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是远道而来的土著疲军,一方是养精蓄锐多时的南蛮雄兵,双方还未近身交战,气象就有直观明显的分野。
若不是此次出战的土著神,提前赐福给子民,令他们免除身体的疲劳,恢复全盛时期的体力,又在怒江的另一侧,用掉所有沿途搜集到的口粮,准备死战不退,长途奔袭至此的土著,恐怕真的会垮掉,不战而退。
残存的龙气法禁,尤其是经纬编织紧密的人道法网,令土著军一方的原始大灵、图腾兽,感受到隐隐约约的威胁。尤其是纯粹灵质的大灵,不像图腾兽那样拥有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旦维系自身存在的灵力消耗殆尽,在异国他乡没有任何补充的机会,就会彻底地沉睡,甚至直接消亡当场。
若不是彼方天地的天道意识驱使,这些类似“土地”“山神”的原始大灵,岂会离开根据地,尾随土著军攻入北方的强邻家园。
天庭群臣密切关注此战,发现我方天地灵气,对于土著来说,不吝是硫磺毒气,尤其是怒江沿岸的水灵之气,令许多懂得敬畏的土著忍不住后退躲避。
相对的,被土著携裹带来的瘴气病疬,对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害,不过飘飞到南蛮诸部的附近,嗅闻片刻就会有人头晕倒下,脸上浮现出不祥的桃花状红晕。
叶知秋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彼之灵气,我之瘴疬!原来如此,易地而处,就是水土不服啊!”8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试探()
浊浪滔滔的怒江,不时有连根拔起的大树,在江面上载浮载沉。水流湍急处,大团枯枝败叶打着旋,被大树横扫一空。待这些杂物走远后,水下缓缓浮出一具具被水泡涨的尸体,都是南蛮诸部的族人。
换做以前,肯定会有人乘船入江进行打捞,务必使族人有葬身之地,免得遭受江水里的鱼虾噬咬折磨,还能保留一具全尸下来。
可惜,现在南蛮诸部与远道而来的洲岛土著沿江对峙,战线南北走向蔓延近十里,参战人数至少超过十万。双方有意无意地避开龙气法禁还未崩溃的地带,免得被人道洪流干扰到法术施展。
在叶知秋看来,龙气法禁之地属于“低魔区”,京城洛阳干脆就是“死魔区”,也只有边境州法网律令不够畅通,汉人蛮夷混居之地,还能有施法者一逞其能的余地。
中原九州的腹心之地,早已完成多层法网覆盖,甚多拥有施法权的道将、精英道兵,盯视着所辖区域内的一切异常,将天地灵气纳入掌握之中,不至于被滥用,导致小冰河再次来临。
总是对峙着干瞪眼,不动手也不是办法,蛮王木鹿看出怒江对岸的土著军,似乎有趁机回气的迹象,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招,通幽巫术凭空唤出的“赶山鞭”,狠狠地抽打在一块巨岩上,瞬息间就将其彻底抽爆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碎块。
与此同时,赶山鞭也将附近游离的精灵,仿佛蛊虫似的玩意,注入这堆冰冷的石块里,令其就地转变成木石之怪,夔罔两!
