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远稀!北忝筇柩缦啻!
却说魏延等众将皆闻博至,深恨之。延谓太史慈、颜良、文丑、张合、高览曰:“兀那方博,累次羞辱吾等,今必有报之!”太史慈急曰:“文长休得莽撞,休违了军师将令。”延曰:“吾等身为大将,彼竟于粮中下药,使吾等腹泻多日不止,此等气,汝忍得,吾须忍不得!”这厢颜良、文丑一起称是。高览问曰:“人言方博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何图之?”延便道如此如此。张合曰:“黄汉升现为众将之首,如此行事,恐汉升不允。”延曰:“汉升那边,吾自有分说。”众人允诺,延便来寻黄忠,以言挑之曰:“某闻汉升旧曾事中郎将刘磐,情好甚笃,可惜死于方博军中,汉升岂有报之?”忠知所指,曰:“私怨事小,同盟事大,休违了军师将令。”延变色曰:“吾向以汉升为好男子也!”忠无奈,曰:“如此小小折辱便是,休伤他性命。”延大喜然之。
于是忠于延结伴而入,正逢刘备命开席。众将皆入,分坐下首。酒过三巡,孔明问曰:“久闻将军智勇双全,盖世英雄,亮有惑于胸,愿公有以教吾。”博逊谢。孔明问曰:“当日围攻江夏未果,公引军驰援,若吾不回江陵,兵行险着,渡江径攻长沙而下江东,公如何当之?”博笑曰:“安有是理!吾料先生平生谨慎,必不能行此险着也。诚如此时,博驰檄江东,教坚壁清野以待,这厢速攻枣阳,断却粮道,庶几可胜矣!”孔明又问曰:“日前竟陵之战,倘周郎之兵不能至,公将奈何。”博对曰:“引军径投夏口,待贵军过半,以水军于江上击之。”孔明又问以军中兵事,博口若悬河,对答如流,众皆叹服。孔明油然曰:“天既生亮,何又生公?”于是宾主举觞。宴半,备微醉,问博曰:“备与子渊自涿郡别后,不觉十有余年矣。备征战风尘,鬓发微霜;想来子渊亦年将四十矣,如何青春至此,望之若二十许人耶?”博无由以答,暗思:“吾在此一年只当得一日,若明告知,只怕活活吓煞。”只得胡诌曰:“博幼得仙人传授练气不老养生之法,故而如此。”众皆惊叹。
那厢魏延觑得方博酒酣,离席曰:“筵间无以为乐,愿剑舞助兴。”言毕拔剑起舞。高览亦拔剑曰:“吾等当群舞,以博一笑。”离席与延对舞。颜良以目视孔明,见其并无异色,反有赞许之意,心下暗喜,起而拜博曰:“将军勇名,播于天下,虎牢一战,天下震怖,今恰逢其会,何不下场一显剑术?”博笑曰:“此非鸿门宴,安用项庄、项伯耶?”文丑瓮声问曰:“将军颇畏刀剑乎?”众人都笑。博长笑而起,谓孔明曰:“久闻先生雅擅音律,妙悟琴韵,愿赐一曲,请为先生舞之。”孔明欣然曰:“将军有命,安敢不从。”命人取琴至,孔明令撤去酒案,焚香操琴,其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起而悲怆,摧人肝肠。博曰:“霸王虽勇,终自刎于乌江,先生好一曲‘十面埋伏’!”拔剑起舞,翩翩入场,口中吟曰:“赵客漫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刹杳如流星……”那厢颜良、文丑、张合、黄忠、太史慈一起拔剑,连魏延、高览共是七将,将博围在核心,八人如穿花蝴蝶,琴声中战在一处。若论马上交锋,博原是当不得七人围攻;但若论剑法,汉末剑术何等粗陋,怎比得方博采众家之长,学通古今。只见博时而越女剑,时而青城剑,时而西洋剑,虽然以一敌七,招招不落下风。
