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莫思琪忽然醒悟，退出莫颜房中，虽然心中还在想那些红色的藤蔓到底是什么，但是仍然是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个梦到底是？为什么她会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最后的那个感觉到又是什么。
莫颜机械的走出水中，让自己身上的水珠任意的落下，过了很久，慢慢风干，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温度，只心中的那个声音久久徘徊不能散去。
☆、第十六章
“少主，我们到了。”
莫颜看着眼前的紫竹山，说不出来的心烦意乱，来到岳城的几天每天都会做梦，不同的梦，但都是她和另一个男子，有时候是清秀的少年，有时候是猥琐的中年男子，有时候是年迈的老人；每次的结果都不一样，有时候是她杀了那个男子，有时候是那男子杀了她；每次都是不同的感觉，有时候是眷恋，有时候是憎恨，有时候厌恶，有时候又是崇敬……这种转瞬便是千年的感觉让莫颜百转千回。
这一路过的太顺利了，途中没有任何阻挡，莫颜却偏偏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马步行，把马就栓在树上吧，小心点。”
“是。”
紫竹山终日被一股淡淡的紫烟围绕着，被岳城的人看作是圣山，更是将“神诣”放在此山保管，可是为何这一路上极其平静，无人阻拦，他们不会不重视，那么就是说，他们有信心即使有人来偷，也不会得手……吗。
一路上有些八卦阵法，但对于莫颜来说，都不算什么，她担心的不是这个。
忽然，莫颜感觉到了什么，想回头警告莫思琪的时候却发现，一直更在她身后的莫思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该死！”
莫颜此时浑身都警觉了起来，就像一只蓄势待发豹。
“怜儿！”
一听到这个称呼莫颜便僵硬了起来，她记得这是第一个梦，在这个梦里她是怜儿，最后被一个青年男子所杀。莫颜猛的转头，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向说话的男子刺去，但是却刺了个空，那男子只是一个幻象。
“怜儿。”
那个男子在另一边出现，莫颜立刻止住动作，静静的观察。这是幻象，幻由心生，盲目的攻击是徒劳的，必需找出出口。
“小慈……”
“妍依……”
莫颜环视周围，额角的汗水暗暗滴下，所有梦境中的人物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有她爱的，有她恨的，他们一起喊着她不同的名字，不同的记忆顿时在她的脑海里涌出。
“我不需要你了……”
“你这个小贱人！”
“我爱你……”
“你去死吧！”
“对不起……”
好像有什么东西涌出眼眶，带着莫名的情绪顺直两颊流过。
为什么？
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是不是，遗忘了什么。
……
“颜儿！”
是了，是他了，我的主人，今生至死不渝。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只要一声声的“颜儿”回荡在脑海中，忽然，天昏地暗。
“少主，少主……醒醒啊，少主！”
谁？我是在？
莫颜猛的睁开眼，虽然并没有完全记起自己的处境，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掐住抱着自己的人的脖子。
“咳咳，少……少主……”
确认眼前的人是自己所熟识的莫思琪，莫颜才缓缓地把手松开，但是全身仍然处于一种极度的戒备当中。
“少主，”莫思琪恭敬的单膝跪地，“思琪在浓雾中与您走失，刚刚发现您昏倒在地。您是否……有受伤？是受到攻击了吗？”
受伤？莫颜微微抬起下巴，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感受到莫颜倨傲的目光，其实莫思琪也觉得少主被攻击受伤的可能性不大，但是……
“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跟紧我，我大概感觉到‘神诣’在哪了。”
“是。”看着莫颜坚定的身影，莫思琪的眸中又升起了那种莫名复杂的情绪，不过也只是一瞬，就紧紧的跟上了莫颜，防止再次走失。
莫颜从未来过紫竹山，但是却觉得有莫名的熟悉感，她似乎听见了从不远处传来的梵音，但是身旁的莫思琪却毫无反应，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这么说，是冲着她来的？
四周都是浓雾，什么都看不清，莫颜只能凭着心中的感觉去摸索。
终于……
“少主！你看！”
莫颜看着前方的祭坛，停下了脚步。
美妙的梵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祭坛上有一柄手杖，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发出淡淡金色的光芒，祭坛周围都是符咒，莫颜不敢贸然上前。
“少主，思琪先上去一探究竟。”莫思琪希望在少主面前好好的表现，让她看见自己的实力。
莫颜单手挡住他，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迈了一步，莫思琪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少主，之前我们来的容易，说明这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这阵，可见此阵的危险，还是先让思琪……”
莫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偏头看了他一眼，莫思琪便被镇住了，定在原地。只见莫颜的脸上，红色的藤蔓爬上左脸颊，盘在左额，红发红眸。
