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某男说起这件鲠在心房深处的压箱底伤心事,何念西撇撇嘴角,学着某男的样子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屑一顾挑挑眉头,又一次酣畅淋漓地噎住了某男——
“拜托——大叔只是对成熟男人的流行称呼而已,你没看过韩剧吗?赶紧回家补课去!谁敏感谁受伤!活该!”
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现在,何念西推着爷爷回到会场,热烈鼓掌欢迎军委领导隆重介绍的某特种部队大队长出场,给老同志讲话。
011 孽缘
大队长果然气势不一般,身着浅绿色陆军常服夏装,规矩板正地勒了武装带,高大伟岸,威风凛凛迈着阔步,干脆利落走上主席台。睍莼璩晓
立定,啪,敬了个军礼,凌厉眼神“唰”地扫过全场,铿锵开口:“刑震谦,谨代表陆军特种部队向在场的老同志致以深切问候,老前辈们,你们好!”
噼噼啪啪的掌声中,何念西瞠目结舌盯着主席台,嘴巴张得能塞进去鸡蛋。
怎么……怎么能,是他?
剑眉深眸,沉着冷冽,周身萦绕着浑然天成的霸道气势。
只是站在主席台讲话,可是,他身上那种气势分明就像是在硝烟肃凉的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
所谓王者之风,不知道会不会就是专为这样的人量身打造?
刑震谦,对于军界来说,绝对是一个掷地有声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军报上极少出现,但是只要一出现、必然与惊动全国的重大事件有着紧密联系。
军旅家庭出身的何念西,时常给老眼昏花的爷爷念军报和内刊,对于刑震谦这个名字,当然略有耳闻。
他曾经孤身深入敌腹卧底两年,与外界断绝所有联系,他所在的陆特部队以为他已经牺牲,正张罗着收集他的“遗物”为他筹备追悼会时,捷报忽然传来,他以孤胆英雄般的决然和毅力,在谁也没料到的情况下,直捣核心端掉西南边界的亚洲最大毒枭老窝;
他也曾在定时炸弹三分钟倒计时开启后,毅然冲进那家被歹徒盯上的医院,以极其精湛的拆弹水准和极度沉着的专业精神,雷速拆下那颗炸弹的引线,不动声色保全二十层楼的住院部安全;
他甚至还敢在四面都潜伏着狙击手、天上还有歼机盘旋的边境,仅仅凭借一枚鹅卵石,顺利砸晕一名狙击手、缴到一把AK47,威风凛凛披弹而上,凭借不怕死的那股子狠劲儿,硬是只身拼敌二十多,将歹徒统统撂倒,成功拿回险些被敌特剽窃出境的国家顶尖级榴弹消声技术拆解芯片。
……
关于他的英雄事迹,实在太多、太多,绝对不是这么三两件便能阐述全面的。
军报上报道出来的,只是已经曝。露于公众眼球之下的事件,发生在这位钢铁勇士身上更多的事迹,都是被纳入国家绝对机密手册、绝对不可现众的。
行业领域的特殊性,导致其高度保密性。
在这个国家,或许没有几个人听说过“刑震谦”这个名字,但是如果提起“刑石头”,闻者无不赫然敬畏。
石头,自然界中最为坚硬之物,用作铁血战士的别称,妥帖得如若天成!
可是,谁能料想到,这样一位战功赫赫、周身披满荣誉、令人敬仰的钢铁战士,竟然在昨天,将一名姑娘当众压在汽车上,零距离占便宜!
并且,就在二十多分钟前,他才刚刚将那名姑娘白溜溜地看了个清清楚楚,还堂而皇之地厚着脸皮欲盖弥彰!
噗嗤……
这人是人格分裂还是咋地,为什么,遇到何念西,孤胆英雄刑震谦就华丽丽地完成了从英雄到流氓的巨大转变呢?