俄而孔明琴音一变,做长枪大戟,金戈铁骑之声,如银瓶乍破,万马奔腾,铿锵有力,动人心魄。博大呼一声:“好!”使开少林七十二路“达摩快剑”,但听剑刃交击之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其声清越,与琴声若和符节,并无丝毫纷乱;魏延等七人顿觉眼前一花,只见四处尽是方博身影,剑花只在自家眼前打转,人人骇出一身冷汗。七将此刻进非敌手,退又无据,人人皆咬牙苦撑。一曲将终,琴音又变,温宛靡靡,悠长凄凉,博剑法一变,使开武当“太极剑”,剑光成圆,以剑刃轻贴魏延剑身,引延剑来贴张合之剑,复引二人之剑来贴黄忠之剑……须臾八剑合做一剑,延等七将身不由己,只觉一股大力将夺手中之剑,只得奋力回夺。说时迟,那时快,孔明食指中划,一曲既终,如裂丝帛,余音袅袅。博长啸轻吟,口中曰:“……谁人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一首《侠客行》吟罢,手上轻轻一旋,借力发力,席间只闻叮当做响,七将手中长剑一起落地。博朗声长笑,引剑归鞘,往孔明长揖到地曰:“先生琴艺,超群绝伦。”孔明满面讶色,口不能应,唯喃喃而已;刘备及延等七将及随侍席间之人,莫不呆若木鸡,疑在梦中。
第三十二回 枣阳山蔡瑁授首 钓鱼岛吕布立碑
却说刘备与帐下众将见方博如此风仪,人人心折。宴罢,便商议同盟事宜,诸事停当,博辞去。及博去,备问孔明曰:“适才魏文长等筵间无礼,先生何不止之?”孔明曰:“正欲借此观方博之才略胆色耳。”备又问曰:“以先生观之,其人若何?”孔明叹息不语。
却说博自归大营,张飞引众人接入帐内。博便告以同盟之事已成,商议大军拔营回江夏。庞统曰:“此事尚未了结,安能便去?”博奇曰:“何事尚未了结?”统曰:“刘备虽掌兵权,荆州终究是刘表基业。荆襄氏族,皆清谈畏战,贪恋富贵之徒,若操军大举南来,吾料蒯、蔡诸族必然降曹。届时刘备独力难为,同盟之意成泡影矣。”博曰:“先生之言极是。然则如之奈何?”统曰:“荆州氏族,以蔡瑁为首,吾等欲助刘备挟制刘表,可速攻枣阳,除却蔡、张二将,使刘备分其权柄。似此则刘表不得不仰仗备矣。备若制荆州,则联刘抗曹,大事可图。”博曰:“善!可速驰书孔明,令休告蔡、张二人以同盟之事。”问周瑜曰:“蔡、张二人大军却在何处?”瑜曰:“二贼欲坐观刘备之败,大军一日行不过二三十里。”博笑曰:“无知蠢辈,此天亡之相耳。”便命甘宁引三千兵,去枣阳山左埋伏,待蔡张大军过后,杀出放火烧其辎重,便杀回接应;又命凌统、高顺各引引三千兵,去枣阳山之左右埋伏,见烟火时,杀出接应;再命周瑜、孙策引兵一万,直击荆州军中路。博自与张飞、赵云率众将引大军随后接应。各人领命去讫,博命人知会孔明不提。
却说刘备闻方博军动,杀奔枣阳,大惊,问孔明曰:“方子渊何反复至此耶?莫非有背盟之意?”孔明抚掌笑曰:“恭喜主公将掌荆州矣。”备错愕,旋即了悟,大喜曰:“愿如军师所言。”不一时,人报有方博遣使送书至,备忙教请入,二人阅书毕,俱各大喜。备曰:“只恐蔡瑁走脱。”孔明曰:“主公放心,亮自有计较。”命人唤张合至,教如此如此。
却说蔡瑁、张允大军缓缓而行,闻刘备败于方博之手,二人大喜,自以为得计。这日大军方过枣阳山,正遇周瑜大军。二人见了江东旗号,大惊。忙遣文聘出马,这厢孙策绰枪出阵,二将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蔡瑁正欲自战,突听后军齐声大喊火起,荆州军马,不战自乱。喊杀声中,甘宁引军自后杀来。蔡瑁急教分兵迎战。文聘见状,虚晃一枪,奔回本阵,立马未稳,四下喊杀声又起,左有凌统,右有高顺,两路军马一起杀出;这边周瑜、孙策亦麾军掩杀过来,荆州兵大乱,死伤降者无数。蔡、张二人见势不好,与文聘三人引数百骑拼死杀出,正遇甘宁。三人素知宁勇,魂胆皆丧,只得勉强来战。宁大吼一声,一刀斩张允于马下。蔡瑁、文聘乘机逃去。甘宁不舍,衔尾直追。
