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壮汉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老大,面目扭曲的狰狞神色,瞬间变得柔和许多,多出几分谄媚,多数几分讨好,然后屁颠屁颠地碎步跑过去。
到了近前,他又开始担心小乞儿会再次“摔打”自己,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李玄知道疤面壮汉的想法,笑道:“伸出双手,亮出铁锁镣铐。”
心思浅薄地被人一眼看穿,疤面壮汉讪笑着出手了,劲风扑面,显然是含怒出击,他已经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想法,准备与面前阴狠诡谲的左道之士同归于尽了。
谁知就在这时,李玄双手十指轻弹,后发制人地抢走先机,快如幻影地掠过疤面壮汉的双手,奇准无比地点中麻筋,顿时散了他的力道,萎靡了他的心志,浑身酸软无比,非常干脆地跪倒在床前。
“就凭你这点微末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出手?这对狗爪子,你是不想要了?嗯……”
特意加重的嗯声,如同重锤击打在疤面壮汉的心头,坚挺的脊梁顿时折断了,软软地趴伏在地上,就要开口求饶。
小乞儿对此根本不在意,反复无常也算是江湖中人,尤其是位于底层,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他只是握住铁锁镣铐,仔细察看它的质地。
待“鉴定”结束后,李玄运起体内馋虫攫取的水谷精气,只是转化了其中一部分,化出一丝真气内息,就毅然施展出断金碎玉的“气剑指”。
只见,小乞儿的右手食指凝出一寸剑形真气,朝镣铐轻轻屈指一弹,坚硬无比的铁锁,仿佛五香豆干似的,应声截断落下。
此情此景实在惊世骇俗,远远超出常人的预料,就连昏睡的狱霸都豁然坐起身,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其余四位狱友,也是看地目瞪口呆,估料不到世上还有人会这般武技,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被酒色掏空身体的采花贼,粉蝴蝶王磊惊道:“江湖一流高手……不,就算超一流高手也不可能办到,徒手截断铁锁,这份指力堪比神兵利器了。”
睡中惊坐而起的原狱霸,脸色有些讪讪,听见粉蝴蝶的话,嗤之以鼻道:“你也就这点见识。若说江湖上指力高明的人,大理段家的一阳指,我估摸着不会差多少。燕子坞慕容家的参合指,我估计指力也不逊色多少。”
粉蝴蝶王磊至今都摸不清楚小乞儿,也就是新任狱霸的态度,自然不好为他据理力争,免得自取其辱不说,还触怒了原狱霸下山虎阎森,顿时闭嘴不说。
李玄不虞有他,再次施展气剑指,截断了另一头镣铐,取下一尺八分长的铁锁。紧接着,双手握住铁锁两头,用力往外拉扯。
狱中众人只听见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简直就是揪着他们的心肝,烦闷地想要呕吐,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小乞儿,不敢移开分毫,唯恐遗漏了什么。
但见,一尺八分长的铁锁,在李玄的手里被强行拉伸,环环相扣的铁锁变得又长又细,估摸着三尺有余了。
距离最近的疤面壮汉,看见限制住双手的镣铐,只剩下扣住手腕的铁环,再看着小乞儿的双手,正在缓缓成形的“手杖”,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彻底垮塌,忍不住惊呼道。
“这……不是江湖武功罢!”
第四百五十四章 龙子()
小乞儿右手拄着铁手杖,双脚落地站稳身体,碰巧有人捧哏,坦然笑道“怎么能可是江湖武功?”
