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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样的伤?”杜且无精打采。
“小僧看,似乎是棍棒打出来的。”
杜且脸色惨白,那些疼痛的记忆再度排山倒海而来,“兴许是那檀越贪玩,叫甘大儒给罚了。”
“檀越说笑了,甘大儒的高徒又岂会受罚。”智通见她脸色不佳,“檀越可是昨夜没有睡好,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杜且摇头,说自己无碍。
“檀越若是不嫌弃,住持大师也略通医理。”
“贵寺的妙莲大师是得道高僧,又岂是寻常的医者,妾昨夜初到宝刹,一时不习惯周遭,怎敢劳烦妙莲大师。原本今日想去大殿早课,可还是起晚了,晚课时请师兄为妾引荐。”杜且唤来薄荷,同智通告辞,“今日秋高气爽,正是登高的好时机,妾想去山间走走,松松筋骨。”
智通为她指了方向,“山间路滑,檀越小心为上。”
临走时,杜且让白芍把一瓶药膏送给邻院的郎君,阿松撑在墙头向她道歉,却始终没见过他的主人露面。
第10章:重遇纪澜()
薄雾渐散,山间花木扶疏,深秋的季节不见凋零之感,兴许是沐浴佛光的缘故,反倒有几分欣欣向荣之象。
登高赏花,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意境。
她没有一览众山小的豪壮之气,只想记住眼前的景致,宁静致远。
“二娘要不要摘几束花回去?”薄荷受到杜且的冷落,极力想要讨好她。
“花木也要生命,若是摘了回去,且不是扼杀了他们的美好。”当你排斥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
薄荷讪讪道:“二娘慈悲心肠。”
攀至一处石亭,杜且隐约听到有山泉直落的叮咚声,她提起裙裾走上去。
亭中置有一方石案,案上摆了茶几,几旁有一红泥火炉,炉上水已煮沸,热气升腾。
却见亭中已经有人。
她俯身行礼,“妾不知此处有人,唐突了。妾这就离去。”
“女君留步。”
如此熟悉的声音,不正是清远侯府的纪太夫人。
杜且与她婆媳关系不算和睦,纪太夫人看不起她的出身,时常刁难刻薄,但杜且也从她身上学到在杜家所学不到的世家风仪。
可她在这里,清远侯还会远吗?
纪澜虽然为人风流不羁,却是个孝子。纪太夫人秋日登高,纪大孝子必会随行侍候。
杜且撩起裙摆,不顾山间路滑,正欲快步离去,不顾纪太夫人在身后声声呼唤。
脚底被藤蔓拌住,挣脱不开,杜且打了一个趔趄,身子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大树。
“本侯竟不知,这佛门清静之地,还有如此美貌的娘子投怀送抱。”
疼痛没有来临,纪澜却来了。
杜且避无可避,只能用力挣脱纪澜那熟悉而又令人窒息的怀抱,垂眸不去看他,淡淡地说:“谢郎君搭救,妾赶着回去抄经,就此谢过。”
纪澜却不放过她,“女君就这样离开,叫本侯好生伤心。”
“澜儿,不可唐突。”纪太夫人在石亭边轻斥,“让你摘的花可摘到了?”
纪澜摊手,“方才儿子听到这位女君说,花木有灵,不可轻易扼杀,儿子觉得很有道理,只好有违母命。”
“女君所言甚是,是老身浅薄。”
杜且想走走不成,只能背身相向,假装检查脚踝的伤处。
从纪澜的角度望过去,风光甚是旖旎,细腰压得极低,把她那处浑圆挺翘不自觉地往外送,她无意的轻摆晃动,委实叫他心痒难耐。
“这位女君是……”
纪澜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径自走到她面前,惊道:“女君可记得本侯,你笄礼前日,本侯还命人送了几坛菊花酒过去,听说你贪杯,还撞到头。看看,若不是本侯出现,你这额头又要遭殃。”
“原来是清远侯,妾听家父说起过。”再躲下去也是无补于事,杜且落落大方地与他见礼,眉眼仍是低垂,“只是妾不记得见过侯爷,侯爷倒识得妾,还请侯爷勿要见怪。”
“你不抬头,怎么会识得本侯呢?”纪澜有一种错觉,杜且似乎在躲着他,见了他一直低着头,就算她的性子内向腼腆,可他纪澜名满帝京,她正是少女怀春,难道就没有好奇心?
