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林立的白色长矛,只是他们却太过依赖长矛阵,远程火力仅有数十支弓箭而已。
如此一来,其实只要着力增加白杆军的火铳和大炮配比,应当很快就能提升其战斗力。
要知道,培养一个合格的长矛手比培养一个火铳手要困难数倍。便如西班牙方阵中,长矛兵的军饷就要比火枪兵高出三成以上。
而白杆军却正好拥有大量合格的长矛手。
朱琳渼至散州巡检司衙门,先令龙卫军驻于巡检司左近修整。以龙卫军的军纪,他断不用担心扰民之类。而后他又让人唤秦祚明前来。
那边秦祚明得知辅政王殿下要见自己,却显得很是不自然。
要说他秦家曾屡受天子御召,便是他自己也得崇祯垂询过,但那些多是大捷之后圣上嘉奖。但此次他却因自己失策而吃了败仗,险些没于敌手,若此番自己遭辅政王斥责,往后哪儿还有脸去见姑母大人。
他极为惴惴地入了巡检司二堂,待见到了朱琳渼,慌忙跪伏道:“末将秦祚明拜见辅政王殿下。末将此番轻敌夜袭,险些误了大事,还请殿下责罚……”
朱琳渼见状啼笑皆非,忙将他扶起,微笑道:“秦将军有功无过,若非你率部远道驰援,翟大人所部可能已被贼军攻破。我还得到处追在汤嘉宾后面吃土。”
秦祚明闻言心中一暖,忙连称不敢。
朱琳渼让人上了茶来,又让秦祚明坐下,问他道:“眼下川地形势如何了?”
秦祚明肃然拱手道:“回殿下,建虏豪格部四万余人虎视眈眈,献寇更是号称二十万大军,实则可战之兵亦在六万上下。
“而我军仅有王少保及曾将军麾下一万两千余人,及白杆军一万三千人马。”
“王少保?”朱琳渼闻言一愣。
秦祚明忙为他解释,便是内阁大学士,擢少保,王应熊王大人。
原来是王应熊,朱琳渼点了点头,此人曾死守遵义,最终殉节,乃是大明忠良。只是自己这个辅政王几乎都不知道四川还有位大学士,还是少保。
这些都源自隆武朝时封赏过滥,江南之地共有二十多人挂了大学士名头。
秦祚明又道:“王少保麾下……这个……”他半天没想到“战力平平”怎么说比较委婉,干脆跳过去道,“便是姑母麾下人马,实则仅有四千精锐白杆军,余者皆是溪峒各部所调。”
溪峒是对四川西南少数民族聚居地的统称,川地受流寇荼毒严重,此时也就西南部还能征到精壮男子从军了。
朱琳渼也是微微皱眉,他知道四川情况不乐观,却没想到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建虏、献寇军一共十万有余,大明却仅有两万五千多兵,且其中还有多半战力不济。
他遂对秦祚明道:“兵贵精不贵多。白杆军勇武善战,且阵法精熟,只是缺少铳、炮相助。
“此番我率军入桂途中缴获了些火器,正可拨给白杆军使用。再辅以相应阵法操练,便是这两万多兵,亦可力战十万敌军。”
“火器?”秦祚明眼前一亮,他们秦家作战,多半靠自筹粮饷,朝廷至多能供给一般钱粮,是以一直没钱装备昂贵的火器。若辅政王殿下真能拨些给秦家,势必能极大增强白杆军战力。
他舔了舔嘴唇,“不知殿下所说火器……”
朱琳渼想了想,“自澳门缴获的一千二百多支十一钱鸟铳便全都拨给你吧,至于收缴丁魁楚的三钱鸟铳倒也有千支以上,不过这铳威力……”
“要,要,要。”秦祚明连忙道,开玩笑,威力再差的鸟铳也比没有强。他说完又自觉失态,神情尴尬地捧起茶碗挡在面前。
“那便都拨给你,等赣州军器局闲了,我再让他们打制一批六钱铳给你们。”朱琳渼没理秦祚明惊喜的眼神,继续道,“哦,对了,丁魁楚买佛郎机人的那些炮干脆也别运回福京了,一并拨给你。”
秦祚明努力了半天,仍是没按捺住,问道:“是多大的炮?”
