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弟,有心了!”
刘备知道他的用意完全出于好心,轻轻地额首致意,伸手接过信件,用薄刃小刀切掉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观看。
他的脸色越来越红,很明显,这是一封带来好消息的信件,只不过长沙太守孙坚为何用要传信,而不是直接会面详说。
刘备抓住信纸轻轻晃动:“十八路诸侯都是心思各异,依我看只有乌程侯算的上的大汉忠臣。至于曹孟德,勉强算得上是半个。他在信上说左右都是耳目,肯定会有西凉军的细作,担心消息会走漏,约定与我们共同进军,联手攻陷虎牢关!”
“具体时日只有我和他知道,何时何地集结发动,我也不能多说,各位只需做好准备就是了!”
叶知秋连忙站起身:“本道在早些时候,断定虎牢关会有一场恶战,就在关墙下面埋藏了一个利害的手段,到时我军与破虏军发起进攻时,我就施法引发出来,破坏关墙不说,还可以顺带摧毁羌族巫师布置的歹毒巫咒,教他们自食恶果。”
刘备知道这个消息后,激动在忘乎所以,在大帐里走来走去,连说三声“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在关东联军大营里,被诸位联手压制了几个月后,又轮到他时来运转了,什么好消息都接踵而至。
“盟友援手,可谓人和!道将暗手,可谓地利!现在就看天时,能不能如我所愿了!”
叶知秋不轻不重地恭贺一声:“时来天地皆同力!玄德公一心匡扶大汉,铲除奸贼,天命在汉,自然会事事得心应手!”
刘备听了,连忙摆手,随即想起什么,就放下双手:“那就承你吉言了!”
第一百十三章 大战(六)()
京城洛阳,董相府
关东联军接连攻打虎牢关数月,都被守军阻截在关墙外面不得寸进,起初董卓每日都听取战报,义子吕布被中山军三英战败,心里急切地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几天睡地不安生。
而后,关东联军内部倾轧严重,竟然压制崭露头角的强藩诸侯,董卓通过细作得知缘故后,放下内心的担忧,继续沉湎于权势带来的快乐。
可惜,董卓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曾经目光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醇酒美色的消磨中,逐渐变得老眼昏花,敏捷的身体开始臃肿蜕化,能挽强弓的双臂,能以一己之力搏杀熊虎的胳膊,早已肌肉松弛,再也不复当年之勇。
惟有董卓的权势,率领边陲苦寒之地的豪杰勇士,踏入繁华的京城洛阳恣意享受的经历,带给他崇高的威望,无论是汉羌两族的英雄,还是凉并两州的将士,都视其为共主,愿意在其麾下奔走,甘效犬马之劳。
不过,董卓还是老了,脸上浮现出衰败的黑色老人斑,骨子里透出垂垂老朽的暮气,若不是那一身丞相的行头,出行堪比天子的仪仗,扔在路上市井百姓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英雄迟暮啊!董卓的心态再也不复昔日担任凉州刺史的雄心壮志,或许是龙气的反制,或许是西凉军军气的颓废,他开始变得猜忌心重,开始疑神疑鬼。
他忆起初入洛阳城时,斜刺里射来的毒箭,若不是胯下神骏赤兔挺身护主,他早就是一具死尸,根本没有机会挥军入京,剑履上殿,把持朝政,生杀予夺的权势。
那支印象无比深刻的暗箭,浸透了冰冷刻骨的杀意,由此可见洛阳城里,还有一些远见卓识之辈,能够预见他率军入京带来的一系列恶果,故此做出反制。
董卓开始害怕了,独自站立在权势的巅峰,俯视大地苍生的时候,未免不会觉得有孤家寡人之感,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俗话说,风起于青萍之末!
