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替本官回复李总兵,就说抱歉了。”
韩旭道:“陈大人,下官是尖哨夜不收,身上责任极重,还请通融一下。”
他向侍立在下的杨国勇微一示意,杨国勇赶紧上前,将一个小小包裹放在桌上。
陈伦看了眼,见只有几十两银子,心中顿时不喜。
他知道韩旭等人得了五六百两的赏银,心中打算最少敲百两以上到手,这几十两若是别人送的,也能将就着收下,给对方一些军械甲胃,这韩旭却是有钱的很,不能轻易放过了。
当下陈伦变了脸色,将小包丢掷回去,怒道:“韩把总当本官是乞丐么?实话同你说,你要四十领铠甲和头盔,皮带,刀枪等物,拿五百银子便有,没银子,就什么也没有!”
第二十三章 痛殴()
陈伦开出价码来,韩旭反松了口气,遇小人是难免的事,以大明辽镇上下现在的情形,不遇这般小人才是奇怪。整个军镇都烂在根子里了,李成梁镇辽几十年,早年锐意进取,屡败蒙古诸部,斩首数万级,从嘉靖到万历这几十年,因军功封爵的只有李成梁一人,彼时的辽镇,对女真时不时的打击,不使其坐大,而到李成梁晚年后,只顾贪污享乐,李家成为根深蒂固的辽东第一将门,上下皆失进取之心,特别是唯一的将才李如松英年早逝,更使辽镇上下无人,也是从那时候起,努儿哈赤借着同李家的深厚交情,开始东征西讨,开始了统一女真各部的步伐。
这二十多年来,辽镇上下皆是这般,总兵副将们都是十分贪婪,下头这些将领怎会独善其身?
只是这价码也太高了些,一般的棉甲也就值得二三十两银,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两,只有精制的铁鳞甲才值得百两左右,上等闽铁打造的好刀,值得七八两银,普通的制式长枪几杆才抵一柄腰刀的钱,盾牌亦值钱,弓箭更贵些,这一次韩旭要领的主要便是铠甲,兵器他自有打算,是以若按陈伦开价,差不多就等于是按价购买了。
“游击大人,”韩旭没有动怒,抱拳沉声道:“我等银两实在不足,还请通融一二。”
陈伦冷笑道:“韩把总当我是傻子么,你不是刚领了五百多两赏银?”
这人贪婪到几乎毫无底线和完全的不要脸皮了,一旁的杨国勇已经气的面色发红,若非身份地位相差太远,杨国勇几乎想挥拳而上。
陈伦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在辽阳这里捞了一些,但数字远远不够打点上司调任辽西的,现在人人都想往辽西去,但擅离职守是大罪,除非是贿赂巡抚和兵备道一级的军官,将陈伦直接调任,否则的话只能坐困于此,在眼前的危局下,固然有熊廷弼这样的经略坐镇,也有毛文龙那样渴望建功立业的将领,但更多的人还是想着怎样脱离险地。
只是兵荒马乱的时候,陈伦亦没有太多捞钱的办法,叫他变卖家产去贿赂旁人也是舍不得,眼前撞着韩旭这只肥羊,他怎会轻轻放过?