二人方转过枣阳山口,迎面正遇一彪军马,当先一将,正是张合。合于马上高声问曰:“吾乃刘玄德帐下张合是也,来者何人。”蔡瑁见是刘备旗号,大喜,高呼曰:“吾乃蔡瑁是也,来将可速来相援。”合曰:“将军可自去,待吾当住来将。”瑁大喜,拍马往张合军前而去,文聘看出蹊跷,急大呼曰:“提防有诈!”话音未落,张合手起刀落,斩瑁于马下。文聘见势不好,弃马翻山越岭而去。合正遇追赶,正遇甘宁大军,两下勒马观望,皆恐对方有异志。聘于是得脱。
一时周瑜率众将都到,张合于马上抱拳曰:“吾家主公及诸葛军师令上复征东将军,多谢相助之德。”瑜曰:“彼此同盟,不需介怀。”两下客气一番,各自散去。比及方博后军至时,蔡张已然授首,所部残兵,尽被孔明教张合收编。博谓周瑜曰:“孔明之智,真滴水不漏矣。他日再教交手,尚需谨慎。”瑜然之。大军整顿数日,径回江夏。
却说孔融自被方博遣回江夏休息,心急如焚,自家心事,又不能与他人吐露。这日,正自郁闷,忽闻博引大军还江夏,张辽等已然出迎,融喜,忙命从者打探消息。从人归告曰同盟之事已成,融大喜,望天唏嘘曰:“天不亡汉!”急命人传报,求见方博。博命入见,融曰:“有今上圣谕,诏封原征东将军为大将军,假节钺,总领天下军马,克期勤王。”诏毕,融出大将军印,备言天子暗教挟印之事,言毕,往博跪拜大哭曰:“将军可怜汉家苍生!”博黯然,只得相劝。庞统等在旁看见,皆连连摇头。融良久方止,次日辞去,自回许昌去矣。融回许都不过旬日,挟印之事泄,操大怒,收融满门而杀之,荀彧等苦劝不得。
曹操既杀孔融,便商议南征。众人方至,人报有山东吕布书信至。操拆阅视之,原来吕布自徐州败后,困居山东,无粮无马,人马渐渐散去,所部不过千人,布与魏续、曹性商议,欲降曹操,命人星夜驰书至此。操阅毕,便教众人传观,钟繇曰:“吕布世之豺狼耳,不可纳之。”程昱亦曰:“吕布反复无常,以丁原、董卓父子之意,布尚图之,况丞相乎?”荀攸曰:“吕布勇冠三军,既不纳之,必不可留,留则早晚伤人。”操然其言,命斩来使,教夏侯渊领兵五万,去取吕布首级。
不数日,消息传至泰山,布闻报大惊。正惊惶间,人报布妻严氏病逝;布方伤痛,又报魏续、曹性二将引百余骑自投夏侯渊去矣。一日之间,几重噩耗,布不禁英雄气短,仰天叹曰:“天亡吾也!”自入内宅,打理严氏丧事。布彻夜痛饮,容颜憔悴,其妾貂禅,忧心如焚,谓布曰:“奉先何必如此?昔日飞将英姿何在?”布苦笑曰:“且尽今朝之欢罢!待曹军至时,吾与汝弃却大军,携了财物去山野林泉之间做一对快活夫妻便是。”貂禅曰:“妾素以为得侍天下英雄,不意君竟沉沦至此!妾有一番计较在此,君若从之,事犹可为矣。”布曰:“汝休来取笑,天下之大,安有吾容身之地耶?”貂禅笑曰:“此去江东,有一人是公旧识,公何不往投之?”布曰:“果何人耶?”貂禅曰:“征东将军方子渊也!”布掷杯大笑曰:“何相戏哉!方博乃吾之大仇也,其兄关羽夺吾徐州,驱赶吾等至此,致有今日之辱,彼正欲杀吾而甘心也,岂肯纳之?”貂禅曰:“君有所不知。妾昔在长安,与博有一面之缘,知其人待人宽宏,鄙傲强势而不凌弱小,忠正仁勇,颇有君子之风。君若败于彼手,或不容于彼,今孤穷往投,断无加害之理。”布犹豫不决。貂禅急曰:“不记得荥阳一战乎?方博轻生重义,岂是临难加害之人?”布闻言,其意乃绝,谓貂禅曰:“便依此言。”
次日,二人悄悄带上五七从人,连同家小,连夜往荆州而来。将至,先使一人送书信与方博,言明投诚之意。