当董卓的内心被某种“总有刁民想害我”的情绪抓住,他就觉得偌大的洛阳城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否则他可以单人匹马入宫,而不是几百人前呼后拥,毕竟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会有义士冒险刺杀,他终于害怕了。
最熟悉董卓性情的“谋士”李儒,对他的心态变化了如指掌,不过李儒早已对其失望透顶,毕竟董卓过于刚愎自用,听不进谏言,对以往的老人也不够尊重,态度很强硬,就像顽童似的不听劝。
因此明哲保身的李儒选择不对抗,不进谏的策略。凡是董相说的一定执行,不管后果是好是坏,凡是董相决策错误引发一系列恶果,不管影响是大是小,都会说董相英明。。。
掌握军中秘谍系统,又兼职相府长史一职,手眼通天的李儒,纯心想要蒙蔽董卓,实在是容易不过。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显然是对董卓彻底失望了。
报喜不报忧的战报,都是经过李儒的手,递呈到董卓的桌案上。虎牢关的守军积小胜为大胜,形势一片大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前所未有的好。
没想到,接连几个月的瞒报后,关东联军竟然因粮草不继自行崩解,诸侯们各自就食,所谓的讨董盟约成了彻底的笑话。
李儒精心准备的谎言,原本还预想着有一天会被戳破,自己该如何应对,没想到对手实在是太烂了,竟然先支持不住,偷偷摸摸地开溜了。
这个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地李儒晕乎乎地,感觉脑子不够用,不过经此一闹,他也察觉到京城洛阳,的确不是久留之地。
尽管有虎牢关、汜水关等天下有数的雄关可以拒敌,不过关外地界都是不服董卓的豪强。仅仅是骁骑校尉曹操出面,就可以背靠门阀借势,掀起偌大的讨董风波。
没有足够的缓冲地带,西凉军依旧待在京城洛阳,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瓮中捉鳖坑死,只有退往长安,占据土地肥沃的关中,以函谷关为界,坐拥大秦起家的雄厚本钱,关上门经营数年,积累出足够多的实力,方才可以出关鲸吞天下。
在此期间,笑看天下风云激荡!没了董卓的洛阳,肯定会引起关东群雄的争夺。
洞悉人性弱点的李儒,深知在贪婪的驱动下,各州各地的诸侯迟早会互相攻伐,等到他们耗尽了彼此的元气,民力财力疲敝不堪的时候,才是西凉军的机会。
至于那时候董卓是否在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兼得汉羌两族豪杰的西凉军政集团自诞生那天开始,就有自己的利益需求,董卓只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代言人,在朝堂上横冲直撞的头面人物。
难道没有了董卓,西凉军就会停止前进的脚步?李儒自己是第一个不相信!他决定要开始行动了。
翌日,董卓从战报得知关东联军自行解散离去,兴奋地拍打桌案,直到手掌拍地红肿吃痛才停下。
稍后,董卓问计于心腹谋士,李儒趁机卖起了私货:“温侯受挫于刘关张三英,病体至今未康复,麾下并州兵毫无战心可言。我西凉军守关数月,抗住关东联军攻伐,早已疲惫不堪,急需择地休整,补充兵员武器。如今虎牢关安然无恙,不如引兵返回洛阳,顺势迁都于长安,以应市井童谣。近日得知,街市童谣传唱: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世祖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迁都回长安,方可无虞。”
董卓听了这话半喜半忧,李儒说迁都得自童谣传唱,他就不敢丝毫疏忽大意。尽管对繁华似锦的洛阳还有留恋,不过两汉谶纬之学颇受重视,尤其是本朝光武帝就曾以符瑞谶纬起兵,前后不过几年就席卷天下,再造汉室。
毕竟有光武帝的前例,董卓不敢不信,也不敢不听,当下装作喜出望外的模样,直言:“若不是听了你的话,我差点耽误了大事!”
