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刚进去,没听到有什么消息,应该还得好一阵子。”
朱琳渼心中焦急,便想进去问问情况,却听到身后皇太后的声音,“渼儿,你要做什么?”
“啊,拜见母后。我去看看芷晴。”
“胡闹,产房血光之地,你一国之君怎能进得?”太后将他一把拉住,“安心在这儿候着,有消息下人自会禀予你知的。”
朱琳渼两世为人,却是头回当爹,见进不去产房,只好在屋外来回踱步。
四更天已过,产房里传出木芷晴的喊声,显得非常痛苦。朱琳渼知道,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生孩子是非常危险之事,心中也随着皇后的声音阵阵收紧。
直到朝阳初现,坤宁宫中传出一阵婴儿啼哭,有宫女兴奋跑出产房,高声道:“生了,生了,是个皇子!母子平安!”
顿时,所有人齐齐跪下,向朱琳渼道:“恭喜皇上!”
“我做爹了。”朱琳渼激动地快步上前,看着皮肤通红的婴儿,想抱一下却不知要如何下手,手足无措半晌,只得仍由奶娘抱着。
倒是太后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探手抱起孙子,喜道:“长得真是壮实。哎呀,这小腿力气还挺大……”
片刻,朱琳渼和太后等人推门而入,木芷晴虚弱地转过头来,缓声道:“臣妾拜见太后,皇上。”
朱琳渼在她床头坐下,拉着她的手,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水,柔声道:“芷晴,你辛苦了。”
一旁传来婴儿哭声,太后忙示意奶娘将孙子抱给皇后,笑道:“小家伙哭得响,力气也大,真是天佑大明啊。”
木芷晴怜爱地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忽而想起了什么,抬头问朱琳渼道:“陛下可为儿子起好了名字?”
朱琳渼点头道:“皇长子,就叫朱琚桓!”
……
日本。
西军大本营,长门国,萩城。
“嗯,的确是好茶。”娄鸣一身和服,捏着手中茶碗,不疾不徐道,“听说德川家光上月初便派人往南京而去,看时日,应当也快到了。”
岛津光久立刻向前探身,双目圆瞪,“他去明朝做什么?!”
“大概是向天子讨封征夷大将军吧。”娄鸣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我在江户的内线传出消息,德川家的使者光是现银就带了三十多万两。他这番诚意,圣上多半会首肯。”
毛利秀就急道:“这,我才是大明天子册封的征夷大将军,怎能又……”
“哦?是吗?”娄鸣瞥了他一眼,“毛利家虽收了大明的军器、甲胄,却迟迟未见东去朝贡,便是给朝廷答谢的奏表都没见一封,朝廷怎么知道你是真心受封?与其这样,不如改封德川氏,好歹人家的使者已经登门了。”
“大人见谅!”毛利秀就退后一步,伏身道,“这段时间战事甚急,我才未能派人朝贡大明。我这便遣使出发,恳请大人帮我美言,万不可让大明天子封德川家光为大将军!”
娄鸣笑道:“毛利大人空口白牙便让我为你说项,我在圣上那儿可张不开这个嘴。”
岛津光久听出话中之意,忙道:“西军奉上一万贯为大人酬劳……”
“哼,你当我是什么人?”娄鸣冷哼一声,“实话告诉你,德川氏先前虽对大明不敬,但眼下他知错就改,放下身段派人朝贡,又拿出极多银钱。比起你们来,可好过太多了。我便是收了你们的钱,朝堂也不可能再信任你们。”
毛利秀就仍是伏在地上,诚恳道:“不知要怎么做,大明才能原谅我先前的疏忽?”
娄鸣摸了摸下巴,点头道:“简单。一则,学朝鲜,奉大明为宗主。二则,拿出实际行动,让朝廷看到你的诚意。三则,将长崎港租给大明。”
毛利秀就闻言牙关紧咬,汗水不断砸在地上。娄鸣要价着实不低,类似尊大明为宗主国之事,说不定会让自己成为其他大名的众矢之的。而长崎港则在岛津家手里,也不知他们是否舍得。
但是眼下战局,德川家步步紧逼,六万五千大军已抵近备中,而自己这边却只有不到两万人马。
除非能得到明朝的增援,否则毛利家以后可能就要成为历史了。更不用说明朝褫夺了自己征夷大将军封号,转封德川家光了。
他悄然转头,向岛津光久投去询问的目光。
后者自是知道战局不妙,握的拳头上青筋迸现,半晌,终于艰涩地开口道:“长崎港乃是岛津家生命线,若交给大明,我们恐怕难以……”
“啊,你误会了。”娄鸣笑而摆手,“大明不要你的长崎港,只是租而已,租期九十九年,到期就还给岛津家。至于收益,进出港的税金还是你们收,大明分文不取。”
岛津光久和毛利秀就对视一眼,一起微微颔首。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三章 锁死日本()
毛利秀就向娄鸣躬身道:“我愿奉大明为宗主,岛津家也可以将长崎租给大明。只是,娄大人所说的第二项,我西军正值困难之际,怕是拿不出六十多万贯来朝贡……”
娄鸣故作不悦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等着朝廷改封德川氏的消息吧。”
毛利秀就慌忙伏身向前蹭了几步,将他脚踝抱住,几乎是声泪俱下,“娄大人,当初是戴大人怂恿我们对德川开战,您作为他的继任,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岛津光久也跪伏一旁,“还求娄大人帮帮西军,我们永远不忘您的恩德!”
