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风餐露宿,连续跑上十天,终于来到大都附近。
这么多人,这么多车,能够这么快来到大都,只能说句,确实是累得吐血了。
跟在府城时一样,要先选个露宿营地。
大都附近更是麻烦,大都没有城墙,附近各处都是驻军,纵横几十里都能遇到秦军哨探或是巡逻队。
从来到这附近开始,潘五这支队伍就是重点照顾对象,不但总有人来询问,询问后还不肯走,沿途跟随。
没有办法,在一条河边扎营。
扎营第一件事就是围兽栏,谁都知道是没有用处,就是摆个样子而已,可还是得摆样子。
围好兽栏,然后才扎营,用许多帐篷把兽栏围在中间。等忙完这些事情,潘五才骑着小小白进城。
兵司衙门,每一级官府都会有兵司衙门,但是只有大都的又被叫作兵部衙门,也就是兵部。
朝廷六大衙门虽然是各有一个院落,但是彼此间距离不远,都是位在同一条长街上,兵部衙门在最西面。
进城还有个麻烦事,来到这条大街上就不允许骑马,这条街一直往前就是上次国朝大比武的皇朝门。
潘五牵马走到兵部衙门门口,门口有两个黑皮肤的守卫。
这种衙门不会像商铺那样悬挂大牌子,潘五打听着来到这里,左右张望着看,似乎是这里?走过来询问:“请问大哥,这里是兵部衙门么?”
那守卫冷眼看他,没说话。
潘五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一遍。可那守卫还是不说话。
潘五有点郁闷了,是要索贿咋的?想了想再问:“五两银子问你句话?”
那守卫还是不开口。
潘五要怒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又问:“一个金钱?”
“你当我们哥俩是要饭的么?”那守卫哼着鼻子说话。
潘五愣了一下,上次见到秦关中也没像他这么难搞吧?还有,你是怎么能哼着鼻子说话的?
低头看看:“两个金币?”
那守卫不说话了。
潘五有点郁闷,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给个话行不?
那守卫还是不说话。
潘五想了想,好吧,你是大爷,摸出两枚金币递过去。
那守卫随手收下,却还是不放行也不说话。
潘五彻底不明白了,问话:“大哥,您收了钱给句话呗?”
那守卫不说话,只是朝对面努了下嘴。
潘五明白了,这是要两份啊。
琢磨琢磨,只好再摸出两枚金币送过去,然后才听到那守卫说话:“请问,您是进去见哪位大人啊?”
潘五被问住,我哪知道见哪位大人啊?拿出征召令看看,递过去看:“您受累,帮忙看一眼。”
那守卫一歪眼睛:“不认识字。”
啊?潘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都是什么情况?你不认识字在这里看大门?
197 张易
琢磨琢磨,又摸出一个金币递过去,那人接了钱指着另一个门卫说:“他认识字。”
这哥俩倒是雨露均沾啊,潘五又送过去一个金币,再递过去文书。
那守卫打开看看:“你来晚了啊。”
潘五说没晚。
“怎么没晚呢?你看日期。”那守卫摇头道:“连兵部的征召令都敢不管不顾,你还真有点胆量。”
潘五说:“这位大哥,不管晚不晚,我该去找哪位达人?”
那守卫看看他:“算了,不跟私人一般见识。”抬手往里指:“看见那个小门没?一直往里,转过那道门,第二个房间就是。”
潘五往里看,道声谢想要进去,又被守卫拦住:“你的马。”
潘五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再看看两名守卫。依着这两位仁兄的人品,潘五实在不敢冒险,想想问道:“我牵到里面行不行?”
“不行。”
潘五只好牵马出来,找到一家酒楼,给伙计两枚金币:“我一会过来吃饭,照看下我的马。”
伙计自然应下来,牵小小白去后面拴住。
潘五再走回来兵部,走向小门后的第二道门。
院子里的房间都是一个模样,不同的是木门上会漆着不同名字,第二道门上的字是职方司。
潘五有点发愣,就这么个小门也是一个司?
推门进入,不大的屋子里摆着两张长案,有两个穿青衫的兵部官员在核对名册,见有人进来:“你找谁?”
潘五拿出征召令:“我接到朝廷的征召令来报道。”
“征召令?我看看。”一青衫官员说哈。
潘五赶忙递过去。
那官员扫看一遍:“你来迟了,这是征召令,身为秦国百姓必须要服从的朝令之一,你竟然来迟这么久?”
潘五赶忙解释:“我是二十五天前接到的征召令。”
“这样啊。”那官员看眼文书:“海陵城,潘五……啊,你是魁首潘五。”
潘五说是。
那官员倒是和气:“你等等。”放下征召令,起身出门。
看着这两个人的表现,潘五很有点不适应,这里是兵部啊?居然只门口有两个守卫?然后我就很随便的进到这里?岂不是说国家的重要部门就是这么坦露在敌人面前?
