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寺家族征召为农兵的那五万余众普通青壮,已是大宝寺家族治下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这就意味着,大宝寺义氏为集中力量主动放弃的那些城镇,是很多鹤冈城守军将士的家园。
从拿着农具的农夫到手持木枪的足轻,百姓们身份的转变是不会影响他们的思想的;对于绝大部分被临时征召的农兵来说,他们忠于的不是大宝寺家族,而是自己的家人和家园。
有限的鹤冈城是无法容纳太多人口的,将近六万将士的驻扎,已经将鹤冈城变得异常拥挤;除了武士们的家属被悉数迁徙至鹤冈城以外,普通农兵的家属可没有资格被迁徙到鹤冈城来。
自以为是的大宝寺义氏,单纯的以为凭借他在鹤冈城内部署的六万大军,就可以挡住十五万上杉联军的进攻;甚至,他自己还想好了,战争结束以后怎么以自己家族的功劳争取更多的利益。
仍在独钴城整军的马库斯,哪怕早已经做好了率军南下的准备,但他还是没有行动,反而是任由上杉联军在大宝寺家族境内攻城略地;安东军的总大将浪冈显村,对此自然毫无异议。
在浪冈显村看来,战事最好按照对安东家族最有利的方向发展;比如,上杉联军成功攻陷了大宝寺家族的鹤冈城,大宝寺家族虽然因战败而覆灭,但却在灭亡前重创了上杉联军。
趁着上杉联军遭受重创的机会,炎黄联军南下一举歼灭上杉联军,并反攻羽前消灭户沢家族和小野寺家族;如此一来,偌大的出羽国正好只剩下安东家族一家独大,岂不是此战最好的结局?
不管浪冈显村有多少近乎于臆想的想法,反正马库斯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慢条斯理的整顿他麾下的联军;在这期间,为了提高联军的战斗力,马库斯不顾纳尔多巴的反对,宣布所有联军将士由联军司令部统一发放同等规格的军饷。
新组建的炎黄联军中,炎黄家族普通将士的每月军饷大概是安东军常备足轻的十倍,这是一个足以让安东军足轻们眼红的差距;更为要命的是,安东军中数量庞大的农兵实际上是没有军饷的。
按照炎黄家族标准给六万安东军将士发放军饷,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安东家族自然不可能拿钱出来;浪冈显村的明确表态丝毫没有影响马库斯的决定,因为这笔钱由炎黄家族掏了。
炎黄家族出资给安东家族的军队发放高额军饷,不认为自己吃亏了的浪冈显村显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发放军饷的时候,自己麾下将士的狂热表现,让浪冈显村略微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如果炎黄家族的军中将士在发放军饷的时候呐喊‘家族万岁’‘家督万岁’之类的口号的话,那么浪冈显村是不会感到一丝惊讶的;可要是疯狂呐喊口号的人变成了他自己麾下的安东家族将士们,身为这支安东军总大将的浪冈显村,还能心平气和的处之泰然吗?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浪冈显村,思索良久也没有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在他看来,炎黄家族出钱发放高额军饷,自己麾下的将士们表示感激是应该的,就是感激的程度似乎有些过了。
军饷的插曲并未影响浪冈显村和马库斯的良好关系,自我感觉马库斯刻意照顾了自己麾下将士的浪冈显村,在面对马库斯的时候总是会多一份尊重,对马库斯的命令也会执行的尽心尽力。
炎黄联军的整顿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可以完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直接取决于马库斯的心情的;要是马库斯愿意的话,今晚下达备战命令,第二天一早大军就可以开拔南下。
眼看着十五万上杉联军就要打到鹤冈城下,马库斯还是四平八稳的操练着联军将士,一点也没有率军南下的意思;反正即将被困的也不是安东家族的城池,浪冈显村也没有多管多问。
就在炎黄联军集结于独钴城按兵不动的时候,素有‘越后第一智将’之称的宇佐美定满已经率领其麾下的十五万上杉联军,兵临鹤冈城下;盛名之下无虚士,宇佐美定满可不是轻与之辈。
宇佐美定满身为上杉家族家督上杉谦信最信任的军师,要不是羽后的战事实在意义重大,且上杉家族没有更合适独当一面的大将可以率军出征,上杉谦信是舍不得派宇佐美定满出征羽后的。
本来还有心与上杉家族稍微竞争一下联军统帅之位的户沢盛安和小野寺辉道,得知上杉军的统帅是宇佐美定满之后,直接没了争夺联军统帅之位的想法,只是安安分分的各自派出五万大军。
或许是担心户沢盛安和小野寺辉道留有其他心思,宇佐美定满率军进入羽前境内后,直接派人去角馆城和横手城下令,让户沢盛安和小野寺辉道来联军担任他们各自家族军队的总大将。
面对上杉谦信都有胆子多说几句的户沢盛安和小野寺辉道,一收到宇佐美定满的军令,连抱怨都没有就带着侍卫赶到了联军大营;宇佐美定满在帝国北方的声望,由此可见一斑!
