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也不多废话,翻身上马,“那我便亲去破阵。”
“万万使不得!”石霖吓得当场跪在地上,又无奈道,“属下带五百御营杀透敌阵便是。留五百人在这儿保护圣上。”
“留二百人即可。”朱琳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快去!”
“这遵旨!”
旋即,邓山率四千破虏营步兵在郗明山南侧展开,步兵线列还没排好,清军殿后的韩大勋部已经吓得开始向多铎中军缩去。
破虏营步兵发出第一轮齐射的同时,千余大明御营骑兵从东侧疾速冲出,如刀切豆腐般迅速击穿韩大勋左翼。
在他们身后,七百龙骑兵紧随而至,从敌阵缝隙中驰过。
石霖率队又奔出二里,正遇到先前溃退下来的祖润泽部关宁军。
祖润泽的人马方才被铳、炮杀伤甚多,正是士气大溃之际,很多人甚至都没上马,见明军自后袭来,惊惧之下半晌都没结成战阵。
石霖也不与他们鏖战,两轮簧轮铳射出,趁关宁军尚在慌乱,又是穿凿而过,兵锋直指多铎中军主力。
巩阿岱那边刚刚取得优势,正不断压缩郗明山明军防线,冷不防听到身后示警角号声,回头望去,就见尘土翻滚之下,一队骑兵直冲向自己右翼。
他慌忙调奇塔特率两千人在东侧布防,但清军与面前步兵线列交战已是用尽了全力,匆忙之下哪儿能抽出兵力来?
奇塔特来回奔走呼喝半晌,才好容易聚起了一千二三百人,面向南侧草草结阵。
待他们刚排布整齐,石霖便已杀至。但这次面对精锐建州重步兵,却未能一冲即破,他只得率部转头,在南侧重新整队准备再冲。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龙骑兵营此时已弃马步行,用极快的速度排出线列阵,持铳向北压去。
在石霖第二次冲击奇塔特战阵之后,甘辉放声高喊,“瞄准!”
顿时,七百支线膛铳指向对面建虏。
“放!”
奇塔特的人马先前已和余新部交战许久,体力几乎到了极限,方才又被石霖的御营两次猛攻,已是几乎支持不住。
此时他们再遭米尼弹迎头痛击,有近百人毙命之后,当即开始战栗后退。
奇塔特见状拼命挥刀呼喝,“不许退!南军须臾便败,给我顶”
他说到一半,甘辉手下龙骑兵又一次发出齐射,一颗米尼弹从一百三十步外准确地从他脸颊上穿过,尸体应声翻倒在地。
清军阵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将军死了!”
“南人的援兵已到,挡不住了!”
“跑吧,慢了就来不及了”
这千余正黄旗虏兵转头便跑,却恰涌入正于余新部激战的巩阿岱军中。
第六百九十九章 直取敌酋()
甘辉顺势紧随奇塔特的人马上前,又率部用刺刀逼退零星胆敢抵抗的虏敌,很快便与余新主力汇兵一处。
“援兵!是咱们的援兵!”
“是甘将军,这下有救了!”
“兄弟,各路人马围拢上来了吧?”
“援兵到了,大家顶住,莫教虏贼跑了半个!”
虽然只有七百龙骑兵赶来,
大明之崛起1646第六百九十九章 直取敌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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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插翅难逃()
余新这边正战得血透重衣,握刀的手臂几乎已失去知觉之际,忽听到侧后方沉寂许久的大炮再次发出轰鸣,四周来自建虏的压力顿时为之一松。
他提起一口气,从早已嘶哑的嗓子里高喊一声,“虏贼要败!大家加把劲!”
