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道:“好说,小嫦姑娘已经告诉我了。”
“老身等永不忘您的恩德。”
“莫婆婆不要客气了,我只胆心更加重你家姑娘的罪名。”
莫婆婆等都明白燕翎何指,莫婆婆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身等只有先保住我家姑娘的命了。”
“你家姑娘会有性命之忧么?”
“您不知道我家姑娘这位上司,只要触犯规法,落在他手里,十九是罪加一等。”
“那么事不宜迟,你家姑娘现在什么地方?”
莫婆婆转望小嫦:“小嫦快带这位去。”
小嫦应了一声,向着燕翎道:“您跟小嫦来。”
她没往外走,反往谷底扑去。
燕翎跟了去,依然是步如行云流水。
谷底有一处山洞,进山洞,走洞道,出山洞,眼前是一处山坳,影色美而宁静,就在山坳里,座落着一片庄院。
小嫦道:“就是那儿了。”
“那片庄院?”
“是的。”
“那儿有多少人?”
“人不多,只一二十个,但身手都不错,尤其是我家姑娘那位上司父子。”
“他们父子?”
“是的。”
“庄院里有没有什么隐密藏人处所?”
“据我所知是没有。”
“行了……”
“我不跟您过去了。
“不必了,姑娘请吧!”
小嫦似乎唯恐让人看见,转身走了。
燕翎也没有多耽误,他飞身扑去。
燕翎出现在庄院前,没人看见他是怎么来的。
庄院门关着,里外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燕翎扬声发了话:“门上那位在?”
立即有了动静,门开了,只开了窄窄一条缝,只能容一个人,一个家人打扮的中年黑衣汉子出现在门缝里:“干什么的?”
燕翎道:“拜望此间主人。”
中年黑衣汉子上下打量了燕翎一眼:“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
燕翎道:“姓燕名翎,庄稼人。”
中年黑衣权子道:“庄稼人?只怕我家主人不认识你。”
他往后一退,就要关门。
燕翎一步到了门口,伸手抵住了门:“你怎么知道?”
中年黑衣汉子关不上门,脸色一变:“我当然知道。”
他猛力关门。
白搭,蜻蜓摇石柱似的,难动分毫。
燕翎道:“让我进去,他见了我就知道了。”
“你做梦!”中年黑衣汉子双手松了门,一拳直捣燕翎心窝。
燕翎抵住门的手微一按,那扇门往里豁然大开,正撞着那中年黑衣汉子,砰然一声,中年黑衣汉子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燕翎跨进了门:“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差得远!”
中年黑衣汉子翻身爬起,往里就跑。
燕翎迈步往里行去。
转过“影前墙”,是前院,挺大的一个前院,就在院子里,站着五六个,都是中年汉子,也清一色的一式黑衣,刚才那中年黑衣汉子也在其中。
他一指燕翎道:“就是他!”
居中一名黑衣汉子瘦瘦的,他一双目光凝望燕翎:“你凭什么擅闯我们宅第?”
燕翎道:“你是此间主人?”
瘦黑衣汉子道:“不是。”
“请此间主人出来说话。”
“凭你也配!”
瘦黑衣汉子一挥手,带着那五六个黑衣汉子扑向燕翎。
燕翎没动,容得几个黑衣汉子扑进,他突然出手,没出三招,几名黑衣汉子摔了一地,燕翎他像个没事人儿:“借用你一句话,凭你们也配!你们不肯给我通报,我只好自己往后闯了。”
话落,他就要迈步。
“站住!”一声朗喝传了过来。
燕翎循声望,通往后院那条路的尽头,一前二后站着三个人,后头两个,也是中年黑衣汉子,前头那个,则是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一身雪白长衫,顶长的身材,算得上少见得美男子,只是眉宇间阴鸷之气重了些。
“少主人!”
地上那几名中年黑衣汉子像是遇见了救星,叫一声忙爬起来奔了过去。
一声“少主人”,燕翎知道他是谁了,道:“你是此间的少主人?”
“不错!”白衣年轻人冷然点头:“你是什么人?”
“我报过名了,燕翎。”
“没听说过,你为什么硬闯我家宅第?”
“你既是少主人,算得此间半个主人,跟你说应该可以,我来要个人。”
“要人?你要什么人?”
