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接过来喝去一半,再交还于她,由她一饮而尽。
而后朱琳渼也自斟一杯,递给木芷晴。同样两人各饮半杯。
“礼成!”旁边太监突然高喊一声,吓得朱琳渼一激灵,温馨而有些暧昧的气氛顿时消散。
朱琳渼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赏。”
自有人将早已备好的银钱赏给屋里一应太监宫女,众人顿时眉开眼笑。
朱琳渼心中划拉了一遍礼仪流程,好像全都走完了,于是长舒一口气,摆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宫女面面相觑,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踟蹰道:“陛下,奴婢们还要为皇后洗漱……”
“不用了,我帮她洗就行。”
老嬷嬷差点儿没哭出来,“这……这怕不合规矩吧……”
马文晟心道,咱皇爷爷是按规矩出牌的主儿吗?忙上前解围,对宫女太监们连连挥手,“皇上的话就是规矩!快走,快走,想抗旨不遵吗?!”
待宫女们诺诺离开,朱琳渼却见马文晟“憨笑”着仍立于屋中,不禁皱眉道:“说半天,你怎么还杵着?”
马公公凑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本小书,挤眉弄眼地塞给他,“皇爷爷,您看……这个……”
朱琳渼接过那小册子瞥了一眼,只见封面绘了一双光腚男女,上书“春宫图”三个大字。
他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心说你这是怕老子“不会”吗?!当下将那册子甩还给太监,气而笑道:“就这破玩意儿?还告诉你,我看过的日本‘动作片’没一百也有……”
他说到这里忽然条件反射般闭了嘴,心虚地看了眼木芷晴,见她满脸茫然,这才又瞪向马文晟,“快下去吧。”
“这……”太监见皇帝面色不善,却仍“刚毅”道,“奴婢负有为圣上与皇后讲解行周公之礼重责,要就这么走了,怕不合规矩……”
“朕的话就是规矩。快走,想抗旨不遵吗?!”
“可是……”
“滚!”
太监委委屈屈地退出了屋,顺带捎上门,洞房内终于只剩下皇帝夫妻二人了。
朱琳渼恍恍惚惚了一整天,几乎都如提线木偶般被人“指挥”着走礼仪流程,直到此刻才感觉拿回了主动权。
他将帕子在盆里湿了,轻柔地为木芷晴洗下妆容,还原出她一张清水出芙蓉,天然无饰的俏脸。
“我家芷晴真好看,像仙女一样!”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木芷晴,赞了句很朴素的话,却令她的脸红如熟透的番茄。
朱琳渼情不自禁地印上一吻,只觉她的身子又轻又软,便猛地将她横抱在怀,如同抱了只柔顺的小猫。他又转身紧走几步,将那温香暖玉放在床上,正要探出“狼爪”,却猛然瞥见窗口有人影一晃。
“谁?!”
“回、回皇上,奴婢是敬事房总管太监武承福。”
朱琳渼这才省起,明代宫中还有敬事房这个专门盯着皇帝“造人”的机构。
原来外面还有个看“免费动作片”的。他不由大窘,喝道:“闪远点儿,百丈以外!”
“这……奴婢遵旨……”
武承福为难地从窗口退开十多步,后背正撞到一人,忙回头看去,却是掌印大太监马文晟。
“武承福?你怎敢擅离?!”
“马大人,我冤枉啊!”
武承福苦着脸说了前后原委,马文晟当即白了他一眼,“笨!皇上不喜,你便走了?回头存档怎么写?”
“那怎么办……”
“换个地方,悄悄蹲着。”
“对!多谢马大人!”
朱琳渼不放心,趴在窗上听敬事房太监是否走远,却不料正听到“悄悄蹲着”几个字,顿时火冒三丈,老子好容易结个婚,你们就不能不来破坏气氛吗?!
他随手抄起一把椅子,推门而出,怒视两个太监,恶狠狠道:“信不信我拍你们?!百丈以外!”
