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还不趁机撒撒娇,以后,还能有多少这样的机会?
“就是没良心呢,所以爷爷一定要把身体锻炼好,精神劲儿保持得足足的,好好儿地教育您的念西,让她学会有良心哦,嘿嘿……”
何老连长大声笑了,“放心吧小闺女!爷爷身体硬朗得很呢,牙齿也有劲儿了,中午还吃了一块陕西锅盔!等到你毕业的时候,爷爷想不坐轮椅也不拄拐,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嗯,”何念西笑着点头:“到时候爷爷一定要去,我请校长答应您一起合影!”
挂掉电话,见刑震谦还没进来,索性躺进被窝,眯着眼睛先养会儿神。
昨晚没睡好,中午在米蓝婚礼上帮忙跑跑路什么的,刚才又经了那么一出儿……何念西真是有点累呢。
大白天睡觉,她真是越来越堕落了,都是被这男人惯的,呵呵……
可是眼皮子没闭上多久,却又被摇醒了。
刑震谦端着一只碗坐在床边,笑米米地看着迷迷瞪瞪挥着小爪子揉眼睛的何念西,柔声说:“宝贝儿,快趁热喝下去,肚子热乎乎的再睡觉哦,乖!”
这爷们儿,粗悍起来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温柔起来,却腻歪得就像个蜜罐子,能活生生甜死人!
何念西睡眼惺忪地问“什么呀”,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几乎是闭着眼接过碗,稀里糊涂喝一口——嗯,果然是蜜罐子递来的东西,好甜!
甜蜜唤醒了她的神经,打起精神睁开眼,定睛一看——嗬,白玉净瓷儿小碗内,一汪红糖水里躺着两只歪歪扭扭的荷包蛋,卖相别提多难看了!
噗嗤……这粗糙的爷们儿,那两只大手是怎么干出打荷包蛋这种精细活儿滴!
记忆的门瞬间打开,何念西恍然想起从前的什么时候,这爷们儿就曾经万般疼惜地煮了红糖水来给她喝的。
只是很快,那些甜蜜的记忆就被对他的误解和怨恨所替代,眼睛被蒙住,以前的甜蜜片段全部被固执地封存起来,再也不愿意想起。
爱一个人,如此简单,恨一个人,如此容易。
爱恨两相难,只在一念间,深入了解,换位思考,原来就可以轻易解决一切矛盾和不快。
只可惜这道理,她明白得太晚,白白辜负了太多朝夕相处、本可以耳鬓厮磨的好时光。
那么以后,彼此之间就好好补偿吧……幸好还有以后!
在白菱湖过了两天静谧美祥和的甜蜜日子,何念西同刑震谦一起去市区——约好了时间,她得去英国大使馆面签,拿到签证后,就可以和刑震谦一起漂洋过海,开启他计划的蜜月浪漫之旅。
车子还没开进市区呢,电话铃声大作,米蓝打来的。
何念西接通电话后,随即听到一个令她大惊失色的爆炸性坏消息——
白疏回来了,今天早晨刚刚抵达,而且还怀着一个月的身孕。
未婚姑娘怀孕,这种事情本来就已经够震撼了,可向来柔弱内向的白疏,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公然去了贺明诚公司,直接闯进在公司担任财务总监的贺太太孙莉办公室,把怀孕检验单摆到孙莉桌面儿上,心平气和地征求孙莉意见:怎么办?
这种事情的解决方式不外乎有两种——
一种是原配太太十分淡定聪慧,果断拿出支票本,写下一大串足以让人心甘情愿主动消失的数字,潇洒漂亮地掷给小三,傲娇地抬起下巴挥挥手,叮嘱其主动去堕胎,然后永远不要出现。
还有一种就是原配太太十分缺乏主心骨,一遇到这种事情顿时就像塌了天,除了抓脸吼骂找男人拼命、撕破脸皮开始紧抓财产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更聪明的办法。
很不幸,贺太太属于后一种。
在很大程度上,贺太太的智商与她妹妹孙彤十分相近,孙彤为了于隽的清秀面貌以及柔情蜜意,横插一腿挤走了白疏,丝毫不考虑自己其实多么冒险,当日的白疏,又何尝不会是以后的自己?
