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巫咒的媒介准备就绪,中年巫师左手朝叶知秋驻足所在方向轻轻一掏,就像玄门大教的弟子擅长的闻风捕气,从目标身上采集到一点气息,神不知鬼不觉地按在鸡蛋上,使两者彻底融合。
紧接着,中年巫师执起“蛊笔”,在绯红色的鸡蛋外壳上,优哉游哉地描下一个“疼”字,随后左手托着鸡蛋缓缓下沉,至常人两腿之间的位置,猛地施展类似“鹰爪功”的外门招式,将这枚“蛋疼”的鸡子用力捏爆。
外壳瞬间爆裂,蛋清蛋黄顿时溅射出来,从中年巫师的指缝里四下散落,刚刚落地就化成灰烬,转眼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巫咒发动了,中年巫师死死地盯着城下横扫千军的叶知秋,发现他神色不动,只有眼眉轻轻一跳,锋利如刀的目光,立即向自己扫视而来。
他又惊又喜地反瞪回去,知道自己的“蛋疼”巫咒成功了,可惜效果似乎没有发挥到极限,否则被下咒的敌将早就疼地弯下腰,坠马落在地上,痛地满地打滚了。
毕竟,中年巫师的目标是男人都有的要害,除非是宫里的宦官,练至缩阳入腹境界的武道宗师,就算是妖怪、修士都难逃此术钳制。
就在这时,西凉军老营中资历最老的巫师,宛如鬼神似的,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后,看到鸡蛋和蛊笔,立即洞悉刚才施展的巫术,毕竟他也是此道的高手。
“萨乌虎,敌将的军气早已成形,会干扰我们的巫术,更何况此人不是普通的武将,而是遍布三山五岳,与我们敌对的炼气士传人,十成威力能有两成就算不错了。”
中年巫师听出悄悄接近自己的来者身份,连忙原地转身,顺势收起蛊笔,掌心发出一股阴火,瞬间燃烬左手的蛋壳,恭敬地低头见礼:“蝉西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十二面天鬼旗失落在虎牢关,我们的损失很大,有许多巫术施展不出来。一个会道术的敌将,就能轻易横扫西凉军千人阵,此人麾下的将士浑身都有鳞片,气息里带着斑斓毒光,只有派我们的蛊兵上阵了。”
中年巫师萨乌虎立即明白过来,与汉军沙场厮杀争战,他很清楚巫术咒语都是小道,最终还是要靠军队才能决定胜负。
以前有十二位天鬼在,能给招募而来的生羌战士,加持十二种灵光,就算是普通人,也会变成勇猛善战的百人将,可惜天鬼连同构成它们法体的核心巫器,都失落在虎牢关,损失之惨重,绝对不是老巫蝉西说地那么轻描淡写,这可是战略级的失败,甚至会动摇影响到现在的优势局面。
萨乌虎想起汉军以一敌五的悍勇,立即明白没了天鬼的加持,族人恐怕得就地转入战略防守,一想到千里沃土得而复失,他就心急如火地焦躁了。
中年巫师取出骨质羌笛,使劲地吹奏出古曲《山风》,古朴悲凉的曲调有些走形,却依旧唤醒了伏藏在城墙附近的三千蛊兵。
这些前胸后背遍布肿瘤疮疖,伤口不断渗出脓血的蛊兵,一瘸一拐地走到宽敞的直道上,丑陋诡异的面目令西凉军惊惧不已,得知他们是自己人后,萎靡不振的士气稍微振奋,不过有人将实情相告后,恐慌情绪再次蔓延开来。
不久前的袍泽,只不过受了一点伤,就被弄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凄惨模样,原本西凉军中对巫师耿耿于怀的人,现在更是记恨他们了。
老巫蝉西看出场面有些不对劲,同时也感觉到控制蛊兵的古曲有些荒腔走板,察觉到萨乌虎心态有变,立即开口呵斥:“慌什么!好好吹!”