马公公和武公公吓得魂飞魄散,眨眼便蹿出了长春宫外,不停抚着胸口大口喘气,心说还从未见皇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朱琳渼回到洞房,重新酝酿好情绪,来到床边,对木芷晴轻声道:“碍事儿的总算走了。”又仔细为她脱去嫁衣,却明显感到她的身子一颤,忙温柔安慰道:“别怕!”
大明皇后点点头,乖乖地闭上双眼……
待得玉体横陈,朱琳渼只觉血涌上头,三两下甩去自己的衣服,拉下床头幔帘,钻进被去。
大红喜烛的光影憧憧,照着喜床的幔帘有规律地微微颤动,不时传出压抑而欢快的嘤嘤低泣,及低沉的喘息声。
此时,紫禁城的夜空漆黑一片,让人什么都看不真切,唯有牛郎星与织女星闪着耀眼的光辉。
天上,两颗星星一会儿紧紧相抵,一会儿又远远相离,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空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最后,他们在夜空中紧紧地融合为一,星光闪烁,好像刺开万重黑暗的烟花,绽放出生命最激烈又最和谐的美……
一夜近乎无眠。
次日清晨,有侍卫手持红封信筒,飞一般跑到长春宫外,对蹲在大门口的马文晟道:“劳烦马公公通禀,兵部急报!”
马文晟看了眼身后殿宇,不由想起昨晚圣上拎着的那把椅子,又回望侍卫焦急的神色,最终咬牙摇头道:“行吧!国事为重,咱家豁出去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御驾亲征()
长春宫前厅。
朱琳渼拆了信筒上的火漆,取出其中军报扫了一眼,不禁微微皱眉。
旁侧,双颊尚有些微红的木芷晴带了一抹初承雨露的娇羞,从后殿款步而来,先为他披了一件貂皮斗篷,见他神色凝重,又柔声问道:“陛下,可是有大事发生?”
朱琳渼收起急报,转头道:“多铎人马已经开始渡江。大明将迎来一场旷世大战。”
木芷晴对当下局势知之甚详,立刻道:“事关社稷安危,陛下去忙吧。有什么臣妾能帮上忙的,陛下尽管吩咐。”
朱琳渼点了点头,“待我剿灭了虏贼,再回来好好陪你。”
国事当前,不宜留恋儿女情长,他遂望向还紧张肃立一旁的马文晟,“还愣着干什么?去吩咐石霖,立刻准备车驾,御营整军!”
“是,奴婢这便去。”马公公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却似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道,“皇爷爷,您这是要出宫?”
“对。此战极为关键,我得亲往前线指挥。”
马文晟慌忙跪伏道:“皇爷爷,您这才刚大婚便要出宫,若被太后知道,定会降罪奴婢的……”
木芷晴闻言上前道:“红烛未熄挽鞍马,古来圣贤莫可为!陛下只管去放心剿虏,太后那边自有臣妾前去劝谏。”
朱琳渼感激地拍了拍她的手,斜睨马文晟道:“还不快去?”
“哎,是。”
半个时辰后,待御营士兵簇拥朱琳渼车驾刚出了午门,却见杨廷麟带着一众朝廷迎了上来。皇帝要御驾亲征这么大的事儿,却是立刻便传出了宫去。
杨阁部等人在车旁行了礼,如临大敌般奏道:“陛下九五之尊,万不可轻赴险地。”
“臣请圣上坐镇朝堂,以定天下!”
“陛下万金之躯,阵前刀剑无眼,这万一……”
杨廷麟也凑了上来,小声揖道:“陛下,您便是要亲征,亦当先与臣等商议一下为妥,等调来各地重兵护驾,再行出征不迟……”
“不迟?军情瞬息万变,稍耽搁片刻都会迟了!”朱琳渼对他们这套腐儒理论厌烦至极,什么“天子不可赴险”、“皇帝坐镇朝堂”,说到底都是重文轻武的陋习使然。
他皱眉高声道:“前有刘邦、杨广、李世民,后有大明太祖、成祖皇帝,哪个不是戎马一生,皆打出一番强国盛世。
“眼下这一仗事关大明存亡。若胜,我便是在前线也定会安然无恙。若败,大明虽大,我躲在哪儿都不会安全!
