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蕾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提着婚纱就想往外冲。钟艾急忙拉住她,轻声说:“蕾蕾,别去!别在这个时候去,听我这一次,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闻蕾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那一眼看得钟艾无比揪心。她甩开钟艾的手,提着裙子冲到大街上。
“宁创——”凄厉的女声划破街市的纷杂嘈嚷。
那对正在卿卿我我的男女转过头,笑容迅速从男人脸上滑落。闻蕾冲过去,揪着他的衣服尖声嚷道:“她是谁?!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巴黎了吗?!”
宁创的衣服被闻蕾死死揪着,匆匆赶路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他们敏锐地意识到又一出现实题材狗血剧上演了,有人甚至掏出手机来拍。
“蕾蕾,你听我解释……”宁创小声说,“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别在这闹……”
“是我闹吗?!”闻蕾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为什么要回去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说!”
“蕾蕾,别这样,这是咱们之间的事,我现在就跟你回去,咱们好好说……”宁创虚弱地说。
那个长腿美女在一旁抱着手,好整以暇地说:“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劈腿了吗,你都快结婚了还敢出来玩,真是够恶心的。”
“你闭嘴!这轮不到你说话!”宁创朝那女的吼道。
那美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更大声地还以颜色:“我一张房卡拍死你!是谁他|妈腆着脸约了我一个月?今天也叫人民群众看看你这种人渣,跟你睡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他|妈恶心的事!”
闻蕾几乎要晕过去了,宁创焦急地说:“蕾蕾,你别听她胡说,我只是……”
豆大的眼泪从闻蕾的眼眶里掉落,钟艾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她暗自庆幸自己当天幸好转身走开了,幸好,她不爱任何人。
“蕾蕾,我们回去吧。”钟艾一边替闻蕾擦眼泪,一边柔声劝说。
闻蕾已经被打击得毫无反应了,钟艾便拉着她,把她强行带走。宁创想跟过来,钟艾挡住他说:“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让她安静一会吧。”
两人回到婚纱店换下衣服,几个店员的目光一直在窃窃私语。钟艾知道,以闻蕾那种要强的性格,这身婚纱多半是泡汤了。
钟艾打的送闻蕾回家,路上闻蕾一直在哭,她包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钟艾替她拿出手机,发现短短十几分钟内,宁创就发了七八条短信。
“蕾蕾,请你相信,我心里真的只爱你一个人!”
“对不起,是我错了,伤害了你。但我真的只是玩玩而已,一点也没有动感情!”
“蕾蕾,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你!”
“蕾蕾,我可能是对未来的婚姻有一点不安,所以才会犯下这种错误,许多男人婚前都会这样,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求求你原谅我!”……
钟艾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收回包里。的士在闻蕾住的小区门口停下,钟艾付了钱,扶着闻蕾上楼去。
闻蕾一进家门就扑在沙发上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她又跳起来,把家里所有有关宁创的东西找出来摔。钟艾悲哀地看着自己的闺蜜,平时那么优雅知性的一个人,遇到背叛也会迅速变成一个泼妇。
闻蕾砸累了,又坐在地板上嘤嘤地哭。钟艾走过去,低声说:“蕾蕾,别这样,你冷静一点,其实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绝对。”
闻蕾扬起哭花的脸,愤怒地瞪着钟艾,恶狠狠地问:“你想让我原谅他?!”
钟艾说:“宁创可能是有一点婚前恐惧,许多男人确实都会这样,害怕走进婚姻之后就会失去自由,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恰恰是是因为他对于婚姻的责任有所觉悟,我想,同样的错误他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闻蕾跳起来大声喊道:“你凭什么要我原谅他?你当年原谅张默雷了吗?!”
钟艾心里一痛,依旧冷静地说:“宁创和张默雷不一样。张默雷是根本就不爱我了,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可是宁创他一直是爱你的。他只是身体背叛了你,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男人的身体和心是分开的,情和欲是两回事,你不要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普通人……”
“真好笑!”闻蕾激动地尖叫起来,“你以为生|殖|器是一个器官,心是一个器官,好像人是携带着上下两副不相干的器官在生活!这根本就是嫖|客逻辑,可惜你又不是真的在嫖!就好像许淖云,你觉得你真的可以只睡他而不去想他?!钟艾,你太自欺欺人了!跟一个人上|**怎么可能不动感情,别跟我说什么情|||欲两分,身体背叛等同于感情背叛,身体出|轨等用于感情出|轨!除非你根本不是人,根本没有心!你们都是一群没心没肺的混蛋——!”