“陈大人,我等的银两已经分了不少,下官这里实在只有三百两,还请大人赏收。”
陈伦摇头道:“五百两,少一文也不成。”
韩旭气的笑起来,只道:“这铠甲兵器皆是镇中所有,大人不过管库,非是买卖,三百两已经不少了。”
陈伦面露不屑之色,答道:“韩把总不愧是小军升上来的,不知究竟。历来镇中上下取领军械谁不要花钱?便是本镇向工部领械,亦要贿赂管库之人才行。”
正说时,外间传来嘈杂吵闹声响,陈伦正欲彻底压服韩旭,听到声响心生不悦,走到窗前就要喝斥。
不过一眼看过去,却是看到经略仪仗已经抵达近前,熊廷弼就在窗外不远处问话,几十个管库的吏员皆跪着回话,陈伦吓的浑身一哆嗦,他管库颇多不公之处,贪污也不少,熊廷弼不知怎地想起到此,若是被熊经略抓到什么把柄,那可大事不妙。
当下回转身去对韩旭道:“经略大人来此巡查,本官要出迎,韩把总你的事情稍待一下,等经略走了再说。”
韩旭此时也听到动静,听着陈伦所说他心中一动,也跟着走到门前,果见一个穿着大红官袍,乌纱补服的中年官员站在庭院正中问话,四周是仪仗和随员,熊廷弼看来是不怎讲究威仪的大员,随员并不多,也没有太多的护卫,若非身上的那耀眼官袍,几乎看不出来这是掌握辽东数百万人生死存亡的经略大员。
“小心,小心。”陈伦已经满头大汗,韩旭跟过来他连忙警告道:“经略大人威严刚毅,不可胡乱答话,不可散漫无礼。”
陈伦话音未落,韩旭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脖领子。
这人穿着乌纱官袍,大袖博带,若非补子和乌纱帽翅稍短,几乎看不出文武之别,韩旭一把擒住他,陈伦下意识便想扭开,他虚胖的身子却是一点力气没有,连番挣扎几下,却是感觉韩旭两手越来越紧,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你大胆……”陈伦脸涨的猪肝一样,大着舌头喝道:“韩旭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韩旭怒喝道:“我等出身入死,干冒奇险,用性命搏得的赏银你也要贪墨,你这厮心都黑透了,今日我非痛揍你一顿才是!”
看到韩旭扭打上官,陈伦的几个亲兵赶紧过来,杨国雄开始也是一征,他知道韩旭虽是勇猛,不过心思缜密,绝不会胡乱发火,刚刚还在讨价还价,怎地一下子就上前扭打上官?只是杨国勇现在已经紧跟韩旭惯了,知道韩旭做事都有考量,当下上前一步,铁塔般的身子一横,便是将那几个亲兵挡住了。
韩旭一边喝骂,一边就将陈伦往外扭去,出门后便是将陈伦的乌纱帽打落在地,接着又是猛抽了陈伦几个耳光,他虽是做戏,心中也深恨这般败类军官,这厮若在后世也是个副军职的高级武官了,却是这般不要脸皮,也是着实可恨。
陈伦被打的十分狼狈,死命挣扎也无法挣脱,他心中恨极了韩旭,身为游击,却被一个把总殴打,他死命高呼着,下令驻扎的军士过来解救于他,然后将韩旭拿下,重重法办。
熊廷弼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初见此事也是十分愕然,后来听到韩旭喝骂的话,脸上怒气显现,陈伦这人他知道风评很坏,贪污之事明显,今日就是过来查察此人,不料当着自己的面竟是发生勒索前方将士之事,令得他感觉十分愤怒。
“住手,经略大人在此!”
熊廷弼没有出声,他的家丁管队上前,喝止韩旭。
韩旭初时假作没听到,又打了几下,接着熊廷弼的身边的其余各人也上来,连声喝止,韩旭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松开了手,陈伦原本被他拉着,韩旭一松手,这人胖大身子重心不稳,已是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陈伦在管库这边也有几个亲信,此时赶紧奔上来,将狼狈不堪的陈伦扶起。
“你,你好大胆子。”陈伦起身后,两眼中满是怨毒,他转身向熊廷弼跪下,哭叫道:“经略大人,韩旭以下犯上,殴打上官,大人亲眼所见,还请下令将此人斩首,以肃军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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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书评区有人说我以前几本太监或烂尾什么的,我以前确实有过,年轻总会犯错,成绩不好沉不住气,自己走错的路人家指责也没有办法,不过在这本之前我有连续五本全本,两本是两百万字以上的,可见我已经改过自新,大家可以放心跟这本书。
第二十四章 展现()
陈伦哭叫之时,韩旭也是跪下了,听到陈伦的话他心中也是一紧。
明军军纪甚严,就在无能将领手中也是经常斩人,当然军官犯法上司并不会轻易用斩,不过文官手中,武官的性命也是十分平常,特别是此时当面的经略是熊廷弼,此人性格严厉刚毅,并不是好相与的。
“陈游击,本官只问你一句,”熊廷弼眉头紧皱,他的官话中带着南音,不过为官多年已经不重,官话叫人一听便懂,看着哭泣的陈伦,熊廷弼面色严厉的问道:“适才打你这人所说的勒索银两之事,是不是真的?”
