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眼快铳?哼哼,”邓山眉毛一挑,“就今天了,走!让你们看看我铁山营怎么攻下接竹渡!”
随着一声震天轰响,接竹渡外那木竹搭建的寨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井口大小的破洞。伴随漫天的碎木屑,一颗铁球从吓得目瞪口呆的清兵眼前飞过,将他们架在火堆上的汤锅砸翻,嘭地钻入一间营房里,滚水和炭火溅得到处都是。
其后又是接连不断的炮声,只片刻工夫,接竹渡的寨墙便已被轰得千疮百孔。
眼看寨墙就要被轰倒,驻守接竹渡的清军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惨号着从渡口北侧逃了出来。
早已埋伏于此的老魏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难怪邓山敢夸口说定能攻下接竹渡,原来他竟然有大炮!而且听这响动好像还是重炮!
他和留络腮胡子的石秦前后打了大半年都没拿下的接竹渡,这才多会儿工夫就已被轰破。
他随即大吼一声:“都给我上!”
四下里义军伏兵立刻蜂拥而出,手起刀落,将众贼兵接连砍翻在地。
接竹渡正面,两名龙卫军炮兵正手把手指导着铁山营的人,擦净炮膛,湿布给炮管降温,换子铳,点火。他们完全将这当做实战演练了。
又是一发铁弹飞入清军营寨。
从正面寨门冒死冲出来的清兵却惊讶地看到眼前是大片整齐的狼筅丛。
在狼筅的间隙里,早已准备好的铁山营铳手随即就是一排铳。虽然铳放得非常凌乱,但依靠数量的优势,清兵纷纷中弹倒地,没有一个能冲到二十步之内。
老魏和石秦从没打过这么痛快的胜仗,义军几乎没什么损失便全歼了接竹渡的近四百贼兵。
战斗很快宣告结束,两人一左一右将邓山夹在中间,满脸堆笑,“邓兄,你是哪儿搞来的这些炮?”
“我刚才还看到你换了新的鸟铳?”
邓山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说了去都昌你们还婆婆妈妈。告诉你们,这些军器都是陈州王殿下随手划拉给我的。”
“随手?”
“就给大炮?”
两人顿觉天旋地转,片刻后,几乎异口同声道:“去都昌,现在就走!”
余干县郊外。
一间草棚之下,两名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对坐而茗。
灰袍之人向北望去,“这陈州王殿下着实不凡,须臾间便做了下官多时未靖之举。”
“大人过谦了。”白衫剑眉星目的男子接道,“陈州王殿下确是集义军大成者。但若非大人您一直为义军穿针引线,提供情报并从旁指导,赣北义军亦当无此盛势。”
“哪里哪里。”灰袍人笑着摆了摆手,又道,“亭轩,依你看此次这都昌,我是去还是不去?”
被叫做亭轩的男子立刻正色道:“大人自是要去,这赣北义军有谁能比您更熟悉的?陈州王殿下举此大事,若遇波折或还需您从旁襄助。
“再者,忠义军也只遵您号令不是?”
“亭轩言之有理。”灰袍人点了点头,“如此,我顾某今日便去都昌,也见见这名动江西的陈州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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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92章 群英会()
隆武二年二月二十七。
南康府都昌县。
龙卫军军营中汇聚了赣北三府的共十四路义军。
其中有些是给玉修罗面子来的,有的是冲着龙卫军威名而来,也有被邓山说服的。不过已经决心要与其他义军“整合”的还是少数,多半还是抱了先观望一下的态度。
顾大人还未步入军营,便已感叹了数次——都昌的敌军已基本肃清,但龙卫军的营地外仍是挖了整齐的三圈壕沟,里面拒马、木墙毫不马虎。
从数里外开始,便有深绿色军服的骠骑兵层层警戒。营地里更随时都有队列整齐,背着火铳的士卒来回巡视。
所有士卒均是精神饱满,器宇轩昂,同时军纪严谨,行止肃然,未有一人嬉笑顾盼,一看便知这是精锐之师。
顾大人不禁暗自点头,看来陈州王近来在江西连克强敌绝非运气使然。
军营大帐之中,甄真正颇为兴奋地为苏承羽介绍着赶来的各路义军,“殿下,这位背负九环刀的便是九江靳武。一手法门刀出神入化,曾单人单刀于百名贼兵中三进三出,人送绰号靳大刀。”
靳武忙上前行礼,“靳武拜见陈州王殿下。”
“这是白马营的统领余振。”她又指向下一名红脸魁梧之人,“他曾是戚家军的旗总,所率白马营也颇有戚家军之风采。多次在鄱阳一带伏击贼军,几无败绩。”
“余振见过陈州王殿下。”
“这是宜昌铁大可,人称铁豹子。他手下百余健骑俱使长枪,突袭冲锋无往不利……”
“这是忠义军的杜开。忠义军最擅搜集各种情报,赣北三府的情报大多来自他们……”
“……”
苏承羽则频频点头,这十多路义军端的各有所长,若能好好整合起来,绝对是支战斗力不俗的队伍。
待一应义军皆见过了礼,他正要宣布开始议事,便听甄真兴奋道:“顾大人,怎么您也来了?”