右翼的明军士兵自然也都听到了那炮声,当即如同打了强心针一般。众人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伴随着第二轮火炮巨响,一齐怒吼着将上千支刺刀拼命递出,竟将始终占据优势的清军逼得连退数步。
另一边,弗拉基克刚转身跑出百余丈,便看到多铎将旗附近一片混乱,那些巴牙喇兵虽死撑着没有崩溃,却显然已无还手之力。
东侧一条墨绿色的“人墙”每次向前推进十多步,一轮火枪齐射,而后再次前进,眼看距离那杆白色龙旗越来越近。
他慌忙喝令手下士兵跑步去救——若这个清国的皇子战死,莫说什么雅克萨城,恐怕整个东方世界都会彻底变天!
四百余名罗刹佣兵匆匆将焦头烂额的镶白旗巴牙喇挡在身后,弗拉基克暗自嘀咕了一声,“这些东方人简直是废物……”
迎面一阵火铳齐射打断了他,那些布里亚特兵刚排成方阵,便被明军凶猛的火力射杀数十人,方阵当即就变得摇摇欲坠。
弗拉基克看着身旁助手被一发子弹击毙,惊得张着嘴再说不出半个字来。又过了片刻,才有沙俄军官高喊,“发射!”
然而俄国方阵中刚稀稀拉拉地放了几枪,就被对面又一轮齐射打断,那些雇佣兵们都缩着脖子惊恐地向后退却,一时间竟无人再敢继续开枪。
这也不怪他们,以往面对面的“排队枪毙”拼得是勇气,俄国人训练出来的部队在这方面颇有底气,但那是建立在双方杀伤力接近的基础上。
对面一次齐射就能击毙自己超过一成的兵力,这还打个屁啊……继续对射下去根本不是打仗,而是自杀!
多铎被自己的护军和罗刹佣兵一同挤着向后退去,不禁心下大急,指着逼近的明军喊道:“不许退!杀敌一人者,赏银五两!不,十两!!”
正在此时,却闻南面发出轰然闷响,如同大水决堤一般,随后黑压压的人群哭喊着向他这边涌了过来。
“败了败了,跑啊!”
“南军主力来了!”
“有数万明军,快跑……”
多铎一愣,“是关宁军?”
随即有骑马的祖润泽所部军官从旁跑过,转头看到镶白旗大纛,忙向这边高喊,“西侧有大股南军杀来,韩大勋部已溃,大将军快逃吧!”
多铎手中马鞭啪地掉落在地,脖子如同生锈一般艰难地转望四周,到处都是尘土和硝烟,又能往哪里逃呢?
他浑身猛地一阵战栗,心中只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这是天要亡我大清……
张家玉翻身下马,向朱琳渼敬礼道:“末将参加陛下。末将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朱琳渼看了眼怀表,道:“不迟,比预计早了半个多时辰。立刻率部击敌……对了,莫要将虏贼都向北赶,余新那边压力太大。”
“是!”张家玉又敬了个礼,却道,“末将与邓将军在西南侧留了缺口,并遣千余步军在三里外设伏。”
果然是参谋司的一把手,朱琳渼满意点头,恐怕他刚才在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多种预案。
张家玉见天子身旁仅有四五百人护持,忙对身旁传令官道:“宋通,去调步军三营前来护驾。”
“是!”
朱琳渼正要拒绝,便见又有数骑从南侧疾驰而来。马上之人片刻到了近前,高声禀道:“报!靳武靳将军率部赶到!”
“余振余将军所部已到二里外!”
朱琳渼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已然五面围拢,多铎必插翅难逃!
他对张家玉道:“战局便交给元子了!”
“末将遵旨!”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队虏兵在四处碰壁之后,终于发现西南侧有个不到一里宽的洼地没有明军防守,当即如蒙大赦般从这里疯狂涌出。
张家玉正指挥战斗,便收到麻山方向送来的急报。他看了一眼,皱眉来到朱琳渼面前,将那张纸递上,“陛下,李定国未遵预案,仅派了两千人马前来。”
“嗯?”朱琳渼皱了皱眉,“剩下的人呢?”