于是,无数碎石块彼此堆叠组合起来,变成一头独足牛,头顶一对弯月似的牛角,两只铜铃大的牛眼睛,只有空洞的凹陷。嘴巴部位,三上二下共五块石头,形成一张不起眼的阔嘴。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它的独足,牛蹄就是一个磨盘,连接身躯的部位,甚至有合抱粗细,至于关键的关节部位,除了细碎的石子,还有泥土混合细砂,令它能够活蹦乱跳,身躯运动开后,动作比常人还要灵活。
不过,蛮王木鹿暗施巫法,召唤出木石之怪夔罔两,并非用来向怒江对岸的敌人,宣示自己的本事,而是想要用夔罔两的大嗓门,提振己方士气,顺手给远道而来的土著军,一记狠狠的下马威。
但见这头独腿夔牛,猛地昂首张开嘴巴,突然发出雷霆爆鸣的声音,声势之大,有如天庭雷府砸落人间,惩恶扬善的九霄神雷。
恁凭对岸的土著如何镇定,在雷霆威严面前,还是不自觉地露了怯,原本整齐的队伍里,当场倒下不少不成器的新兵,少不了惹来周围老兵的拳打脚踢骂,扇着耳光,将这些懦弱者打醒过来。
对岸的变动,顿时引起了南蛮诸部的注意,隔空看了一眼,就明白其中的大概经过,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难免流露出发泄似的情绪,不怀好意的讥讽和嘲笑。
这也算是苦中作乐罢!默契的南蛮诸部,迅速被笑声感染,错落有致地发出笑声,令怒江对岸的土著军,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可是,木石之怪夔罔两还在咆哮,发出雷霆怒吼,一点点地削弱土著军被神灵鼓起的心气,同时也不断增强南蛮诸部的信心和斗志。
隐藏在土著军背后的几位神灵,对此非常清楚,在继续下来,任由对手施展盘外招,此消彼长之下,己方就不用打了,因为士气将会持续走低,直到降至寒意刺骨的冰点。
谁为我杀掉这头独脚牛?不管哪个部族、城邦的勇士,都会得到神的祝福,获得刀枪不入的身体。
就在土著们彼此对视,都是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位膀大腰圆的壮年土著主动站了出来,手里抓住一根与自己身体等高的长矛,伸手排开众人走到河岸边上。
只见他双脚一前一后,不丁不八地站稳,上半身稍微往后仰,粗壮有力的右手抓住长矛,先是高举过头,随即缓缓地向后拉伸放平,矛尖始终朝上。
一切准备就绪,壮年土著猛地发出一声怒吼“杀”,旋即整个人如同弹弓,将手中的长矛飞快地投掷出去。
就在这时,隐藏在土著军后面的神灵突然出手了,擅长呼风唤雨的羊角雕,令这根长矛被风缠绕,不停地自轴旋转,保持绝高的稳定性,不会被江风吹偏折离。
指尖闪耀蓝白电光,在为数众多的土著神之中,最擅长法术和施法的女巫保护神亚提拉,对这根长矛赐予神圣的祝福。首先,神恩能够吸收掉任何针对长矛的诅咒、法术,并即刻储备起来,待长矛命中目标后,就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身为天庭帝君,叶知秋对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左道的法术,简直就是了如指掌。即便某些隐秘传承的秘法,通过进入天地的本源,可以翻阅万事万物的一切记录,自然也可以学习掌握。
偏偏土著军幕后的神灵,施展出如此独特的神恩法术,能够在不破坏引发法术的前提下,临时暂时地吸收一道法术,并立即储备起来,等到需要的时候才会释放出来。
其中蕴含的理念,还有对法术的深入了解,都是一条崭新的道路,足以开辟出新的法职,进一步充实天庭的实力。
话说回来,天庭斗部有斗战胜真君主持,管辖群星列宿,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也该出现一些如斗剑胜、斗法胜之类的少君帮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跨江而来的长矛,劲道不减反增地往前飞去,目标直指现身后,就动弹不得木石之怪夔罔两。
除了叶知秋明白这根长矛附着的神术,都是堪称艺术的神类精妙法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像壁上观看戏的过客,任由左右南蛮诸部的萨满、巫师联手遏阻。
谁知,此时还能出手的萨满,只有一个头戴牛角盔,猛族的族人。只见他双手握拳,特意竖起大拇指,左右手的拳面互相抵住,仿佛一个抽象的牛头,旋即就冲长矛轻轻比划。
只是一下,就有一头野牛的幻影,悄然出现在猛族萨满背后,电光火石之际,无形的影子变成实体,狠狠地撞在破空飞来的长矛上。