“祖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是让朕缩在皇宫里等死,而是沙场浴血,军前战死方休!”
他望向杨廷麟,“杨阁部,莫要多言,把路让开。”
杨廷麟深知当今天子的脾性,当即躬身退后几步,其他朝臣还欲拦车再劝,却见朱琳渼对石霖摆手道:“都给我架开!再有啰嗦的,按贻误军机论。”
“是!”
紫禁城外,一众文臣远望御营及千余龙卫军的背影,却没想到当今天子竟如此强势,又面面相觑一番,只得无奈散去。
……
艾松古展了展几乎冻僵的胳膊腿,眯眼望向草垛子外,见天已大亮,这才猫腰钻了出来。
他几口吃下仅剩的半个土豆,心中愁苦不已。当初他以为只要跑到了长江边上,随便就能想到办法渡江,却不料一连几日都找不到北去的船——大明百姓皆知建虏就在北岸,谁脑子有病往那边跑?
艾松古倒是遇到过两个不要命的船夫,说可以载他过江,不过张嘴就要五两白银。如今他身上仅能找出五只跳蚤,哪儿有什么银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在江边徘徊,当真苦不堪言。
腹中“咕噜”一阵饥鸣,艾松古正琢磨着去哪儿找点饭辙,就忽见一群拖家带口之人神色慌张地迎面跑来。
他慌忙拦住一名中年人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快跑吧!”那人惊慌之下也没注意他的口音,望向身后道,“鞑子登岸了,乌泱泱不知道有多少人,快跑!”
艾松古闻言大喜,头也不回地朝江边奔去。
他身后那中年人诧异摆手道:“诶!那边有鞑子……怕是个失心疯的。”
跑出二三里地,艾松古果见远处三角形白色龙旗飘展,定是大清军队无疑!他忙又跑出一程,待见到几名持矛士卒,顿时兴奋高喊:“你们是哪位将军所部?”
有虏兵见一个叫花子傻笑着扑了上来,当即抬脚将其踹翻,其余几人皆是哗啦抽刀出鞘,“哪儿来的蛮子?宰了!”
利刃距艾松古头顶仅剩一尺,他突然急中生智,用满语嘶喊道:“我乃镶白旗甲喇章京,豫亲王帐下部将!”
那几名虏兵虽是建州来的,却无一人懂满语,但总算能听来个音儿,连忙收住了刀,将他架入营中。
建虏前锋主将穆济伦费了好大劲才认出艾松古来,捂鼻子令人取来水盆、衣物给他收拾干净。
艾松古却连连摇头,“不急,先给我拿些吃喝来!”
待侍卫端来高粱、粳米干饭,他几口扒拉干净,对穆济伦道:“再来几碗。啊,对了。大将军可是要挥师南下了?”
他说的大将军便是指“扬威大将军”多铎。
穆济伦点头道:“末将奉命率前锋一万肃清江边,扎下大营。殿下随后便亲率主力而来。”
艾松古神色焦急地拉住他道:“快派人通禀大将军,蛮子有诈!”
“什么?”穆济伦皱眉道,“快细细说来。”
“我前番被蛮子偷袭兵败,流落至江宁一带,亲见蛮子大军屯于城外,输送粮草的车子、民壮络绎不绝。我估摸着,他们定是要趁我大军不备,设伏攻袭!”
穆济伦大惊失色,“蛮子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竟能伏击我十五万大军?!”
“等等,”艾松古一愣,“你说十五万大军?”
“对啊,十五万人马已出扬州,号称四十万,即日便要渡江。”
“扬州不是只有六万多人吗?”
“嗨,你是不知道,摄政王殿下从山西、陕西等地调来数万绿营,甚至两黄旗京营都拨给了大将军听用。各路大军共计十五万。诶,你还没说蛮子有多少兵马,我好去告警!”