第11章:相见,不如不见。()
杜且仍不抬头,目光尽头是纪澜袍裾,张扬的绛紫云纹,金线压边,袍下露出的一角鞋履绣了繁复的越丹,一如记忆中的他,每一处都是华丽的精致。
“妾是闺阁女子,不该与外男私下相见,还请侯爷勿要为难妾。”
她不能抬头,也不敢抬头,生怕一看到纪澜那张颠倒众生的无双俊颜,会用力把他推下山间。
没错,她恨纪澜,恨他的无情,恨他的风流,恨他娶了她又放弃她。这样的男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却让她坠入无底的深渊。
相见,不如不见。
纪太夫人听得真切,阻止纪澜继续纠缠下去,“澜儿,不要为难这位女君,她说的没错,你不可造次。”
杜且松了一口气,携薄荷如逃命般回到青龙寺,关了厢房的门,摒退侍婢,一个人捂住狂跳的心脏,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要把体力的浊气释放干净。
从见到纪澜的那一刻,她就像是遇溺一般无法呼吸。前世关于他的记忆纷至沓来,她那么卑微地取悦他,换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妙龄女子的入府,有了永儿之后,她不再过问他的那些风流账,他最后竟把她送给那人糟蹋。
不能再往下想了,她已经重生,绝不会和前世一样,送上一颗毫无保留的心任人轻贱。
*
纪澜望着那个仓皇而逃的身影,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他有那么可怕吗?
他们明明才第一次相见而已,她却视他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他自问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不奸淫妇女,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另当别论。他这个清远侯也算是规规矩矩地袭爵,府中无兄弟阋墙,在朝堂上也未与人结怨。名声虽不是太好,可谁不知道清远侯玉树临风,貌若潘安。
而杜且竟然无动于衷。
难道说……
纪澜被自己的想法震慑了,俊郎面庞僵了须臾,旋即又如山间野花般绽放灿烂的笑颜。
*
“澜儿,那位女君是何家闺秀,看起来颇为知礼。”因纪澜长相出众,纪太夫人看了太多对他主动示好的女子,十分排斥这等不顾闺阁清誉的举动。
纪澜扶着母亲出了石亭,缓步下山,“她就是明威将军杜如笙的千金,排行第二,单字一个且。”
纪太夫人由衷赞叹:“杜如笙那般粗鄙的武夫,却养出一个这样识大体的女儿。”
“母亲难得夸人。”
“娶妻娶闲,样貌倒是其次,家世也无须太过显赫,清远侯府已经足够风光,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掌管内宅,让你无后顾之忧,这就可以了。”
纪澜勾唇浅笑,“母亲何出此言?莫非是看中那位杜二娘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往你如何放荡不羁,母亲管不了你,可娶妻是大事,不能草率而为。皇后曾与我提过,想让你娶汝阳,被我拒绝了。”
纪澜直呼母亲英明,“汝阳那娇纵的性子,我可伺候不起。”
“方才那位女君就不错,不知许了人家没有?”
纪澜再一次求证,“母亲的意思是,看中了?”
纪太夫人道:“那也要看你的意思。”
“那儿子去试试?”
第12章:因果循环 为叶叶灵月静加更()
午饭过后,纪澜备了礼物求见杜且,杜且仍然不肯现身。
隔着厢房的门,纪澜言语轻柔:“母亲命本侯备了今秋的新茶,为今日本侯唐突女君赔罪。”
杜且赤着双脚站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望向窗纸的剪影,夕阳西下,连他的身影都被染红。
她淡淡地道:“谢侯爷。白芍,把礼物收下。”
如此平静的接受,倒叫纪澜无所适从。在来之前,他想过杜且会拒绝,准备了许多的说辞,可现下全然派不上用场。
有一种扑进棉花里的感觉。
可他是纪澜。
“本侯方才看到院中有一未完的棋局,不知女君是否愿意共弈一局?”
“妾不会弈棋。”杜且平淡地回答。
纪澜微微扬眉,“本侯可以教你。”
“妾不想学。”
似乎有些难办。
纪澜又道:“对了,本侯上山前特地买了一品居的松仁栗子酥,拿它配秋茗,再适合不过。”
杜且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妾对松子不适,不过还是谢谢侯爷。”
“你一向对一品居的糕点情有独钟,尤其是松仁栗子酥,你一次可以吃掉一整盒。”
屋内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侯爷记错了,妾不爱甜食。”
“那是本侯失误了,打扰女君休息,本侯告退。”纪澜把茶礼交给白芍,脚步轻快地走出小院,可脸色却是另一派凝重之色。
杜且嗜甜,每餐之后必有糕点,从一品居到端香阁,她百吃不腻,尤其最爱这道松仁栗子。每每惹她生气,只要回府带一盒,她必会乖乖听话。
可是后来,她却一点甜食都不碰。
杜且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她和他是一样的,所以她才会对他避而不见。
*
纪澜吃了闭门羹,心情却是愉悦的,把纪箫叫过来,又嘱咐了一番提亲的彩礼,才抬步往纪太夫人的厢房走去。
“回来了?看来杜女君没有见你。”回来太早,纪太夫人一目了然,却没有因为儿子被拒而不平,“知礼守规,没有因为你是清远侯,而坏了闺誉。”
纪澜佯怒,“本侯好歹也有薄名,她就这样拒人千里,就没想到她那个低等出身的父亲吗?真是不识好歹。”
“她若是见了你,才是于家门有损。日后若是有人提起来,杜家就算有远大前程,也不值得结交。”
“儿子被冷落至此,母亲倒为外人说话。”纪澜心中却乐开了花,有母亲的首肯,日后行事也少了一层阻碍。
纪太夫人睨他,“你是被众星拱月惯了,就该有这样的人治治你。”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啊?”
