出两只手,哗啦一声,直接把何念西从水里抱了出来。
这一抱,才知道浴缸里的水基本上已经全凉了。
脸上顿时有了一丝不悦,小妻子也太不懂事了,竟然把自己泡在冷水里睡着,这是存心要自虐,还是要以此让他着急愧疚、故意赌气做给他看?
年纪小,果然不懂得冷静,做事太不沉稳了。
刑震谦一边皱眉毛,一边腾出一只手来从架子上拿浴巾往何念西身上包裹。
被他从水里捞起来,又这么折腾着,何念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首先入目的就是刑震谦那张眉毛拧成一疙瘩的脸,满眼嗔责之色,一点好气儿都没有。
他跟江小乔走了,撇下她不管不顾,就连打电话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凌晨回到家里,竟然还要给她脸色看!
太过分了!
何念西立即挣扎着从他怀里溜出来,赤着脚站在地板上,自己拿了浴巾往身上裹,怒火熊熊地望着刑震谦大声吼:“不要碰我!出去!”
刑震谦一愣,眉毛蹙得更深了,没有理会何念西,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抱住,重新又揽进怀里,扛着大步往外走。
这男人永远对待她的方式,永远都是霸道蛮横的用强吗?
他究竟有没有想过,不仅仅只有男人喜欢温柔,女人同样也渴望被温柔地呵护!
或者说,他的温柔是有的,只不过要全部用在江小乔身上?
混蛋!不要脸的东西!
何念西满腔怒火顿时又开始汹汹地燃烧,挣扎着,双手胡乱在他脑袋上砸,双脚也卯足了劲儿在他腰上狠狠地踢。
边踢打边愤慨地大声骂:“刑震谦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你这个脏透顶的人,不要碰我!我讨厌你!你让我觉得恶心!”
“别闹了!”
刑震谦不耐烦地摁住何念西的手脚,把她抱进卧室,直接塞进被窝,站在床边盯着她,叹了一口气,“都这个时间了,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不怕影响邻居们休息吗?我很累,相信你也很累,睡觉吧,有什么火气,留一点明天再发泄!”
这个刚愎自负的男人,说话永远都是以霸道的祈使句作为结尾,他的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就只学精了一个感叹号?
明天?……呵呵,真好笑,难道他觉得他和她之间还能有明天?
眼泪实在难以抑制,违背着她的内心,没出息地流出来,何念西地发出一声冷笑,怒气冲冲抽搐着继续咆哮:“你还懂得考虑邻居呀?你怎么那么喜欢替别人考虑呢?我愿意大吵大闹怎么地?谁不服气就过来跟我拼命呀!你这个虚伪蛮横的王八蛋!我受够了你的虚伪!你滚!立刻滚!”
刑震谦真是有点不耐烦了,站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何念西看了十几秒,她愤怒起来信口胡骂的样子,让他感觉好陌生,以前他总喜欢故意逗她着急,但那时候她急起来时,四分愤怒中包含着六分羞怯,面红耳赤地梗着脖子跟他叫劲,模样娇俏得令他颤心!
那样的羞恼,和现在这种横眉竖眼的咆哮绝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他的小妻子,今晚变了个人。
他实在不想在三更半夜的时候,给她讲他半小时前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斗,子弹擦着他的头顶呼啸而过,他差点就此报销掉!
多年来枪林弹雨中穿梭的日子,早就把他的性格铸就成凌厉冷峻的模式,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时间去风花雪月温言软玉地跟一个大吼大叫发脾气的女人解释问题讲道理!
要不是他明白她今天发这么大火气的原因,以他的脾气,应该早就直接转身离开这幢房子、等她冷静下来时再见面谈话才对!
刑震谦硬是忍着没发飙,从梳妆台上取了吹风机,回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揽她的脑袋,硬是保持着耐心,皱眉说:“往边上躺一点,吹干头发再睡觉!”
