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红酒呷了一口,冷汗涔涔问:“后来呢?……你答应娶项冲了?”
“答应个屁!”米蓝嘎嘣儿脆地爆一句粗,端起酒杯要跟何念西碰:“老娘阴差阳错睡错了人,心里憋屈着呢!喝完这杯酒,先回家睡一觉,认真想一想该怎么办!”
“项冲虽然说话没个正经,但是人品我感觉应该还是可靠的——”何念西认真地分析:“米蓝,你真可以考虑考虑项冲……”
“得了!”米蓝抬手制止,挠着乱糟糟的短发,把喝空的酒杯放回桌子,双手撑住脸蛋,盯着何念西叹气:“何念西你知道吗,我身体里不仅仅中了今晚的春。药,其实从大一开始,就早已深深地中了另一种毒药,三年多以来,我始终不自知,直到今天,忽然意识到武二郎大概会彻底离我而去,才倏然惊醒,发现了我身体里的药,那一味深深隐藏的毒药——武二郎的温柔!”
“再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像他那样,对我温柔细腻有耐心了……”米蓝咕哝着,一仰脖子,又饮干了一杯酒。
米蓝的霸道性子,与武二郎的阴柔,的确很互补。
假如不是武校长的干预,他们俩,会是很协调很配的一对儿。
米蓝念念不忘武二的柔情,这也很正常……毕竟才刚刚说要分开,当然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和适应。
何念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柔柔地伸手,摁住米蓝又要倒酒的手,“米蓝,时间,会帮你涤荡清一切纷乱的情绪,会让你重新恢复阳光开朗的状态。在此之前,尽量保持清醒吧,不要因为醉酒,又惹出新的麻烦事。”
米蓝倒也没反对,顺从地放下酒杯,站起来,甩甩短发,爽朗地笑了两声儿:“小样儿,还挺有诗情画意!”
跟米蓝分道扬镳,从酒吧出来,何念西坐在陈真驾驶的汽车内,打开车窗,吹着初冬时节清凉的风。
想着发生在她、米蓝、以及白疏,身上的那些事情,脑袋瓜乱哄哄一团,理不清头绪。
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多,何老连长病房外面的小套间内,一个高大英挺的背影默默地站在阳台上,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地吸着香烟。
小李早就去里面睡觉了,他深夜来到这里,是因为才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打算接何念西回家。
何念西打开灯,冷不丁看到人影,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惊呼一声,连声问:“谁!”
刑震谦转身,淡然浅笑:“我。”
陈真打了声招呼,随即主动转身退出去,还贴心地轻轻关上了房间门。
何念西在沙发上坐下,皱着眉头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刚来没一会儿——”刑震谦简单回答,“开灯怕影响爷爷休息。”
何念西噢了一声,顺手把手提包朝茶几上一放,随即发现桌上的食品打包盒,上面印着熟悉的大红字号——木棉巷老汤包。
何念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盒子问刑震谦:“你带来的?”
“嗯,”刑震谦摁灭了香烟,走过来在何念西身边坐下,微笑着说:“晚上从那里路过,见还没关门,就顺便买了两盒,给你做宵夜。”
他倒还挺有心……何念西心里热热的,却又酸酸的,有某种不舒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不动声色地跟他拉开了距离。
刑震谦又紧跟着补充:“不过现在应该都凉了……你饿吗?饿的话,我带你出去吃宵夜,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对了,何念西恍然想起,记得睡意正浓时,他曾经打电话过来,貌似说大嫂回来了,要她一起去借机。
当时心里正不舒服着呢,直接一口回绝,还被他挂了电话来着……现在看他那一脸笑米米的表情,完全没事儿人似的,似乎压根儿就已经忘记了下午还曾闹过小别扭!
他难道一直都这样——做过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于是想当然地认为别人也应该和他一样不要在意?
她也知道不怪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是,抱歉她真的做不到,她真的……忍不住地,就会在意!
不过,就算再怎么生气,也得讲道理。
没去机场接大嫂,的确显得她不大气,多多少少,有些失礼。
“我不饿——”她摇头,侧转身体望着他,面含歉意地问:“下午我没去接大嫂,爸妈他们,没生气吧?”
“我说你晚上跟同学老师约好有事——”刑震谦轻嗤一声,伸手要去揉何念西脑袋瓜,无奈地叹了一声:“小东西!”
何念西立即缩了缩脑袋,躲闪着避开他的手,脑子里下意识地,立即又闪现出江小乔给她看过的视频。
额……真是太令人不舒服了!
大脑抽了筋儿似的,不受控制地就开始想象,以前,他是不是也曾经像对她一样,爱昵地去揉江小乔的脑袋,宠溺地给那个女人起外号?
一想到这些,心脏立马呼啦啦被撕开一条大口子,酸酸涩涩的水流,迅速漫了进去,立即填满整个心房!
…
…
亲爱的们,这里面是有隐情滴,请给一点时间,容老九慢慢道来~~~~要相信石头哦~他绝对不是渣渣!
156 说法
心里不爽快,立即现于表形,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原来你也会撒谎呀!”
