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们先前攻下县城多是为抢粮草罢了。”
他正“以己度人”地分析敌情,就忽听两侧一阵号炮齐鸣,胯下坐骑顿时惊得人立而起。
随即,自东侧山坡上传来隆隆马蹄声响,超过一千骑兵手持簧轮火铳疾风般席卷而下。
虏军正匆忙赶路,莫说队形了,一时间连刀枪在哪儿都没找到。
龙卫军骠骑兵从稀稀拉拉的虏兵当中一穿而过,手中短铳四下随意发射,顿时搅得清军一片混乱。
在骑兵压迫下,郭虎只得拼命聚拢人马向西侧退去。他还没走出半里地,又被一条明军横队拦住,阵中火光闪过,前排虏兵顿时便翻倒数百人。
就在此时,又有近千骑兵从清军身后疾驰而来……
战斗结束得很快。郭虎所部万余人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迅速切割成了七八块,又在猛烈的火力打击下瞬间崩溃,大多朝着无人阻拦的北面逃去。
赵士超随即率骑兵在后紧追,甘辉则带着步兵聚拢俘虏,四千五百名明军配合得默契而高效。
至晚饭时,所有的降兵六千余人已被押解至溧水县,只是县城中牢房根本不够,直到将县衙和巡检司里都塞满,这才“安置”了郭虎的人马。
与此同时,张煌言和邓山正聊着天,惬意地看着不远处的十多门大炮轮流撕扯杭州城墙。
洪承畴认定明军主力就在南京,不光调走了围攻平湖的黄鼎等人,还将原镇守杭州的陈泰部也调去了无锡,杭州仅剩了不到两千绿营兵。
张煌言得辅政王殿下“便宜行事”的命令后,立刻带着平湖城里的四千多人马包围了杭州。
驻守杭州的清军起初还想出城一搏——毕竟以往浙军在他们面前向来是不堪一击。不过此番却有邓山的一千破虏营镇着,加上张煌言也算是老式明军当中战斗力极强的,当时便将杭州守军歼灭了近半,余者慌忙紧闭城门再不敢嚣张。
随后张煌言又将平湖城的里舰用大炮以牛车驮运,花了十多天工夫搬到京杭大运河附近,再沿河运抵杭州城下,开始炮轰杭州。
附近嘉兴、海宁、德兴等地一共驻有两三千清军,接杭州告急,只得硬着头皮赶来增援,却接连遭到埋伏。
张煌言倒是紧学辅政王,在杭州附近也玩了把“围点打援”。
……
“真不知道那老东西有什么能耐,竟让九王爷对他如此信赖,将整个江南战事都交在他手里?”勒克德浑立于江阴城头,愤愤不平道,“不过一个尼堪而已,我堂堂爱新觉罗子孙还得听他调遣!”
城下传来士卒操练的吆喝声,他循声望向城下的步卒方阵,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步卒人人配以精制棉甲,持有最新打制的十一钱燧发火铳,身后背着用来支撑火铳的锃亮短矛,显得威风八面。
在铳手之间则是手持两丈长矛的长矛手,他们的甲胄在铳手的基础上,又在外面罩了层鳞甲,以往的三钱铳便是相距三十步也极难射穿。
这些铳手和长矛手皆排成五排十列的小队,小队又首尾相接,连成半里多长的大阵。阵中兵刃钢刃闪动,火铳林立,号令统一,阵型严整,一看便知这是一支虎狼之师。
这便是多尔衮倾注了近百万两白银用于打造军器甲胄,又以高翔及罗刹人所授的新型战阵操练而成的精锐正红旗火器营。一共两万余人,乃是多尔衮用来克制明军火器部队的“秘密武器”。
“若是让我领军,便绕过钱塘江去,先取绍兴,再一路杀到福建。以我建州精锐的战力,那些南蛮兵若敢来迎战,定会顷刻灰飞烟灭!”