撕心裂肺的痛斥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那尖叫声好像一把刀扎透了钟艾。她怔怔看着闻蕾,眼泪忍不住开始打转。
她没有心,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现在连她最好的朋友也这么说,也许她只是说出了自己一贯的真实想法。
她无意伤害任何人,可所有人都质疑她存在的意义,于是她自己也开始怀疑——钟艾,你到底还活个什么劲?你如果早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人们该有多清净、多感激?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钟艾一言不发,默默地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出去。离开的时候,她还没忘了为闻蕾轻轻带上门。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房间里又传来闻蕾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65章 两个转折
钟艾茫然在街上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跟一个人上|**怎么可能不动感情,你们都是没心没肺的混蛋——”她的心痛得麻木了,脑中一遍遍回放着闻蕾的话。
这半年来,她究竟做了多少荒谬的事?她把追求许淖云当做一场游戏,可是一踏足其中,她就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感情纠葛。在这个过程中,别人伤害过她,她也伤害过别人。她为自己找到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无法否认,事情的起点是她所种下的恶因。
她像一条闯入许淖云世界的鲶鱼,搅动了一池春水。形形色色女子们离去,她也在被自己搅浑的池水中迷失了方向、束手待毙。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相信身体是可以被单纯取悦的;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感情是可以被玩弄的?为了摆脱寂寞安慰自己,她竟然可以如此自私、糊涂、怯懦,即使她真的没有心,也不能没有廉耻和自尊,否则别人会说,她是因为张默雷才变成今天这样。
钟艾在路上茫然走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只是绕着闻蕾所住的小区绕圈。她呆立在街头想了想,抬脚往旁边的一个菜市场走了进去……
闻蕾倒在沙发上哭,未婚夫的背叛让她心碎,刚才自己对好友所说的话更让她后悔不迭。她怎么会跟钟艾说出那样的话,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钟艾经历过什么样的事。
门铃突然响了,闻蕾吓了一跳,她哽咽着问:“是谁?”
“蕾蕾,开门。”是钟艾的声音。
闻蕾冲过去把门打开,钟艾提着满手菜站在门外,看着她淡淡笑着。闻蕾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钟艾哭诉道:“小艾,我的心好痛!我真的好痛!”
泪水浮上钟艾的眼眶,她轻声说:“我知道,你想哭就哭吧……”
一整个下午,钟艾都在厨房里忙碌着,闻蕾坐在沙发上哭,听着厨房传出笃笃笃的切菜生和渐渐芳香四溢的食物香气,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人总要吃饭做事,总要脚踏实地活着。
闻蕾强睁着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走进厨房,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钟艾一边轻轻搅动锅里的菜,一边回眸笑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蟹粉狮子头,还有松鼠桂鱼。一会就有的吃了。”
闻蕾不哭了,她站到钟艾身边,默默地看钟艾做菜。
猪肉剁碎、搅打上劲、蟹粉点睛……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看上去都是名厨的范儿。以前钟艾跟张默雷热恋的时候,曾经约定毕业之后就马上结婚,她刚上大二就傻乎乎地跑去参加了学校的烹饪协会,后来还凭着一身精湛的厨艺混到了协会会长,可是最后男人却跑了。
“……狮子头好了吗?”闻蕾问。
钟艾笑道:“还有两分钟就好了。你这么快就饿了?”
“好久没有吃你做的狮子头了,比我妈做得还好。”闻蕾的声音挺上去沙哑而委屈,但情绪却稳定下来了。
钟艾笑着说:“你先把饭盛上,马上就出锅了。”
闻蕾家里只有一个两人坐的小餐桌,钟艾却做了七八个菜,桌子都摆不下了。两人干脆把菜都摆到茶几上,席地而坐,然后开始胡吃海塞。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之后,闻蕾又嚷嚷着吃撑了,钟艾下楼给她买了健胃消食片还有一大堆零食,又给她的Pad里下载了几部电影,交代她晚上就吃零食看电影,谁的电话也不要接。
看到闻蕾窝**静静地看电影,钟艾才放心地离开。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奇怪的是,她一下午没有回去上班,许淖云竟然没有发一个短信过来问。
钟艾站在楼下想了一会,决定还是回公司去一趟。这个时候,许淖云应该还在办公室,她必须做出决定了。
………………
钟艾回到公司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许淖云办公室的灯果然还亮着,她走进去抱歉地说:“许总,对不起,下午我家里出了点事,发生得突然,没来得及向您请假。”
许淖云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像既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也没有原谅她的意思。
这个人今天怪怪的,是被气疯了吗?钟艾心里有点犯嘀咕,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甩手不干了,也顾不上那么多,她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许总,我出去把今天要交的文件给您整出来。”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
钟艾不知道,下午她在经历心理上的巨大转折时,许淖云这边也不平静,现在的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下午两点半,已经到了上班时间,钟艾却迟迟不见人影,该交的几个文件也没有交上来。许淖云正要发飙打电话问她在哪,自己的手机却响了,一看,竟然是那位“收藏家”周有成打过来的。
电话刚一接通,周有成亲热谄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许总,恭喜您得宝啊!”