“左道五十七……摧刚为柔。就算是百炼精钢,我也能催化成面团,无论揉圆搓扁,都随我心意。”
说完,李玄拄着手杖往前走,来到铁锁扣住的牢门前,正准备施展道术随手扯断,蓦然察觉到一股神兽气息,在耳边威严地咆哮一声。
“狱神宪章!此乃狴犴的气息,形似猛虎,却有龙气。嗯……此方天地有龙生九子的传说!人道龙气实乃王朝体制统合万民而出,怎么可能生出九位龙子,究竟其根本……狱神,牢狱,律法也算是王朝体制的一部分,律法在古代的体现是礼法。猛虎形态,虎为王者。也就说是,狱神宪章是人道龙气分流出的律法神兽,狴犴的确称得上是龙子,难怪会令我感受到淡淡的龙气。”
瞬息间,小乞儿想了很多,思绪蔓延扩散出去,就开始推演其余的龙子,究其根本来源,按照人道龙气的角度,确定它们的存在形态。
“老大囚牛,喜好音乐,立于琴头。按理说,应该是宫廷礼乐,关乎大型祭典、节日。”
“老二睚眦,嗜杀喜斗,镂于刀环,剑柄吞口。此乃武器之神,杀戮之神,站在国家的角度看,就是帝王统治术的武库。”
“老三嘲讽,平生好险,常见于形殿角上,宫殿的保护神,相当于禁军内卫,帝王的最后一道防线。”
“老四蒲牢,好音好吼,洪钟上的兽钮,多是它的样貌,能令钟声悠扬,传到更远的地方。此乃大音无声,威震四方之意。”
“老五狻猊,形态似狮,喜烟好坐,立于香炉之上,随之吞烟吐雾。颇有享受供奉牺牲,人间烟火的意味。”
“老六赑屃,似龟有齿,喜欢负重,多见于碑下驮兽。石碑多是重器,功德碑、牌楼等物,实乃国之重器,龙子负之,自然是受国之正。”
“老七狴犴,不消多说,法律神兽,专门负责诉讼、官司,还是牢狱的镇神。”
“老八负屃,雅好斯文,盘绕在石碑顶端,与老六赑屃正好凑成一对。”
“老九螭吻,口润嗓粗,龙头鱼身,喜欢等高俯瞰,常见于宫殿屋脊,能辟火消灾,防止宫廷走水。看上去还是一个专门负责消防的神兽!”
李玄暗中寻思着,龙生九子背后的寓意,发现有些能对应上人道龙气,有些却解释起来很是牵强,估计是被某种外力扭曲了。
“绝对不可能是仙道或者是妖族。此方天地也有梵教的影子,大概是受到主世界的光辉照耀,同时也受到梵教潜移默化的影响,所幸的是,此方天地的梵教只有武道,难得有几个梵子,还没有练成神通,显现出梵教的利害,迟早会被仙道、妖族彻底碾压撞碎。”
小乞儿沉吟片刻,终于放下左手,避走到监仓一角,看到两根原木距离有些大,侧身往前挤压,小半个身体都过去了。
“呼!”李玄徐徐吐出一口气,胸膛顿时往下凹陷少许,哧溜一声,他就迳自穿了出去,来到监仓之间的过道上。
这一幕,看在六个狱友眼里,眼珠子都瞪圆瞪大,差点滚落出来,毕竟刚刚进仓的小乞儿,已经带给他们太多的惊吓了,再多一个崂山道士的“穿墙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还是江湖二流高手的原狱霸眼尖,看出李玄用的不是法术,而是类似软骨功、缩骨功的江湖功夫,只是修炼到很精深的地步。
疤面壮汉回过神来,小声嘀咕“或许,这个新来的小子,身躯较常人更为瘦弱的缘故。不用费多少劲,就能强行挤出监仓。”
粉蝴蝶王磊忍不住惊呼出声“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可以在内监来去自如?这样可怕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绍兴衙门的三班捕快抓住,别不会是另有目的罢!”
沉默寡言的三位罪囚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苍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反驳“若是捕快知道小哥乃是左道之士,又会高明至极的武功,定会用黑狗血淋地他浑身都是,禁制住一切邪道法力,再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打断锁骨,教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既然什么禁制、一应手段都没有动用,要么是小哥藏拙,要么就是捕快走眼了。”
下山虎阎森心里也有相似的想法,看了一眼老苍头,忍不住笑道“不愧是豪门世家出身的积年老仆,懂得的东西还真不少。既然如此,你为何会犯了官非,送进绍兴县衙的内监,判了秋后问斩的重刑?老人家,何以教我?”