他在瞎乱琢磨,大概二十多分钟以后,那名青衫官员回来,手里是一份折子。冲潘五说:“没错,你们城主已经发过信函,言明你接受到征召令的日期,我这关你可以过了。”回去长桌上加盖日期和印章,然后存档,再跟潘五说:“这里是职方司,不过我这里管不到你,你要去找于司长。”
潘五愣了下:“司长?”
“嗯。”青衫官员说:“于司长出去了,你明天上午过来,要尽量早一些,知道么?”
潘五说知道了,又说谢谢。
青衫官员看看他:“你是魁首,希望能为全国修生做表率。”然后就低头忙碌自己的。
潘五站了一会儿,完全领略不了兵部官员的行事作风,抱拳说多谢,转身出门。
他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怎么回事?门口卫兵那样刁难,兵部官员却是春风和煦,想起杨思恩的作为,怎么那么古怪呢?
溜溜达达出了兵部,走出很远回头看,这个不挂牌子的小院就是兵部?门口站着两个无所谓的索贿守卫……好吧,当真是长了见识。
回去酒店,随便点些东西吃过,会账后骑马回去营地。
潘五来大都了,尽管他自己不当回事,可这个消息很快传进很多人的耳朵里。
在某些人的心中,潘五的重要性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的。
营地距离大都有着二十几里地,出城后一路狂奔,还没到营地,就看到一支军队横在他的营地前面。
从潘五这面什么都看不到,只得让小小马提到最快的速度。
眼看来到附近,前面出现几名骑士,有人横刀大喊:“停!”
潘五当然不会停,不但不停,还绕开他们往里冲。
那人大喝一声:“大胆!”带人追过来。
潘五急于知道内里发生什么事情,让小小马围着那支军队跑。
他一路跑,就一路有骑兵追他。可是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潘五从队伍前面绕进去。
内里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刀疤带着人骑在战兽上与对方对峙,明显是来不及,不但马匹没有披挂铠甲,所有五字营的汉子都没有穿铠甲。
潘五冲进来问:“怎么了?”
刀疤抱拳道:“他们说要检查。”
对方军队最前面是个穿银铠的白面军官,冷着脸打量潘五:“这些人是你的?这些东西是你的?”
潘五问:“什么事?”
“我们是城卫军,你的这些东西有点多,距离大都太近,需要检查。”白面军官说。
潘五说:“检查需要三四百人?”
“是因为你们人多,我们是为了安全考虑。”白面军官说:“让开吧。”
潘五说:“检查可以,但不许这么多人。”
“放肆!在我们的地盘上,怎么检查是我们的事情。”白面军官说:“你要是敢阻挠,别怪我们执行军法。”
潘五愣了一下:“你们的地盘?”
“怎么?说错了么?”白面军官说:“不服是吧?你爷爷我叫张易,不服尽管去告,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接受爷爷的检查,不然,嘿嘿,杀无赦!”
潘五想了一下:“我是红旗军五品大德将军,我叫潘五。”
“红旗军?将军?”张易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哈哈大笑:“一个虚职,吓唬谁呢?”
潘五也在笑:“你确定要检查是吧?”
“废话!这是本官职责所在!”张易说的正气凛然。
潘五说:“有句话要提醒你一下,我是东山行省兽营的正将军。”
“兽营也有将军?哈哈,你们真好笑。”张易又没忍住笑。
潘五说:“不管我好不好笑,我是想提醒你,我们这个营地,你听着挺安静的,其实有五百五十二头四级野兽,它们很厉害,但是没有驯服,很危险,你确定要检查?”
“吓唬谁呢?就凭你们一群虾兵蟹将也能有五百多头四级战宠?兵部驾驭司都没有这么多四级战宠!”张易说:“你想说的就是这句话吧?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们要检查了。”
什么检查?瞧那些人两眼放光的眼神,还有痞子一样的笑容,分明不怀好意。
潘五摇下头,回头说:“拿纸拿笔。”
“是!”有人拿来笔纸。潘五在马上快速写好几行字,递向张易:“麻烦这位官爷,受累签个名字,还有你们的番号。”
张易愣了一下,跟着就是狞笑一声:“签字是吧?我签你个姥姥!”马鞭一甩,啪的抽向潘五。
潘五不跟他一般见识,退后两步说:“不敢签?”
“我签你姥姥,弟兄们,搜!”张易大喊道。
他一声令下,身后三四百人一起往前冲,潘五大喊道:“散开。”
刀疤等人马上朝两边躲避,让开中间位置,那群人的目标是营地中的东西,根本不理会刀疤他们,专心往里冲。
潘五一行共两百多人,没立多少帐篷,帐篷里面是巨大的兽园。潘五跑进兽园,也不说话,只静静站立。
对方那些人快速冲进来,然后就看到围栏中的数百头猛兽,一个个的脸色不要提多好看了。那是狮子么?怎么是白色的?怎么会这么大?壮的跟牛一样?