勒克德浑随即想起不久前以新练火器营与绿营扮成的“明军”演武的情形。
两千绿营按照高翔的描述,皆持六钱燧发铳,面对一千五百正红旗火器营,仅仅一盏茶的工夫便土崩瓦解——先是火器营仗着火铳更重,先敌发铳,瞬间便将仅有三排的“明军”阵型射得七零八落。
随后的对射当中,火器营依靠大量楯车以及身上的甲胄,几乎是毫发无伤。而“明军”那边虽也配了棉甲,但在十一钱火铳面前根本就如同纸糊的一般,火器营每次发铳都能撂倒一大片“敌军”。
待至两军白刃接战,由于“明军”皆是铳兵,那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火器营的铳手连背后的短矛都没摘下来,光是长矛手就将“明军”尽皆戳翻。
他身旁的副将巴布泰忙附和道:“可不是,以往我建州勇士一人便能抵得上三四名尼堪士卒,如今又有了这精锐火器营,怕是十个南人也不是对手!”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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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急返江宁()
第488章 急返江宁 第1/1页
其实建虏进行的这番“战斗力评估”是有很多问题的,故而其得到的结论也与明军真正的实力大相径庭。
首先,扮演明军的绿营兵与龙卫军和破虏营的军事素养天差地别。例如建虏在演武之时,“明军”用了一顿饭工夫还没能组成“三排横阵”,而对面的正红旗火器营却很快完成结阵并先一步进攻,始终占据了主动。但以明军新军的训练水平,列阵速度怎可能给清军留下先手的机会?
其次,在“对射”过程中,“明军士卒”知道对面皆是满八旗的大爷,哪儿敢表现得过于出色以盖过满洲兵,手底下不约而同地都慢了几份,甚至有不少人未被“击毙”就退出演武,导致“明军”阵型很快便乱掉了。
至于武器对比方面,由于建虏并没有掌握定装弹技术,加上训练水平低,导致装填、射击比真正的明军慢了一倍不止。
此外,在乔伟礼的有意误导下,建虏高层对“重型火铳射程更远”这一点深信不疑。实则十一钱的重型铳理论上虽能射到近二百步外,但实战中制约射程的主要因素却是命中精度,不论三钱铳还是十一钱铳,超过七十步外根本无法准确击中目标。
想要突破七十步的极限,只能依靠线膛枪技术,利用子弹自旋保证弹道稳定。然而现在只有龙卫军大量装备了具有膛线的二型猎兵铳,有效射程达到了百步以上。
最后,建虏用全员装备精良铠甲的办法,来对抗明军火铳也不过是一种幻想。不说线膛铳射出的旋转子弹射穿两层棉甲都极为轻松,就是破虏营使用的六钱的燧发铳,在七十步内也能有效击破棉甲。这也是欧洲步兵从十七世纪起就逐渐放弃甲胄的原因——随着交战双方装备越来越多的火枪,盔甲除了增加步兵负担之外,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但在实际交过手之前,建虏上下却皆对此次演武的结果深信不疑,陷入了明军在正红旗火器营面前不堪一击的迷思之中。
一旁的达素知道勒克德浑始终自认是总览江南战局的不二人选,对洪承畴及不服气,于是也故作愤懑状,道:“那洪承畴自诩什么‘步步为营’,其实我看他根本就不会打仗。十几万大军久久拿不下浙江那点儿地方,如今还被尼堪打到了江阴城下。实在丢人!”