“回陛下,李将军见郗明山示警,担心余将军支撑不住,便带了三千迅捷营往北侧的杜山附近布防……”
“这个李定国!”朱琳渼将军报丢还给张家玉,“回去治他违令擅行之罪。”
他虽是这么说,其实心里知道李定国这事急从权的做法是对的。毕竟余新要面对近十倍的建虏,万一防线被攻破,李定国还能在九里外的杜山阻滞多铎,合围大军还有机会追上敌军。
不过违令就是违令,他做得对的地方要奖励,错处还是要罚的。
一直到天色渐暗,郗明山附近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御营士兵手举火把,簇拥着朱琳渼步入战场。
空气中一股宛如实质般的血腥味,与屡屡硝烟缠绕在一起,使人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朱琳渼率先看到了被几名士兵抬着的余新,忙快步走了过去,轻声道:“创之伤势如何?”
余新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天子一把按住,只得费力点头道:“谢圣上体恤,末将没事,多是皮外伤,只是……瑞庭他们……”
朱琳渼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又吩咐一旁医兵,“仔细为余将军疗伤,他可是大明的功臣!”
此次能将多铎主力尽数狙击在郗明山下,余新可谓居功至伟。
“是!”两名医兵抬手敬礼,其实他们自己也是一身伤口。
等一行人将余新抬入帐内,朱琳渼转问一旁张家玉,“焦琏,他怎么了?”
瑞庭便是焦琏的表字。
张家玉垂目揖道:“回圣上,焦将军为冲散虏贼楯车阵,重伤不治,已殉国了……”
他又接道:“还有步兵指挥李英,亲临步兵线列杀敌,身中十枪二十一刀,捐躯沙场。另有一营营总牛同祭、五营营总丁志、副营总石玉书也都……此役,连总及以上将官共三十一人战死……”
朱琳渼沉默不语,心中悲怆已极,无论什么用的语言也都难以告祭这些为大明献出生命的英雄。好一会,他才终于沉声道:“回到南京之后,国葬……”
第七百零一章 回师南京()
朱琳渼又问道:“其他将士伤亡情况如何?”
“回圣上,”张家玉取出刚才抄录数字的纸条看了一眼,沉声道,“全军共阵亡两千九百六十人,伤一千五百三十人。”
他顿了一下,接道:“其中九成半都是余将军所部。尤其是重骑兵营和枪骑兵营,几乎全军覆没……其次是是炮营,死伤过八成。”
朱琳渼闻言只觉胸口被压了块巨石。要知道,余新所部加上轻炮营一共也就不到七千人,一仗下来,伤亡已经过半了。
他们完全是用鲜血与生命将多铎五万五千大军死死挡在了郗明山以南。
这就是大明的脊梁!
华夏的傲骨!
此役过后,大明雄师横扫江北,将再无敌手!
只是,今日这般的伤亡比例太过惨重。朱琳渼心中暗道,大明将士的生命乃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后面北伐的仗要怎么打,得好好斟酌才是……
他正思索间,忽闻一阵震天的欢呼之声,旋即有御营军官前来禀道:“陛下,找到了虏酋多铎!”
朱琳渼眼中寒光闪过,“带来我看。”
“是!”
片刻,赵士超带了几名步兵抬着一人放在朱琳渼面前。
张家玉上前探其鼻息,转身摇头道:“陛下,此贼已死。”
“倒便宜他了!”朱琳渼又问赵士超,“可验明正身?”
“回圣上,有俘获的虏贼军官二十多人供认,应当没错。”
“送回南京,东门外鞭尸三日。”
朱琳渼对张家玉吩咐一声,又问赵士超道,“其他虏贼俘毙了多少?”
