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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萧一默
夜,已三更。
天上的月,被浓雾遮掩,没有星光,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中。
北王镇。
街道上,寒风如刀,凌厉地刮着。
这风,似带着点寂寞、孤独的味道。又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利剑,就要撕破那苍穹,迎接黎明到来的第一道曙光。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幽暗的街道直冲而来。赶车马夫忽然手一扬,勒住了缰索。马一声嘶鸣长叫,在一座灯火通红的府邸前急停了下来。
“萧少爷,家到了。”赶车马夫头戴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他的声音异常嘶哑,没有喜怒,没有哀乐,只有让人感到非常沉闷。仿佛天生如此,就像一个怀着许多心事的少女,但又没有少女那般悦耳动听的声音。
车帘掀起,从里面露出一张成熟的脸庞。剑眉星眸,长发散肩,一身蓝衣,看年纪不过在十**岁之间。
可是,在他的眉头上,却有了不该有的皱纹。似经历许多风霜,眉前两三条黑丝如被冰雪染白,一直低垂到眼睫毛上。
走下马车,蓝衣青年萧一默站在街道上,眼皮低垂,没有开口说话,任周身寒风呼啸。
深夜的冷气,异常寒冷。呼入肺腑,感觉就要把人的身心全部冻僵,结成冰人!
但萧一默却没有感到半点的寒冷。
他只觉得,黑暗中的一切,不管是寒风还是冷月,都是那么的亲近。感觉只有身处黑暗中,才是值得他放‘心’的时候,也是能让他头脑更加清醒的办法。
也许,冷的并不是夜,是人心。暖的,也不是人心,是黑暗!
黑暗的夜,孤寂的心,沉默的人。。。。。。若有天长,恐怕岁月也将停留在这一刻!
然而,前方府邸射出的灯光,似乎不允许有天长,一束光划破了黑暗,照亮了一切。但,却更寒冷了他的心。
“还算是家吗?”萧一默垂头半响,抬起头时,只看了一眼前方宽广的府邸,嘴角忽然有了自嘲的笑意。
寒风这时吹得更加剧烈了。
萧家府邸内。
红地毯铺就的道路,一直通向正厅。厅两侧,各有一条迂回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两座华丽高耸的楼阁,一派富华之气。
此刻,厅上红灯通亮。
两条走廊隔着三步高挂一盏红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囍’字。因红灯的照射,使得这‘囍’字,有了些许的血色。
厅内,两道人影交织,却如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响发出。厅外,红地毯两边,放置着大小桌子十几张,桌面上杯盘狼藉。
可以想象,这里刚举行过一场且很隆重的婚礼!
人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笑语嫣嫣。虽然寒风袭身,天上冷月无华。可的婚礼气氛,足以冲散这一切,暖了人心。
但世间一切繁华,终如那昙花一现,盛极而放,免不了要再次落幕于那寂静的黑暗中!
因此,喜欢黑暗,也就变得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萧一默走进来时,厅内正有了细碎低沉的声音。
“大哥,都准备好了。只要他来,我保管他有去无回。”一道阴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嗯!这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还有,不能让她知晓这一切。不然,可就前功尽弃了。”低沉的声音,如兽物的低吼,在屋子内回荡不绝。
“大哥你放心,这次‘巨斧门’在我率领下倾巢而出。大武宗师十三个,大武巅峰三个,还有一个即将到来的杀手锏。我想,这些人去对付刚刚成为大武者的他,足够了!至于大嫂她,早已服下大哥给的‘安魂散’,没有十个时辰绝对不会醒过来。”阴柔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自信,如此说道。…;
“她不会醒来就好。十七个,对付一个,怕也是足够了。”低沉的声音沉默一会,接着问道,“那杀手锏可是来自‘洛羽宗’的修士?修为有多高?”
“没错,是‘洛羽宗’的一个外门弟子,叫胡髌。他的修为已踏入了传说中的清微境第一层!”
“胡髌?清微境第一层!嘿嘿,不错。。。。。。”低沉的声音笑了起来。那种笑,是释怀舒畅、毫无顾忌的笑。但有时候,这笑也很可能是致命的笑。
“颜嫣,我来了。。。。。。”
萧一默此时安静地站在厅外,他听到了厅内的笑声。可那对于心里念着的人儿来说,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的目光,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放在了右首那座华丽的楼阁上,从未移开过。
楼阁里,没有了灯火,只有一片漆黑!
若是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就这样永远地望下去。哪怕,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只要能看见她的身影还在,那就胜过世间的一切。
可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出现!
他的心,忽然绞了起来。
一种无法言喻的伤痛,慢慢袭上了他的身心。那一种伤痛,就像是结了疤的伤痕却再次裂开而带来的痛楚。虽然好了很久,可要是再次经历,感受起来和往日的痛没什么区别。
甚至,多了一种叫心碎的痛!