随后,董卓就下令义子吕布率军返回洛阳,各军将领齐来赴会,先在内部商量出迁都的章程。
别说称病不起的吕布,就连待在上清宫养伤的徐荣,都被李儒派出的亲卫请到相府。当然了,为了防备这位非西凉军嫡系的道将,李儒亲自安排了几位德高望重的羌族巫师,护卫着董相的安危。
实情上来说,把持朝政,兼为西凉军核心的董卓,普通的道法,在他面前根本施展不开,黑红相间的军气尽管比不上龙气能禁制万法,却也是血煞之力高度汇聚,有自成法界的大能。
董相府邸,左右文武济济一堂,武有当世第一的吕布,文有不世之材的李儒,西凉军诸位将领,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积功登顶的佼佼者,军士又是大汉帝国的精锐,实在是当世实力第一军政集团。
这个内部统一意见的会议,李儒挑头第一个起身阐述,说起迁都长安的各种好处。有董卓给他撑腰,大半将领都没有意见,尤其是羌族的豪杰,他们离开家乡的时日也够久了,早就在京城洛阳抢到大量的金银财货,正想回到部族显摆自己的武力功勋,顿时一拍即合。
至于另外一部分的将领,经历过虎牢关长达数月的鏖战,早已身心俱疲,不想继续在洛阳待下去了,也跟着纷纷点头。
毕竟这个军政集团在凉州起家,既然一路追随董卓,在京城博取了足够多的功名富贵,也该是时候回家了。
迁都长安,距离凉州老家的距离更近了,再则有易守难攻的函谷关,尽可随意择一将镇守,不必像虎牢关那样,布置重兵防备关东联军破关。
所有人都点头同意了,董卓见此老怀大慰,他决定将此事扔到朝堂上,与文武百官看着办。
换句话说,此事没得商量,必须马上进行!
第一百十四章 破关()
洛阳朝堂上董相扔出的迁都之议,闹出了斩大臣首级以压服不平杂声的风波,仅限于狭小的范围内,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开来。
等到西凉军开始强行破门搜罗洛阳富户,几千家豪商巨富人头滚滚,家财尽数被搜掠一空的时候,洛阳的市井百姓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刚刚有所反应的时候,小规模的征迁开始了,被抽签抽中的坊市街区,所有人都被西凉兵威胁逼迫着离开,家里的瓶瓶罐罐恐怕是无法带走了,只有财物和口粮必须带走。
家中有驮马、板车的还好说,为了免除刀下亡魂的厄运,即使流着泪也要与故园告别。
哭泣声、祈求声、讨饶声,声声入耳,却依旧打动不了铁石心肠的西凉军将士。
国运即家运!大汉帝国早已是暮日黄昏,骨子里散发腐朽的味道。社会最底层的基石,村镇的农人被黄巾之乱闹地十室五空,现在终于轮到帝都京城的市井百姓了。
一座座坊市街区被强行清空,有家室拖累的人未必敢和西凉军对着来,不过单门独户的人就不干了。
这些人通常是市井中晃荡的游侠、豪杰,取了刀兵弓箭就是独行侠,藏身在阴暗的角落里,向早就看不顺眼的西凉军射出致命的暗箭。
毕竟是帝国京城的居民,政治觉悟较其它州郡的百姓高,结合关东联军散去的消散,都看出西凉军的胜利背后实在是底气不足,于是纷纷起来反抗迁都的乱命。
正在征迁的坊市尚且如此,还未被抽到的街区早就闹腾开来了。朝中大臣们被斩首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几千富户被破家灭门尽夺财货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现在西凉军冲他们来了,再不起来反抗,就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别人生杀予夺。
话说,和平时出一趟远门都费时费力,现在堪比战乱的时局,从洛阳迁徙到长安,恐怕倒在路上的人,至少会有三四成。
两汉四百年的盛世,藏兵于民的国策,养出彪悍的民风。正所谓,十世之仇犹可复,北逐草原兽人,封狼居胥的威名,至今仍威震四方。
教自豪感极盛的帝都百姓忍气吞声,在刀锋下俯首听命,这怎么可能?