“回圣上,”赵士超拱手,“如数家珍”道,“生擒虏将硕塞、苏克萨哈、阿山、张洪谟、曹恭诚、班志富、张杰等二十二名。
“击毙巩阿岱、西讷布库、尚可喜、缐国安、奇塔特、许尔显等三十余……
“另毙敌兵卒约万余,擒获两万余。还有何洛会、祖润泽所部近两万虏贼从张将军留在西南侧的‘破绽’逃散,余振、铁大可等人已率部紧追而去。”
朱琳渼知道,下午那会由于不清楚余新那边情况如何,为了防止清军逃兵涌向北侧,这才放了些溃兵往西南逃去。不过数万浙军、赣军早在外围布置好了“口袋”,后面又有余振等人追击,建虏基本不可能逃脱生天。
他又不放心道:“元子,明日加派三千人马扼守淳化一带,莫让溃兵跑去南京附近。”
“是!”
正说着,一旁有军官在赵士超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忙对朱琳渼拱手道:“陛下,方才清点战场,又找出陈绍宗等虏将尸体十一具。
“还抓到了几名罗刹人将官,据供述,罗刹国派了两千兵马助虏贼犯我。”
“罗刹人?”朱琳渼冷笑道,“我早晚要去找他们,这倒给我送来了讨伐的口实。给我带上来……”
就在明军在郗明山合围多铎的同时,丹徒以南二十多里处,奉命清理粮道的拜音图率所部一万镶黄旗大军,押送了百余车军粮正往汤水河方向而去。
拜音图冷得蜷缩在马鞍上,刚要吩咐侍卫给他换手炉里的木炭,前方却忽然传出隆隆炮响,惊得他当即坐直了身子,对身旁军官道:“去看看是何情况。”
十多名骁骑兵纵马而去,片刻便即返回,高声道:“禀将军,六里外有南军与人交战。”
“有多少人?”
“回将军,千余人上下。”
拜音图这才放下心来,“必是蛮子义军。”他转对身旁阿哈尼堪道,“带人去把他们收拾了。”
“嗻!”
浙军张煌言部将李氏正打得痛快,不防身后骤然冲出三千虏兵。浙军经过军改之后,虽在装备和训练方面都有提高,但要让他们以寡敌众击败建虏精锐镶黄旗兵,却也没有半分可能。
好在被他们阻击的清军已战意全失,李氏干脆令手下从敌军当中穿过向南逃去,倒也被他逃出了四五百人。
拜音图令人收拢了乱成一团的清军,随即有人将一名军官带到他面前,竟是川北总兵李国英。
拜音图看着一脸血污,盔歪甲斜的后者,惊疑道:“你所部绿营有近万人马,怎会被千余南军所败?”
李国英如丧考妣道:“贝勒爷,豫亲王中了南人奸计,被围于黄龙埝到麻山一带。末将奉命率部据守汤水河,今晨有大队南军来袭,铳、炮极利。末将抵挡不住,只得寻机往北撤退,却不料路遇伏击,便再往东退,又在此处遇伏……若非贝勒爷来援,末将恐已身首异处……”
“你说大将军被围?”拜音图剧震,一把抓住他衣领道,“有多少敌军?!”
“这、这末将也不清楚。”李国英哭丧着脸道,“不过大将军昨日已率主力连夜往郗明山而去,计定今日卯时往北突围……”
“卯时?”拜音图抬头看天,心中便是一紧,“眼下已近酉时,若大将军那边战事顺利,当早已破敌而出了,但直到此时也未有消息传来……”
阿哈尼堪拱手道:“将军,我们是否要去驰援?”
拜音图皱眉思索良久,摇头道:“情势不明,不宜妄动。你速派人前往郗明山打探,大军后撤七里结营!”
“嗻!”
“再派人去江宁,向穆济伦、朱玛喇部示警,要他们提防南人反扑!”
“嗻!”
拜音图一路上都面沉如冰,他怎么也想不通,哪里来的大股明军,竟能打得多铎十万主力如此狼狈。那自己又要何去何从呢……
“甄将军,咱们这仗打得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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