中年巫师立即回过神来,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被老巫一语破了心障,迅速打起精神,全副心神尽数倾注到羌笛里。
悲锵的曲调变得激昂亢进,神情迷乱的蛊兵顿时精神一振,似乎恢复了几分神智,不过身体被蛊虫控制,身不由己地推开城门,向目标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叶知秋通过系统的背包,从驻守在虎牢关的分身手里,取得屡建战功的“金蛇剑”和“太白金戈”。
他盯着手里的两件神兵利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触动灵感,竟然将金蛇剑接在太白金戈下面。组成剑尖的四头金蛇悄然自解,咬住太白金戈的尾端,不由分说地开始融合。
原本六尺长的太白金戈,接驳了三尺长的金蛇剑,长度就接近一丈,通体青幽泛起冷光,显得极为不俗。不过更令人惊讶的是前端蓦地吐出八寸长的锋刃,凭空多出来的这截部位,甚至浮现出蛇信似的纹饰。
“这算什么?太白金蛇戈!颇有趣呢!我有点喜欢它了。”
叶知秋挥动这件崭新的神兵,不管是长庚星力,还是北斗七星的死力,都是见血封喉,无药可以解救的神煞,此时的他在常人眼里,更像是走向传奇的超级武将,而不是令人惊惧的道人修士。
三千神情亢进的蛊兵,在中年巫师萨乌虎的操控下,飞快地冲出容许十辆马车并排通过的城门。
由于动作过于剧烈,蛊兵身上的肿瘤纷纷破裂,腥臭的脓血四下溅射,落在地上立即腾起丝缕不绝的烟雾。
黄棕色的雾气被行军扯起的怪风冲淡,一股令人烦闷欲呕的酸腐味,立即扩撒出去,普通人闻到一点就干呕不止,地上的血肉残肢,在雾气中仿佛见光就化的积雪,迅速地消失殆尽。
叶知秋看见这一幕,眼眉轻轻挑起,悍不畏死的蛊兵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一支“僵尸大军”,而且还自带剧毒的瘟疫光环,就算身后不远的中山军对上,除非用大黄弩阵远程攻击全部射杀,否则一旦接触开始近身战,就算胜利也会损失惨重。
“可惜!我的五毒道兵不惧瘴气、瘟疫,毒抗更是高到没边,再不济还有我的五毒珠压阵,是克制你们的最强兵种!”
叶知秋高高举起手中的“太白金蛇戈”,吸引所有人包括五毒道兵的瞩目,随后猛地往前斩落:“有我无敌!我大汉雄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五毒道兵立即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咆哮怒吼:“万胜!万胜!万胜!”
初见蛊兵形态姿容诡异丑陋的惶恐不安情绪,在沸腾的战意面前悄然瓦解,对于辉煌的胜利,大汉军人比谁都渴望,简直就是篆刻在血脉、灵魂里的群体记忆,延续着千百年来族群开疆拓土,战天斗地的气概。
道兵们甚至不愿意凭坐骑的冲阵建立优势,或许是出于爱惜马力的考虑,他们纷纷下马,在叶知秋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顿足,发出一声声的战吼。
士气战意高度凝聚起来,五毒道脉传承至今,头一次显出军气元神,除了白金蝎王洒下灵光,令道兵人人刀枪不入,其余四头元神也有不同的加持。
中年巫师萨乌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羌笛吹奏出的古曲,差一点又要走调,不过老巫蝉西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被叶知秋吓到了,忍不住握紧拳头,骨节根根泛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战(三)()
“半人半蝎,通体纯白,却泛起真金光泽,敌将唤出的鬼神,快要赶上我族祭炼百年的天鬼,随手撒下如云灵韵,使得敌军人人沾光,尽披金甲。蛊兵数目虽占上风,却都是血肉之躯,怎么打地过?该死的炼气士?”