老苍头脸上挤出想哭又想笑的表情“豪门世家的老仆出了事,还能有什么缘故?不过是听了不该听的话,看了不该看的事罢了。”
粉蝴蝶王磊翻墙过院惯了,历年偷听墙角,着实知道不少内阁闺房的秘闻,想起老苍头的出身,当下笑道“总不会是会稽山燕家家主扒灰的事,被老哥哥你无意之中撞见了罢!”
老苍头听到这句话,尽管城府很深,古井不波的神色也不免荡漾开来。眼尖的下山虎阎森看见老人眼角抽搐,不用想都知道是事实了。
“唉!难怪燕府不用家法,而是将你栽赃陷害,免得走漏了风声。不过,你也是硬气,竟然绝口不提,甘愿束手待毙,一心等死!莫不是为了家里人?”
老苍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垂下头,再也不想胡乱插嘴,免得领受这些江湖上也算凶顽歹人的嫌气,他已经开始懊悔,不该强自出头,世事果然是说多做多就错多。
与此同时,小乞儿仗着身体瘦弱单薄,走出监仓后,获得内监行走的自由,就不慌不忙地游走在各个监仓之间。
一旦发现面色红润的囚犯,他就催动馋虫上去攫取精气,予自己进补一番,至于囚犯们饥肠辘辘的身体,李玄可真的顾不上。
至于狱神宪章,对于左道之士施法膺惩囚犯,竟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有看到。
。
第四百五十五章 青章()
“原来如此!此方天地的神道,应仙道和妖族出现而产生,不仅体系残缺不齐,神位品阶还相当随性(混乱)。稍后,我得亲自发一道青章上去,让本体暗中派遣天庭诸神下降,取代(融合捕食)此方天地的神灵。”
小乞儿在内监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显眼的人物,又回到自己的监仓,从原路进入里面,过程轻松极了,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几个狱友看见他来去自如,想起李玄的种种手段,慌忙地避让开来,让出铺着厚厚干草的木床,自己却或躺或坐在地上。
小乞儿想着青章的事情,环视左右又没有发现任何可堪一用的纸张,眯着眼睛琢磨片刻,顿时灵光闪现,捡起一撮干草捋直了,按照经纬线编织起来。
包括下山虎阎森在内的罪囚重犯,看见新任狱霸的举动,都以为他是闲着无聊,没事找事做,万万没想到,巴掌大的“草席”以眼睛可见的速度飞快壮大扩张。
直到这块草席有蒲团大小,小乞儿才停下手来,将周围长短草茎休整一番,仔细端详后,放在屁股下面,身体左右前后摇晃,将褶皱的地方坐到平整,才稍微起身,顺手取出来。
普通人写青章,多是骈俪体,对仗工整,辞藻华丽。李玄上面有人,左手端着“草席”,咬破右手中指指尖,逼出一点鲜血,就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人傻,钱多,速来”
六个字的青章写完,小乞儿举起草席放在阳光照着的地方,默默地念念有词,旁人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
恍惚之间,草席无故自燃,升起袅袅青烟,颇具灵性地凌空描字,正是李玄方才写的六个,旋即一阵轻风吹来,将烟雾文字吹走,穿过气窗的缝隙,直往天上渡去。
知道内情的人,自燃晓得李玄的利害,竟然能写青章,而上还能送到天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乞儿想要做法熏人,尤其是江湖好汉出身的狱友,都离他远远地,生怕又被祸害了。
做完这一切,李玄又清闲下来了,躺在铺着干草的木床上,默默地搬运气血,调和体内过于旺盛的水谷精气——都是馋虫攫取内监狱友,给他滋养身体的补品。
没过多久,绍兴县衙的监狱放午饭了,由于司仓、狱吏、禁卒、伙夫等人的层层盘剥,原本够份量的三餐米饭,落到犯人的嘴里里,只有清地可以见底的米汤,而且还是霉烂发臭的小毒头汤。
当然了,若是有钱银贿赂禁卒,就算罪囚重犯照例可以吃上大酒大肉,只要别太张扬了,上至县官,下至狱吏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毕竟,他们都可以在犯人身上,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好处,点滴虽少,却胜在细水长流,而且源源不绝,何乐而不为呢?