看见莫思琪的模样莫颜不再多做停留，大步走进阵中，符咒忽然精光四射。由于光芒太过刺眼，莫思琪便不得不用手挡住双眼，于是，他忽略了那惊人的一幕。
莫颜眼前一亮，忽然觉得好熟悉，她忽然隐隐约约的记起关于“神诣”的一些事情，比如为何它会在这里，它为何叫“神诣”，为何她会对这里如此的熟悉。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莫颜闭眼再一睁眼，那人影便已经站在她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一种彻骨的哀伤和孤寂弥漫了全身，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溢出，从眼睛里夺眶而出。她看的清楚，站在她面前的，红发红眸，繁复的纹饰，分明就是自己啊！
亮光不一会就消散了，地上的符咒也不复存在，只有莫颜静静的站在手杖面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少主！”莫思琪不知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他想上前看看莫颜是否有事，却在上前一步发现自己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挡着了外面，却是什么都没有。莫思琪猛地拍打着那层不知名的东西：“少主！”
忽然，莫颜缓缓的伸出苍白的手，从高台上拿出“神诣”，忽然，莫思琪觉得挡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消失了，于是他快步走到莫颜身边：“少主？”
莫颜不发一言，只是抬起了头看了看天空，神色如常，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十七章
在回程的途中，莫颜一言不发，不是那种平常的冷淡，而是那种绝望的死气沉沉。莫思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次想问，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是主，他是仆。
莫颜知道拿到了“神诣”之后，疑问便越来越多了，她不明白那个结界是怎么回事，那结界明明是她一向使用的手法，虽然她从未在人前使用过，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她自己的结界；她不明白那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的是怎么回事，那种像照镜子般的感觉让她有种不安；她不明白脑海中那些回忆是怎么回事，好像都是自己，却好像又都是梦……
看了看手中的“神诣”，莫颜感觉自己胸口的蔷薇突得有种尖锐的刺痛，这几天一直都在暗暗折磨着自己。忽然，莫颜目光一定，夹紧了胯下的马儿，加速向前冲去。
上官泠，他一定知道什么！
莫思琪一直在暗中注意莫颜的动静，见她忽然加速，便紧跟了上去。
“魍魉，你最近兴致很高啊。”
“城主何以见得？”
“你一高兴就喜欢往蔷薇花圃中站半天，最近我来找你，十次有九次你都是在花圃中。”
“呵呵。”上官泠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城主，她快要回来了。”
“你肯定她带回了你想要的东西？”
“当然。”
“魍魉……”
“城主有何吩咐？”
“为什么是她？你有事没有交代吧。”虽然是问句，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她可是城主亲自任命的呢，魍魉怎么会知道。”
“魍魉。”莫亦尧噙了一口茶，暗暗释放了威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城主呢。”上官泠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这让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生气。
“你告知我那东西的重要性，便知我会让她去，所以，既然认定了我会让她去又不愿告诉我实情，想顺水推舟把这事混过去。莫不是那个？”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紫竹山应该是无人把守的。”
“哦？那不是很容易得到那‘神诣’？”
“不，相反，根本无人能找到它，除了莫颜！”
“……”
“因为，那‘神诣’当初便是她从我上官家盗走的。当初她为之效命的国君崇尚巫术，‘神诣’无疑是上等的宝器，那国君自然是希望得到它的，但是不知为何，她盗走‘神诣’后并未交还到国君手中，只是把它藏在紫竹山中，以结界和幻象迷阵驻守之，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
“就这些？”
“是。”
“那为何不事先告诉我？”
“因为，属下还不能肯定。”
“她会怎样？”
“她不会怎么，只是，说不定能记起前世的什么。”上官泠紧了紧身上宽大的黑色袍子，将整个脸都隐在暗处，“传说，平定天下后的红颜都没什么好下场……”
“如果她记起了什么呢？与我，会怎样？”
“是啊，会怎样呢……”
“……”
“城主，她到了。”
莫颜在城主府大门口站定，无视跪了一地的下人，抬头看了看天空，耀眼的光线刺痛了双眼。
“颜儿！”
莫颜随着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向前看去，莫亦尧站在阳光下，周身像被镀了一层金，只见他微微张开手臂，就像迎接一个孩子一样……莫颜开心投入莫亦尧的怀抱。这场景像被演练了很多次，莫颜依稀记得在她还是个孩童模样的时候，那个下雪的冬季，莫亦尧也是这样，站在微暖的阳光下，对自己温柔的微笑，融化了一冬的严寒。而现在，两人在阳光下相拥，道更像是分离已久的一对恋人。