“十八磅炮四门,十二磅炮八门。”朱琳渼见他似乎不太明白,又解释道,“大概就是两千三四百斤和三千五六百斤的炮。”
“两千斤!三千五百斤!”秦祚明差点幸福地晕过去,这么重的大炮他只见过没摸过,眼下却一次给了十二门!有了这些家伙,还不往死里揍建虏、贼寇那群龟儿子。
他忙撩衣跪倒,高声道:“秦家必誓死以报殿下!”
朱琳渼笑着将他扶起,又道:“秦家为大明尽忠,朝廷就绝不会亏待你们!
“以前两广、湖广政令不通,朝廷便是想帮你们却也鞭长莫及。现下广西复归,往后朝廷定不会再使秦家孤军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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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49章 四川战略()
按苏承羽的想法,以后还会调拨更多更先进的武器给白杆军,令他们成为能够与建虏在华夏西部扳手腕的强军。
不过眼下来说,这些铳、炮暂时也算够用了,毕竟训练铳手也需要些时间。
想到训练之事,他又问秦祚明道:“不知白杆军中可有会操炮之人?”
秦祚明苦笑摇头,“回殿下,虎蹲之类小炮倒还使得,这重炮却乏熟手。”他心说连我这大将都没摸过重炮,更何况士卒。
苏承羽遂转而吩咐石霖,“从澳门之役俘虏的那些佛郎机士卒里挑几个炮手,令其随秦将军一同回蜀。哦,熟练的铳手也要一些。”
西班牙重型火枪和明军常用的轻型鸟铳差异较大,还是有人指导一下上手快。同时这些葡萄牙人非常熟悉西班牙方阵战术,还能助白杆军更好地训练远近火力配合。
苏承羽见秦祚明又要跪谢,忙一把将他扶住,“川中之事还得劳忠贞侯多用心。我这里有些事情要说予你听,你须记仔细了。”
秦祚明有些诧异,但仍是认真拱手道:“请殿下明示,末将定不漏下一字。”
苏承羽在桌上铺开地图,先指向四川北侧,“建虏已破汉中,数万兵马正欲南侵川地。
“如我所料不错,张献忠当很快便会放弃成都,集结重兵北上,与豪格决战。”
秦祚明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张献忠的“首都”就在成都,他怎可能丢下老巢去和建虏拼命?
“殿下为何如此笃定?”
苏承羽心说,当然是因为看过历史书了。不过还是得对秦祚明有所交代才行,他略做思索,道:“张献忠素来自比刘备,视汉中为其根基。
“如今他‘根基’被豪格所创,必老羞成怒下孤注一掷,北上夺回汉中。但建虏兵力强盛,他若分兵防御成都,则必会导致兵力不足,不战先败。
“是以献寇只有倾尽全部力量一搏,才有些许希望。”
他还有一点没说,张献忠虽是流寇,但此人却心存极强的汉人自豪感,认为蛮夷侵占他“大西国土”是自己的耻辱。
张献忠决定率部与豪格拼命之后,甚至吩咐自己的接班人孙可望,说“明朝三百年正统,未必遽绝,亦天意也。我死,尔急归明,毋为不义。”表明他宁愿投降大明,也不想看到建虏在华夏嚣张。
秦祚明亦觉辅政王所言有理,忙点头记下。
苏承羽继续道:“你令人密切监视献寇动向,待其率部离开,便立刻复取成都。
“而后万不可掉以轻心,当认真加固成都及重庆防线。但切记不要死守,更得勤加操练士卒。若无野战当中击败敌人的力量,一味地防御早晚会被人寻到破绽。”
他见秦祚明表示记住了,又接道:“若不出意外,献寇应不是建虏对手。届时其军中定然人心思变,不敢继续敌虏,很可能就要转而向南。”
秦祚明表情凝重地点头,他虽不知辅政王这番话是否真会应验,不过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明军的重庆防线必会遭受极大的压力。
苏承羽指向重庆,“闯寇军力至少也在五万以上,虽然此战会极为困难,但绝不可放寇之一兵一卒过重庆!