娄鸣又挣了挣,换了副无奈的表情道:“算了,看你们也是可怜,我指条明路给你们。”
“还请大人教诲!”
“你们既然没有钱,想要在朝廷那边压过德川氏,便只剩下军功一途了。”
“军功?”两个倭人面面相觑。
“对。圣上很快就要对辽东用兵,你们若是派些人马一同击虏,只要作战勇猛,能取下些虏贼首级,便是军功!
“如今我大明的军人地位极高,军功高者便是见了一品大员都不用行礼。你们想想,德川家的一点儿臭钱,和你们实打实的军功,朝廷更看重哪个?”
两个倭人又对视一眼,为难道:“大人,西军本就战局不顺,又哪儿能抽出兵力?”
娄鸣微微一笑,“这个好办。岛津家在南岛原的原城附近还有三千五百兵马,正可派往辽东参战。啊,运兵船的事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可以跟朝鲜水师打个招呼。”
岛津光久大惊,“这、这可不行!天草一揆这半年虽然都在上总一带闹事,但原城等地还有五六千天主教众。没有我那三千兵马镇守,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九州岛都会被乱民占领……”
娄鸣拿道:“你放心,你派兵去辽东期间,天主教众会非常安静的。”
岛津光久讪笑道:“大人别开玩笑了,那些天主教徒穷凶极恶,哪儿能这么听话?”
娄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就是天草四郎的教父呢?”
“什么?!”岛津和毛利两人惊得倒退几步,这位大明密使竟然还是天主教乱民的首脑?!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立刻又想到,如果此时几万天主教乱民从东面袭击武藏、甲斐等地,加上大明水师的支持,德川军必然首尾不能兼顾,备中危局立解。
不,说不定还能趁机反攻,扭转颓势!
“好!一切便依娄大人所言!”
数日后,日本四国岛。
阿波国,德岛城。
娄鸣正坐在上首,丰臣永吉陪在旁侧,后面则是胁坂安元、蜂须贺忠英等人。
“尊明朝为宗主,以及奉天照大神为真神等事都没有问题。”胁坂安元为难道,“但这派兵之事……”
福岛正利急着接道:“我们正准备攻打松山城的加藤明成,根本抽不出多余兵力。”
这几人才是丰臣氏的核心,倒是丰臣永吉在一旁始终没出声。
娄鸣扫了他一眼,“太阁大人意下如何呢?啊,对了,不知您的扇子找到了没有?”
永吉闻言浑身一颤,他怎不清楚自己是个冒牌货,当初被之人指认为丰臣之后,为贪慕荣华富贵,便顺水推舟做了这个太阁。不过真正的丰臣土丸有一只丰臣秀次留下来的扇子做信物,他只得谎称落在了播磨。
娄鸣这是提醒他别忘了身份。
丰臣永吉突然高声道:“我愿派两千兵前往辽东!”
胁坂、福岛等人一愣,这位从来不拿主意的“主公”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他们正欲出言反对,就听娄鸣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会让朝鲜水师派船来接人。”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没留给太阁势力反悔的机会。
与此同时,娄鸣的副手带着他的亲笔信,正在和上杉纲胜商谈。后者很快同意了尊大明为宗主国,以佛教为正统,派兵两千往辽东参战等事宜。
他上杉家先前底子最薄,骤然得封关白,引得四周虎视眈眈,是以也最需要大明的支持,立刻便全盘接受了娄鸣的条件。
至此,朱琳渼的日本战略基本全部得以实施。
除德川幕府之外,其他几大势力都已奉大明为宗主。同时,毛利、岛津、丰臣、上杉,加上天主教乱民,在娄鸣的牵引下,他们议定对德川军形成四面夹攻。
而大明先前缴获建虏的各种火绳枪、扎甲、弓箭,甚至刀矛之类,则被源源不断地高价卖到日本,换了不少银子。
这些军火大明虽是看不上,但在日本仍算是上等货,而且如果不买,就会被自己的对手买去,此消彼长谁吃得消?
于是日本的各方势力无不慷慨解囊,拼了命也要尽量吃下,没钱的就只能抵押土地或者税收。
另外朱琳渼还专门“安排”他们遵从不同的宗教——毛利、岛津家“无神论”,丰臣家神道教,上杉家佛教,加上天主教乱民,等以后灭了德川氏,这几方也会尿不到一个壶里,从而继续征战不休。
直到有一天日本国立消耗殆尽,大明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的租借地上驻些军队。再后面的事情便没什么悬念了,后世的美国已经给朱琳渼演示过几十年,照抄就行了。
……
汉兴元年腊月初八。
几十条战船停靠在山东莱州港,看船上旗帜,正是朝鲜水师。
一众朝鲜水兵铺好了跳板,在码头站定,用日语高喊着,“下船了。”
桦山久守黑着脸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恶狠狠地朝立在码头上的郑万诚刮了一眼。
那家伙竟不顾他岛津军主帅的身份,将他安排在潮湿阴冷的底舱,而且还是跟其他三个人挤在一间屋里!最后还是他拿出了二十贯贿赂,这才得到一间独立的舱室。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朝鲜人竟然还让岛津家的士兵去摇撸!