“爹爹。”莫颜轻轻挣脱莫亦尧的怀抱，将手中的“神诣”放在他面前，“颜儿不辱使命，已将‘神诣’带回。”
莫亦尧似乎并未太在意，随手将手杖交给一旁等候的莫林：“放到我书房中。”说完便牵着莫颜的小手，往亦尧阁走去，再不管其他。
莫思琪看着走远的两人仍在微微的出神。
“思琪。”
莫思琪回神，看着说话的人。
“跟我来。”莫林不再看他，径直走向他的别院。
“是。”莫思琪紧随其后。
亦尧阁
“它现在是你的了。”莫亦尧将一块玉牌交到莫颜手中，语气有种微微的轻快。
“……”莫颜看着手中的玉牌，玉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正中一个大大的“莫”字写的颇有些王者之气，一看就是出自莫亦尧之手之外，便再无什么特别的。
莫亦尧见莫颜一脸惘然，便击掌两声，两个衣着妖艳的美人从门外应声而入。
“属下参加城主、少主。”
“颜儿，左边穿紫衣女子的是津香院的头牌楚楚，右边的青衣男子是沁园的头牌映月。”
莫颜就算从未去过妓院之类的地方，但津香院和沁园还是有所耳闻的，对楚楚和映月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津香院多是女子，卖艺不卖身的也是不少的，楚楚就是其中之一。沁园多是男子，如今这世道男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了。
津香院和沁园本就是莫亦尧在各国安插的情报点，楚楚和映月更是莫亦尧的暗桩，两家妓院由于有楚楚和映月，生意是日益兴隆，渐渐从莫城扩展到其他城中，而表面上两家妓院又都是水火不容的，明争暗斗时常发生。没人知道这两家妓院的主人是谁，由于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妓院，各国也并未重视。
莫颜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不由得暗暗赞叹，这两人容貌甚是出众，虽不及自己和莫亦尧，但是也算是极品了。
“颜儿，看清楚这两人，以后，我可就把他们交给你了。”
莫颜惊讶的看着莫亦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成人礼！”莫亦尧微微抬头，斜睨着莫颜，王者之气毕现。
☆、第十八章
“我要你接替楚楚的身份……”
楚楚，津香院的头牌，从来只是卖艺不卖身，并且一直以来都是以面纱示人，无人知其真实的长相。她所以能成为头牌，全靠其美妙的琴音，听过其琴声的人，没一个不为之倾倒的。
“给你一个身份，光明正大的为我夺得这天下！”
莫亦尧的天下大业已经开始了，让莫颜以楚楚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只是第一步。
“你所要做的，就是成为真正‘楚楚’，从今天开始，你少主的身份将会隐在暗处，你只能以‘楚楚’的身份示人……”
不用问为什么，只要照着主人说的去做即可，这是莫颜一直以来的信条。
“从明天开始，你要学习楚楚的一切。她每一个说话的细节，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粉黛嫣眉，口若含朱，凤眼微挑，眉间一点朱砂。眼波流转处，透出惑人的妩媚和娇羞。
“只不过……那是明天的事了。”
一袭朱红色的水袖裙衫，玄色的丝绸抹胸，妖艳中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威严。
“你回来的那天我就说过，今天会给你一个别样的成人礼。”
轻轻地把如云的长发用一支玉簪盘起，露出精致的脸颊，一颗耀眼的红宝石悬在额头上，随着脚步缓缓的摆动。
“这是给你的成人礼，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可以耍小脾气的孩子，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在铜镜前转了一个圈，莫颜看着镜中的美人，微微眯起了眼，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但是，你不能作为主角出席这个宴会，你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莫颜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匕首，掀起裙子的一角，将匕首放进藏在大腿外侧的刀鞘中。
“你依然是少主，只是，这个位置暂时由另一个人替你守着。简单来说，她就是你的替身，她将代替你去承受世间所有人的目光，代替你成为万矢之众。”
带起面纱，迈着优雅的步子，莫颜缓缓走出亦尧阁，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不可直视的妩媚和威严。
“而你现在的身份，便是我最爱的侍妾－－红颜。”
莫亦尧的每一句话，莫颜都记得清清楚楚。
“夫人。”宴会外守门的侍卫看着迎面走来的莫颜恭敬的行礼。
莫城城主最爱的侍妾红颜，盛装出席少主莫思离的成人宴会。
碧海阁，莫城城主府最大最奢华的厅堂，今用于少城主的成人礼。
一时之间，莫思离这个名字，传遍了整个大陆，每个国家都排人前来庆贺莫城少主的成人礼，虽然她只有十三岁。
在莫城，男子十三岁成人，女子十五岁成人。先不说莫亦尧选择了一个女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还让其十三岁就施以成人之礼，目的可见一斑。
莫颜缓缓的走进碧海阁，整个大厅忽然安静了下来，正在品酒的莫亦尧感觉出停滞的气氛，慵懒的抬起头，对着走近莫颜邪魅一笑，伸出手向她示意。
莫颜看着莫亦尧，他随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