上次在拍卖会上不欢而散,许淖云以为周有成心有芥蒂,才过了两天他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好淡淡应道:“不算得宝,就是拍了一个您看不上眼的小物件。”
“那可是战国玉佩啊,还是一对,这样的宝贝不出两年价钱就要翻番了!”周有成嚷嚷道。
许淖云说:“翻番也不过是一两百万,在收藏界算不上宝贝,只是自己看着顺眼就买了。”
周有成笑道:“这玉是一宝,人才才是最大的宝贝啊。上次是我走眼,没认出来您身边的高人,真是露怯了。许总,什么时候您给牵牵线,让我请您和钟小姐吃个饭,我想拜钟小姐为师啊!”
许淖云听周有成的话越说越不靠谱,他奔五十的人了,钟艾才二十来岁,哪有长辈拜晚辈为师的,多半还是对钟艾怀恨在心。许淖云淡淡地说:“周老师,上次在拍卖会上,我助理多有得罪,也怪我没管好人。找个时间我做东,让她给您倒杯茶陪个礼,您看行吗?”
“要陪礼也该我陪礼啊!”周有成急了,“许总,跟您说实话吧,我虽然在收藏圈里混了几十年,可是连真正的门都没摸到。不比钟小姐,她是名师出高徒,盛老的关门弟子,江海市搞文物这一行的谁不知道啊,也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真心想跟钟小姐学,许总,这个忙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什么盛老的弟子?哪个盛老?”许淖云越听越糊涂了,难道钟艾原来真的是搞收藏的?
周有成说:“江海市博物馆馆长盛怀石盛老啊!许总您不知道吗?”
许淖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第66章 山水相逢
“你说什么?钟艾是盛馆长的学生?她认识盛馆长?”许淖云觉得某种令他震惊的真相似乎正在逼近。
周有成不明就里地说:“是啊!原来您真的不知道啊!我还以为钟小姐是您专门请来鉴宝的呢!”
“她……她真的是盛馆长的学生?你有证据吗?”许淖云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周有成说:“嗐!这需要什么证据?盛怀石是江海博物馆馆长,同时也是震旦大学历史系的博导,是我们国内考古学的权威。只是这十年他忙着管理博物馆,基本上不带学生了。前年他辞了教职专心干馆长,钟小姐就是他的关门弟子。我前天也是随口跟朋友说起这件事,朋友才说我有眼不识泰山哪,连盛老整天带在身边的高徒都不认识!”
钟艾是盛馆长的学生,那她为什么要来创联工作,他记得她简历上写的大学专业是行政管理……
周有成正要继续说拜师的事,许淖云的手机想起了提示音,提醒他有别的电话打进来了。他拿开手机一看,竟然是博物馆那个热心的保安打过来的。他的心狂跳起来,也管不了周有成拜师的愿望有多强烈,就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我有一个重要电话打过来了,我回头再给您打过去!”
大概是因为紧张,接通电话后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那个保安先开口了:“喂,是许总吗?”
许淖云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是我。”
“真的是你!你给了我真的手机号码啊!”保安天真地嚷道。
许淖云屏着气没有说话。
保安说:“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知道是谁想出那个铜镜墙的主意了。前天晚上你走了之后,我跟我同事聊起这个事,听我们馆里一个老人说,那个铜镜墙的创意还真不是我们馆长想出来的,而是馆长助理向他提的建议。只是我们馆助太年轻,她担心自己说话没人听,就让馆长就说成是他自己的主意。这件事我们馆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跟我聊天那个老保安员是馆长的同乡,有事没事经常一块喝酒,所以才知道这件事。对了,你说你4月18号那天晚上来参观过我们馆,我私下去问了当天晚上在监控室值班的同事,他说当天晚上确实有个女人去过监控室,就是我们馆助,只是馆助叫他保密,所以他才没有跟任何人说。”
事实的碎片一点点在许淖云脑中拼凑起来,他沉声问:“你们馆长助理叫什么名字?”
“钟艾。”保安说,“钟鼓的钟,艾草的艾。可惜就算你知道是她也没有用,她早就辞职了,馆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的单位。”
竟然是她!
他穷尽办法去找她,没想到她一直就在他身边!
许淖云慢慢放下电话,看着桌上的电脑屏幕愣了好半天,不自觉地在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敲下两个字:钟艾。
刷的一下,网页显示出十几条相关信息。
“江海博物馆馆长助理钟艾代表该馆接受热心市民捐赠文物。”
“江海博物馆职称评定公示:钟艾,副研究员,副高职称。”
“获奖论文:《论中国造纸术的起源》,作者:钟艾。单位:江海博物馆。职位:馆长助理(副处级)。”……
有几个网页上,甚至还有她本人的照片,穿着一身明显宽大的藏青色馆服,对着镜头文文静静地笑着。
许淖云觉得很可笑,原来真相一直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在搜索栏上轻轻键下她的名字就行了,可是他却从未想到这样做。
看着网页上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笑脸,许淖云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你,原来一直是你……”
他记得,他们一月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