桦山久守下了船来,正看到远处来接他们的大明军官,忙快步上前,准备告郑万诚的黑状。
却不料朝鲜水军节制使比他更快一步,满脸堆笑地冲了过去,立正敬了个标准的明军军礼,高声道:“见过李连总!”竟似十分熟谙。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四章 如今的大明()
桦山久守见状,只得把告状的想法压回肚子里,也陪着笑脸向那李连总单膝跪礼,“岛津军主将桦山久守,拜见这位大人!”
李连总上下打量着他,也不用通译,用日语道:“岛津军?我告诉你,来到了大明,就只有明军和敌军,你们是哪一种?”
桦山久守愣了愣,忙道:“这……当、当然是明军。”
李连总微微点头,旋即又沉下脸来,“你身为一军主将,率队离船却不立刻整军,也不清点军器、辎重,未得我召唤便擅自跑来。看来我得先教你明军军纪才行了!”
“是,是,我这就去整军。”桦山久守连连躬身,倒退离去。
过了许久,他总算将三千五百日本兵在港口处集齐,就见那位大明军官带人前来。
“我叫李业志,”那军官负手高声道,“往后你们将被编为四个营,我就是你们的总指挥使。你们在大明期间,一举一动都要听我号令,便是拉屎,也要得到许可才行!”
由他指挥?!桦山久守又是一愣,慌忙道:“李大人,打仗时您吩咐末将便是,不用亲自……”
“靠你?”李业志斜睨他,冷哼道,“就你手下这些兵,一个个站没站相,队都排得歪七扭八,等遇到了建虏与送死无异。桦山久守是吧,往后你任我副将,不得擅下军令。”
而后他又对身旁几名明军军官道:“陶承,任倭军一营营总。程磊,任倭军二营营总。王新霁,任倭军三营……牛鸿,总理倭军后勤辎重。”
几人同时敬礼,高声道:“是!”
李业志见桦山久守在一旁瞪着双眼全无反应,不禁皱眉道:“怎么?不满意?”他一指朝鲜水师的船,“不满意就趁早回去。你当我想带你们这些倭兵?”
桦山久守得岛津光久反复叮嘱,要他在辽东一定要多杀后金兵,西军才能得到大明更多的支持。若此时真掉头回日本,光久大人还不立刻让他切腹谢罪。
他只得咬牙低头道:“不敢,全凭李大人吩咐。”而后看着一众大明军官走进岛津军队中,在通译配合下开始重新整队。
半个时辰后,这些倭兵总算在新任军官调教下整好了队伍,跟着鼓点声,排纵列向西行去。
离开莱州港,又走了三四里地,桦山久守便看到眼前一片军营。
等他在李业志带领下进了营,这才发现营中的士卒竟也是日本人。看装束似乎是丰臣家的兵,却也是大明军官在带队,这倒让他心中略平衡了些。
营中还有一队兵马,人数能有两三千,说的像是朝鲜话。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朝鲜国王李倧派来的兵。
那些朝鲜兵无不羡慕地看着倭军队伍前面的大明军官,似乎那是极为荣耀之事,直到一个多月后桦山久守见识了明军军官的指挥能力,才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缘由。
次日,岛津军、丰臣军一共五千五名人,加上两千五百闵承孝带领的朝鲜兵,一同拔营北上,往北京赶去。
这一路上,桦山久守可谓是大开眼界!
他首先便是感叹于大明伙食之优——顿顿糙米饭、炒土豆丝管保,每隔一天还能吃顿肉!
明朝人装肉的器具也极为奇特,那是一个透明的罐子,据说装在里面的肉半年都还是新鲜的!肉的种类也非常多,除了常见的猪、鱼之外,竟还有一种叫做什么“袋鼠”的肉,据说是从万里之外的澳洲运来的。
他手下的士兵原本都以为来大明是件苦差事,如今个个乐不可支,估计便是拿鞭子赶,都没人愿意回日本的。
不过看同行的朝鲜兵,却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由于语言不通,他也没法询问,是以也无从得知曾有三千多朝鲜兵和更多的朝鲜民夫死在南直隶的事情。
除了食物之外,大明的道路以及车辆也都令桦山久守惊讶不已。
从莱州出发,沿途都是宽大的官道,修筑得极为平整,使得行军速度比在日本时快了三四成。
而装载军器、辎重的车子也非常奇特,有四个巨大的车轮,用一种黑色有弹性的东西包裹,不但行驶稳定,而且极省马力。两匹马就能拖动一辆一人半高,装满罐头的车子前行。
最奇妙的是,这车子遇到沟坎还会自行上下起伏降低震颤。他曾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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