“我要一位姑娘。”
“你要一位姑娘?她姓什么,叫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让你们抓来了。”
白衣年轻人两眼之中闪现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样光采:“我明白了,你就是给她治病的那个人。”
没有错了,那位姑娘是他们抓的。
燕翎点头道:“不错。”
“谁告诉你她在这儿?”
“我认为那无关紧要。”
白衣年轻人阴冷一笑:“那几个东西居然敢让你来要她,胆子不小,胆子的确不小,我早该想到了。”
“事由我起,她们几位当然找我,这敢是人之常情。”
“你倒挺会往自己身上揽事的。”
“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你知道你要的人跟我们的关系?”
“当然知道。”
“这纯属我们的家务事,你凭什么来要人?”
“我知道,你们的家务事我本不该管,奈何事由我起,我若是不管,这份歉疚我受不了。”
“我们的家务事,你何歉疚之有?”
“你可以这么说,我不能这么想。”
“你要知道,你这么做,是跟我们的规法作对,也就是跟我们作对。”
“真要如此,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话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好吧!”
他抬起了手。
燕翎道:“慢着!”
白衣年轻人手抬在那儿,没动:“你还有什么事?”
“看情形,你似乎不愿在不伤彼此和气的情形,让我把人接走。”
“你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你要明白,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样一个秘密帮派,也不再管华家的事,你们就应该知足。”
“你认为我们该立即把人交出来,让你带走!”
“该不该全在你们明智抉择。”
“我作了什么样的抉择,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那你就不要多此一举支使他们,干脆你自己来。”
白衣年轻人冷冷一笑:“我自己来?你配?”
燕翎淡然一笑:“试试看吧!”
白衣年轻人深望燕翎,一点头:“好,我就试试。”
他抬起的手一摆。
那几名中年黑衣汉子立即退向两旁让开了。
然后,白衣年轻人两手往后一背:“你出手吧!”
燕翎道:“这是……”
“我跟人动手过招,一向不先出手。”
挺自负,挺傲的。
燕翎淡然再笑:“幸亏我不是这样,不然你我还真难打得起来,小心了。”
这句话说完,他已然到了白衣年轻人面前,只是还没有出手。
白衣年轻人应变不能说不够快,他一惊便出了手,右掌一拂,袭的是燕翎左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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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论应变之快,论认穴之准,论力道之强,白衣年轻人的确是个少见的好手。
燕翎不闪不躲,左掌硬架,右掌跟着递出。
两个人都占一个“快”字,转眼间已互换六招,第七招,燕翎的一根指头直指年轻白衣人喉结,离喉结不到一寸,刹时,白衣年轻人不动了,他不敢动一动。
几名黑衣汉子大惊,要扑过来。
燕翎道:“谁敢?”
白衣年轻人微仰着脸,同时轻喝出声:“不许动!”
没人敢动了,他们应该想得到,燕翎的一根手指不啻一把利剑,稍微动一下,就能画断他们少主人的喉管,要他们少主人的命。
只听燕翎道:“怎么样,我还配吧!”
白衣年轻人没说话。
“事已至今,你们那位老主人是不是该现身了。”
只听一个低沉话声传了过来:“我已经观看半天了。”
随着这话声,通往后院的那扇门里,背着手走出一个瘦削白袍老者。
老者瘦得皮包了骨,肤色有点黝黑,稀疏疏的一部山羊胡子,浓眉、圆眼、一双老眼特别亮。
几名黑衣汉子忙迎过去恭谨躬身:“老主人!”
燕翎道:“我这句话就是说给你听。”
瘦削白袍老者目光一凝:“你听见我了?”
燕翎道:“不错。”
“那么你的修为可以跟我放手一搏,放了他,跟我过几招,若能在我手下走完十招,我把你要的人交给你带走。”
燕翎笑了:“你是个老奸巨滑,只是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
“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拚斗了,我要拿他换我要的人。”
“你自知不敌。”
“不要激我,我这个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激,就算是吧!但是至少现在你得听我的。”
“我为什么得听你的?”
“为他!”
“我为什么要为他?”
“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瘦削白袍老者脸色一变:“你知道得不少,足证她们通敌。”
“我现在还算敌么?”
“本来你已经不算了,可是现在你又跟我们作对。”
“现在我不得已。”
“那是你的说法。”
“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不管怎么说,你总是跟我们作了对。”
“随你怎么想吧!就像我刚才说的,至少你现在得听我的。”
“我可以听你的,可是你有没有想到,你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这不是救她,而是加重了她的罪,本来莫婆婆她们没什么,可是这么一来,连她们也有罪了。”
燕翎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这一次,事由我起,我必须救人以消除我的歉疚。”
“那你就错了,只要你有了这一次,往后有她加重罪名,莫婆婆她们有罪,就者是因为你,你能每次都救他们,或者永远护着他们,不让我们抓走么?”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管这一次。”
“这话可是你说的!”