“三年了。。。。。。”萧一默喃喃自语。
在他脑海,一幅凄美的画面,正于无声中展开。
有些人,有些痛,不是过去了就可以忘记。对于现在的萧一默来说,也是如此。
府邸四周很安静,萧一默望着楼阁,呆立半响,传出一声叹息。
叹息声很轻,可落在旁人的心头上,却显得那么重!
重到令人无法呼吸!
重到让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谁?!”厅内立即传出一声低吼。
下一刻,两道黑影从正厅跃出,出现在萧一默的眼前。
“是你!”阴柔的声音响起。
红灯照射,说这话的,是一名中年汉子。满脸髯须,脸庞狰狞,手握一把大铜弯刀。刀锋鳞闪,发出雪白的亮光。正怒目瞪视着萧一默,他目中喷火,见了萧一默,就像是生死宿敌见了面般,透出滔天的怨恨。
但这怨恨的目光,也只是闪现一瞬间!
在中年汉子的左侧,站着一位发福的中年人。棕袍加身,面生红光,正嘴角含笑。在他双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狠厉光芒。如鹰鹫般的目光,紧紧盯住了萧一默。
片刻后,目光中恢复一片柔和。
“一默侄儿,你终于回来了。”中年人微眯起眼,轻声说道。
萧一默收回望向楼阁的目光,放在中年人身上。凝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这三年来,你都去哪了?二叔找你找的好辛苦。”中年人上前一步,深吸口气,脸上流露出关怀之色,喃喃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没照顾好你,若是大哥在天有灵,定会责骂我。二叔做得不对,愧对你父亲啊!”
“大哥,你别伤心,是萧少自己离家出走,也怨不得谁。”中年汉子声音依旧阴柔。
“闭嘴!”
中年人一声叱喝,宛若晴空霹雳,让人耳膜震动,“一默侄儿他离家出走,定是我这二叔做的不够好,怎么怨不得谁了?要不是我疏忽了侄儿,没照顾好他,他会离家出走吗?”
“但是大哥你这些年来,都在为了这萧家在打拼。没日没夜的,都撂下了一身病,怎么还会有时间去照看萧少?”中年汉子被训斥,有所不满说道。…;
“唉,都怪我有心无力,分身乏术。若是我不去打拼大哥留下的家业,好好照顾侄儿,他就不会离家出走。可是,大哥曾一再嘱咐我,要把萧家成为这凤石城的第一大家族。若我没完成他的遗愿,叫我怎么有颜面去慰他在天之灵?”
中年人无奈叹了口气,看着萧一默,“让我心酸的是,在我完成了大哥的遗愿之后,一默侄儿却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的日日夜夜,我都在盼望侄儿他身体安康,可不要出了什么事。若是那样,叫我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大哥交代?还好,侄儿,你今夜安然无恙回来,二叔欢喜得很、欢喜得很啊!哈哈!”
说完,中年人朗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落在四周,卷起轻微的风旋,比起先前的笑,也似乎更加的寒冷。
萧一默自然也听到了笑声,但他没有开口说话。在他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仿似对于中年人所说毫不关怀,有了漠然之色。
“侄儿,二叔料定你不会对这家这么无情,知道二叔今日大婚,定会回来祝贺。哈哈,你果然回来了,倒是没让二叔失望!”
中年人没察觉到萧一默脸色,把手一挥,笑道,“侄儿,你看,今日二叔大婚,凤石城余下四大家族齐来祝贺,那场面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风光啊!哈哈!只可惜,侄儿你没有早些回来看一看,错过了如此的婚宴!”
“不可惜,我回来正好。”萧一默认真看着中年人,忽然摇头说道。脸色,依旧淡漠。
中年人一愣。
“不是吗?”萧一默嘴角扬起,一笑道。看着中年人,眼眸涌现一抹神采。似乎想从对方的身上,知道点什么。
以寒抗寒,也许,这是抵御寒冷的最好办法!
“哈哈!今日二叔大婚,侄儿最后一刻回来,没错,回来正好,是正好!”中年人一愣后也会意过来,放声笑道,“难得侄儿回来,程虎,去取两碗酒来,让我与侄儿共饮!”
中年汉子程虎在一旁点头应是,转身进去正厅取酒。片刻后,端出一坛封口的女儿红酒和两只大碗。
开坛,酒醇飘香,溢满了整个厅院。
“来,侄儿,今日二叔大婚,我自先饮一碗!”中年人端起一碗酒,仰头便喝了下去,酒干露碗底,“侄儿,请!”
萧一默轻哼一声,嘴角有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只见他伸手端起另一碗酒,缓缓举至胸前,把酒碗斜倒。
他的双目,正凝视着酒碗里的酒。那如水透明的女儿红酒连成一线,慢慢流到了红地毯上,瞬间湿了一大片。接着,手一颤,似是拿捏不稳。
啪!
酒碗瞬间摔碎在地!
那清脆的摔碗声响起,刹那之间,中年人和中年汉子的脸色,竟同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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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上还有一章!
第二章 一个传说!