为什么,她何念西会一而再地遇到他,而且还都是在尴尬得脸皮丢光光的情况下……呜呜
苍天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012 疑惑
表彰大会现场,不知道刑震谦讲了什么话,只见他铿锵有力地在半空中划拉一下手臂,啪,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睍莼璩晓
然后,哗哗哗……
掌声潮水般响起,终于将正在神游的何念西拽回人间。
然后,她看见那个在她的概念中已经被扣上“人格分裂”大帽子的军人绷紧眉毛,神情肃然向她走过来。
啊?
浑身一个激灵,何念西顿时蹿出一脊背白毛汗。
连忙揉揉眼睛,再看——
没错,那厮迈着沉稳的脚步,陆战靴把木质地板踩得咚咚响,一步一步,正在迅速向她逼近。
啊这臭流氓要干什么!总不至于要当着全场一千多人的面儿再次对她“行凶”吧?
噗……何念西不仅被自己的可笑想法逗窘了。
这么大的场合,那厮断然不可能对她做出不妥当的行为。
摇头,定神,努力提醒自己要学会淡定。
何念西这点倒是琢磨对了,刑震谦何许人也?向来擅长以不动治万动、临深渊而不惊。
一般来说,就何念西这样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道行还浅的很哪,想要跟他玩哩格啷,先修行几年再说!
可是,就这么个娇俏伶仃的小丫头,刚才在男厕竟然一不小心就令他分了心,防线一松懈,下三路立即被攻击。
小丫头,真狡猾!
其实也怪不得刑震谦,白格生生的一截细白嫩肉肉摆在面前,他要是不分神,除非他真是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又想起那个小丫头……强忍住没让笑意从眼角眉梢显露出来,按照之前拿到的名单,径直走过去,要跟当年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过的何老先生握手。
他是要对桌号的,眼神儿一扫,就扫到了正襟危坐于何老先生身边的何念西。
咦……什么情况?
刑震谦那双深邃沉着的眼睛扑棱一下微微眯起,但最多只疑惑了那么三两秒,立即恢复常态。
迅速核对好何老先生的桌牌,阔步走过去。
敬礼,微微附身,伸出右手:“何连长好!”
何老先生连忙站起来,激动得胡子直抖,颤巍巍握住刑震谦的手,连声说“要不得啊刑队,你军衔比我高多了,可不敢鞠躬!”
老先生的手经过岁月和病魔的摧。残,早就已经严重变形,嶙峋瘦偻,关节粗大僵硬,上面写满了疮痍和悲壮。
他吃力地绷着劲儿,奋力将自己这只粗粝的手抬过肩,试图还敬给刑震谦一个军礼,可惜努力半晌,却还是没能完成。
何念西看得一阵难过,连忙扶住爷爷,着急得皱着眉头直嗔:“爷爷你快坐下,要是摔倒了可怎么办!”
“放开何连长!”
一声沉静喝令冷冷响起,语气带着绝对不容违抗的力度,嘭地击打进何念西的耳膜。
她倔犟地扶紧了爷爷,斜斜仰脸儿,恶狠狠将一对卫生球眼神丢给对她发号指令的刑震谦——
“我爷爷要是摔倒了,你负责吗?他老人家身体不好你懂不懂?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痛!”
013 难言
“我说何丫头——”坐在爷爷前面位置的一位干部连忙转身给何念西使眼色,“听刑队的话,他是军人,他懂你爷爷!”
这个人何念西倒是熟悉,是干休所的副所长,经常到家里来送慰问品,何念西喊他胡伯伯。睍莼璩晓
胡伯伯这么说了,何念西便不好再犯拗,毕竟胡伯伯是长辈,再说,胡伯伯说得貌似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咕哝一句:“他那么年轻,我爷爷还给他敬礼……”
“念西——”何老连长立刻满脸严肃地纠正:“军人敬礼,敬的是肩章和国徽,而不是具体的某个人!”