下山虎阎森是个有办法的人,外面的门路也多,加上出手阔绰,给的起钱收买禁卒,就算身处内监最深处,也有人提着食盒送进来。
小乞儿闻到一股恶臭,忍不住抽动鼻子,由于得罪了灶君司命,乱了口舌的五味,连鼻子都有些不好使了,不过属于黄酒的味道,他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我闻到了什么?花雕酒焖烧五花肉!可惜了,里面没有加赤砂糖,五花肉也没有过宽油炸过,或许软嫩酥烂,入口就化,色泽就不免有些美中不足,差强人意罢!”
下山虎阎森听到这里,立即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忍不住暗忖:“现在这位小哥是仓里的老大。合该是我孝敬他老人家,故意说出这道硬菜的品相,看来是馋嘴了,却不好意思开口索要。顾念自己的面皮,爱惜自家的羽毛,或许就是这位丐帮小哥的弱点,且让我试探一番,以便积攒出情分,日后也会少吃点苦头。”
想到这里,绍兴县衙监狱内监甲字号小仓原狱霸,双手捧着食盒,屁颠屁颠地碎步挪到木床前,刚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见躺卧在床上的小乞儿猛地睁开眼睛,铁锁拉伸而成的手杖,已经握在手里,随时都会爆发出惊天一击。
“英雄”
吃过苦头的下山虎阎森光棍极了,双膝跪地,双手高举食盒,一副主动投降讨饶状。
方才,他还在想着怎么拿捏丐帮小哥,现在却敏锐地感觉到杀意,恨不得自己有一条狗尾巴,使劲地摇晃摆动,显示自己的耿耿忠心。
李玄看出他的想法,冷哼一声,开口斥道:“你到是用心了。只可惜,自我炼法小成后,就戒断了五谷杂粮,荤腥肉食,否则就会功力退步。再说了,如此品相的花雕焖肉,也就糊弄不知情的外人,正儿八经的酒楼食肆,哪个敢端出来,看我不敲断他们的腿!”
下山虎阎森还以为小乞儿客气,表面上故作不受,非得自己三请三拒才会接受,于是再次将食盒举高高:“英雄粒米未进,滴水不沾,身体可受不住啊。不用客气,随意吃一点,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李玄一眼看穿原狱霸的心情,右手持着铁手杖,轻轻敲了敲木床:“拿走,拿走。刚才你没带耳朵吗?吃了荤腥肉食,我就会功力退步!还想劝我用餐,你的皮又痒了,是吗?”
下山虎阎森看到小乞儿的脸上神情不似作假,暗道一声晦气,连忙起身,躬身后退离开,回到自己的新座位,疤面壮汉照例过来,不为别的,就想分一口花雕焖肉。
事实上,能够在县衙内监里好吃好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燕姓老苍头是有人照看,三菜一汤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如此多的酒肉饭菜,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尽量匀给其他狱友,冲着这份好心,就连原来的狱霸阎森都没有过于为难。
其次是粉蝴蝶王磊,送进来的都是糕饼点心,略带脂粉香气,也不知道是哪家被他祸害过的小娘,食髓知味地补上过夜费,也不知道是他采花,还是花花草草招摇他来采摘。
李玄看到如此场面,顿时明白这些身处内监的人,为什么神完气足,体内精气充盈的缘故了,暗叹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刚才不认识,小乞儿可以下手,现在不打不相识了,李玄却是做不出拿狱友开刀的事,想起腹中空空如也,全凭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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