苏承羽这才看到一名五官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却有些消瘦的男子快步而来,撩衣拜倒:“下官兵部职方司主事顾炎武,参见陈州王殿下。”
“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苏承羽顺口便说出了这句后世家喻户晓的名言。这是明末三大儒之一的顾炎武?没想到竟会在这儿遇到。
他心中大喜,忙将顾炎武扶了起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顾炎武怔怔地回味这几个字,忽然想起自己写过的“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旋即了然,原来殿下是将自己这句话提炼成了八个字。
他有些动容地拱手道:“蒙殿下垂阅《日知录》,这八个字比下官原文更为传神,实乃点睛之笔。”
苏承羽一愣,这才隐约想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好像并非顾炎武原话,而是后人总结加工得来。但此时这话的作者少不得又要算在自己头上了。
顾炎武继续道,“下官奉陆阁部之命,于江南各地联络义军,却始终未有所成。今闻殿下于都昌纠合众义军盛举,下官与赣北义军多有来往,或能出些绵薄之力。
“若众军合一,其军势足能抵定赣北。届时殿下当可撇开三府之敌,率雄师迅速南进,兵围南昌之日,便是肃清江西贼虏之时!”
苏承羽闻言颇为惊讶,他的江西战略只有在抚州军事会议上的几名将领以及皇帝知道,这顾炎武仅靠时下形势便能判断出自己的战略意向,果然是谋略过人。
顾炎武在历史上虽以明末三大儒出名,实则是文武兼备的全才,明末时分他多次在清军占领区指挥抗清义军,与建虏周旋十余年之久。
苏承羽微微点头,这赣北义军各色人等皆有,江湖习气颇重,正需要一位持重有谋之士协助管理才行。眼前这位顾炎武便极为合适,定要将他拉进整合之后的义军之中。
他将顾炎武让进帐中,顾主事却坚持要走在他身后,最后两人相携入帐。
“诸位举义军,驱贼虏,均是英雄侠义之士。”苏承羽先热个场,随后话锋一转,“然金贼于赣北为祸久矣,我十余路义军却始终未得除尽贼兵,何以?”
他这话说得算客气了,什么未除贼兵,一直以来基本是贼兵撵着义军打。
“就是因为我们号令不齐,互无支援!”甄真立刻大声道。
“没错。”苏承羽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接道,“此外,义军仅靠自筹粮草、军器,粮断难持久,器不易精良,士卒们的操练亦显不足。如此,义军虽人数居多,却数次在贼兵手上吃亏。”
他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一片赞同。
苏承羽趁热打铁道:“想要扭转这种局面,首要三府义军拧成一股劲,合为一军,统一指挥,共同杀敌。”
“殿下,我等原本在家乡附近,可就近取用粮草。若纠合大军,这粮饷耗费定会比以前高出数倍,怕我等担负不起啊。”随即便有人提出疑问。
苏承羽微微一笑,以他手中精钢及水泥的收入,多养活万余士卒还是没问题的。当然,暂时仍指望不上朝廷能拨出粮饷。
“若赣北义军合为一支,我代朝廷保证,每月至少拨银一万两以供耗用。”
他此言一出,帐中立刻响起一阵惊呼。
“每月一万两!”
“朝廷这么大方?!”
“我白马营八百弟兄每月三百两便够吃用,合军之后一万两肯定有富余!”
“看来以后弟兄们不止能吃上饭,还能领到些饷银。”
“以后再不用为钱粮发愁,可以专心收拾贼兵了!”
“我铁山营愿合军!”邓山立刻站出来大声道。
甄真被抢了首应的风头,气恼地瞪了邓山一眼,忙道:“我玉修罗也加入合军!”想了想,又接道,“以后大军一半的粮草供应由我甄家来出!”其实之前赣北义军有近半的粮草也是靠她提供的,此时算是放在了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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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93章 破虏营()
苏承羽朝她点头赞道:“甄家实乃江西第一义商!不过大家为国奋战,也不能总靠义商出粮。这样吧,眼下这些粮草算朝廷借你的,待江西平定之后便还予甄家。”
众义军何时见过这么大方又讲道理的朝廷官员,以前他们在外与清军厮杀,往往家里还要担负官军的粮饷摊派,朝廷更是从未拨给他们过一粒米。实则也不能完全怪朝廷,实在是隆武朝太穷了,连兵部尚书杨廷麟都得自筹一部分粮饷。
顿时,便有几支义军也站出来表态。
“我石秦同意合军!”