又伸手去捏捏她鼻子,挤出一丝笑意:“就算生气,也不能拿自己身体过不去,我只不过有事情回来得晚了点,你就闹成这样,有你这样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的军嫂吗!”
180 离开
何念西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抓过那只吹风机,使出浑身力气,嘭一声,狠狠地摔到地板上!
瞅着那一地碎渣,眼泪不争气地使劲儿往下流,唰唰唰地迷蒙住双眼,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睍莼璩晓
看不清也好,他深更半夜回来,板脸给谁看?
眼不见心不烦!
她冷笑一声,气呼呼地嘲讽:“我情商低性子烈,本来就不适合当军嫂!是你自己眼睛瞎了,才答应跟我这个没脑筋的笨蛋去领结婚证!”
她只裹着一条浴巾,头发还在湿嗒嗒地滴水,坐在被子上,浑身发抖。
满脸泪水,却倔犟地挺直着脊背,怒气冲冲地大声责问:“闹?呵呵,真好笑……我早就已经过了十九岁,已经不是小孩子,请你正视我的感觉!不要总用‘闹’来形容我对你的抵触好不好!你这个人,实在太令我恶心!恶心到我宁愿自毁形象跟你大吼大叫!”
他都快要累死了,她却说他“恶心”,这样的境况之下,实在不适合解释谈心,还是等她明天冷静下来再说吧。
刑震谦连澡都顾不上冲,直接甩掉鞋子,一声不吭掀开被子躺下,关掉台灯,万分疲惫地说:“睡觉。”
说完这两个字后,不出二十秒,他的呼吸就已经均匀,完全进入睡眠状态。
她伤心透顶愤怒至极,他却竟然能倒下来说睡就睡,在他眼里,她究竟是一个心情好时拉出来揉弄着作乐的香艳柔体、还是根本就是大可以忽略掉的空气?
何念西彻彻底底崩溃掉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支上证A股,稀里糊涂享受着假象的宠溺和疼爱,傻乎乎地沉沦进去,疯狂地冲到历史最高点,然后稀里哗啦地崩了盘。
崩盘的A股,还有什么值得关心值得解释的理由?
当然没有。
所以,他可以坦然地视她为空气,在她气急败坏又是吼又是摔东西的情况下,从从容容倒头就睡,淡定得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回想自从跟他认识后的这些日日夜夜,他何尝又不是屡屡这样,故意撩拨她的脾气,就像是猫抓耗子一样,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看她抓狂看她发火,然后霸道地压上来,三下五除二把她摁进被窝里睡一觉就算平息了事!
在他眼里,她难道真的就只是一个只用柔体就可以轻易摆平的物品?
一定是。
所以,他才可以放心大胆地不考虑她的心情,任凭她像个小丑一样又是跳又是叫,因为他非常有把握,一觉睡醒后把她抱到床上,用柔体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消解她的一切火气!
可惜这一次,他大错特错!
她不再愿意做那个迷恋他身体和“美色”的小笨蛋,也不愿意再随随便便被他敷衍和忽略,她要做回以前那个倔强有骨气的何念西!
何念西愤怒地溜下床,抱着一床被子出门,顺便在衣柜里拿了衣服,穿好后走进客厅,在沙发上睡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根本不会有任何公交车或者出租车到白菱湖这边来,她绝对不能容许自己在这幢房子里多逗留一刻钟!
她愤愤地想,天一亮,她立刻就走!
不管去哪里,首先必须离开这里!
好在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四点,距离天亮,已经不算遥远。
她愤怒地在心里追讨着刑震谦的霸道和大男子主义,咬牙切齿地恨着他自以为是的臭脾气。
同时又自责她的没出息,一次次,轻而易举就被他降服,在他身下嘤咛承欢,还颤成那样,实在太丢脸!
亏得当初白疏和米蓝还都说刑震谦这个人帅气多金又有责任心,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现在想来,她们和她一样,还不都只是看到了浅显的表面,唯有亲自涉入婚姻的河流,经历了这么多摧心的折磨之后,才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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