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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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之士-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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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是亲眼目睹过,这位好外甥是敢冒失足摔死的风险,在鸡鸣岩探宝的狠人,自然是刮目相看了。

    二舅、三舅、小舅却不知道其中细节,对这个外甥也没有太多想法,多半还是看在死去的妹妹、妹夫份上。

    用过午饭后,张弛藉着舅母们收拾桌面的空档,向掏出水烟筒,准备来一口的大舅提出,自己将往六春湖一行,多则三五日,少说明日傍晚就回。

    换作以前,自诩为家长的大舅自然不会同意,外甥一个人“出远门”,不过早些时候见识过张弛的身手,就没有出言反对。

    有了他的点头,剩下的事就是如何安抚妹妹了。好在,经历送穷日后,她也懂事了,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任性,什么时候必须安静。

    再说了,兄长留下招财猫“一文钱”与她做伴,没事的时候,晒着太阳撸猫,也是一件人生快事,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

    “哥哥,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为上,别让我一个人。”

    张弛听了妹妹的话,忍不住笑了:“傻丫头,哥哥此去实为将来计,没有十足的把握,至少也有八成!你就放心罢。”

    两兄妹在山脚挥手告别,张弛想起“一文钱”的灵性,不慌不忙地交代一声:“小妹,你给我记住,天降横财,是为鸿福,如若不取,反而有祸。”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盘算自己腰囊里的铜板,还可以置办多少除蛇的家当。

    至于妹妹,却双手抱着招财猫,看着兄长远去的身影,自己再次体会到孤身一人的感觉,忍不住双手用力收紧。

    “一文钱”毕竟是灵猫,也曾经在龙丘城里流浪,垃圾堆里抢食,即便胸肋受力吃痛,也只是“喵喵”叫了几声,惊醒了女主人。

    妹妹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双手,招财猫随即松了口气,蹿上女主人的肩膀,它独具的灵性发散开来,影响凡夫俗子的财气,令银钱宛如流水,从高高在上的富者手里,流落到穷苦人身边。

    妹妹也是灵醒的人,常年养成低头的习惯,蓦地发现绕过山脚的小溪岸边,有一处闪闪发亮的玩意,就忍不住好奇地上前拾取。

    这是一颗黄豆大小,晶莹剔透的水玉珠子,价值不下十两银子,也就是十吊钱,合计一万文。

    也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遗落在此地的珠宝,正好被张家妹子发现了。

    至此,她才隐约明白过来,兄长为何会寻找到这头狸猫,还每日鱼干不断地养着,原来它是有这样神奇的功用。

    只是,如此贵重的珠子,张弛的妹妹还真的有点忐忑不安,不拎清的小脑袋左右晃动,生怕附近跳出个什么人来,说自己是失主,问她要回这枚价值不菲的水玉珠。

    “兄长说过:天降横财,是为鸿福,如若不取,反而有祸!我先藏起来,等兄长回来再做计较。”

    就这样,纯朴善良的小妹,被张弛的言传身教带歪了路,他本人对此一概不知。

    与此同时,张弛离开鸡鸣山后,没有急着孤身前往六春湖,而是直奔龙丘城置办各种除蛇物什去了。

    少不了的雄黄,莫说有医师坐馆、挂牌的正规大药铺,就是小摊小贩处也有着落,不比药行差多少。

    至于刀剑利刃,却因为张弛没有功名在身,无法从兵器铺购买,合法随身携带。江湖中人,游侠少年,都是有来头、背景深厚者,官府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了,别说纹饰齐全的精装剑器,就是普普通通的青锋剑,价格可不会低于十两银子,盖因冶炼、打造之艰难。

    没奈何之下,张弛买了几把柳叶飞刀充场面,又回到螺蛳巷,问邻居借了一柄锋利的柴刀。

    这还不算完,张弛想起鸡冠蛇好吃鸡,于是施展孟尝君门客的手段,借了一只大公鸡“做媒”。

    而后,他又买了一坛花雕,放入部分雄黄,搅拌均匀兑成雄黄酒,给大公鸡灌醉,这才离开龙丘城,踏上前往六春湖的乡野小路。

    至此,张弛将自己所得横财全部用掉,只保留了正月初五充任穷神获得的报酬,三分银子。

    “我有一个感觉,穷神的散财运势依旧跟随左右。就算我找到招财猫,藉着财神爱宠的灵性,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管我有多少银钱,肯定会花销地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张弛忍不住笑了出来:“时也!命也!”