蝉西内心哀嚎连连,不由地想起失落在虎牢关的巫宝,如果有十二面都天旗在手,就地布置巫道大阵,给三千蛊兵附上种种加持,相信可以横扫十倍以上的敌人。
可是,如今的局面却是风水轮流转,被五头鬼神庇护的敌兵,肯定会击溃好不容易才凑出的三千蛊兵,损失的蛊虫暂且不论,耗在这里的心血、巫力才是重点。
蝉西的嘴皮子哆嗦起来,灰白色的胡须不停地上下抖动,就像身边的西凉军将士,两股战战的窘迫,他们毕竟多是普通人,都是大扩军时,在洛阳城外的流民营地招募的新兵,还没有见识过如此诡异离奇的战斗。
战斗一旦开打,就不已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就算是老巫蝉西看出胜负走向,自知己方肯定大败亏输,也不可能下令罢战。
与此同时,叶知秋双手端起太白金蛇戈,在一阵阵抬脚顿足的震鸣中,大吼一声,率领百人将级别的道兵,组成雁形冲阵。
其余的五毒道兵,也按照以往操练战阵的熟稔和默契,自发组成雁形阵,小跑步向前冲锋,在跑动中不断调整脚步节奏,与周围多数的袍泽同伴趋近。
道兵的雁形阵,前后共有十列,每一列有百人,起先还是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很快就在跑动中自发调整散开,左右前后保持一定的间距,就像是层层叠叠却严丝合缝的鱼鳞。
站在洛阳城墙上,居高临下纵观战局的老巫蝉西等人,有些看不懂叶知秋统领的战阵,感觉非常陌生,与传统的雁形阵也似是而非,也不是锥形阵,更不是广义上的鱼鳞阵。
“简直就是一个怪胎!我入军追随董仲颖多年,大战小战百余场,也没见过这种怪异的战阵,什么玩意?”
中年巫师萨乌虎听到老巫蝉西小声的念叨,心情顿时安定许多,更加卖力地吹奏起骨质羌笛,通过种在第一个伤兵身上的蛊母,遥控着三千身不由己的蛊兵。
来犯洛阳城的敌军前锋,没有远程攻击武器,似乎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破绽,萨乌虎暗中变换曲调,位置靠后的一千蛊兵,立即就地趴下,露出满是肿瘤疙瘩的浑厚背部。
他们都是濒危临死的重伤员,就算种下蛊虫,以其身体为苗床大量繁殖,由于气血精力不够,也没能激发出更多的潜力,只能“与敌具亡”,充当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
不过,萨乌虎除了精炼的虾蟆蛊,还蒙老巫蝉西恩赐,得了豪猪脊刺炼制的巫器,粗看是一根尺许长,还没有开锋的棱刺,表面只有几个绀蓝色的巫咒,凌乱地描绘成抽象的鬼脸,不过它的能力不止如此。
中年巫师嘴里不停吹奏曲子,后颈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鬼篆刺青突然爆出血花,脑后就现出一只大手,擎起巫器“百矢”用力投向伏地的蛊兵。
巫器速度极快,瞬息间来到伏地蛊兵上空,蓦地爆碎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均匀地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老巫蝉西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轻轻点头,显然他对萨乌虎的决断,也是相当满意的。
紧接着,千余蛊兵沐浴巫器的灵光后,背部厚厚的肿瘤囊,仿佛蜂巢似的增殖组织,自行聚合成竹节似的中空管腔,蠕蠕而动的虾蟆蛊,飞快地聚集而来,首尾相连地形成尺许长的箭矢。
“万箭齐发!”