智冠越后的宇佐美定满,率军攻入羽后不久,就摸清楚了大宝寺家族的部署;而后,行军谨慎的他直接将自己麾下大军兵分数路,一边占领大宝寺家族不设防的城镇,一边大肆抓捕这些城镇内有家人从军的百姓,然后将这些抓捕来的百姓带着一同向鹤冈城进军。
因随军百姓过多而耽搁了行军速度的上杉联军,比原计划多花了三天时间才兵临鹤冈城下;宇佐美定满的收获,则是他的手中多了十二万手无寸铁的大宝寺家族百姓。
“第一百三十四章·出羽之战·下”()
要正直地生活,别想入非非!要诚实地工作,才能前程远大。
——陀思妥耶夫斯基(俄国文学的卓越代表,俄国文学史上最复杂、最矛盾的作家之一)
十五万上杉联军将士加上十二万余众大宝寺家族百姓,将近三十万人的行军队列走到哪里都是乌压压的一片;看着宛若潮水涌向自己家族首府的上杉联军,大宝寺义氏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原本还对自己用六万大军死守鹤冈城,等待炎黄联军来援的自保想法感到沾沾自喜的大宝寺义氏,看到上杉联军的规模以后,第一次对自己家族的六万大军能否守住鹤冈城产生了质疑。
质疑归质疑,大宝寺义氏还是对自己求援的炎黄联军满怀信心的;因为自己脚下的鹤冈城是羽后南部最重要的屏障重城,一旦鹤冈城被上杉联军攻下,那炎黄联军可就只能被动防御了。
对炎黄家族崛起史有过研究的大宝寺义氏,知道炎黄家族的军队一向不会被动防御,主动进攻才是炎黄家族军队的常态;所以,他坚信炎黄家族大将统帅的炎黄联军一定会赶来增援鹤冈城!