“不错,是我说的。”
“好,我把人交给你……”
只听白衣年轻人叫道:“爹,您不能……”
“你给我住口!”瘦削白袍老者道:“你要我怎么办?舍你不要?你要是连命都没了,别的你还能有什么?”
不知道他何指,只是这绝对是至理名言。
想必白衣年轻人听进去了,他没再说话。
只听瘦削白袍老者又道:“我可以把她交给你,只是她要是不愿意跟你走,怎么办?”
这话是对燕翎说的。
燕翎道:“她会不愿意跟我走?”
“凡事总会有个万一。”
“她遭你们抓来此地,随时有性命之忧,我来救她,她会不跟我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我刚说过,凡事都可能有个万一,你要不要跟我……”
燕翎何许人,岂会让他拿话扣住?道:“那就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了,不劳你操心。”
“好吧!我倒要看看,万一她不愿意跟你走时,你怎么办?来人,去把她带来!”
一声答应,两名中年黑衣汉子往后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从后头架出来一名白衣女子,这白衣女子一身雪白宫装,云髻高挽,环佩低垂,玉骨冰肌,清丽如仙。
燕翎不禁为之呆了一呆!
可是他不知道这白衣女子就是他要救的那位帐中人儿,因为他没见着帐中人儿,只隔着一层纱帐为她把脉,他甚至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只见白衣女子一怔,只听她开口说了话:“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来干什么?”
话声娇柔、甜美,只是已不再虚弱。
没错,正是那帐中人儿。
显然她还不知道燕翎是来救她的。
燕翎道:“我来救芳驾。”
“你来救我?你怎么知道我……”她脸色一变,接道:“是莫婆婆她们告诉你的,是不是?”
“不错。”
“她们怎么能这么做?”
这话……
“她们怎么不能这么做!”
“这不关你的事……”
“由我而起,怎么不关我的事?”
“事由你起怎么说?”
“芳驾为什么获罪?”
“我违犯了我们的规法。”
“芳驾违犯了你们的什么规法?”
“我擅自释放了你那两个朋友,并且让你给我治病。”
“让人治病也算违犯规法!”
“让人治病可以不罪,擅自释放敌囚,却不能不罚。”
“总是芳驾因为我治好了病,不愿欠我这份情,所以放了我两个朋友以为回报。”
“这是实情……”
“这不就是由我而起么?”
“我不这么想,我总认为是我触犯了规法,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我总认为这是由我而起。”
“不是……”
“芳驾,这不是争辩的事,现在也不是争辩的时候,现在你该做的,只是什么都不要说,跟我走。”
“跟你走?”
“是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跟你走。”
瘦削白袍老者脸上微有笑意。
“芳驾不能跟我走!”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触犯了规法,应该接受惩罚。”
“可是那是由我而起……”
“我不管那是由谁而起。”
“你必须管,不救你,我永远歉疚。”
“你没有什么歉疚,也不必歉疚。”
“那是芳驾的说法。”
“绝对是实情。”
“芳驾,我已经来了。”
“你可以走,不难。”
“是不难,但我不会一个人走。”
“我不会跟你走,绝不会。”
“只怕由不得芳驾。”
“我知道,以你的修为,你可以强带我走,不难,但你那不是救我,是逼我自绝。”
燕翎怎么也没想到白衣女子会这样,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只听瘦削白袍老者哼哼笑道:“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你现在该相信了吧!”
白衣女子香唇翕动,欲言又止。
燕翎道:“他就猜芳驾不会走,还真让他说着了。”
白衣女子没说话。
瘦削白袍老者又道:“你已经尽心尽力了,放了我的儿子,你走!我绝不为难你。”
燕翎道:“就这么容易!”
“话是我说的,你尽可以相信。”
“你是这位姑娘的上司,是不是?”
“不错。”
“她一定听你的,是不是?”
“当然。”
“那就行了,她不肯跟我走,你让她跟我走。”
瘦削白袍老者“哈!”地一笑,道:“你想我会么?”
“我刚说过,我不会一个人走,她、或是你的儿子,我总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