“还不都是被你坑的——”刑震谦拍拍何念西的腰,抱怨:“小东西这是怎么啦?谁让你受了委屈,拿老公当出气筒!”
被他说中心事,何念西满肚子的酸劲儿立即呼啦啦往喉咙里涌,半晌没说出话,竟是怅怅地叹了口气——
唉……
那个事儿,该怎么跟他说?
她也明白,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如果还紧揪着不放,那就是她的不对。睍莼璩晓
道理她都懂,可是……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郁气,就是怎么都驱不散呀!
看了江小乔手机里的那段视频后,她的心情,完全就像是阳春三月逢上了连阴雨,滴滴答答漏个没完,多少耐心,都能给漏个干干净净!
本来想咬牙忍一忍,别把自己不冷静的一面露出来,回头又被他拿着笑话。
但终究还是没忍住。
给何老连长留了张纸条,轻手轻脚跟在刑震谦身后离开病房,一起回刑家。
默默经过走廊,又默默走进电梯,何念西一直绷着脸没说话。
倒也不是她非得要憋着劲儿耍性子,主要是陈真始终站在身边,虽然那段视频陈真也看到了,但毕竟两口子当着外人面儿吵架,不是什么光彩事,大家以后还要相处,多少得留点面子。
直到刑震谦吩咐陈真独自开车先走,然后带着何念西坐进他那辆腹黑的吉普,何念西才总算松了口气,由着他帮忙系好安全带,在副驾座位上转过脸,难过地说——
“上午我买手机时,在商场又遇到江小乔了……”她想了想,纠正道:“应该说,江小乔貌似在跟踪我,这个,你回头可以问问陈真,他应该观察得比我全面。”
刑震谦眼神微微闪动,表情却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暂时停止了拧钥匙的动作,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难怪心情不好呢,就为这事儿?”
“当然不是!”何念西有点不高兴,觉得刑震谦态度太过于淡定,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甚至都没深入地去做假设!
“哦?”刑震谦靠在椅背上,眯起双眼,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从鼻梁向两边眉毛扩开,一圈一圈地重复着,就像是做眼保健操一样,漫不经心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何念西咬咬下嘴唇儿,恼呼呼地说:“江小乔给我看了一段你和她上床的视频!”
“什么?”
刑震谦一怔,放下手坐直身体,深邃双眼猛然睁开,盯着何念西,就像是看外星人似的,足足盯了四五秒钟,就像是刚刚听到什么荒诞笑话一般,不耐烦地摆摆手:“扯什么蛋!”
何念西愣住,懵懵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跟她,没尚过床?”
刑震谦微微叹一口气,望着何念西,认真地说:“念西,我昔日的恋人江小乔,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咱们尊重一下亡人好不好?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说的也是,跟死人斤斤计较,确实显得有失水准。
不过……何念西纳闷儿了,“刑震谦,江小乔明明已经死而复生了呀,还能算‘亡人’吗?”
刑震谦那双深邃的眸子内,目光逐渐凝练成悠远的一线,如同鹰隼般锐利,在窗外灯光映照下,折射出漆黑晶亮的光,他没有看何念西,只是摇摇头,继而又点头,简短地说:“这个江小乔,蹊跷,你自己多小心!”
拧动车钥匙,踩着油门倒出停车场,稳稳驶上马路,在夜色迷离中,郑重叮嘱何念西:“无论去哪里,务必带上陈真,记住,如影随形!”
他这么一说,何念西更是云里雾里一团懵,揪着他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好不好!蹊跷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江小乔,难道不是江小乔吗!”
刑震谦双手转动方向盘,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专注地盯着前面的马路,淡然出声:“是,但是,不是以前的江小乔了,至少,性格不是。”
一股子无名小火蹿上心头,何念西靠在椅背上,气呼呼地喘粗气:“你意思是,江小乔依旧还是江小乔,死去的,只是你心里的那团明月光而已!是不是?”
刑震谦漠然回答:“你暂时就这么理解吧!”
说这话时,他依旧目不斜视,何念西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他唇角噙着的那抹苦涩笑意。
她只觉得这男人态度非常不端正,答非所问、避轻就重,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甚至简直就是拿她的话当笑话,丝毫不在意!
他这是怎么啦?分明挺好的一个人呀,之前对她那些没有原则的宠溺,难道都是幻象吗?
把她骗到手,睡了,然后就不在意了,不再用心了,是不是?
果然,男人的耐性只能坚持到上床!
从江小乔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婚姻,就已经宣告即将崩盘!
只可惜,她自己傻兮兮地还被蒙在鼓里,一味地听信他的话,以为他真的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因为那什么讨厌的“孤狼”,才继续跟江小乔往来呢!
现在看来,那些,都只是用来糊弄她的蹩脚借口罢了!
要怪就怪她脑子太笨,思想太单纯,那么蹩脚的借口,竟然也就能把她骗得团团转!
这么笨的脑袋瓜,活该被男人骗!
越想,心越烦。
回到刑家,主体别墅内一片寂静,凌晨时分,除了值夜班的两三名工人和四五名警卫,其余人全部都在睡觉。
何念西跟在刑震谦身后,轻手轻脚进门,上到二楼,进入卧室。
躺到了床上,满脑子却还想着那些烦恼事——她的,白疏的,米蓝的……每一桩,都令人烦躁!