“我白马营也愿合军……”
形势非常好,苏承羽接道:“粮草问题暂时就这么定了。至于军器辎重,我先调拨噜密铳一千支、十一钱重型鸟铳四百支、狼筅八百余支给诸位。往后还有火器继续补充,要保证全军半数之人装备鸟铳。”
“此外,”他看众人眼中唰唰放光,忙双手虚按,开始说重点,“还有千斤佛朗机炮十一门,一号佛朗机炮十四门,外加配套的子铳。”
帐中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这些义军头领们纷纷交头接耳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连顾炎武都是一脸惊讶之色,朝廷的财政情况他很清楚,哪儿能有每月一万两银子供给义军,更别提数十门大炮了。难道这些都是陈州王自己拿出来的?!这也太大手笔了!
待众义军头领都确认是二十多门大炮没错之后,轰然响起一阵叫好声。
“千斤重炮?十一门!”
“殿下大气!”
“这次真是来对了!”
立刻便又有义军头领表示支持合军。这合并之后有铳有炮,谁还愿意用手里那些破烂和贼兵拼命?
帐中顿时只剩下一家还未响应的义军。
苏承羽微微皱眉,向那名脸上坑坑洼洼的男子道:“孙义士可还有什么顾虑?”
孙麻子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我……”
“殿下赎罪!”他斜睨坐在侧面一名微胖的中年人,“我就是看不惯鲁老三,不想和他一路打仗。”
苏承羽心中有些犯愁,这些江湖人士的矛盾真不知自己能否调节得开。一旁顾炎武也轻咳一声,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见甄真先站了起来,大声道:“孙大哥,你和鲁大哥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怎么还抓着不放?也太小家子气了!”
“我……就跟他不是一路人。”孙麻子仍是嚷嚷道,“反正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甄真美目圆瞪,指着孙麻子嗔怒道:“姓孙的,你要再这么不识大体,我就……我就让柔妹妹不要理你了!她与我最是亲近,定会听我的。”
玉修罗虽是赣北义军中呼风唤雨的角色,但到底也是个小姑娘,是以对这些家长里短的小儿女情事比在座任何人都清楚。
果然,她话音未落,孙麻子便微微一颤,顿时换了副哀求的表情看过来。
甄真只“哼”了一声,并不理他。
那被叫做鲁老三的中年人也适时地站了起来,对孙麻子深揖一礼道:“孙老弟,当年那事是我干孬了,对你不起,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为咱们耽误了三府义军的大事!”
孙麻子得了个台阶,白了鲁老三一眼,“用你赔不是?但玉修罗的面子我得给。”
他又转身向苏承羽礼道:“往后我孙奇唯殿下马首是瞻。”
“好!”苏承羽大喜,起身对众人揖道,“那以后赣北十四路义军便是一家人了。”他想了想道,“既然诸位都为消灭建虏而来,不若这支新军便叫破虏营如何?”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
“好名字!”
“以后我便是破虏营的人了!”
“尽破建虏,好!”
苏承羽继续说道:“我当初说过,这破虏营仍由诸位统领。但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大家当推举出一人来总领全军。”
“我推举玉修罗!”孙麻子第一个喊道。
“嗯,我们谁没受过玉修罗的粮草相助?就是她了!”
“我也同意玉修罗。”
虽然期间也有人提出别的名字,但明显和所有义军都有来往的玉修罗人气最旺,具有压倒性优势。
甄真吃惊得小脸涨红,根本没想到会要她做新军统帅,连连摆手道:“这、这怎么行?”
苏承羽对她笑道:“既然众望所归,你就别推辞了。”而后转身对众人道,“我宣布,便由玉修罗统领破虏营。授游击将军职,即刻上任!”
竟然还有官阶?游击好像是从三品武官了吧?其他人都是一愣。
随后苏承羽又宣布,自甄真以下,各人均有品阶。顿时又是一阵欢呼声。
苏承羽趁机对顾炎武道:“顾大人熟谙赣北诸军的情况,希望你能出任破虏营监军,还望不要推辞。”
顾炎武没料到陈州王会突然提出要自己监军,陈州王受命总理赣北军务,自然有派遣监军的权力。明代朝廷招抚的义军多会派一名官员监军,这倒是符合常理。
他看着帐内十多人都望着自己,还真的是不好推辞,加之他确实在赣北义军上投入不少心力,也想看着其继续建功立业,于是当即揖道:“谢殿下抬爱,那顾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了顾炎武这位监军,苏承羽对破虏营便放心多了。他也不含糊,当即取出离开福京时隆武交给他的空白委任状,为在场之人一一授职。
最后就只剩破虏营的训练问题。苏承羽待众人安静下来,又宣布道:“我还将从龙卫军中抽调步卒军官五名,炮手三名,负责破虏营的操练。另派指导使五人,用于培养破虏营自己的指导使。”
龙卫军的战斗力在场之人都非常清楚,有龙卫军的军官负责操练,那肯定没错。或许还能学到些龙卫军的兵法也不一定,众人心中都是大喜过望。
其实苏承羽并没打算让破虏营复制龙卫军的作战方式。一则武器装备完全不同,线列步兵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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