谁知,只听哧溜一声,雄浑力道堪比攻城锤的野牛顶角,就此悄然消失,仿佛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紧接着,这根长矛在间不容发之际,侥幸地穿过丈许深的刀枪丛林,正好命中木石之怪夔罔两,图腾兽羊角雕的旋风术,女巫保护神亚提拉的神恩祝福,令普普通通的长矛,变成百发百中的神兵利器,深深地刺进夔牛的额头。
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猛族萨满发出的巫术,力道堪比攻城锤的全力一击,就在这头木石之怪夔罔两身上爆发了。
“轰隆”一声,丈许高的独脚夔牛,仿佛被105口径的榴弹炮正面命中,脖子以上的部位,包括整个头颅、脖颈、脊梁,都在瞬间被铲平抹除了。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怒江对岸的土著勇士,投掷过来的长矛威力有限,必定是用了什么诡计,才能无视猛族萨满的巫术,甚至反过来利用这道巫术,用来倍增长矛的杀伤力。
这个回合,以木石之怪夔罔两彻底哑火,怒江对岸的土著军欢呼雀跃告一段落。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先手()
木石之怪夔罔两被敌军勇士一击摧破,蛮王木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立即伸手要来一只小鳖,左右不过巴掌大,放在嘴边念念有词,又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真血,喷在这头祭品身上。
一瞬间,无数细小的血点,泛起猩红的血光,迅速在这只小鳖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光膜,且红光越来越浓,浓地就像一团煮沸的血块。
蛮王木鹿都有些握持不住,连忙扔进波涛汹涌的怒江里,就在对岸的土著,以为对手的法术失败的时候,江面突然平静下来,如同一面光滑的铜镜,连一丝水纹都没有。
如此奇诡的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土著们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尤其是能看到蛮王木鹿的数千人,整齐地往后后退一步,连身在其中的勇士、英雄,都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方才那头木石构成的独脚牛,发出的雷霆咆哮,真的太震撼人心了,以致于部分土著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在怒江某段江面陷入暂时的平静后,平滑如镜的江面,突然冒出无数雪白的水泡,如同煮沸的开水似的,又像是江底有无数鱼虾在吐气冒泡。
从极静到极动,如此截然不同的场面,令土著们惶恐不安地又退了一步,没等他们退远些,混浊不堪的怒江,缓缓浮现出大团阴影。
随着一声似龙似蛟的高亢嘶吼声,江面突然出现一头傲意昂然的巨龟,仅仅是背壳面积就有方圆亩许,四只宫殿承重柱似的蹄足,不知道有多长,竟然稳稳当当地站在激流涌动的怒江里。
湿漉漉的盾鳞,流淌着簇新青铜器才有的光芒,两只充满怒意的眼睛,泛起厚厚的血丝,闪耀着令人心惊胆颤的红光,只是朝对岸的土著扫视过去,心智不够坚定的人,竟然口吐白沫,当场倒地不起,只有往外出气,没有往里进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蛮王木鹿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扫方才木石之怪夔罔两被敌军勇士摧毁的郁气:“水泽之怪龙罔象!本王特地请来助阵,定要叫对岸的无胆匪类有来无回。”
在他身后的南蛮诸部族人,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神怪”,也见识过龙罔象的威力,顿时双手握拳猛烈敲打胸膛,整齐地顿足,发出战鼓般的喧嚣声。
与此同时,水泽之怪龙罔象迈开合抱粗细的蹄足,向对岸的土著军走去,瞬息千百吨的江水激流,竟然被它强行撞开,卷起层层叠叠的乱流。
隐藏在土著军里的大灵还有所保留,图腾兽羊角雕却已经忍不住了,它猛地纵身飞上天空。三尺高的身躯,哗啦一声展开双翅,翼展竟然超过丈许,投下的阴影刚好遮蔽住正在渡江的巨龟。