陈伦一征,哭声立止,他两眼转了一转,赶紧道:“这是污蔑,下官操守向来好的很,怎会勒索将士。”
“哼,真真该死!”
只刚刚那表情的稍微变化,怎骗的过熊廷弼?
“你这厮管库贪污也罢了,他那银子是斩首之功赏下去的,你也敢勒索,如此行事,简直是罪该万死!”
熊廷弼顿足喝骂,四周数百人都是神色紧张,陈伦有几个交好的军官原本想出言救他,待熊廷弼的话说完,各人均是心头一沉,知道陈伦的性命必定保不住了。
“拿下,关起来!”
熊廷弼颇有决断,做事从不迟疑,当下一拂袍袖,下令将陈伦抓起来。
事情急转而下,竟是如此发展,陈伦先呆征了一下,接着便是发疯般的叫起冤枉来。
“算了,陈大人,”熊廷弼的一个幕僚在旁劝道:“我等刚刚清查帐册,你这里亏空了几千两银,问过了都是你支取去了,光是这一条你便性命不保,就算现在这事冤枉,你也是情屈理不屈,认命吧。”
一番话说的陈伦面若死灰,几个亲兵拖死狗般的将此人拖下去了。
熊廷弼近日在城中抓捕了多个大将,都是一并关押,并在城中修筑祭坛,众人都知道他要设坛祭祀前方阵亡将士,到时肯定开刀问斩,将那些犯事将官一并斩了,用来激励将士,同时警告其余的军官。大明此时尚未到军阀自立之时,象崇祯末年那样皇帝令只行于督抚,督抚之令不行于总兵,总兵之令不行于部曲那般的情形并未出现,熊廷弼身为文官经略,拥有说一不二生杀予夺的大权,若是他果真恼怒韩旭殴打上官之事,下令立斩,韩旭除了夺路而逃之外,再无生路。
杨国勇和贺庆云高小三等人都聚拢起来,他们跪在一边,神色都是十分紧张。
“你便是韩旭?”
熊廷弼发落了陈伦,心中并不介怀,似乎只是拂落了衣袍上的一些灰尘,他转身看向韩旭,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出声道:“前几日本官还寄语李总兵,道是将你带到辽阳,由本官亲眼看看是何等人,今日就见面了,还真是意外之事。”
韩旭心中思虑着熊廷弼的为人和脾气,当下叩首下去,接着便抬起头来,昂然道:“下官若是随总兵来,唯唯诺诺站班行礼嗑头,恐怕经略大人也不知道下官是何等样人,为何能立下斩首之功。”
“不错,你胆大包身!”
熊廷弼微微一惊,他自上任以来,在他的威压和权力之下,就算总兵大将见面时也是战战兢兢,惟恐回错了话受到斥责,但眼前这个小小把总居然有如此胆色,着实令他感觉意外。
“确实,”熊廷弼沉着脸道:“你很有胆色,看起来身手也很不错,然则,你当着本官的面殴打上官,难道真的不畏惧军法么?纵然你武勇过人,但本官麾下,绝不要不遵军令的狂妄之徒!”