245 望坦诚相对,风雨同舟
而贺太太孙莉,则在白疏找上门后,先是把白疏连踢带打地摁到地板上,然后又揪着白疏头发去贺明诚办公司拼命,在贺明诚狮子般怒吼着冲过去抢下白疏搂进怀里后,孙莉抱着年幼的女儿上到公司顶楼。悫鹉琻晓
没错,米蓝打电话给何念西的时候,孙莉正在闹跳楼,白疏被贺明诚送到医院,多半怕是要流产。
而闻讯赶来的孙彤和于隽跪在白疏面前,痛哭流涕请求白疏劝劝贺明诚,让贺明诚去楼顶救孙莉。
那时候,米蓝刚刚走下降落在满洲里的飞机,不怕冷的她打算和项冲带着肚子里的小北鼻,去看看银装素裹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电话是孙彤打来的,请求米蓝帮忙,劝说白疏不要揪着贺明诚不放。
彼此都是同学,孙彤要找到米蓝的电话很容易。
白疏如果真的流产,身心得经受多么大的伤害呀!作为好姐们儿,哪能不揪心……米蓝急得恨不得立即再登机回来!
但是就算立即赶回,至少也需要有几个小时的过程,所以先打电话给何念西,让她赶紧去医院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何念西还没听完呢,已经急得头上冒了烟,强装镇定,劝米蓝不要着急,她也是孕妇,得照顾好自个儿身体才是,至于白疏这边,有了消息立即就会彼此互通消息。
米蓝听说刑震谦恰好陪在何念西身边,登时放心不少,有那么个高大威猛的人去镇场子,孙家的人必定会有所顾忌,应该不会让白疏再吃亏。
何念西接电话时,刑震谦听着音儿已经把事件判断得八九不离十,直接改变方向,驱车往妇幼保健院驶去。
所以等何念西接完电话时,基本上已经快要到达。
估计孙彤给米蓝打完电话后,又一直在拨何念西电话,因而何念西刚刚结束同米蓝的通话,孙彤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气比米蓝更要急躁十分。
甚至还带着几分愤怒,气势汹汹地历数白疏的罪行,然后哭哭啼啼请何念西帮忙阻止白疏的行为,说是白疏不发话,贺明诚就待在病房不抽身,老婆孩子的命都不顾了!
“我已经在医院门口了,待会儿见面再说……”
何念西冷汗涔涔挂掉电话,之前横刀夺爱还傲慢跋扈地在学校门口对白疏挑衅的孙彤,竟然也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心底不免又升起一股哀凉……白疏呀白疏,这就是你最初想要达到的效果么?
起初接近贺明诚,出于报复孙彤的目的。
可是现在呢,几乎闹到众叛亲离的程度,背负着小三骂名,孤身一人住在新西兰,守着贺明诚在那里开辟的新产业,一不小心就背离初衷,沦陷了身心。
那个四十多岁老男人的爱,真的能抚平她心里曾经受过的伤痕么?
进了医院,在导医台一打听,何念西顿时一阵黯然——
不出所料,果然,白疏已经流产。
身体柔弱的白疏,怀着孕还被打了一顿,哪里能扛得住呀……唉。
何念西站在熙熙攘攘的医院大厅,满心哀凉,止不住地又感慨起白疏的命运。
拔脚冲向病房,还没进门,就听到抽抽嗒嗒的哭闹声,孙彤的音量超过了高八度,一迭声儿地哭诉斥责,骂白疏,骂贺明诚,骂于隽。
这情景儿再明显不过——肯定是贺明诚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公司搭理正在闹跳楼的那母女俩,孙彤才会如此气急败坏地撕破了面情。
不过,为什么会骂于隽呢?抢来的东西不是应该很宝贝嘛,还能舍得这么大嗓门儿爆粗口骂?
进了病房门,何念西立即明白——于隽跪在病床边儿,正满面涕泪地抽噎着,而白疏安安静静躺在被窝里,一声不吭。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才激怒了损通过,以至于跳起来怒斥于隽“没出息!”“软骨头!”的吧?