却说方博正在江夏日夜操演军马,突闻吕布持书投献,便来寻众将等商议。张飞闻言,大声曰:“这厮不知死活,某等得他恰好!”赵云亦曰:“此人暴戾不仁,残害太多,纳之恐失民心。”张辽大急,谓博曰:“吕布孤穷失势,多半已然悔悟,故而来投,主公向来海量容人,愿纳之!”庞统曰:“文远真至诚君子也。只恐吕布不似汝心。”郭嘉曰:“主公帐下,文武兼备,不缺大将;况诸君尽为肝胆忠义之股肱,今若纳吕布,此人轻易去就,正是卧虎于枕畔耳,届时多与兵则恐其叛,少与兵则不足用,是反自累耳,不如除之,免生后患。”众人尽皆议论,人人皆道吕布之心不可信。张辽闻众人之言,惨然以目视高顺,顺一言不发,离席往方博便拜,博大惊命起,顺伏地而泣。博叹息曰:“诸公之言,其实有理。然博另有所见,与诸公略有不同。布生于西凉,长于羌漠,幼便弓马,不习义礼,理固然也。虽野蛮暴戾,亦有一段自然风骨。布本非奸诈刁钻之辈,所谓真小人胜伪君子者也。若使之镇守一方,抵御异族,举世无双;若用以争雄乱世,仕奉明主,非其能也。吾决意纳之,另有安排,不教彼与诸公同列便是。”张辽、高顺闻言,大喜,一齐拜谢方博。博笑曰:“襟怀坦荡,不忘故主,二位真忠义之士也。便相烦文远与伯平(高顺)待吾相迎温侯。”二人领命,直出城十里来迎吕布。
却说布自命人送书去后,忐忑难安,护卫家小缓缓而行。将至荆州,突听马蹄之声大做,布急勒马举戟,却见是张辽、高顺二人。布见二人不带随从,便服空手而来,知有好音,大喜下马立候。辽、顺二人望见吕布,滚鞍下马,远远施礼。三人相见,互道别来情节,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吕布叹曰:“昔日布亏负二君良多,今日落难,竟蒙相救,布真愧悔无地也!”二人不禁唏嘘。寒暄一番,便引布入城。博自迎吕布,送往馆舍。布以臣礼见之,博执布手,笑曰:“忆昔与温侯虎牢大战之时,宛在昨日,何期晃眼十余载矣。温侯风采,一如往昔。”布见博如此相待,感慨万千。
却说博送罢吕布,自回府邸,却见周瑜早在宿处相候,博问曰:“公瑾此来何为?”瑜曰:“新制一曲,特来请主公赏鉴。”博笑曰:“公瑾休瞒吾,公正为吕奉先而来也。”瑜亦笑曰:“主公洞察烛照。瑜不敢相瞒,正为吕布心忧。天下之大,唯主公之器量,能纳吕布矣。然若彼久而生变,恐为不美。”博微笑曰:“公瑾放心,吾自有计较,来日伯符之弟孙仲谋便至,到时自知,只是此时不便相告。”瑜虽疑惑,不敢追问,闲谈几句,起身辞去。
不数日,人报孙策二弟孙权自江东至,博命入帐一见,果然碧眼紫髯,仪表非俗。一时众将都到,吕布亦随张辽等入见,两边坐定。博指权谓众人曰:“此伯符之弟仲谋是也。近年为吾军教演水军,督造船只,功绩不小。”众人见礼,权忙逊谢。博曰:“今将与曹操交战,诸公以为江东之势比操如何?”众人微微摇头。博曰:“操统兵百万,雄据北方,开疆拓土,灭诸侯者众。今天下将定,群雄之中,所余不过吾与操诸人耳,可征战之地,几已瓜分。欲图再有发展,当无中生有,另寻所图。”众人大奇曰:“何谓无中生有?”博袖出一图,示以众人曰:“此吾手绘之南海诸岛图。”言毕,为众人展示之,指而告曰何为夷州(台湾),何为西沙,何为钓鱼岛云云。众皆惊叹,庞统问曰:“主公之能,深鬼莫测,此图如此繁难精细,主公却如何画来?”博笑曰:“诸公不必细问。南海诸岛,临近吴会,物产丰富,滋养富饶。若收为吾有,开垦耕耘,教化住民,北可呼应中原,南可经商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