巴布泰立刻接道:“要我说,摄政王殿下怎能不知咱们贝勒爷勇武善战?只是需要安抚那些绿营尼堪,这才重用洪承畴罢了。论起摄政王的信任、器重,他就远比不上贝勒爷比了。
“近来南蛮屡以舟船之便各处袭扰,洪承畴屡次上书请调莱州水师,摄政王都没理他,贝勒爷仅奏请一回,朝廷立刻便派了战船南下。”
其实此事洪承畴是有苦难言。他比谁都更急着想要水师战船前来增援,但他也知道,多尔衮召回郑芝龙是因为辽东、京畿一带被明军骚扰,若自己不管不顾地强要水师南下,一旦盛京、兴京、北京之中任一处稍出了点儿岔子,北党那些人定会借题发挥,将罪责全都推到他的身上。届时丢官之类还是轻的,自己这老命搞不好都得丢在党争之上。
故而他只能旁敲侧击,“提示”多尔衮自己需要战船,但后者是个大老粗,哪儿能看懂他这种“羞答答的暗示”,只当他没船也能挺得住,于是连一条船都没派来。
反观勒克德浑,他可是努尔哈赤次子代善的亲孙子,更在豪格与多尔衮争权的政治斗争中坚定地站在了后者一边,极得多尔衮的信任。是以他可以上表畅言江南的形势急需战船,要朝廷速派水师,却不用担心有朝臣非议。
勒克德浑闻言神色缓和了不少,朝城下的方阵扫了一眼,立刻指向一名步卒——方才那人听到左转指令时却转向了右边——对身旁侍卫道:“那人第三次犯错了,按规矩,十鞭。”
“嗻。”侍卫立刻转身而去,很快城下便传出了士卒的惨叫声。
达素见状心中惊叹,正红旗两万多大军仅操练了几个月而已,便已队列齐整,气势威武。光是这一齐抬脚落步,行进时阵型保持笔直,便是自己手下京营精锐都无法做到。
原以为勒克德浑应当甚为满意才对,没想他要求竟还如此严格,素闻他带兵有方,看来果然不假。
他作为多尔衮的嫡系,心中不由暗喜,往后有了正红旗作为倚仗,九王爷的地位定然更加稳固了。
忽见城下有数骑绝尘而来,马上骑手举着一支三角红旗,一路高喊,“急报!”
守门军官见了那支代表紧急军情的小旗,当下也不上前多问,立刻吩咐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片刻,几名虏兵大步跑上城头,在侍卫指引下跪在勒克德浑面前,又取出一只信筒捧起,喘着粗气道:“报!招抚南方总督洪大人急令,着贝勒爷即刻率军返回江宁!”
勒克德浑三两下拆了信筒上的火漆,抽出里面锦缎扫了一眼,不由放声大笑,“洪承畴总是‘方略’、‘谋划’之类挂在嘴上,此番被南蛮大军围在了江宁城中,却仍是什么‘四面围困之策’,实则还不是要我带兵去救他?”
说着他将那军令递给身旁的巴布泰,后者随即板下脸道:“先前说要在江阴堵死南蛮,我们匆匆赶来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眼下又一封军令调我们去江宁‘围剿’,到时候不会又扑个空吧?”
洪承畴派来传令兵闻言,忙又说了明军在南京城外大修土垒、碉楼,并以大炮日夜轰城之类的情形。
勒克德浑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这些南蛮是铁了心要死攻江宁了。这样倒好,只要逮住了他们,我大军须臾间便能将其杀得一个不剩!”
那传令兵又禀道:“贝勒爷,都堂大人还特意叮嘱,说这股明军极为狡诈,临阵又颇为凶悍,要您务必多加小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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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清军的规定()
勒克德浑冷冷一笑,“洪承畴怕了这群尼堪,我爱新觉罗的子孙却只当他们是虫蚁一般!
“前番是他们溜得太快,加上有舟船相助,我一时没能逮住他们。现下其竟猖狂到在江宁摆开阵势撒野,便是自寻死路了。
“朝廷已拆出郑芝龙水师三百多条战船南下,不日即将抵达崇明,堵住长江出海口。待我率军击破了尼堪人马,他们便再无法借舟船蹿逃,此役之后,南明就算是完了!”
那传令官见他如此形容,又想起洪承畴的吩咐,正欲再说什么,就见一名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勒克德浑打了个千,喜道:“主子,大炮!大炮运来了!”