第九章 山行() 
唐朝诗人杜牧《山行》有云: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张弛此次出门远行目的地,正是“六春湖”,此处非湖是山,高五千尺,山顶白雪皑皑,寒气逼人,也算是龙丘城附近有数的高山了。

    乡野小路自城驿大道延伸出里许后,由于行人稀少,渐渐被枯草掩埋,若不是仔细搜寻,再加上张弛的眼力非常不错,真的有可能走错了路,不知道拐到什么地头去了。

    或许是年节的缘故,前往六春湖的途中,张弛偶遇山民若干,有一人独行,有拖家带口,都推着“鸡公车”(独轮车的一种)上下山。

    上山的人,两边的车架上,放着城里采买的粮食、糕饼、糖果、盐巴等年货,山里人精打细算着,面前价高,节后便宜。

    下山的人,则在车架上堆满松子、板栗等干果,笋干、梅菜、草纸等简单粗加工的山货,准备进城卖个好价钱。

    张弛看到山民的脸色多是喜气洋洋,就算布巾缠头的畲人,脸上的表情也是高兴居多。

    受到他们的情绪感染,张弛的心情也很好,他深知其中细故,忍不住叹道。

    “山里日子真清苦,样样都要算着来!不过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资源丰富,就算什么都不干,推着鸡公车走山,与山里人家以货易货,也能混出头来。再不济,砍根碗口粗细的毛竹,剔除枝桠竹叶,光溜溜一根抗下山,转手卖给竹器行,或竹篾匠,也是一笔不菲收入。”

    张弛由此想地很远,发散思绪出去,瞬息间挖掘出许多发财的路数,心里顿时高兴起来了。

    不觉得时间飞快过去,眼看暮色苍黄,天边的浓云仿佛着火似的,熊熊燃烧起来,晚霞绚烂至极,偏就此时,一股清冷山气扑面而来,激地他浑身寒毛锵直。

    张弛忍不住抬头观望,白雪皑皑的山顶分外显眼,原来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到达地头了。

    “这就是龙丘城周边区域有数的名山。据说靠近山巅附近,有天然湖泊,我估计是造山运动的遗留。也有可能是死火山,地火沉寂后,火山口积蓄雨水,久而久之就成了湖泊。”

    张弛将卷起的裤脚放下,塞进布鞋里,用绳子扎紧,双手衣袖同样如此处理,这都是进出山民传开的经验。

    随后,张弛手持柴刀开路,没有走弯弯曲曲“之”字形的山路,而是近乎笔直向上的捷径。

    不过,张弛的底子有点薄,平地赶路还不怎么觉得,上山后没过多久就体现出来,两个小腿肚刺痛酸麻,不得不将大步流星放慢,改为小步上山。

    差不多走到山腰的时候,张弛累地两脚小腿抽筋,不得不脱离“捷径”,回到简易山道上。

    情知此时是关键,张弛没有停下休息,宁愿慢慢走,也不肯稍微松懈片刻。

    就这样,他孤身一人在山道上走着,咬紧牙关克服了身体的疲累,突破了自己的局限,也超越了以往的自己。

    不知道走了多远,张弛感觉再次一变,两脚酸麻刺痛不翼而飞,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还没到目的地,我可不能放松,行百步,走了九十九,只差一步都不行。”

    当安逸再次远去,两脚脚跟传来针扎似的刺痛,张弛早已不去在意,趁着太阳下山的方向,还剩下最后一抹暮日余辉,他顺利抵达目的地。

    鸡冠蛇怪盘踞的鹰愁涧,枯藤到处悬挂,老树横生枝桠,寒鸦嘎嘎乱叫,山涧底部多是飞禽走兽骸骨,密密麻麻地,让人看了不免恐慌害怕。

    可惜,张弛毕竟不是普通人,此时没有身具灵性,自悟学会“望气术”,却也懂得闻风捕气,察看山涧鸟踪兽迹,辩识出蛇怪出行的痕迹。

    幸运的是,暮日余辉彻底消失前,张弛终于在枯藤丛密之处,找到鸡冠蛇怪的藏身之所。

    “蛇虫天性,冬眠过年。老天保佑,鸡冠蛇怪此时安逸沉睡,好让我此行有惊无险,顺利得手。”