本来白天就睡得多,再这么想来想去地犯着烦躁,于是乎,何念西竟然就这么失眠了。
多年以来,她都是过着十分忙碌而辛苦的生活,白天忙着上学、打工、做家务,到了夜晚,浑身累得散了架,身子一挨到床板,立即就能呼呼大睡,从来不知道失眠是什么滋味儿。
可今天,心里不舒服,眼睛看着什么,都不爽快,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躺在身边的刑震谦,挨着枕头不到三分钟,就已经进入熟睡状态,呼吸匀称细密,面部表情放松下来,那张五官俊挺的脸越发显得朗然迷人。
自从跟他有过肌肤之亲后,这个男人就像是上了瘾似的,几乎每晚都要压着她可这劲儿地折腾,身上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怎么要都要不够。
今晚是个例外,大概他太累,也约莫是看出了她心情不爽快,懒得惹她这个刺头,唯恐炸毛了影响气氛吧!
他懒得理她,她心里更不爽快!
她心里这么烦躁,他竟然还能倒头就睡,只当这屋子里就他一个人似的,完全忽略她无视她,拿她当空气!
坏心情,真是一种不好的东西,能把人变得没有了平常的样子。
尤其在夜晚的时候,这种情绪更为可怕,会牵着人的鼻子往坏的方面带,引。诱人怎么糟糕就怎么想象,局面,往往因此变得凌乱不堪。
或许是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每晚都过于甜蜜,今晚这样的被忽略,更是显得哀凉不堪。
何念西辗转难眠,想着身边这男人对她的体贴,对她的关心,对她做过的一切安排,在她身上做出的那些亲密举动……
跟眼前的场景一对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异!
越比较,越苍白!
她憋了一肚子火气呢,他却没事儿人似的,背对她睡得呼呼香,太过分了!
越想越生气……火爆辣椒的小脾性顿时呼呼呼地开始燃烧!
越烧越旺,终于忍不可忍,咬紧牙关绷直小腿儿,对准刑震谦的屁股,嗵,猛地踹了出去——
在自己家里酣睡中的刑震谦,呈完全放松状态,睡得正香甜呢,冷不丁儿挨了那么一下子,来不及做反应,身体唰地一斜,要不是眼疾手快抓住床沿儿,估计整个人就得躺地板上了。
掀起被子坐起来,眉毛拧成一疙瘩,瞅着嘴撅脸吊的小媳妇儿,气呼呼地问:“怎么回事?半夜拿老子练咏春拳是吧?”
何念西“哼”了一声,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嘭,往枕头上一倒,给了刑震谦一个背影!
刑震谦气得心跳连漏好几拍……这小妞儿是怎么啦?把人家踹醒,她自己倒头就睡,什么话都不说,啥意思嘛?
抓住她肩膀,扳过来,瞅着怒气冲冲的小脸儿,皱着眉毛问:“有话直说,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你真不知道呀?”何念西惊愕……敢情她这么折腾这么累心,这爷们儿压根儿就不知道为什么事儿!
之前刚刚说过的那档子事儿,真的就没在他心里留下一点印象?
还是,他根本就不把那当一回事儿,觉得只是稀松平常?
她彻底努力,气呼呼地吼了句:“江小乔究竟是活过来的江小乔,还是那什么孤狼使出的圈套?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
刑震谦好笑地问:“就这些问题?”
“嗯!”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说法——”刑震谦浅浅地嗤了一声儿:“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跨大了,容易扯着蛋!你老公我现在就被你气得蛋疼……赶快睡觉吧小宝贝!”
157 豆豆和来来
睡?
她也想睡,可是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何念西气得七窍冒火!
“这算是什么说法!”她气急败坏地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行不行?我脑子笨,不擅长玩猜猜猜!”
媳妇儿真怒,刑震谦也就不再逗她了。睍莼璩晓
瞅着那双冒火的黑眸,顽劣地笑笑:“我意思就是,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对于目前出现的这个江小乔,我认为疑点很多,但是毕竟当年废墟下除了灰烬外,什么都没有,完全没有做DNA的条件。所以,我需要时间,一点点搜集证据。亲爱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
愿意,怎么能不愿意呢!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完全在理,她岂有反驳之理?
可是,何念西心里的火气还没完全消散,不愿意做出让步。
硬犟着,“哼”了一声,往后一倒,把自己扔在枕头上,拉起被子就往脑袋上蒙。
刚蒙住,立即又被拽了下来。
眼前是刑震谦那张冷肃峻挺的脸,微微蹙眉,含着一星子笑意,爱昵地嗔责:“被子里空气不好,不要蒙头睡——”
“要你管!”
何念西没好气地掷出这三个冷冰冰的字。
刑震谦噗嗤笑了,“你是我老婆,不要我管,要谁管?小东西,你这辈子都归我管,跑不掉咯——”
边说,边给她把被子掖好,忽然俯下身,在她额头上甜滋滋地嘬了一口,啵儿——“好好睡觉哦宝贝儿!”
深邃双眸里,全是宠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