何老连长说着,又奋力将胳膊往起抬。
在老人家终于完成一个敬礼动作之际,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种忠诚纯粹的军人情怀所感动,掌声激烈响起,经久不绝。
老同志们纷纷起立,随着何老一起抬起手臂,向金灿灿的国徽、和瑰丽的军人情怀,致以最最诚挚的敬意。
感人气氛中,这次到会的军区领导聂书记来到老同志中间,满面激动地大声宣布:“经军委研究决定,自下月起,本辖区所有七十岁以上退伍老军人均有资格享受离退休干部生活补助和工资待遇,稍候会在现场进行统计,因各种特殊原因无法重新办理入籍的老同志请不要担心,这次全给你们补齐!”
不得不说,这是本次会议最最激动人心的一个宣布。
何念西眼睛一亮,连忙问:“聂书记,您说的可都是真的?我爷爷能办理入籍啦?”
何老连长当年从战场回来后,本来是按照正常手续入籍的,后来在那场著名的文化运动中受到劫难,被赶出队伍,从此以后几十年,户籍的问题一直没能得到解决,且不说缺医少药,爷孙俩相依为命,能勉强果腹已是万幸。
这回,聂书记给何念西吃了一颗定心丸:“你爷爷当年在战场上立过大功,祖国和人民不会忘记他付出过的碧血豪情!放心吧孩子,你爷爷的事情我们有专人来解决——”
听到这里,站在旁边的刑震谦心中一动,不知搭错了哪根筋,顿时拍了聂书记肩膀:“老聂,何老连长的事情就由我来跟进负责吧!”
聂书记一愣:“这是小兵蛋子干的活儿,交给你刑大队,怕是不合适吧?”
聂书记的中将肩章可比刑震谦高了不止一级,但他的语气却十分客气,甚至带着商量的口吻。
刑震谦其人之分量,由此可见一斑。
何念西在旁边听得脊背一凉——不会吧,这个厚脸皮的霸道家伙要管她何家的事情?
这这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行,绝对不行!她何念西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灰狼”入室啊!
可是她还没来得急说话,刑震谦早就抢了先,板着那张冷脸,扫一眼聂书记,“怎么,我办事,你不放心?”
“有你刑大队出马,我老头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聂书记连忙打哈哈,正好后面有人找他做汇报,于是转身往门口走。
“聂书记——”
何念西伸手去扯聂书记衣袖,急得要哭……
014 错觉
聂书记收住脚步,和蔼地拍拍何念西脑袋瓜,“孩子,我知道你很感动,别哭别哭,这都是组织应该做的事情哦!你记住这位刑大队,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就找他!”
何念西真要流眼泪了……“聂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聂书记疑惑。睍莼璩晓
姓刑的这厮不靠谱啊……他是一只披着军皮的大灰狼啊……人家都被他看光光了啊……
可是这些话,她难道能赤果果地直接说给聂书记么?
貌似,有些事情不宜宣扬哎……呜呜!
何念西张嘴,又张了张嘴,抓狂得直想揪头发。
聂书记只当这丫头感动糊涂了,连忙又慈爱地拍拍她脑袋:“孩子,别有顾虑,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全部说出来哦,刑队会帮你解决!”
何念西欲哭无泪……
头顶有暖意传来——
“聂书记正忙,何念西是吧,有事找我说——”
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自身后而来,接替聂书记的手,轻轻摩挲几下何念西乱糟糟的短头发——
何念西转身,仰头,在四十五度的最温暖角度尽头,看到一张刚毅却和蔼的俊脸。
顿时愕住,不会吧,硬石头还会“扮和蔼”?
何念西唯恐自己没看清楚,揉揉眼睛又瞧了瞧——
剑眉深眸,蜜肤薄唇,没错,就是他。
只是,印象中这张总是清冷疏离的俊脸现在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暖意,宛若薄暮时分的温柔阳光。
那种暖意,令何念西陷入一种眩晕。
她不由自主地,在一刹那间想起自己的父亲。
彼时,父亲也是个年轻英俊的军人,每次出门时,都会拍拍抱住他的腿纠缠不休的何念西的脑袋瓜,和蔼地说:“听爷爷话,爸爸很快就回来——”
……
刑震谦微微低头,看手中的何家家庭资料,“何念西,十九岁,理工大学学生,成绩优异,小学、中学皆有跳级,大学保送。父母早逝,随爷爷何铁剑居住——”
念到这里时停住,加重语气重复刚刚念过的那三个字:“何铁剑?”