就在他们脸色一变的同时。
刷!刷!刷!
只听得,十几道衣袂破空声,从萧家府邸四周的墙角,接连传出。
紧接着,十六道蒙着脸面的黑衣人,手持或长剑、或大刀、或流星重锤、或紫菀金刚圈,一一跃了出来,有序地围在了萧一默的周围。
内劲外放,一股股逼人的气势,也直压萧一默而去。
看这阵势,显然是冲着他而来。而且,准备了很久。
萧一默站在原地,眼皮依旧低垂,默不作声。似对于周身十六道黑衣人的包围,未曾发觉。又或者,是不屑一顾!
在他手里,还残留有女儿红的酒香。
酒已去,碗亦碎,但为何那一缕香味,仍不肯离去?而是化作了虚烟,缠绕在他的指尖上。
也许,这才是它想要寻找的另一个归宿!
“哼!一个刚脱凡入武道的大武者也劳我出手?堂堂萧府的掌权人,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竟还以碗碎为信号!”一道阴森的声音,有气无力般,缓缓响起在遥远的夜空之下。
嗖!
一道身影,白衣飘飘。背负一柄青光剑,脚踏虚空而来,如出尘仙人。自远空眨眼来至萧一默眼前,一脸英气逼人,看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
正是‘洛羽宗’外门弟子,踏入清微境第一层的修士,胡髌!
“胡髌,你什么口气,在我大哥面前也敢放肆?!”程虎闷哼,斜眼看向胡髌,冷笑一声道,“若不是看你修为尚可助我一臂之力,岂会不惜巨金邀你前来?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程虎,你我虽多年朋友,但你的语气实在让我不喜。别以为你拿出巨金就可打动我,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萧侯如今掌管的这偌大萧府,对本宗还有些用处,又岂会奉长老之命,去答应你的请求?”胡髌冷声笑道。
他口中的萧侯,指的自然就是那中年人。
“胡髌,你。。。你竟然把这事通告了贵宗的长老?”一旁的程虎脸色顿时一变。
他很清楚,自己奉大哥命令,暗中布下杀局,一举灭杀萧一默的事,必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泄露出去,让其他家族或者一些宗门得知的话,那很可能会为萧府,还有自己的大哥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没有想到,眼下却是被多年的好友出卖,竟把这一件事情给泄露了出去。
至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已不是他能够预料到。
“没错,本宗长老已得悉今夜你们萧府要做的事情,那又如何?哼!能让本宗的长老看上这个萧府,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胡髌阴沉说道。
程虎顿时急了,目露凶光看着胡髌。但似又想起以自己之力,根本无法去对付他,不由转头看向中年人,急声叫道,“大哥,你看他竟如此猖狂。。。。。。”
“好了,都给我少说一句!”
中年人萧侯沉声喝道,自然流露出一股威严。看了一眼程虎,接着把目光放在胡髌身上,淡淡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至于不属于自己分内之事,我劝阁下还是少管为妙。”
“那萧侯的意思是,我不该告诉本宗长老这件事情?”胡髌一怔,不由‘啧啧’笑了起来。
“该不该,阁下心里自然有数。这事等下再算,眼下还是先解决让你做的事。”萧侯语气平淡,目光复又闪现出先前鹰鹫般的锐利。…;
寒风骤然大起,吹动各人衣衫作响。
萧一默依旧站在那,默不作声。
他似早已预知今夜要发生的事情,脸色丝毫没有慌乱,而是显得平静、淡定。
甚至于当胡髌向他缓缓走来时,都不为所动。视眼前一切,犹如虚影。
还是,他不屑一顾!
“侄儿,你莫怪二叔狠下杀手,要怪就怪你不应该是他的儿子!”
萧侯看着萧一默,眼里狠厉光芒一闪而逝,“只有杀了你,这萧府才真正算二叔的。要不然,二叔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为绝后患,二叔只能这么做!”
“刚才对你说的话,并非二叔虚伪,而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温柔。可为何这最后的温柔,你都不能明白,依然冷漠对我?”
萧侯一阵默然,接着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或许,他已经知道了结局。
“二叔,能回答侄儿最后一个问题吗?”
就在萧侯举起的右手,将要放下,去结束眼前这一切的时候。一道很轻的叹息声,却让他的手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胡髌的脚步,也随着萧侯的手,而停顿下来。
他距离萧一默,此时只有两米的距离。若是出手的话,以两人境界的差距,他有十足的自信,随时都可取下萧一默首级!
‘二叔’两字,让萧侯眼皮一颤,内心微微一动。似乎想起了往昔之事,耳边响起那一声声亲切的叫唤。让他不待思索,急忙睁开了眼。看见萧一默正抬头望着夜空,那模样似有些落寞和孤寂。多年形成的习惯,让他没有细想便点头道,“能,只要侄儿问,二叔一定回答。”
“我爹,可是你杀的?”
萧一默语气忽地变冷,比深夜的寒气更冷几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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