呼啦一声,图腾兽羊角雕猛地扇动翅膀,流淌在翎羽之间的气流,本是它的天赋神通,此时被其激发出来,立即化成一道道弧形真空剑刃,仿佛一阵骤雨向目标落去。
水泽之怪龙罔象毫无畏惧地迎风而上,大部分风刃轰在它浑厚的背壳上,当场激起无数耀眼的火星。可惜风刃毕竟不是神兵利器,擦边而过的只能削走轻薄的皮壳,正面轰中的也只是留下三指深的豁口,离它的血肉之躯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不过,图腾兽羊角雕的运气似乎不错,其中最锋利的一道风刃,竟然斜着掠过龙罔象高高昂起的脖子,如热刀切蜜蜡,竟然将这头水泽之怪当场斩首。
隔江对峙的双方阵营,亲眼目睹此情此景,土著军自然是狂呼咆哮,发泄方才不得已退让的憋屈心情,反观南蛮诸部,尽管有些忧心忡忡,却还能沉地住气,毕竟蛮王木鹿不动如初的脸色,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
毕竟水泽之怪龙罔象被斩首的伤口,没有喷发出血光,证明脖子并非是这头神怪的致命要害。
就在这时,斜着往下的创口,突然往外冒出大团泡沫水花,起初还是透明无色,很快就变成赤黄青黑白五色,其中白色是骨头,赤色是骨髓,黄的是筋肉,青色是鳞皮,黑的是血液。
紧接着,泡沫水花不断往上翻涌,花开两朵似的分出二根枝丫,一阵清凉的江风吹过,方才令人心惊的伤口,竟然延伸出两个巨龟的头颅,神情之间依旧是高昂的傲意。
土著的欢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就像下蛋打鸣的老母鸡,突然被厌烦其声的人掐住脖子,不少人忍不住呛咳出来,脸庞、脖子涨的通红。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渡河而来的巨龟,刚才不是斩首而死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连串的疑问,在每个土著的脸上,挂上许多不解的问号,可惜没有人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图腾兽羊角雕已经自顾不暇了。
斩掉一个首级,生出两个头颅的水泽之怪,与怒江江水亲和度高了许多,清澈的江水,在它的宛如青玉的鳞皮上流淌,渐渐地汇聚在龙罔象的两张嘴里,被它猛地喷发出去。
龙罔象将江水精华凝聚成月牙弯刀,向低空盘旋的羊角雕扔去,分明是山寨了这头图腾兽方才的攻击,只不过对手凝风为刃,龙罔象则是聚水为刃。
在敌人的地盘动用风领域的法术,即使是天赋神通,消耗不过一半的一半,即四分之一神力,羊角雕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左右腾挪,闪避对手一波接一波的攻击。
心高气傲的图腾兽怎么能忍受一直被动挨打,瞅准时机又还了一次手,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水泽之怪竟然将脖子主动往风刃上凑。
咔嚓咔嚓两声,龙罔象两个头颅再次被斩掉了,可是令土著心脏骤停的事情发生了,新鲜的伤口部位再次冒出泡沫水花,紧接着就有四个看似蛟龙的头颅生长出来。
羊角雕的翔空本事再高也有极限,在水泽之怪源源不断的水刃急射中,躲过了初一,最终没能躲过十五,被一道晶莹剔透,仿佛水玉的利刃剃过胸腹,尽管领域硬如金铁,还是留下深深的伤口,溅起无数碎羽翎毛,纷纷扬扬地洒落。
土著军看到信重的图腾兽竟然不敌落败,意志脆弱的人,尤其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忍不住双手捂脸哭了起来,泪水从脏污的指缝里流淌出来,不断地滴在地上。
羊角雕重创倒地,追随这头图腾兽的土著部落,悲伤已经逆流成河,纷纷冲上前去,准备救回终其一生都在信仰的“神灵”。
水泽之怪龙罔象趁机淌过怒江江心,最深处的水刚好没过它的脖子,圆乎乎仿佛巨蟒的头颅,看上去很有喜感,偏偏没人笑地出来。
就连蛮王木鹿也没有想到,自己施法唤来的水属神怪,竟然强地如此可怕。早些年,南蛮诸部直面仙朝大军的时候,可没见龙罔象如此彪悍,越战越勇不说,颇有敌虽强,则我更强的风范。
眼看对手施法招来的召唤兽,已经抵近岸边,即将踏上陆地,土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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