    口念心唱片刻,张弛认准目标,抓着山涧老藤往下走,在一处山松横生枝桠,形成的“平台”上稍息片刻,藉此回气,放松手脚,调整身体。

    没过一会,张弛休整完毕,伸手撩来并抓住一条藤蔓,用力往下扯,试了试韧性、承载力,深呼吸一口气,抓住这根老藤,双脚用力往后踩蹬,整个人宛如人猿泰山,轻松荡到对面岩壁,及时松手,同时抓住垂落的老藤,稳稳地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张弛踩住岩壁,拨开丛密的枯藤,山涧崖壁上,果然露出一个狭长的洞窟,蜿蜒向内延伸,也不知道有多深。

    张弛轻松地翻身进了洞窟,原本想直行进入,仔细考虑一番,就将几柄柳叶飞刀倒插在地上,锋利的刀刃一致朝里。

    灌了一肚子雄黄酒的大公鸡,昏昏沉沉地依旧没有醒来,被张弛解下来提在左手。

    稍后,张弛紧了紧腰带,连手肘、膝盖部位,都用细绳系紧,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面探寻。

    当洞窟外面的星月光芒无法照拂进来,张弛不得不用随身的火引子点燃简易火把,提起小心继续前进。

    四下无人,虫蚁蛰伏,安静地就像墓地,只有火把松脂燃烧发出“哔啵”炸裂声,提醒张弛注意周围动静。

    山洞越往里走越是狭窄,张弛不得不侧身才能通行过去,待矮蹲着身体穿过一处“关隘”,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火把被风吹过,涌动的火光照耀下,露出此行目的地的真容。

    一座天然的溶洞,鸡冠蛇怪并不在,地上只有两副薄如蝉翼的蛇蜕,表面白地跟雪花似的,待在洞窟一角。

    张弛莫名地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叹了一声:“狡兔都有三窟,更别说颇具灵性的鸡冠蛇怪。或许,它跑到其它地方冬眠去了,也有可能故布疑阵,用这个洞窟迷惑对它心怀恶意的猎人。”

    想到这里,张弛没有怠慢松懈,上前检视片刻,找到一条更“新鲜”的蛇蜕,大约丈许长,巴掌宽。

    张弛凭着过人的感觉,发现这条蛇蜕与别不同,蕴含鸡冠蛇怪很浓的本质,仔细卷起来后收藏好,就准备离开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总感觉过于顺利,恐怕触动了谁的机缘,被命运的重力压住。”

    张弛想起“一饮一啄,都是前定”的道理,顿时明白过来,放下灌了一肚子雄黄酒的大公鸡,从原路退出蛇窟。

    临了,张弛还多了个心眼,拔掉倒插在地上的柳叶飞刀,又将洞口丛密的藤蔓恢复原状,这才伸手撩拨一根垂落的枯藤,再次荡回对面的山松平台。

    回到此处后,张弛的心情才拨云见月,好了很多。不过,没有脱离山涧,还是有一份压力在。

    于是,张弛手脚并用,抓住藤蔓交替换手上去,待双脚站定,此时清冷山风徐徐,吹走身体的燥热,就连心里的烦闷也一并吹掉。

    “不错,不错!直到我彻底离开了山涧,才重新拾回安全感,问题出在蛇窟,危险却无处不在。按照我的估计,恐怕和鸡鸣岩相差仿佛,都被预订了,提前做了手脚。”

    想到日后种种天翻地覆的灾难,张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隐约窥见了幕后黑手布局的蛛丝马迹,可惜没有实例证明。

    “算了!蜈蚣精蜕壳,鸡冠蛇蜕皮分别到手,接下来的目标是天池山的青蛙穴。”