不但狮子是白色,还有白虎白豹……张易终于发觉到不对,可惜已经晚了。
他们是带着敌意冲进来,野兽对敌意对杀气最是敏感,于是它们就热闹了,纷纷发出巨吼,然后就跳出围栏,攻击那些人。
不用张易吩咐,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赶紧调转马头,都是想要逃跑。可后面的人在往前冲,两帮人对撞到一起,那个热闹啊。
五百多猛兽憋了很久,在这一刻尽展兽王威严,快速冲过去,不管人还是马,见到就是一口。
它们是能杀人的。潘五赶忙大喊:“停下!”
他不怕惹事,可是在大都附近弄死这么多城卫军,后续麻烦简直不可想象。
他喊的及时,野兽们刚冲出去就听到号令,尽管心有不甘,可还是没有弄死谁,都是出气一样的弄伤这个咬伤那个,然后慢悠悠回去围栏之中。
短短一瞬间,估计也就是半分钟时间,张易带队冲进来,发现到猛兽,转身逃跑,跟自己人撞到一起,被野兽咬伤……
张易大怒,他的脸被一头熊舔了一下,舔下一层皮肤,血淋林的。
见野兽们退回去,张易站起来指着潘五大骂:“红旗军五品将军,你给我记着,咱们走着瞧。”转身找自己的马匹。
可马匹也有受伤,这些人只好弃掉伤马,步行回去。
等他们走掉,潘五让刀疤带人去救助伤马,他坐到围栏上想事情。
什么是修行?修行就是在纷扰红尘中坚持寻找努力的正确方向,简单几个字,坚持本我。
可为什么这么难呢?俗事烦扰不断,我只是想静静的做一个修行者,修炼自己,修炼战宠,再寻找一座岛屿,从此蓝天白云大海作伴,努力的坚持本我,努力的认真修行。
198 黄风
想的很简单,做起来很难。
不仅是因为自己,还有外界的许多原因。
潘五在想秦关中,那么厉害一个人,号称大陆上最厉害的顶尖高手之一,也是有好几年没有提升修为了。
他的俗事应该比自己更多。
可为什么会有俗事缠身?
往好听里说是责任。
有意思的是,这些勇于背负责任的人都很厉害。比如秦关中,比如姜事民,比如蔡观行。
这三位都是国主,可也都是大陆上最顶尖的修行者。
他们每个人都特别忙,都有特别多的俗事,每天都是感觉时间不够用。可为什么还能修炼的这么厉害?
按道理说,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可偏偏就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而且不止一例。
再说蛮族,蛮族不叫国君,叫天王。蛮族八大天王,每一个都是疆土万里、国民数亿,他们要操心的事情更多。比如蛮族内战,比如抵御寒冷,比如寻找粮食……同样地,他们也没有耽误修行。
是不是在说,责任越大的人越感觉时间紧迫,也就越能在紧迫时间里全心修炼?
对于现在的潘五来说,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因为他想象不到当一个人站到最高处之后,不仅仅是付出,还有索取。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堂皇索取全国的物产帮助自己修行。
潘五没有这种体会,从进入第三学院开始,他就一直在给予,给予很多人、很多兽,帮助他们提升实力。
这种事情无关于人性,是潘五没有站到那个位置上,没有机会体会世间万物予取予夺的感觉。
那句话是,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
当然,潘五对这句话无感,在刀疤等人忙碌的时候,他只是坐在围栏上发呆,胡思着自己的乱想。
想上好久,看见黄风静静立在身边,他忽然一惊!
围栏中全是大野兽,你一匹马怎么敢跑过来?要是小白和小小白,甚至小白毛驴都好,陪野兽们一起长大,必须关系不错。可你是新来的啊,怎么敢站在我身边?也就是站在围栏边上,隔着几块烂木头就是一大堆凶猛野兽。
赶忙抬眼看,发现野兽们根本没在意它,便是轻出口气,拍马背一下,朝外面一指:“去那面。”
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用担心新来的六匹马会跑。那么好的东西吃着,飞快提升着实力,除非这些战马都傻了,否则绝对不会离开。
可是黄风没动地方,站在边上看他。
为什么叫黄风?因为通体金黄,是黄金的那种黄,奔跑起来好像吹过一阵黄风。
这种战马从来就是皇室中的最爱,一身金黄色尽显尊贵,且实力不凡,只是难培育,数量不多。
见黄风一直看自己,潘五有些弄不明白它想要什么。
看看天色,也该喂食了,去马车弄鲸黄肉糕,喂战宠们吃过后,再分给各种食物。该吃肉的吃肉,该吃草料的吃草料。
可一番忙碌后,发现黄风还是跟在自己身边。
想上一想,这是让我骑它出去?便是翻身上马。
好像是按动了机关一样,他刚一坐到马背上,就感觉自己飞起来一样,嗖的一眼,身边景物一晃而过,他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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