纪太夫人冷哼,“过些日子,我让官媒过去探探口风。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杜家的门第虽然低些,但杜女君姿容出众,也不算委屈你。”
纪澜立刻露出笑脸,“儿子这就去办。”
*
杜且直至听到晚课的钟声,才步出她的厢房,在大殿的角落里跪坐下来。
梵音缭绕中,乞求能得到片刻的平静。
关于纪澜的记忆,一直纠缠着杜且,疼痛而难堪。重生的她,以为可以摆脱过往,重新开始,可为何让纪澜也和她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
晚课过后,杜且留在大殿,请见妙莲大师。
“檀越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是否有解不开的心结?”妙莲大师见她眉头深锁,面色不佳,“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杜且微微一笑,“妾有未解心结,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妙莲大师道:“怕是要让檀越失望了,贫僧乃是出家人,无法为檀越指点迷津。世间一切法,因果循环,生死天定,不可强求。檀越若是想逃避,宝刹并非避风港,还请檀越早做打算。”
“大师何出此言,您连妾的心结都未曾了解。”
“红尘浊世,无非贪嗔痴怨。”妙莲大师双手合十,“檀越棋艺出众,不会连这点世事都堪不破。”
杜且偶然的一次弈棋被大师发现,顿时羞愧难当,“大师,妾不过是……”
“厉檀越来得正好,你与贫僧的那局残棋,被这位檀越破解了。”
第13章:相邻而居()
与杜且相邻而居的竟是厉出衡。
杜且慌忙起身见礼,厉出衡身后的小童阿松朝她眨了眨眼睛,“郎君说要谢谢女君的针线还有膏药,多亏女君施以援手,我家郎君才能免于伤痛。”
杜且忙道:“举手之劳。”
厉出衡的脸色不佳,行走间动作迟缓而僵硬,看来徐氏的手下并未留情。
“没想到是女君。”厉出衡对她的出现深感意外,却无半分不悦,甚至还带了一丝欣喜,但他很快换了淡漠的神色,“大师告诉厉某有人破了残局,某还不信,方才前往一观,不得不佩服女君棋艺精湛。”
杜且只好道:“妾只是胡乱弈棋,误打误撞罢了。”
“能误打误撞,说明女君的棋艺之高明,某佩服之至。不知女君师从何人,棋艺这般了得。”他态度恭谨,似乎他与杜且只是初识,并未有婚约纠葛一说。
杜且脸都红了,摆手道:“妾瞎琢磨的。”
难道她要说,她师承曲灵源,依杜如笙的品级,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国手,更不可能拜他为师。
厉出衡也不再追问,“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女君手谈一局。”
“这……”
“某忘了,某这等无名小卒,怎配和女君弈棋。”厉出衡话锋一转,面色沉了下来,向妙莲大师告辞,“在下伤势未愈,先回去歇息,改日再向大师请教。”
情势急转直下,阿松看得一头雾水,追着厉出衡出了大殿。
他临走时,眸中那抹未及隐去的伤痛,让杜且久久难安,向妙莲大师匆匆一礼,追着主仆二人而去。
*
厉出衡一路疾行,径自回了厢房,背上的伤口撕裂,血水渗透灰袍,看起来甚是可怖。
阿松忍不住抱怨:“郎君说好要谢谢女君的,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你可知道那位女君是何人?”厉出衡换了一身衣裳,胳膊撑在书案上,勉力维持坐姿。
阿松摇头,机灵如他顿时明白了,“莫不是那杜府的女君?”
厉出衡赞许道:“还不算太笨。”
“看来四爷和夫人当年还是给你订了一门靠谱的亲事,这位杜女君没有想像中的粗鄙。”阿松转念又道:“只是这杜府之人太过凶残,将你打成这副模样。若是让夫人知道,必定不会再让你与杜氏往来,最好是亲事作罢,才能遂了夫人的愿。”
厉出衡厉声道:“我在京中发生的事情,都不许向夫人提,听到没有?”
阿松勉强应了。
“你若是瞒着我向夫人通风报信,我就把你送回河东老家。”
阿松吐了吐舌头,“阿松不敢!”
“若是杜女君求见,你就说我不见客。”
“郎君为何不见?”阿松好奇,他到京之时,总是数着日子到杜府提亲。
厉出衡睨他,“照办就是。”
还没等阿松再问,屋外已经传来杜且婢女白芍的声音,阿松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竖起拇指对厉出衡频频点头,直叹他神机妙算。
“我家郎君伤还未愈,方才回屋时已经歇下。”阿松开门相迎,“女君还是改日再来。”
杜且放心不下,“你家郎君的伤严不严重?”
阿松斜眼与厉出衡使了个眼色,回道:“郎君一介书生,平日只知读圣贤书,何尝受过如此毒打。唉,阿松看着心疼,无法以身相代。”
杜且一听更是愧疚,“还请小童进去通传,妾想亲自向你家郎君致歉。”
阿松冷哼一声,“女君不必如此,就当我家郎君不姓厉,也不曾与女君有过婚约便是。杜府的门楣,我们高攀不起。”
杜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