“川南及贵州大片皆无重兵把守,闯寇一旦越过重庆,这些地方又将生灵涂炭。”
“末将谨记,必不使贼军南去半步!”
“对了,还须注意,我们最大的敌人始终是建虏。”苏承羽又提醒道,“待将闯寇主力堵在川北,却不用倾力与之死战。
“其身后有建虏重兵逼迫之下,军心定然不稳,可让王少保前往招抚。不过孙可望此人心高气傲,当不会从命,却可与李定国、刘文秀相谈。
“哦,我会写封密信给王少保,你可带去交予他。”
秦祚明疑惑道:“殿下,为何只寻献寇义子,却不顾贼首?”
苏承羽一愣,心道,那时张献忠已死,管事的就算孙可望和李定国等人。这次他却没想到要如何圆回来,只得干咳一声道:“咳,是要与张献忠接触,若其不从,再寻其义子尝试。”
他忙岔开这个话题,“然降寇却不可尽用,只留少数精锐,余者皆分些土地,遣入川地为民。”
四川经过连年征战,成年男子十死八九,这些张献忠的手下正是壮劳力。
“之后才是最为艰难之事,豪格若跟随南下,与我军在重庆定有一场决战。”苏承羽沉声道,“朝廷主力要备战北伐,恐无法分兵入蜀。那时四川安危便皆要靠白杆军及王少保协力了。”
秦祚明闻言郑重道:“请殿下放心,川军为国效命,死而后已!”
他言罢,又似想起了什么,却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苏承羽见状道:“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事关社稷安危,秦将军还请明言。”
秦祚明这才吞吞吐吐道:“蜀地……屡遭涂炭,如今税赋难征,维持眼下局面尚勉强,若要设防、练兵,这粮饷……”
苏承羽知道秦良玉多年来都是拿自己私产补贴军用,王应熊亦是捐了极多家财,四川如今确实太穷了。
“这你不用担心。”苏承羽随即想起朱由榔进献的十万两银子,“我先拨你十万两应急,往后每个月再拨十万两给川军。军器、辎重等朝廷也会尽量调拨入蜀。”
秦祚明差点感动地哭出来,真心感受到朝廷并没忘记川军,没忘记秦家。
苏承羽最后又想起,秦良玉好像再过两年便会辞世,又叮嘱秦祚明道:“忠贞侯年事已高,让她好生调养,莫要太过操劳军务。
“只待蜀中平定,我定上表,奏请晋封她蜀国公。”
秦祚明这次说什么也要跪下了,颤声道:“谢朝廷恩典!谢殿下大恩!”