伏地蛊兵仿佛人形弩车,随着萨乌虎暗中一声令下,不分先后地射出背部的蛊虫箭矢,而且还是连续不断的十连射,仿佛原地腾起一团乌云。
密密麻麻的箭矢,甫一登场就震撼了双方的将士,如此绵密的射速和箭矢数量,简直将天空都遮蔽住。
所有人都在担心叶知秋以及他率领的道兵,能否在突如其来地高密度箭矢中侥幸活下来,甚至就连对叶知秋的能力深信不疑的玄德公刘备,都有点揪心了。
可是,现实狠狠地打了萨乌虎一击耳光,通体纯白的白金蝎王举起车轮大的螯钳,猛地互相碰撞,向地面速度不减的五毒道兵,先后洒下两波金甲术的灵光。
幽水巨蟒则迅速盘卷身体,随着道兵前进的脚步,始终悬停在他们头顶丈许的位置,仿佛就地编织出一副屏障,又像是防护力十足的盾牌阵。其它三头军气元神也有各自的拿手本领,为五毒道兵添加额外的防护。
总数超过一万的蛊虫箭矢,被“土蜘蛛”努力张开的丝网阻挡了一阵,除了小部分箭矢运气不好粘在网上,其余大部分都穿过网格空隙,继续往下射去。
幽水巨蟒的屏障,简直就是为五毒道兵撑起一座尺许深的水潭,蛊虫箭矢轻易地穿过去,不过快如飞鸟的速度就被大大减缓了,甚至有一些不够重的箭矢,没有穿透屏障的份量,干脆直接漂浮起来。
万箭齐发的震撼场面,遭到军气元神的两重削弱后,不管是气势还是速度都乱地不成样子,就算火焰百足没有出面阻截,木眼蛤蟆的反舌也可以横扫一大片。
可是,叶知秋本着自家底牌能够藏着就不必露出来惹眼,硬是一声不吭地任由七八千蛊虫箭矢,不分先后地落在自己和道兵身上。
两重金甲术赋予所有人生铁般的皮肤,就算被巫器点化的蛊虫箭矢,落在上面也是“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毕竟它们的本质是血肉,而不是真的金属箭矢。
令人绝望的箭雨覆盖下,叶知秋和五毒道兵毫发无伤地冲出死亡乌云,一时间,西凉军人人变色,己方的中山军则是兴奋地发出连连战吼。
两方前锋即将接触,叶知秋猛地振动手腕,太白金蛇戈前端顿时高速滚动,形成一个纺锤似的戈影,他竟然发出一式类似飞将军吕布“震雷”的大成枪术。
与他对位的百人将蛊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高高挺起的胸膛就被太白金蛇戈贯穿,继而被绞缠的力道拦腰斩成两截,断肢残骸凌空洒下饱含剧毒的血液,骤雨似的四下溅落。
不够!还不够!叶知秋感觉到体内沸腾的斗志和杀意不断高涨,还未贯通的穴窍和经脉,在内气剧烈地冲突影响下开始松动,凭着以战突破的动力,没有人能够停住他的脚步。
穿透!穿透!穿透!
神兵太白金蛇戈的锋芒下,蛊兵的血肉之躯仿佛纸片,又像是少女的花冠,被叶知秋连续不断地贯穿。
如果仅仅只有叶知秋一个人如此势不可挡,三千蛊兵填上所有人的性命,至少能把他拖住累死,可惜随后跟上的五毒道兵,尤其是前面第一列,都是百人将的水准,而且他们刀枪不入,根本不怕蛊兵的毒血和酸雾。
五毒道兵仿佛打理头发的梳子,又像是翻耕平整土地的钉耙,在密集的蛊兵战阵中,狠狠地犁出血肉的沟壑,追随着道兵的统领叶知秋,不断奋勇向前,直到彻底击穿这座二千人的军阵。
有的蛊兵被长矛穿成一串,重量超过道兵的双手承受,幸运地逃过一死,不过后续跟上的道兵没有闲着,掠过他们附近的时候,顺手抽剑出鞘补刀,务必使这些浑身都是酸毒蛊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蛊兵彻底死去。
两千蛊兵毫无抵抗之力,被叶知秋亲自率领的战阵冲毁碾碎,还有剩下的一千蛊兵伏地不动,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中年巫师萨乌虎以巫器发动的蛊虫箭矢,不是没有代价的,一万多枝箭矢带走地不止是他们体内的蛊虫,还有血肉精华和生命力。
因此当叶知秋等人破阵后,根本看不上这些尸体,只是按照先前定下的规矩,将这千余半死不活的蛊兵,全部斩下首级。
萨乌虎不得不放下羌笛,停止吹奏毫无意义的蛊曲,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敌将,据老巫蝉西说是来自三山五岳的炼气士,头一次感觉到不安,害怕惊惧的情绪在心里迅速蔓延,他甚至不敢直视叶知秋咄咄逼人,充满战意的眼神。
中年巫师忍不住喃喃自语:“敌人太强了!”
尽管老巫蝉西对失败早有预料,不过自己最看重的巫师如此失态,他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狠狠地瞪了萨乌虎一眼。
“闭嘴!别给我丢人!”
经此一败,西凉军的羌兵一系,至少是地位崇高的巫师,已经不敢和叶知秋交手了,他们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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