在大军兵临鹤冈城之前就派出大量骑兵侦察鹤冈城以北情况的宇佐美定满,确定鹤冈城以北五十里范围内没有炎黄联军的踪迹以后,兵不行险招的宇佐美定满才下令将军营建在鹤冈城外。
宇佐美定满对炎黄家族的忌惮可不比上杉谦信少,哪怕他从来没有与炎黄家族正面交锋过,他也不会对威名日盛的炎黄家族有任何轻视心理,毕竟炎黄家族的实力可不是吹出来的。
先是在距离鹤冈城三里外的地方修建了几座军营,然后又给大军抓捕的大宝寺家族百姓修建了一座巨型营地;午后时分才赶到鹤冈城附近的宇佐美定满,就这么结束了进攻鹤冈城的第一天。
坐镇城内的大宝寺义氏,看到城外有那么多自己家族的百姓,他的心里瞬间就有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当天傍晚,已经察觉到些什么的大宝寺义氏,特意给城内的所有足轻发放了一笔奖金。
每人三贯的奖金,在炎黄家族军中可能只是一次不错的奖励,可在大宝寺家族军中那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重赏了;知情的武士们更是清楚,自己的主公已经掏空了家族的钱库。
除了对普通足轻的赏赐以外,大宝寺义氏还在夜幕降临以后,挨个单独召见了城内所有效忠大宝寺家族的武士;一柄柄象征着荣耀的铭刻着大宝寺家族家铭的武士刀,一箱箱装满金银珠宝的财宝,只要大宝寺家族仓库中有的,大宝寺义氏都拿了出来用于笼络自己家族的武士们。
从未享受过如此礼遇的大宝寺家族武士们,一边欣喜若狂的收下家督馈赠的礼物,一边感激涕零的说着‘誓死效忠家督’的话语;到底他们的忠诚有多牢固,那就需要时间去见证了。
准备了整整一夜的上杉联军,第二天一早就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当城外的号角声响彻天际时,城内刚吃上早饭的守军足轻们,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完,就匆忙赶到城墙上戒备起来。
既没有舍己为人精神,也没有拿户沢军和小野寺军足轻当炮灰想法的宇佐美定满,让组成联军的三支军队,每支军队各准备了一支五千规模的先锋部队,发动对鹤冈城的第一轮试探性进攻。
在正式进攻拉开序幕之前,三万名来自不同城镇不同家庭的大宝寺家族百姓,被三支先锋部队的足轻们押送到了距离城墙仅一百米的位置;这个距离,实际上已经处于城墙上弓箭足轻的射程范围内,只要城墙上的大宝寺家族将军们一声令下,上杉联军的三支先锋部队必然会死伤惨重!
即便大好的战机就放在守军将领的眼前,可谁又敢下达射击的命令呢?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自己家族百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守军将领们,就发现自己身边有很多足轻竟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们自己的妻儿老小亲朋好友;这下子,明白了上杉联军有何企图的守军将领们,瞬间汗如泉涌。
虽然大宝寺家族将领们的家人都在鹤冈城内,但他们同样不敢对身边的弓箭足轻下达射击的命令;当维护家族的统治和自己家人的身家性命成为对立面的时候,谁知道那些足轻会怎么选?
眼看着敌军先锋部队就要冲到己方的城墙脚下,守军将领们还是没有下达射击的命令;此时此刻,再也忍耐不下去的大宝寺义氏,直接拔出自己腰间的武士刀,命令所有弓箭足轻立即射击!
无论大宝寺义氏再怎么怒气冲冲的喝骂,城墙上的弓箭足轻们就是无动于衷,就连昨晚还信誓旦旦要誓死效忠家督的武士们,也不忍心拿刀逼着他们麾下的弓箭足轻们对着他们亲人射击。
等到第一架云梯被搭上城墙以后,忍无可忍的大宝寺义氏一刀砍翻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名弓箭足轻,而后将刀架在了另一名弓箭足轻的脖子上;感受着家督身上散发出来的毫不掩饰的杀意,这名颤颤巍巍举起手中弓箭的弓箭足轻,终究还是闭着自己的眼睛射出了第一箭。
有了这第一箭,其他的弓箭足轻们也终于三三两两的射击起来;但这些疲软无力的箭矢,到底能够给士气高昂的上杉联军先锋部队造成多少伤亡,那就真的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依靠着抓捕来的‘肉盾’,上杉联军的三支先锋部队全部都成功杀上了城墙;不用担心误伤家人以后,城墙上的长枪足轻们在抵抗上杉联军进攻时,表现的异常英勇无畏。
这种英勇无畏的背后,不是守军足轻们对大宝寺家族的忠诚,而是他们对上杉联军绑架他们家人的愤恨;仇恨的力量,让本来战力不强的守军足轻们,竟爆发出了相当不俗的战力。