广西暂时已无大事,苏承羽便让秦祚明带上拨给他的火器,率部返回四川。
他相信,此番军器精良、粮饷充足、士气高昂,又得到自己提前“剧透”的白杆军,定然不会让孙可望盘踞云贵以及建虏侵占四川等历史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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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50章 放饵钓鳖()
本托羡慕地看着五百多名葡萄牙水兵在一队明军“护送”下朝码头方向走去。
他知道,这些人将被运去福京。在葡萄牙政府付清战争赔款之前,他们将在那儿作为大明水师的陪练,渡过几个月或几年的时光,具体期限得看若昂四世付钱的速度了。
不过与通常的强制战俘劳役不同,那位大明的辅政王殿下竟承诺付给他们工钱。虽然每个月一枚金币并不多,但毕竟是在明国首都沿岸,安全又不算累。
“别看了,”一旁布兰科叹了口气,“押送我们的军队应该快到了。”
“我当初要是做海军就好了。”西芒一旁沮丧道,“据说我们要去修新的澳门港,应该是扛木料之类……”
很快,有数十明军招呼他们这百余葡萄牙步兵过去,清点了人数之后,有通译大声道:“现在我们去澳门港,都跟紧了,擅自离队者立刻格杀。”
“果然是扛木头……”西芒小声嘀咕道。
一行人刚走出不到半里,忽有快马疾驰而来。
那骑马的龙卫军军官翻身离鞍,将一份文书交给押送葡萄牙兵的明军军官,而后对战俘高声道:“有谁会操炮?谁能熟练使用火铳?炮手月银一两,铳手七钱。”
本托听了通译翻译,立刻举手道:“我!我在澳门陆军任炮长。”
“我用过十二年的火绳枪!”
“我也会操作……”
努涅斯看着这些士兵的踊跃之势,小心翼翼地问通译,“那个,我是军官,熟悉士兵训练及指挥,您看需要吗?”
负责挑人的龙卫军闻言走过来拍了他的肩膀,笑道:“甚好,每月一两半银吧。”
努涅斯听通译说能拿一个半金币,立时喜上眉梢。
倒不是朱琳渼要优待俘虏,才给这些人工钱,毕竟有白银鼓励,他们“工作”起来才能更上心,一些“绝活”也不会过于藏私。
在运送葡萄牙水兵去福京的大船离开一个时辰后,三十名葡萄牙陆军也上了龙卫军的马车,朝四川方向赶去。
……
散州城。
按照朱琳渼的吩咐,龙卫军将在这里修整两天,之前的急行军令所有士兵都极为疲惫。
巡检司衙门里,朱琳渼正召集众军官议事。
“据汤嘉宾供述,昆明城中有守军八千上下。”翟式耜道,“至于布防情况,他只说不知。”
“城中是何人统兵?”朱琳渼随即问道。
“这,不知。”
“那滇地土司都有哪些是沙定洲死忠,哪些是被迫从逆?”
翟式耜苦着脸道:“并未问出……那汤嘉宾只嚷着要求速死,什么也不招。”
又得干些不人道的事情了。朱琳渼叹口气,示意石霖道:“你去一趟吧,小心留他活口。”
“是!”
石霖转身而去,仅不到半个时辰即便返回,将七八页供词呈给朱琳渼,“大人,姓汤的都招了。
“昆明城中乃是沙定洲副将杜其飞所守,沙定洲并不在城中。布防情况在供词末页,不过那姓汤的所知也不甚详尽。”
朱琳渼点了点头,又有些诧异道:“沙定洲以昆明为基,欲藩据云南。为何却又离城它去?”
石霖道:“回大人,据汤氏所言,沙定洲欲结土司禄万亿同攻楚雄,故而月初时便去了东川,且为保周全,他还使手下最为精锐的四千黑甲军同行护送。”
楚雄便是负责镇守云南的黔国公沐天波眼下暂时的容身之地。若能杀掉沐天波,沙定洲在云南便无人掣肘,众土司定然望风而投。
朱琳渼忙取出地图观看,只见东川府距昆明有五百多里,且沿途多有山岳相隔。
他念头飞转,遂对屋中众将道:“沙定洲离开昆明,于我们却是良机。”
翟式耜沉吟道:“殿下的意思是,趁贼首远走,速发兵夺取昆明?”
朱琳渼点头道:“昆明乃黔国公府所在,可谓滇地核心之处,沙定洲亦是攻取昆明之后方才声势日盛。
“若朝廷大军能速克昆明,云南各土司必争相与沙贼划清界限。”
石霖一旁接道:“依汤嘉宾供称,眼下宣称归附沙贼的大小六十余名土司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皆是兵威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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