    “能令凡夫俗子发家致富,子息繁盛的风水宝穴,我是修真之士,须得破家入道,实在是不好沾手。指点给某人,乱了命数也不妥,只是借机点化出一头精灵,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夜色渐浓,借助无处不在,星月光华的照耀,张弛缘着山道下去。

    在他离开鹰愁涧没多久,崖壁上一双金黄蛇睛恍然睁开,游走进了巢穴。

    洞窟深处少了一条蛇蜕,鸡冠蛇怪也不在意,不顾及雄黄酒的禁忌,张开血盆大口,吞下毫无抵抗力的小公鸡。

    没过多久,酒意缓缓发作,鸡冠蛇怪的嘴角还粘有几根鸡毛,它却无视雄黄克制蛇性的药力,酣然沉入梦乡。

    蛇怪头顶上,软绵绵趴着的鸡冠,被酒意刺激着竖起,变得异常硬朗,沟壑似的褶皱,由此转成饱满,颜色犹如鲜花绽放。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鸡冠蛇怪的额头正中,崩裂出一道细长裂缝,新一轮蜕皮开始了!

第十章 下山() 
鸡冠蛇怪此次蜕皮非常危险,因为违背了时节对蛇性的克制,体内又有雄黄作乱,千锤百炼的蛇躯脆弱到了极点。

    可是,此蛇怪藉着“借出”一条蜕皮为因,免除必定到来的一遭“人劫”,再则冬季阳气收敛,阴气大盛,断无雷霆加身的天罚,因此才能蜕变成功。

    否则,以鸡冠蛇怪的天性,肯定不会强行从沉睡中醒来,特意让出巢穴,容忍区区一介凡人取走自己的蜕皮,结下一份善缘。

    可惜的是,鸡冠蛇怪还是小觑了天地法则的严密,前后满打满算不过百年修为,就想蜕变成妖,乃至渡劫化为人形,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因为如此,尽管鸡冠蛇怪有种种布置,借助外力、时节躲避,想要取巧渡劫,终究不免事倍功半,只是体内蛇性勃发,汇聚在骨髓脑中,沿着骨节来到颅腔,令脑子变大了三分,同时凝聚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蛇珠。

    这枚蛇珠初成,就有经络衍生而出,透过坚韧的颅骨,来到鸡冠蛇怪的额头正中,形成一颗混浊的蛇睛,中间有狭长瞳仁,通体金黄,边缘发散出去的血丝,若似天生符纹,显然是新领悟的妖类法术,几近于天赐神通。

    按照“自然万物成妖法则”,鸡冠蛇怪显然是成功了,可惜它用了取巧的法子,不过是一头半妖,连兴妖风,驾驭云雾,浮游出行都办不到,还是一条匍匐在泥尘里的蠢物。

    可是,鸡冠蛇怪不得不如此行事,与生俱来的灵感发出严厉警告,天翻地覆的大灾变就在不远,若想安然渡过劫难,只能尽快修成妖身,免得百年积累,变作天敌口中的血食,修士晋升的资粮。

    鸡冠蛇半妖轻轻地叹了口气,挣脱旧的皮膜限制后,身躯胀大一圈,想着人劫已过,干脆盘蜷起身躯,悠然阖目而眠。

    下一次醒来就是惊蛰,雷霆动,万物复苏。当然了,还得借助威力最弱的春雷以完劫,它才能彻底成妖。

    与此同时,张弛借助星月光华照耀安然下山,感觉身体疲累不堪,就寻访着山间有数的猎人小屋暂时栖身。

    或许是过年的缘故,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张弛暗道果然如此,摸黑来到炉灶前,伸手摸了一把,冰冷地有些刺手,心里再无犹疑。

    于是,他取出火引子点着了柴薪,熊熊燃烧的橘红火焰跃动起来,散发出一波又一波的热浪,转眼间驱散小屋里的寒冷,令张弛疲累不堪的身体为之振奋。

    屋檐下面悬挂的腌肉、腊肠有数不多,张弛错过晚饭,却不想误了夜宵,取了一条手臂长的腊肠下来,想着身无分文,就将所有柳叶飞刀串起,寄托在挂钩上面。

    “本来带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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