“大炮?什么大炮?”
“主子您忘了?”那军官忙道,“就是佥都御史蔡大人提到过的那种六角形的炮。”
“当真?!”勒克德浑立刻想了起来,旋即也是大喜。
当初蔡士英说那姓汤的夷人创出一种极为厉害的大炮,炮口呈六角形,能射四里之远,且准头惊人之时,他还有些不相信,不料还真造出来了。
“回主子,炮就在城北,随行还有六十名京营调拨的炮手。据说此炮极难铸造,蔡大人令工匠日夜赶制,好不容易才铸成四尊,令人星夜送来。好几天前便已运抵通州,因是担心遇上南蛮战船,不得不极为小心,先派人扮作渔船在镇江一带盯着,今日才得渡江运来。”
“好!”勒克德浑闻言望向洪承畴所派的传令官,傲然道,“有了这四门利器,我在四里外便能取南蛮首级!”
他又望向达素,“又有九王爷派来的京营精锐,加上我麾下新练火器营,拿来对付三万南蛮子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他一甩身后大氅,对巴布泰道:“传令,击鼓升帐!”
“嗻!”
片刻后,一应建虏军官齐聚勒克德浑江阴大营中。
勒克德浑环视众人一周,却先指向了张天禄,“张总兵,令你率所部一万人马于大军右侧,紧贴江边而行。要紧盯着江面,若有南蛮自长江登岸,你便即刻率军绞杀!”
紧贴江边走?张天禄一愣,这么一来自己势必会距离中军主力很远,至决战之时自己肯定是最后一个抵达战场的,却要如何获取战功?!
说起来他应由洪承畴节制,根本不是勒克德浑手下,此次也不过是正好凑到了江阴而已。但勒克德浑乃是宗亲贝勒,当着这帐中众人的面他也不敢随意顶撞,只能勉强拱手道:“末将领命。”
勒克德浑满意点头,又吩咐卜从善:“卜将军,令你率所部人马及其余徽军随大军之后协防。”
这主攻进攻之时要断什么后?卜从善心知这是有意将绿营兵支开以防分了军功。他倒也不以为忤,随即拱手应道:“末将遵令。”
“卢世扬,令你率所部为前军,即刻拔营先行。”卢世扬到底是洪承畴的嫡系,勒克德浑倒还给留了些面子。不过所谓前军,多是头一批冲上去送死的炮灰而已。
“末将遵令。”
勒克德浑这才开始安排“自己人”,巴布泰率正红旗火器营两万余人为中军主力,陈泰的六千镶黄旗骠骑兵紧邻左后方,达素的六千镶黄旗京营右翼随行。
待做完了大军部署,勒克德浑起身挥手道:“传我军令,大军即刻拔营西进,剿灭江宁城下的南明乱军。
“等打完了这一仗,诸位便随我南下,直取福建!”
众虏将闻言皆是大喜,齐声道:“末将遵令!”
一连五日之后,勒克德浑的近七万大军才抵达了镇江附近。
期间洪承畴又不断派人来催,勒克德浑却不为所动,每日行军始终没超过四十里。
倒不是他不想走快,一来他军中携带了大量楯车和火炮,受这些笨重迟缓的东西拖累,他速度哪里快得起来。二来他一路小心防备,所有可能设伏之处都派人反复探查,宁愿大队人马先等等,也要确定没有危险再走。
要说这勒克德浑虽然狂妄,却也是有些能耐的。
清军明文规定,每牛录配楯车十二部,也就是一百人四部楯车的样子,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要求“遇敌若无楯车,切勿出战”。楯车配精锐步甲的战术曾帮助后金数次击败大明军队。虽然自清军入关之后,因为明军战斗力每况愈下,很多虏将已经不太在意携带楯车的规定,但勒克德浑却是清军之中的“学院派”,严格遵守祖宗留下的战术规定。
实则他经过福建的内线,对杉关之战已有了大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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