不过之前,米蓝在电话里说,孙彤自己不是也给米蓝跪过么,大概是没达到预期的效果,才会这么懊恼羞怒吧!
“何念西!”
孙彤看见何念西,顿时两眼放光,就像看到了什么大救星,冲上来,满脸激动地指指身后的病床,“快帮我劝劝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儿!我姐和孩子的命就在她一念之间!”
这话何念西真是不爱听,皱着眉毛反讥,“她是小三儿,那么你呢?你硬生生插一脚抢走人家的男朋友,你的脸呢?”
冷哼一声往病床边走,“有事说事,但是先把嘴巴洗干净!”
“你——”
孙彤眼睛瞪得血红,气咻咻伸臂就要去拦何念西。
可她的手立即被一把推开,那力道强大得令她往后踉跄几步,靠到墙壁上。
她惊骇地擦了一把满是眼泪鼻涕的脸颊,这才看清楚原来何念西身后还跟了个威武帅气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冷唰唰瞟她一眼,目光凌厉得就像是两把尖刃,嗖地一下钉到她身上,顿时威慑得她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劲头。
“白疏——”何念西冲到病床前,一眼看到白疏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气的消瘦脸颊,顿时心疼得掉下了泪珠子。
从小一起长大,她们之间亲得就像是家人,如今看着好姐们儿受难,何念西心里忒不是滋味儿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白疏床边坐下,看着不声不响的她,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而贺明诚——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神色颓唐、面颊清瘦,亦是不声不响地坐在白疏床尾。
整起事件的男女主角,就这么一个床头一个床位地遥遥相对,默默看着彼此,谁也不说一句话。
何念西的心都要碎了,她的白疏,好好儿的白疏,漂漂亮亮的白疏,痴情犯傻的白疏,她贴心窝子的邻家姐姐……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体心灵遭受了多大的磨难!
“白疏,你身体怎么样?还痛吗?跟我说说话,别让我这么担心,好不好……”
何念西噙着泪水,掀起一角被子,双手攥住白疏一只手,触手而来的冰凉凉感觉,更是令她难过得无以复加。
白疏一言不发,睁着大大的眼睛,亦是噙着水汽,痴傻了一般,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何念西急了,扭头问贺明诚:“她怎么啦?你们把她怎么啦!”
贺明诚摇头,叹气,随即垂下眼皮,轻声说:“我有罪……”
只贺明诚这几个字,立即激发出白疏千万滴眼泪,她脸上迅疾有了表情,潸然悲凉,却又隐隐有着一丝欣慰,被何念西攥住的那只手明显有了力道。
摇头,长叹,哽咽出声——“念西,我没事,只是孩子没了……别怪他,他当时不在场……”
自己遭罪,反倒还信心挂念着那个男人,唯恐何念西会迁怒于他……白疏,你个傻女人,傻到了根儿!
何念西摇头喟叹,“傻姐姐,好好儿养身体,只要身体好好儿的,以后的事情都好说!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咱们回家,或者找个安静地方,我好好儿照顾你,嗯?”