再则,若干朝臣被杀,几千富户被灭门,他们就没有姻亲?他们的家属就一声不吭?事实上,想要复仇的人太多了,可以说遍布帝都。
几万西凉军看似很多,散在方圆几百里的坊市街区,就被彻底稀释,再也不复压服关东联军的赫赫军威。
迁都长安的乱命不得民心,反抗的人层出不穷出现,很快洛阳风烟四起的乱象,就被潜藏在郊县六阳村的叶知秋本尊获悉。
“洛阳动,天下乱!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发动了!全军集合!”
在他的一声令下后,千余位五毒道兵迅速集结,道种军气与叶知秋本尊结合,迅速凝聚出雏形的军气元神,暗手则是一枚阴神大圆满境界梵教修士的神魂念头。
“现在的我可以和阴神修士一较长短了!接下来就是猎杀羌族的巫师,夺取补全我的巫道传承。”
能和妖族较量多年的巫族,算起来也是人族的先民,传承自上古山海时代的巫术,其中的利害之处,就连现在道法显圣的仙真都未必企及。
例如玄门截教的化血神刀,就是血灵巫术的精华化入道脉的成功典范,刀刃能杀死一切具有血肉的生灵,妖族中人即便修为再高,也不敢轻撄其锋,唯有土石魍魉方敢抵抗。
有如失传的钉头七箭书,连凶威赫赫的妖神都能咒死,这可是掌管司职,拥有不朽神性,是天地的一部分,竟然也不敌如此歹毒的巫术。
还有巫门终极咒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将十二头妖神炼成祖巫,按天地人三才,四象、五行,囊括八荒六合十方天地,堪称当世第一的阵法,连妖族大圣都慑于此阵,被封在妖都朝歌动弹不得。
惜哉,不周山下巫妖大战,妖族伤亡惨重,巫族也人丁凋零,别说巨灵大巫死尽,就连传承也支离破碎,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已经维持不住巫族的门面,在道法显圣的时代,只能步步衰退,竟然成为左道之一。
叶知秋有杀死对手,掠夺其一切精华的“天赋”,自然对收集巫道咒术极为上心,羌族巫师也算是古流传承,没有卷进当年的不周之战,估计保留着许多精华。
“与其让他们敝帚自珍,还不如由我出面收集补全,没准还能让巫道振作!”
叶知秋心念一动,就有灵光闪现,如今他是此方天地垂眷的炼气士,与玄门三教截然不同的左道之士,尽管没有发下誓言,依旧有异相出现,应了他的道誓。
叶知秋面色阴晴不定,伸手抓住凭空凝聚的珠子,尺寸不过黄豆大小,上面有一个米粒大的云篆,骨体的“巫”字!
“债多人不愁!反正我举世皆敌,加上一件整合巫门延续传承的任务,也就那么回事!”。。
叶知秋收起杂乱思绪,从高台一跃而起,轻轻地落在坐骑背鞍上,举手往前斩落:“众将士听令,与我入京铲除奸邪,匡扶大汉,再造盛世!”
千余道兵恭声应道:“喏!”
随后,人人翻身上马,待坐定后,这支奇兵径直出了六阳村。眼看军势如浪潮涌,村民们自然是大为震动,道兵家属却满脸期望,目送父兄子弟随恩公行此义举!
与此同时,江东之虎孙坚与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在前军营寨旧址会盟,再次举起义旗攻向虎牢关。
尽管西凉军将士大部分撤回洛阳休整,却换上五千新兵接替关防,他们对敌经验明显不足,原本依仗关墙的优势至少可以抵挡一阵,墙头的烽火台随时可以点起,召唤西凉军的增援。
谁能料到,叶知秋的五毒法体分身,此前出虎牢关时,就预先埋下了暗手,这就是“前知”的魅力所在。
正所谓,天算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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