韩旭又碰一下头,沉声答道:“下官绝不会不遵守军法,然而陈游击勒索的是我等杀敌斩首的赏银,这些赏银俱是部下们卖命得来,下官如何敢随意奉送给上官?况且下官与虏仇深似海,升任把总之后一心想的只是再上阵杀敌,挑选部下之后,便想的具重甲,备良兵,以带麾下兄弟再立军功,若别事也罢了,这件事下官实在无法忍受。”
随着韩旭的话,熊廷弼四周的亲随都面露惊奇和赞许之色,眼前这小小把总,确系胆大包身之人,侃侃而言,丝毫不惧。
一个幕僚在一旁抚须笑道:“韩把总诚为豪胆之人,而意欲强兵重甲,也是为了杀虏,忠枕耿耿之心可鉴啊。”
熊廷弼心中赞许,口中却道:“韩旭你有些强辞夺理了,辽人与虏仇恨极深,难道非人人重甲才能打仗么?”
“回经略大人,若下官是一小兵,纵空手也与虏拼了,若是为将,需得尽量叫部下甲胃精良,唐太宗有言,甲坚兵利方是致胜要因,下官深为赞许。”
“好家伙,你居然知道唐太宗的话!”熊廷弼睁大双眼,他身边刚刚那抚须微笑的幕僚手一抖,将下巴上的胡须都扯了一根下来,军中这些将领,大字不识一个的比比皆是,眼前这个不仅大胆,居然还能知典故,晓历史,这真是难能可贵。
“下官原是军户,族中有长者是秀才,幼时读过一些书,想着不能考秀才,还是读些史书笔记,知道古往今来的故事最好……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一得之愚,好教经略大人知晓。”
“真真是人才难得。”熊廷弼心中一闪念,心中原本韩旭是勇将的形象已经有了颠覆性的转变,眼前这小小把总,这么一点时间已经展现出了足够多的东西了。
看到熊廷弼的表情,韩旭内心松了口气,精神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虽是侃侃而言,看似胆大包身,其实内心无比紧张,适才他的性命可以说只在熊廷弼的心田方寸之间,叫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这种生死由人的感觉是韩旭从未经历过的,哪怕是与后金那队骑兵厮杀时,虽然生死瞬间,然而终究还是握在自己手中,现在却是完全的将性命由人掌握,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未曾经历过的人绝不会了解,短短时间,韩旭已经汗流浃背。
这种感觉,委实不愿再来一次!
第二十五章 如愿()
“此人其情可悯,其志可敬,可才可用,”熊廷弼看着韩旭,脸上终显露笑容:“殴打陈伦也是事出有因,以本官看,交代其该管营官严加训管,也就罢了。”
其余各人看出熊廷弼有爱才之念,自然都是凑趣,绝不会有人反对。
韩旭心中大喜,腰杆一软,差点想趴在地上。
他这一次,当然是行险之至!
给陈伦银子也能将军器带回,不过手中一点银两也无,底下连最基本的维持也很困难,他还要打造合用兵器,自己练兵,需得大量银钱,眼前这一点银根本不够使的,如何再全拿出来给别人?
再者,他也有意要给熊廷弼留下深刻的印象,韩旭知道熊廷弼不会久在经略位置上了,但最少还有年余时间,而且似乎还有一次起复,这样的大佬赏识,韩旭在军中的仕途会较现在顺畅的多。
有军功,还需上头有人赏识才是。
此番行险,终告成功!
“经略大人容禀,”韩旭却没有见好就收,又出声道:“下官打算挑兵五十人,训练一段时日之后就沿边巡逻,相机斩杀犯边的虏骑,不使虏骑肆意深入,铁甲与弓箭等物都很急需,还请大人拨下。”
“李秉诚一点没给你么?”
“总兵大人那里也很难,给了人和战马已经很不容易了。”
韩旭没有再说本部大佬的坏话,否则刚打了一个游击,又攻讦自己的总兵,给人的感觉就太坏了,文官天生就会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