艾松古眼中光芒跳动,一把将空碗摔在地上,“他娘的,有十五万大军在此,还告个屁的警?!”
“你不是说有南明伏兵吗?”
艾松古冷笑道:“不过两三万人而已。我大军雷霆而下,他们便是想伏击,却又能如何?”
他又狠狠咬牙握拳,“老子这阵子吃的苦,定要对这些蛮子百倍千倍奉还!”
第六百七十七章 四十万大军()
紧邻长江南岸的丹徒县正午时分遭清军攻占,虽说这里几乎已是座空城,但在轻松拿下城池的敖克多礼来看,南蛮子望大军而逃乃是再正常不过的。
丹徒城头上,他拱手应付着道贺的军官,对身旁的督粮官额尔德笑道:“真是天佑我大清!恰逢蛮子内乱,又正是长江枯水时,十多万大军无需舟船,两天工夫便抵南岸。”
“哈哈,正是如此。”额尔德点头北望长江,只见仅剩二十三四丈宽的江面上横贯着数条粗壮的绳索,绳索两侧都固定了四五尺宽的木板,组成能容纳六七个人并行的浮桥,直通对岸。
这种渡江的方式也仅在严重的枯水期才能使用,一则水流缓慢,不会冲垮浮桥,二则水浅,纵然落入水中,旁人也能将其迅速救起。
敖克多礼接道:“前番豫亲王殿下正犹豫该从镇江与江阴哪处渡江,艾松古便正好带了消息回来。”
他指向西面隐约可见的数十里连营,“只是不知殿下为何让大军在岸边摆开阵势,结营设防,还非得将三十万石粮草都运至南岸才肯进兵。
“要我说,先夺下近在眼前的镇江,而后大军挥师南京,定能一战擒了蛮子皇帝!”
额尔德拱手道:“据说此次摄政王殿下反复叮嘱,不可轻敌,不可分兵、冒进。故而大将军对此战极为谨慎。”他朝多铎大营方向示意,“若无艾松古所言,大将军或许便要从江阴南下,以期稳妥。”
数日前艾松古突然出现在多铎营中,说明军有两三万弱旅囤于江宁,尚在准备粮草,且他亲见蛮子皇帝正忙着准备大婚,南京城中一片喜庆祥和,定未发觉大军将要渡江。而后他便力荐多铎就近从镇江一带南下,直取南京。
敖克多礼摆手大笑道:“不过两三万蛮子而已,想当年我只带三千兵马,便杀得四万南兵溃不成军。
“啊,你还不知道吧,大将军从数月前便令人准备楯车,眼下至少已有大小两千多部!蛮子皆使火器,最惧楯车,到时候堆也堆死他们了。”
说到这儿,他忽然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将军定是在等大炮全部送过江来。到底一百七十多尊重炮,运起来颇为麻烦。”
清军的浮桥虽宽,但绝对承不住几千斤的重量,是以这些重炮只能用临时搜刮来的平底沙船摆渡过江,到现在才刚运了一半多点儿。
他身旁一名副将凑过来道:“将军,末将觉得,豫亲王殿下将粮草尽数运至南岸,应是在准备一鼓作气攻下江南全境,而后直取浙江。如此,就近屯粮方不影响大军速进。”
“对啊,”敖克抚掌道,“定是如此!”又在额尔德肩上拍了一把,“老弟,让你的人再加把劲。待我斩获了蛮子首级,定分些给你换战功!”
后者闻言大喜,当即招来心腹,指着江面上密如蚁群的民壮道:“传令,让那些懒骨头都利索点儿!每日搬不到四十袋者鞭五十,超过六十袋才有饭吃!”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军官快步登上城头,远远便拱手招呼,“将军,可找到你了。”
额尔德忙道:“可是贝勒爷有吩咐?”他和来人皆属镶黄旗,故而所说的贝勒便是指拜音图。
那军官取出拜音图军令递过来,“因着民壮大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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