白疏泪如雨下,也不去擦,任凭眼泪冲刷过脸颊,顺着发迹留到枕头上,满脸疲态,声音纤弱如蚊:“没有以后了……我虽然不怪他,也不希望你们怪他,但是,没有以后了……”
她忽然挣扎着坐起来,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挂着一抹苍白笑意,轻声喊:“明诚——”
“白疏——”
雕塑般的贺明诚瞬间有了生气儿,踉跄着站起来,站到白疏面前,内疚地望着她,艰难张口:“安心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要急着做决定……”
“你都知道的,不是吗?”白疏笑着流泪,“明诚,去吧,去救她们……这里有我家里人陪着,你有什么不放心?快去吧——”
“可是你——”贺明诚踌躇了两秒钟,毅然一咬牙做出决定:“这样的戏码三天两头就会上演,她胡闹惯了,你知道的——要是真想死,早就死了几百回了。白疏,你没必要担心,不会有事。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陪你。”
想必白疏之前一直都不愿意开口说话,既然如此,那么须得给他们一点空间才是。
于是何念西站起来,捏捏白疏的手,微笑着看看她的眼睛,示意她保持平静。
然后给刑震谦使眼色,两人一起往出走。
顺便也把孙彤和一截枯木似的跪在地上的于隽给拽了出去——给刑震谦那两束杀人的眼神儿一瞟,这两位难缠的主儿立即老老实实地听从何念西吩咐,乖乖跟着退出病房,愁眉苦脸站到了走廊上。
身后一热,感受到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不需要回头看,何念西当然知道是谁在拥她入怀。
随即闭上双眼,顺势往后倚靠,长长地叹气,喃喃自语:“该怎么办才好……”
“让白疏自己处理吧——”刑震谦心疼地搂紧自己的小媳妇儿,大手掌抚摸着她披散在肩头的柔软发丝,“人生那么漫长,总是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自己可承受的底线是什么,别人再怎么看着着急,也是枉然。”
没想到这粗鲁惯了的爷们儿还能说出这么文艺的话……何念西心里暖暖的,是呢,她自个儿以前不也经常这么给自己励志嘛——人总是会苦一阵子,但绝对不会苦一辈子!
孙彤在旁边儿瞅着何念西被如此威风帅气的男人搂在怀里,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用羡慕嫉妒恨已经不能完全概括,她更多的是惊讶和不服气,于是越看哭丧着脸站在旁边儿的于隽,越觉得不顺眼!
立即拿这个向来对她逆来顺受的白脸书生出气,板着脸一脚踹到他膝盖上,横眉竖眼地骂:“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巴巴儿地跑到医院来给人家下跪,你跪呀!你瞧瞧人家愿不愿意用半只眼睛看看你?还说是求她让她帮着劝贺明诚去救我姐,我看你就是打算暗度陈仓,打算趁机跟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儿重修旧好吧!”
任凭孙彤怎么打骂,于隽只是忍着全盘接受,不还口也不反抗,只是把拳头捏得咯咯响,太阳穴逐渐暴起了青筋。
但孙彤一点都不忌惮,于隽对她的言听计从,理工大学全校喜欢八卦的女生谁不知道!她笃定了这个奉她为女王的凤凰男绝对不敢对她的打骂撒气放出半个屁!
果然,被逼得急了,于隽只是把捏紧的拳头重重砸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砸得墙灰纷纷洒落,在呛人的空气中,瞪着血红的眼怒吼一声——
“别欺人太甚!你以后再敢这样骂白疏,我捅了你全家!”
何念西吓了一大跳,啧啧,见异思迁的软蛋东西嘴里还能说出这么爷们儿的话,真是稀奇!
孙彤显然也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站到安全地段后,嘴巴一张,哇一声,嚎啕大哭。
一根食指戳向于隽,梨花带雨地斥责:“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妈治疗乳腺癌的钱是谁掏的?你家的三层小楼是谁给盖的?你的工作是谁找关系给安排的?你都忘了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我,我,我去找你爸妈算账去!让他们看看自己生了个什么王八蛋儿子!”
骂完,孙彤蹬蹬蹬拔腿跑掉。
泼妇骂街当然没什么好凑热闹的,但是这话里逮出来的内容,却是令何念西一阵惊愕。
秀气的眉毛立即皱成了一疙瘩,瞅着于隽问:“于隽,你妈得了乳腺癌?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于隽铁青着脸,松开咬在下嘴唇儿上的牙齿,“上学期就查出来了,那时候咱们一起去给楼盘发传单,我一口水都舍不得喝,就是想省点钱给我妈治病,我妈她……供养我不容易,太苦了……”
说到后面,于隽哽咽着转身,面朝窗户,抬手捂住了脸。
何念西瞠目结舌,脑子里凌乱成一团……
白疏如果知道于隽接受孙彤的追求,只是为了给他妈妈弄一笔医疗费,她会怎么样?
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几乎已经濒临崩溃,如果再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疯掉吧!
何念西摇头,连连叹气,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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