眉心微蹙,眼眸间似有一抹不明激动掠过,难以置信般问何念西:“你爷爷的名字叫何铁剑?是上过朝鲜战场的何铁剑?”
“嗯,那上面不是有吗!”何念西有点不悦,这人真不懂礼貌,老人家的名字这样念来念去!
她哪里知道,刑震谦心里早就哭笑不得成一团……
如果他没记错,他家老爷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叨叨过——
震谦啊,你要记住一个人名,何铁剑……
当年蹲牛棚时,何铁剑挺身而出为刑震谦的高官父亲挡下罪名,救其一命。
老邢感激恩情,当即约定,将来何铁剑要是有女儿或者孙女,刑家的儿子必定要娶来做媳妇。
这几年,随着刑震谦年龄的增长,耳朵都快要被他老爹的唠叨磨出茧了——
“别看何铁剑后来失散没了消息,可咱邢家是什么人家?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你要找到何铁剑,找到你媳妇儿!”
刑震谦暗暗苦笑——根据资料来看,何铁剑膝下仅有一子,已经故去,与其相依为命的也就只有何念西这个孙女。
那么,他刑震谦的“媳妇儿”,就是这个何念西?
…
…
媳妇是有点小哈,呵呵~~喜欢大叔和小妻子的,就点一点收藏吧~~谢咯
015 叛逆
苦苦寻觅的恩人现在是出现了,可这媳妇儿……也太小了点儿吧!
且先不动声色,了解一下情况再说。睍莼璩晓
再说,同名同姓同样经历的人,雷同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回头得调查清楚,以防认错人。
而且认恩人这种事情,须得要正式登门拜访,眼下这场合显然很不合适。
更何况何老连长年纪大了,这么突兀地来一下,恐怕情绪上过于激动会影响身体。
不急,过后再说,得缓一缓,换个时间和场合。
刑震谦心中早已波澜万丈,面上却依旧按兵不动。
抬眸,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倏忽绞住何念西的眸子,“那辆汽车哪儿来的?”
何念西哪里有心思听他说话,还兀自沉浸在悲剧情绪中不能自拔呢。
忽然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愣了愣,“什么?”
刑震谦以为这丫头故意跟他打太极,便板了脸,不耐烦地重复:“那辆揽胜车,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哟呵,他还好意思提到那辆揽胜车啊,要不是买主好说话,不介意车被她撞过,恐怕她何念西这会早就插上稻草蹲大街上卖身赔车了吧!
旁边有工作人员过来帮老军人做登记,何念西连忙趁机扶起爷爷往过走,与刑震谦擦肩而过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丢下四个字:“就不知道!”
爷爷耳朵沉没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但自家孙女的黯然逍魂小白眼,老人家却是实实在在看到了。
顿时急了,揪住何念西耳朵劈头就训:“你这孩子——怎么跟首长说话的?不懂事!首长问你什么,好好回答!”
哎呦……何老连长,您到底是谁的亲爷爷啊……怎么能胳膊肘朝外拐、不分青红皂白就揪人耳朵啊!呜呜!
尽管爷爷只是象征性地揪着,一点都不痛,何念西还是夸张地吸溜着冷气咧咧嘴巴,伸手去掰爷爷的手,“再不松手,耳朵就掉啦!”
爷孙俩闹这一出,四周的人都给都乐呵了。
大家哈哈笑着将何老扶走,烂摊子留给何念西处理:“何丫头,听你爷爷话,好好回答首长问题!”
其实吧,何念西暑期在4S店打工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只是刑震谦刚才提问时语气太刚硬,让她有一种被审问的错觉。
小辣椒身体里的叛逆元素立刻被汹汹激发。
他想知道,她偏不告诉他,让他着急去!
刑石头那个霸道性子哟……哪里经得起小丫头这般考验!
在刑震谦的经历里,向来只有女人争着抢着跟他套近乎的份儿,从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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