对于城墙上守军足轻们的表现,大宝寺义氏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太久,城外的上杉联军将士就把三千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驱赶到了空旷地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处决了这三千老弱妇孺。
鲜红的血液刹那间将空地上的土地浸湿,一旁孩童妇女们的惊恐惨叫声,甚至盖过了城墙上的厮杀声;亲眼看到自己亲人被杀的足轻,自是两眼血红的杀向敌军,但家人尚且幸存的足轻们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出羽之战·续”()
一切都会过去的,惟有真理长存。
——陀思妥耶夫斯基(俄国文学的卓越代表,俄国文学史上最复杂、最矛盾的作家之一)
家人已经惨遭屠戮的守军足轻们,对屠杀他们家人的上杉联军自是恨得咬牙切齿;但这种满怀仇恨的足轻毕竟只是少数,城墙上更多的还是那些担忧自己家人安危的足轻。
谁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被人屠戮,哪怕他们明知道自己即便是放下武器,也不一定能救回自己的家人,他们也不敢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去冒险,这就是最本质的人性。
任凭大宝寺义氏再怎么嘶吼怒骂,满心都是家人安危的守军足轻,就是不肯对上杉联军的将士举起他们手中的武器;甚至有杀红了眼的武士在逼迫他自己麾下足轻去战斗的时候,竟被看似软弱可欺的足轻砍翻在地,本就混乱的城墙上很快就因为守军足轻们的犹豫而变得愈发混乱起来。
与上杉联军玩命搏杀的守军足轻,和不敢轻举妄动的守军足轻混杂在一起,大宝寺家族的将军武士们都被乱局搞昏了头;就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上杉联军的第二批攻城部队行动起来了。
第一批的一万五千攻城足轻,只是宇佐美定满试探鹤冈城防守力量的先锋部队;等到城墙上乱象已定之后,确定鹤冈城再无底牌的宇佐美定满,这才派出了联军的第二批主力攻城部队。
以一万上杉军精锐为核心的三万足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挠,就轻易登上了城墙;上杉联军这股有生力量的加入,让城墙守军本就岌岌可危的防守瞬间支离破碎,变得形同虚设起来。
对于那些无心战斗的守军足轻,只要他们不主动攻击,进攻的上杉联军就不会理会他们;只有死战不退的大宝寺家族武士和守军足轻,才是上杉联军足轻们的重点进攻对象。
真正忠于大宝寺义氏的大宝寺家族武士的大量阵亡,让城墙上的守军渐渐失去了他们的中流砥柱;连主心骨都没有的守军,根本连像样的防守都组织不起来,城墙上完全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
大宝寺家族的武士们苦苦支撑了大约两个小时以后,知道大势已去的大宝寺义氏下令城墙上的守军足轻放下武器,向即将攻入城内的上杉联军投降,鹤冈城之战以上杉联军大胜而告终。
损兵折将不过三四千的宇佐美定满,成功占领鹤冈城之后,并针对为难归降的大宝寺义氏;不仅如此,他还向大宝寺义氏提出将鹤冈城归还给大宝寺家族,前提是大宝寺家族要效忠上杉家族。
在效忠上杉家族和自己家族就此覆灭之间,该如何选择还用说吗?已无任何资本谈条件的大宝寺义氏,先是心甘情愿的献出了自己家族的一切资源,继而又为联军贡献了一支新的加盟军。
大宝寺家族原有的六万守城将士,经过一番苦战之后已折损将近两万足轻,剩下的足轻中又有相当一部分不愿意再战;所以,最后形成的大宝寺军实际上只有三万足轻。
经此一役,大宝寺家族这三万足轻的加入,让上杉联军的总兵力不降反增;由将近十八万足轻组成的上杉联军,兵力上已然形成了对炎黄联军的绝对优势。
仍在独钴城整军备战的马库斯,得知鹤冈城的沦陷和大宝寺家族的改换门庭以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即率军南下,而是以此为借口向尚有余力的安东家族索要援军。
作为典型的罗马式将领,精通政治的马库斯一眼就看出了宇佐美定满不灭大宝寺家族的原因,无非就是想利用大宝寺家族牵制户沢家族和小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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